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的情景让章鱼精的头皮一阵发麻,就觉一股恶念凶性一齐勃发出来,只气得连一头柔顺长发都根根竖起。
就见在场地的一个桩子上,绑着一名全身赤裸的魔女,几个魔族围在她身前,全部变幻成了原本的兽形,正在用爪子撕那魔女的皮下来,上半身已经剥了一半,被剥皮的地方血肉淋漓惨不忍睹,那魔女嘶声惨叫,凄厉无比。
章渝怒不可遏,直接冲下去,不由分说便给了变换兽形的几个魔族一人一掌,他那掌上带了三昧真火,几个魔族猝不及防之下,被打了个正着,不由得起身惨嚎起来,不停在地上打着滚儿,然而那三昧真火哪有那么好灭,因此扑腾了一阵儿,火却越燃越旺了。
忽见那一直优雅端坐在椅上的三位贵人款款站起。章渝这才发现,两个昨天打过交道的女人和另一个陌生的女人竟然就坐在这里欣赏那魔女被剥皮的残忍场景,他愕然看着这三个女人,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三人能残酷到这个地步。
“太子妃,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宽了吗?奴才犯了错,连罚也罚不得了?这是谁给你的权力?我们地位虽不如你,却也没有容你如此放肆的道理。”林贵人一张美艳面孔冷若冰霜,而另两位贵人的眼里也充满了杀机。
章渝丝毫不惧的和她们对视着,恨恨道:“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你们真的是女人吗?哦,不对,用女人这种字眼来形容你们,是对女人的侮辱,那我这么问吧,你们……恩,你们真是母的吗?我实在有些怀疑,不是说母兽的心地总是会善良一点吗?可是你们这种残酷,根本就连公兽都比不上,你们竟然能够这样镇定的看她被剥皮。”
他指了指那个绑在桩子上的魔女,红兰照儿等人早已把她解了下来。而玉贵人身边也有人把那几个行刑的魔族身上的三昧真火扑灭,他们变成了人形,只不过有些狼狈,一双眼睛怨毒的瞪着章渝。
玉贵人冷笑一声道:“这你管不着。魔族从来都是心狠手辣,哼,太子殿下对我们这行为还没有说话呢,你倒是接二连三欺负到我们头上。告诉你,你不过是东海一只下贱的章鱼精,连个龙女都不是,凭什么要让你骑在我们正统的魔族身上,今日你既然来了,就别想回去。来人,摆阵。”
她的话音刚落,围绕在三位贵人身边的那些人忽然就四散到这院中各处,一齐伸手向天,摆了个古怪的手势,刹那间,头上的蓝天白云不见了,取而代之是翻滚着的厚重乌云,那乌云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且颜色越变越黑,又似乎在慢慢的压下来。
章渝就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且心头不知为何竟升起了恐惧之感。他虽然胆子不大,但自认为自己是来救人,且玉贵人等的手段实在残忍狠辣,自己万万不应害怕这种心如蛇蝎之辈。
只是心头的恐惧却越来越浓。忽听红兰惊叫道:“你们……你们竟然摆出了绝杀阵,你们要害太子妃。玉贵人?你们真的不要命了吗?”
“哼,与其让一个下贱的水族骑在我们头上,不许这个不许那个,还不如拼个同归于尽,出一出心中这口恶气。便是殿下知道了,他的爱人也早已魂飞魄散,何况这么一只章鱼精,谁知道殿下是真心喜欢他,还是为了和龙族修好才拿出宠爱他的样子呢?”
“殿下当然是真心喜欢太子妃,你们不要抱着把太子妃杀害后,自己再去重新魅惑殿下,期待重获宠爱的愚蠢念头。”红兰大叫,和照儿等其它魔女一起挡在章渝的身前。
34.
