我朝天翻白眼，想了一下，说：“不这样怎么行，让我清等饿死不成？”我说的可是实话。

第六章 在灰界生活（1）

我坐在街道的角落，看着穿梭在市场上人群，思考着人生第一问题——吃饭！

上回买的面包眼看就要见底，我不可能再像上回那么大方，不值先不说，就现在站在光线下，我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发现脚边的影子。

从这个街道待到现在，梅特纳尔和小孩的话我是体会到了，灰界不是像我们的人能待的地方，除非那人心理承受能力很强，或者有不得不待在灰界的理由，而我任蜂现在两者已经兼备！

灰界的人真的很排挤我们。

刚开始时，我打听柯瑞德，打算联系他帮我换钱，我还没开口，人一看我脚边的影子，像避瘟神一样就走开了；走在路上，就像学校欺负事件一样，只要注意到我脚边的人，都对我退避三舍！那滋味……实在不好受。

但是，打听不到柯瑞德我就没有灰界的钱，我和敏就要面对饿肚子的问题。

“要不是为了回家，谁要待在这种地方！”我已经不知道待在灰界多长时间，离开家又有多长时间了，“哎——，这天什么时候能黑一次啊！”我无奈的看着温和的“阳光”普照大地，呃，是灰界。

为什么我要这么说，因为这里——就是天国——没黑夜！

现在最令我受不了的就是这儿没有黑天！？我看着白色的天空，终于体会到古人的无语对“青天”了，虽然意义不一样。假如是黑天的话，至少还可以夜里行动，影子被照出来的机会也不会太多，但是，这里没有黑天！别说影子了，因为是白昼，现在我连时间概念都快没了！要不是敏细心，从我们来到这里后，按地球日24小时算时间，我没了时间概念一定会发疯！

再怎么抱怨，先解决生活问题才是大事，根据我近一段时间的观察，在灰界卖东西勉强可以维持生活。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不饿着渴着就好。灰界惟一令我喜欢的就是这里的水是免费的，广场中心有一个喷水池，广场中央的喷水池就是能喝的泉水，而且外面的环境很舒适，我们在街上躺着睡觉都不会感到冷，也就是说在灰界，有房子根本就是多余的。

“先摆个摊吧！”先不考虑钱的问题，我开始考虑该摆什么摊。

不知道为什么只剩下魂的他们还可以能吃能喝，依这个市场的繁荣程度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是要生产生活的。虽然街上的人群都是些往生的死者，但是他们依旧重视在这里的生活，死之前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死之后要吃好穿好玩好的观念还是根深蒂固的。

“卖吃的？我只会吃；喝的，好象不需要；穿的，我做不来；武器吗，我可以买吗？”一路晃过去，做饭，洗衣我在家是一样也没有干过，如果能做饭，我或许还可以摆个中式餐点。

我晃着晃着来到一个卖武器的摊上，无视对我无礼的死人，我从摊上拿起的一柄长剑，“嗯，还满锋利的。”我对着光照了一下。

“不会卖给你的。”在武器摊后面，一位看起来很像摊主的光头抱着胸仰着头，一付蔑视的眼神看着我。

“谁说我买了！”现在连摆摊的资金我还没呢！被摆摊的种种麻烦烦恼，我有些急躁，来灰界也有时间了，虽然处处小心。有时我还是会忘记身处的环境对自己不利。

“嗯——？还跟我横上了！”光头摊主对我瞪着双眼。

我把剑放回摊上，转身离开。根据呆在灰界的经验，不要惹事最好。

“站住！”唉——，看来我想的太简单了，之前的经验在遇到刁难的人时是不顶用的！

“赶紧跑！最好少惹事。”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一直是最准的，在这里没有任何帮我们的人。

第七章 在灰界生活（2）

出了繁华的市场，穿过灰迹斑斑、长满藤蔓的白色旧屋群，我跑进一个偏僻的拐角。

这个拐角是那个吃了我们四个面包的小孩带我们来的，为什么说四个，贿赂啊~~~~！

我实在找不到柯瑞德了，敏就出主意，就把那个小孩找了回来。

我实在很不喜欢这个界上的人。我和敏是大活人啊！要是因为跟死人接触多了，回不了家怎么办！

当时我还是有点抵触的，敏说服了我，她说，在这个界上，我们接触的人不多，也就柯瑞德和那个小孩，现在柯瑞德找不到，只能再找小孩了。依我们现在的状况，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走进拐角，里面虽然亮堂堂的，但是朝我看过来的人，眼中充满了黑暗……，唯有一双眼是闪光的。

在灰界，不，在这个天堂，黑暗是不被允许存在的，连建筑物的影子都没有，除了人的影子。

“你回来啦！”敏闪着黑亮黑亮的眼瞳看着我。

我略过角落中的各种眼神，在敏身边蹲下。

“外面怎么样？”敏急切地问着外面的情况。

“还是那样，没有人肯卖我们东西，再这样下去我们会饿死。”看着剩下的两个面包，我摊开双手作了个无奈的手势。

“……，对不起。”敏抱膝，不再吭声。

敏的心肠太好，我们被带到这里后，先做了次红十字会——分粮！不然，面包能下这么快吗！？如果只紧我们两人吃，还可以撑三四天。不过，也是因为分粮，才得以让我们在这里不被欺负的安顿了下来。