那玉贵人等人从小在家中就是呼风唤雨,所作所为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儿的。如今却被红兰如此呵斥,更难堪的是被她揭穿了心思。立刻恼羞成怒。
她们本就抱着要杀掉章渝出气的念头。实在是这些日子早被嫉恨折磨的寝食难安,偏偏章渝不安分在寝宫里呆着,还管到她们头上了,而且最终还逼得她们低头。
因此这股嫉恨加上向来的骄纵放肆,让几个女人连后果都不考虑了,连夜一商量,就做出这样胆大包天的决定,一大早就秘密的调集了各自族中修为最高的高手过来,设下这圈套,等着章渝往里钻。
再说章渝,他见红兰照儿等人挡在自己身前,便立刻拨开了她们,正色叫道:“我是男人,怎么可以让你们在我身前做挡箭牌。绝杀阵?好啊,就让我来看看这绝杀阵有多厉害。”
他话音未落,就见身边忽然出现了八个黑衣人影。红兰等人先是一喜,接着却又惊得花容失色,大叫道:“难道连你们也没有办法冲出这绝杀阵去报告太子吗?”
八个影卫一齐摇头,红兰和照儿等人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忽听玉贵人哈哈大笑道:“我们三家是烈魔族中最古老的世家,这里设阵的人都是我们家族修为最高的高手,哼,除非太子亲临,否则就算再来十个影卫,也逃不出这绝杀阵。”说到后来,她的眼中已经升起兴奋的嗜血光芒。
“娘娘,是我们害了你……”红兰和照儿转身看向章渝,泪水如同断线珠子般的落下。
只由她们的神态中,章渝也大致明白这个绝杀阵的可怕了。
在这关键时刻,他的脑子倒比之前灵光了一些,看着那八个影卫,心想是了,听刚才那话的意思,他们必然是想出去通知魔恪,但是却没料到这绝杀阵已经布好,就连他们也没办法闯出去,如此看来,这个阵果然邪门的厉害,不是吧?难道老子堂堂的大好章鱼青年,就要命丧在这三个禽兽不如的女人手里吗?
正想着,忽见半空的乌云中黑光大盛,原来竟是一条粗大的黑色闪电亮起,下一刻,震耳欲聋的雷声将整个大地都震得抖了三抖。耳听得一个黑衣影卫沈声道:“阵法启动了,竹响竹枝,保护娘娘,其他人随我破阵。
章渝之前还不太把这个绝杀阵放在眼里,龙宫中也有很多阵法,他虽然闯不出去,但也不觉得多么厉害。但是这一次,他终于明白,有的阵是会令天地变色的。
“怎么回事?为什么恪还不来?这儿连天地都震动了,他怎么会毫无所觉?”章渝的眼睛红了,他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被狂风卷到半空,然后被抛了下来,变成一团模糊的血肉。
这些都是平日里跟着他的人,就在昨天,她们还和自己一起说笑,但是此刻,却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红兰是最后一个从半空中落下的宫女,她面朝着章渝,眼睛里是无尽的后悔和绝望,血肉模糊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凄凉的笑容,只对章渝说出一句:“娘娘,对不起,是……红兰害了你……”之后,一个无力的身子便落在地上,那原本美丽性感的身体,已经在落地之前就被这阵法的无边威力给绞成了一团血肉。
八个影卫已经全部围在章渝身边,正在苦苦抵挡这阵法的威力。跟着章渝的二十多个宫女已经全部殒命,而就连他们,也已经有些支持不住。心下懊恼自己疏忽,竟然让这三个女人害了太子妃。
但是话说回来,谁也没想到在太子的至高威严下,这三位贵人竟然敢冒大不讳设计杀害太子妃,这是他们连做梦都没想到的事情。
半空中有红色的血盆大口慢慢罩下来,可以清楚看到那如同尖刀般密密麻麻的尖齿。终于,又有两个影卫飞起,之前他们不是不想保护这些宫女。而是发现只有他们倾尽全力,才能保证章渝不被卷到半空,所以他们无暇分身。
此时那两个影卫去对付那张血盆大口,剩下的人就觉得有些支撑不住了,他们的身子已经离开地面,可以想象,只要再有两个影卫出去,他们就会在这阵中如同落叶一样的被卷起,最后同样难逃被撕碎的下场。
“是了,是结界,因为这个阵法的结界厉害,所以恪没办法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关键时刻,章渝的脑子终于灵光了一把,虽然这时候才想通为时已晚,但对他来说,很不容易了。
“走开,我不用你们保护,快点,快点走开,你们去帮那两个影卫。”眼看着那两个黑衣影卫就要被血盆大口吞噬。章渝实在是急了,可其他的六个影卫哪肯听他的。他们早在被派来保护章渝的时候,得到的指令就是:保护太子妃,直到你们断气的那一刻。
章渝见身前的六个人不动,不由气得去踹他们,一边大喊道:“你们快去,我有办法通知恪,快点,这是我们唯一死中求生的办法,否则的话,到最后大家都难逃一死。真要保护我的话,快点离开我,放心,我不会死的,最多就是遭点罪,我身上有龙展的给的龙元珠,所以绝不会死,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他这样一说,那几个影卫便都犹豫起来,面面相觑之后,再看章渝,果然见他眼里只有焦急没有绝望。几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丝希望,想了想,便下定决心飞离章渝身边,去营救那两个已被吞噬了一半的同伴。
“呼”的一下,在六个影卫离开的同时,章渝的身体就猛然被卷上了半空。撕心裂肺的痛瞬间击中了他,不但如此,整个身体都好像再被千万斤的重物挤压着绞扭着。他终于明白红兰等人落下时为何会是那般凄惨模样了,原来这绝杀阵果然是霸道可怕无比。
但是虽然痛的要命,章渝却坚持着不肯发出任何声音。
他心里很清楚,一旦自己惨叫,必然会让那几个影卫分神,他只有这最后一搏,不但是搏,更是赌。他在赌魔恪对自己的感情。
如果他赌对了,他希望在魔恪到来之后,还会有几个活下来的人向他报告事情的真相,哪怕就是自己死了,也一定要让影卫们活下来几个。
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章渝咬着牙一声也不吭。五脏六腑好像被敲碎混合在了一起,他这一辈子也没遭受过如此剧烈的痛苦,痛苦的恨不能立刻死去。但是脑海中是魔恪微笑的脸,让他挣扎着不愿意放弃。
不想死,也不愿意死。他好想陪着他的恪,到天荒地老到海枯石烂。好想陪着他看花开花谢云卷云舒。好想再让他在月夜下吹笛子给自己听,好想让他在半夜再用那样宠溺的眼神给自己喂一块美味的点心。
泪水终于滴落下来。章渝感觉到自己支持不住了,其实只有一瞬间,但他却觉得这痛苦已经持续了万年之久,而最悲哀的是,即便他还想支撑着,但身体却好像已经到了极限。
“恪,我……爱着……你,永远都……爱着你……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生死……”
章渝用尽身体里最后的力量,拼命将这几句话叫喊出来。每说一个字,就有一滴泪水落到胸前,然后混着鲜血一起落地。
在意识丧失的最后一刻,耳朵里除了那三个女人快活嚣张的笑声外,似乎有一个最熟悉的愤怒吼声响起,但是他来不及去求证,就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35.