“不要紧，我们卖东西赚钱吧。”不知道有没有人肯买我们的东西。

“别做梦了，女孩，在这个界，一看脚边，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干嘛这么快泼我冷水！对我说话的魂叫塔姆，塔姆看起来很亲切，一双绿眼睛很是温柔，让我想到梅特纳尔，他也是可以照出影子的家伙。在这里，聚集了像塔姆一样被检查室推出去的死魂，也有在灰界混不好的来这里混日子，直到消失。

回想塔姆说的，现在我们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吃的。上回可能纯粹就是个意外，面包摊主一定是被钱吓蒙了，才卖给我的。

在这个不允许有黑暗存在的世界，我和敏出去摆摊，灰界的人一看我们脚边，先不说躲个八丈远，或许连个摊位都有可能不给我们！

“唉~~~~~”郁闷啊！自从来到这个天堂，我就一直在叹气，再这样叹下去，我就要得肺病了！

“天堂啊天堂，我一直向往死后能去，”塔姆突然仰天长叹，然后哭了起来，“为什么天堂要否认我！我对神那么的忠诚！” “你之前干什么的？基督徒？”我看着有点不正常地塔姆。

塔姆是我们来到这个拐角第一个跟我们说话的，吃的面包也是最少的，看起来是个很善良地人。

“我生前是个神父。”塔姆平静的爆出惊人之语。

我和敏比赛瞪眼睛。

“那你怎么没有去天使界？”神父也没去成天使界？这检查室也太严了！难不成他生前另有隐情？我开始对塔姆侧目。

“为我吟唱的天使说，我……只能去地狱。”塔姆继续哭着。

“啊！？”那天使没有问题吧！“他说你过不去，你就乖乖的回来了？” “嗯，当时……打击太大了。”塔姆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停止了哭泣，眼神迷茫有带点向往的看着天空，“那么美的天使……”还没说完这句然后，又哭起来。

梅特纳尔？我第一反应就是那个银发天使，我想我是忘不了他了，不止是他那张脸，还有……他的钱。他也是把我们打回来的天使，呃，虽然我们是真的去不了天使界。

“那个天使是银发的吗？”看来敏跟我想到同一个人。

“不是，是……，我……不记得了。”塔姆想了想，然后又埋头哭起来。

我倒！“不记得了？你刚才不是很神往的想着他吗？” “我……我有这么亵渎吗？” 塔姆惊讶的看着我，然后扒着头猛摇。

神往是亵渎吗？我无法理解现在的塔姆。

“等等”我打断他的摇头，“你先说是不是银发的。”是的话，我一定不原谅梅特纳尔。

“当时……太耀眼了，他用白色的翅膀包裹住我，背后的光芒刺的我睁不开眼睛。”塔姆再次沉浸在回忆里，“那对翅膀……又大又温暖。”看来不是梅特纳尔，他是六只，一共三对。我没再理会沉浸在回忆中的塔姆，因为看他的情形，暂时是叫不回来了。

第八章 塔姆的选择

自那天开始塔姆就有点不对劲。有时看着天空发呆，有时又在喃喃自语，有时对着墙猛撞头。

“他抽着了？”我第一次见塔姆做弥撒，虽然已经知道他是神父，但是现在已经在天国了，做弥撒有用吗？

“你没事吧，塔姆。” 敏看不下去塔姆继续疯疯癫癫，打算阻止他。

“我现在该怎么办！”塔姆突然一把抓住敏的手裸，看敏痛苦的表情塔姆用的手劲不小。

“放开她！你这家伙没看见敏很疼吗！？”我拽开他握住敏的手。

“任蜂，你说我的眼神真的那么不洁吗？”塔姆又拽住我的胳膊猛摇。

“什么不洁？”好疼啊，塔姆到底怎么了！我痛的直皱眉。

“我的眼啊！”塔姆有点不耐烦，加重了摇我的力道。

“什么不洁啊，我现在看见你眼中除了恐惧没别的了！”你再摇我的胳膊不断了也会脱臼！

塔姆像受到打击一样听完我的话后放开我的胳膊，两眼空洞的慢慢坐回地上，塔姆突然的情绪转变快到令我毛骨悚然。

我感觉现在的塔姆很危险，就拉着敏快速地离开他来到了市场。

市场上的人还是一样令我讨厌，他们就像见我和敏身上有什么传染病一样，见到就避，看得我只不爽！以我的脾气，不当街爆发已算不错了，现在，息事宁人才是明智的选择，闹起事来我们只有被欺负的份，毕竟在这里没有可以为我们出头撑腰的人。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那个六翼天使，他是我们来到这个灰界唯一一个对我们施以帮助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不嫌弃我们的人，而柯瑞德，自他匆匆离开把我寮那里后，我就不再信任他了，要不是我还抱着梅特纳尔有可能还会下灰界的希望，长时间这样呆在灰界，就像那个小孩说的，我真的打算去地狱寻找回家的方法，去地狱混日子或许比在这里被那些死魂鄙视排挤好多了！

“回去面对不正常的塔姆比在外面好一百倍！”实在受不了排斥我们的眼光，我计划打道回府。

“喂！你！”我正想拉着敏离开市场回拐角，一声大喝把我叫停了下来。

我看向声音的主人，“那不是光头摊主吗！？他叫住我看吗？”是上回我驻足的武器摊摊主。

“就是你！”光头用手指着我，“把你从我这偷的剑还来！不然我饶不了你！” “啊？我什么时候偷你剑了！”我任蜂自从来到这里之后脸皮是厚了些，但偷盗这种犯罪的行为，是绝对不会做的！

“没有？你拿了就跑了，还说没有！”光头继续诬陷我。

排挤我可以，诬陷我的人品绝对不行！“你哪个眼看见我拿了？”我决定力争到底。

“我双眼都看见了！”光头做了个挖眼的手势，指着他混浊双眼。

“别跟她多说！他们没一个好东西！”街上的人开始围起来，打算揍我们。

我看情形不好，拉着敏往我们的藏身处跑。

气喘吁吁的跑回拐角就看见塔姆在做弥撒。我就当没看见他，坐在一角休息。

“我决定去地狱！”塔姆突然蹦出一句话，让我差点趴在墙上。

“去地狱！？你疯了！你不是说你一直想要去天堂吗！这不是天堂，这里是灰界！天堂在上面！”我拉起塔姆的领子，用手指着白色天空。

“我没有疯，”任由我怎么拽领子，塔姆都纹丝不动，“我现在发现我没有资格去天堂了。” “只不过被拒绝一次，你对神的忠诚度只有这么一点？你祈祷了这么久，或许你现在到检查室，别的天使就让你过去了，上次只是个意外。”我慌了，想阻止塔姆继续疯言疯语。

“不是的……，自从我没有通过检查室，我就一直在忏悔，希望有一天能再回到神的身边。” 塔姆呆木的表情很是吓人，“但是，现在我发现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你不会是因为灰界的事放弃了？！多不值！你跟我们不同，我相信你虚诚的祈祷一定会传达到神的耳边，” 我不放弃的为塔姆打气，希望他能放弃去地狱的念头，要知道去了就回不来！。

塔姆脱离我，整整领子，很认真地开始对我说：“不要劝我了，任蜂，我现在终于明白，自我离开检查室开始，我就没有再想过到神的身边了，我到现在一直祈祷，希望去天堂，全都是为了我的私欲，我的灵魂已经被染上了私欲的黑色，现在。我已经没有资格去神身边了。” “我看你不是一直在祈祷吗？怎么突然又想去地狱了？”我不解的看着塔姆，不知道塔姆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私欲？至少给我个解释吧。”我不甘心。

“现在我只……想他。”塔姆痛苦的捂住胸口。

“谁？”我很纳闷，敏瞪我干吗？

“……，”塔姆别别扭扭没说话，我看的直不爽，男人怎么跟个女人一样。

“就是他，就是拒绝我的天使。”塔姆接着开始妄想……

“这是理由吗？”我不解的看塔姆白痴的表情。

塔姆回过神痛苦的继续说道：“自从你说我的眼神中只有他后，我发现自离开检查室后至今为止的祈祷全是为了见他，我是为了我的私欲而祈祷，现在我的心中除了他没有任何人了，更没有神了，心中没有神的我根本没有资格去天堂！充满欲望的我没有脸去面对神！”我翻了翻白眼，“只有他”这三个字我可半个也没说啊。那个赶他回来的天使真的那么好吗？“塔姆，何必一棵树上吊死！”比他好看得天使多到数不清，例如梅特纳尔。

“我已经死了，再吊在树上也死不了了。”塔姆很认真的对我说。

我拍着额头不知道说什么了！中国古谚啊！怎么被他说成这样！“我的意思是说你只见了他一个，等去了天堂，你就会发现，比他好看得天使多到数不清！没有必要为了他去地狱。”我努力的为他解释，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我的心中已经装不下任何人了，就是我现在见到比他庄严美丽的天使也不再会动心了，他在我的心中已经超越了神。”塔姆已经呈半狂状态天哪！脑子不转弯——死脑筋一个！“你更应该去天堂找他呀！去了地狱你就不能来灰界了，更去不了天堂，甚至别想见到他！”希望这能让他明白。

“我不能去天堂找他，我会亵渎他！”塔姆紧抓胸口的衣服，“为了不伤害到他，我一定要去地狱！”塔姆说完就发狂的跑了出去。

“塔姆！”我一惊！赶忙追着他出了拐角。“塔姆，你再好好想想，或许事情不会是你想的那样呢？神会原谅你的。”我边跑边冲他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