好温暖啊,似乎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怀着忐忑的心情,好奇听着外面世界的声音。
眼前是一幅幅美丽的画面:湛蓝的海水,美丽的珊瑚丛,一群群色彩艳丽形状各异的小鱼游来游去。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站在前方的那几个人是谁?啊,认出来了,是龙展和如墨,还有慑昭。章渝兴奋的拼命往前奔跑着,一边大喊好友的名字。阔别了这么多日子,真的是好想念他们啊。
“小渝……”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颤抖的呼唤,那声音是如此的悲伤,叫的章渝肝肠寸断。
忍不住回过头去,却见到另一张刻骨铭心的面孔。那是他挚爱的人,是他最爱的恪,也是最爱他的恪。
章渝愣愣看着魔恪向他伸出了双手,仿佛一个快要没顶的人,那样绝望的看着他。
“恪……我……我只不过是想去和龙展如墨说几句话。”章渝喃喃的解释着,但是当他看到魔恪那样悲伤的神情时,他的心痛的就好像被谁戳了一刀似的难以忍受。
再也不犹豫,将龙展如墨的声音甩在身后,他开始向魔恪的身边奔跑。可是……可是好远啊,路好难走,为什么他会走一步就摔一跤?不过还好,恪……他始终都在那里,他一直在耐心的等待着自己。
章渝就那么看着他心爱的爱人,不顾自己一步一摔,拼尽全力的去接近他。终于,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离他的恪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只要伸出一只手,就能够触摸到他。
“恪,我来了……我过来了。你别怕,我不会离你而去的,我答应过你,要到地老天荒的……”章渝欣喜的绽开笑容,然后一个纵身扑进魔恪的怀里,喃喃道:“恪,我回来了,我回到你的怀抱中来了。”
“啊,太子妃醒了……太子妃……他刚刚说话了……”耳朵里忽然传进一个兴奋的熟悉的声音,然后面前的一切全部消失,那些海水,那些珊瑚丛和美丽的鱼,还有龙展和如墨,甚至就连魔恪都消失了。
“红兰……”章渝呻吟了一声,然后努力的睁开眼睛,喃喃道:“你就不能让我好好睡一觉吗?每次总是在我做美梦的时候来叫我……”
“娘娘……”一声悲呼,然后红兰就放声大哭起来,不但如此,整个宫殿里响起了无数的哭声,在房间内回荡着,声势十分之浩大。
“喂,用不着这样吧?我……我也不过就说了你一句而已。”章渝拼命的想起身,但却说什么也爬不起来,好像手脚都不听自己的指挥了。
“啪嗒”一声,脸上好像有水滴落下。接着又一滴,再一滴,如同是下雨般落个不停。
章渝心里想着难道房顶塌了吗?所以雨水都打到了自己的脸上?
当他努力的想抬眼查看屋顶被破坏的情况时,他对上了一张掺杂着狂喜,心痛,哀伤,欣慰等种种表情的熟悉面孔。
“恪……是你,你……你怎么哭成了这个样子?不……不对,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恪,原来你会哭啊。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哭的哩,是那种从生下来就不会掉眼泪的人,天啊,原来你其实会哭的……”
章渝仿佛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秘密一般,惊奇的嚷嚷着。下一刻,他的脸被一只大手覆住了,皮肤可以清楚感觉到那只手的颤抖。而面前的魔恪似乎也在努力的控制着这股颤抖。
过了很久,魔恪终于成功的绽开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如同往常那样的对章渝道:“小渝,我真的是不会哭的,从生下来就不会哭,我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就流泪了,是不是很可笑?来,你笑一个给我看看好不好?”
章渝迷惑的看着魔恪,皱眉道:“恪,你今天有些不一样耶。到底怎么了?我不喜欢你哭嘛,我喜欢你笑,一直一直笑,我虽然笨,但我也知道哭是代表伤心,笑是代表开心,我不希望你伤心了,我只愿让你永远开开心心的。”
“傻瓜,难道你忘了吗?还有喜极而泣这个词啊。我是开心的哭了,明白吗?”魔恪轻轻在章渝的脸蛋上摩挲着,然后闭上眼睛,颤抖着说了一句:“回来了,小渝你终于回来了,你……你没有抛下我……”话音未落,又是泪如雨下。
房间中的哭声又一次铺天盖地的向章渝席卷而来。听的章渝心里这个难受啊。他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魔恪,嘟着嘴巴道:“恪,要是你真的开心,能不能先拿些东西过来给我吃啊,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饿的很厉害耶,呜呜呜,你说,我睡了多久?是不是三天啊?我就感觉好像好几年没吃过东西一样,奇怪,我怎么会睡这么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