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守着西玥景睡着以后，西玥渊悄悄走出去，来到天牢。

这里面又关了一个皇子，西玥凌。

如果西玥景看到现在的西玥凌，他就会知道，当时他被西玥渊关在天牢里的待遇简直太好了。

此时的西玥凌，浑身上下都是鞭伤，十根手指已经被夹断，脚筋被挑断，双目也已经失明。

这样的惨状，任谁见了都会动容，西玥渊的眼里却是冰霜一片。

“怎么样凌儿，这里的滋味好受吗？”

听到西玥渊的声音，西玥凌立刻挣扎着爬到西玥渊的脚边，死死地揪住他的衣摆，哀求道：“父皇，父皇孩儿知道错了，求求你饶过我，父皇，求求你，求求你……”

“景儿断了一根手指，武功也被废了，你现在这样，朕还觉得不解气啊，怎么办呢？”西玥渊并不知道西玥景是自废武功自断手指的，他只当是西玥凌雇佣的杀手做的。

“我错了父皇，我给二皇兄当牛做马一辈子，你饶了我，饶了我……”

西玥渊一脚踢开西玥凌，对狱卒道：“继续用刑。”

当他走出天牢的时候，还能够听到里面西玥凌传来的惨叫。

不知道景儿会不会睡不安稳。

西玥渊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向寝宫走去。

第二十二章：青丘

早上，西玥渊睁开眼睛，发现怀里的西玥景早就醒了，目光没有焦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西玥渊将西玥景搂紧了一点，柔声问道。

西玥景看了西玥渊一眼，并不说话。

西玥渊也不再问，拿过衣服帮西玥景穿好，包了厚厚的一层，让西玥景整个人看起来胖了一圈。

以前西玥景仗着自身的武功，在冬天哪怕只穿薄薄的衣服也不会冷，可是现在，他只能让西玥渊把自己包成粽子。

西玥重来向西玥渊汇报今天早朝内容的时候，西玥渊正在喂西玥景吃早饭，见他来了也不看他，直到喂饱了西玥景才同他商量政事。

西玥重的心中不是没有感觉的，一个以前爱他，他也爱着的人，现在却爱上了别人，而且比对自己的爱还要重好多倍，他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但是他知道伤心是没有用的，西玥渊这辈子最不屑的就是弱者，以前的西玥景比他强很多，所以从很早开始，西玥渊的目光就已经不在他身上了。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尽量不让西玥渊失望。

“不能再动用国库，你每天上朝，难道没有发现有一些官员的口袋特别鼓吗？”西玥渊说完别有深意地看着西玥重。

西玥重想了想，明白了西玥渊的意思，道：“是，父皇。”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里面忽然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西玥渊立刻紧张地站起来跑进去。西玥重苦涩地笑了笑，转身推门离开。

西玥渊进去的时候看到地上有一只茶杯的碎片，他紧张地抱住西玥景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见他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吩咐宫女进来收拾了地面。

“以后想喝茶跟我说，不要再自己拿了，嗯？”

此刻的西玥景没有功夫去感受西玥渊的温柔，他正沉浸在懊恼里不能自拔。刚刚他是故意的，而原因居然是西玥渊和西玥重呆在一起太久了他心里不舒服。

西玥景啊西玥景，你能不能有点骨气？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把你当一回事，难道就因为这几天虚假的温柔你就沦陷了吗？你忘了以前他是怎么利用你的了？西玥景这么想着，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怎么了景儿？”西玥渊见他不回答反而苦笑，问道。

“我想知道烛姐姐葬在了哪里。”西玥景淡淡道。

“在如梦宫的后园，我带你去？”西玥渊急忙道。

“我自己走。”西玥景知道西玥渊所谓的他带，就是抱。

西玥渊不会违背西玥景的意思，就只好半扶着他去了。

来到如梦宫的后园，西玥景忽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想单独和烛姐姐说说话。”

“好，我就在门口，有什么事你就叫我。”西玥渊走出园子，等了大约半个时辰，西玥景才出来。

虽然西玥景的神色还是漠然的，可是微红的眼睛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西玥渊不禁有些心疼，走过去握住他冰凉的手，替他轻轻搓揉起来。

“把烛姐姐葬到落水宫吧，这里太热闹，她不喜欢的。”

“好，我马上让人去办，你……你别太伤心。”西玥渊从小就是要风得风的，哪会安慰人呢，现在想要安慰的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西玥景看着西玥渊懊恼的神色，不禁轻轻勾了勾嘴角，道：“我可以见见雪儿吗？”

“当然可以，我们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让她到寝宫去，外边冷，好不好？”

西玥渊不该是这样低声下气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这样，西玥景心里忽然一阵烦躁，也不回答他，径自往寝宫的方向走去。他承认，这一次西玥渊对他的感情，让他挑不出一点作假的痕迹，可是，他还是不相信，他真的不敢再相信了。

西玥渊不明白西玥景为什么忽然生气了，只好跟在他后面。

“二哥！”西玥雪若进了门就直扑向西玥景，眼泪顿时汹涌而出。

“怎么了雪儿，哭什么？”西玥景替她擦去眼泪道。

“对不起二哥，我没有保护好红烛，没有完成二哥的嘱托，让二哥伤心了。”

“不怪你。”虽然公主这个身份在老百姓眼里是不得了的富贵和权力，但是西玥景知道，其实公主有很多做不了的事。

西玥渊在一旁看着西玥景对西玥雪若那温和的态度，不禁嫉妒起自己的女儿来。

但是看西玥景对着西玥雪若的时候开心了不少，西玥渊也就不计较了，从此西玥雪若成了除西玥重以外，唯一一个被允许进入皇帝寝宫的殿下。

“景儿，我已经帮你杀了听凤，你不要伤心了。”西玥渊搂住西玥景讨好道，“凌儿也被我下了天牢。”

“这和五皇弟有什么关系？”西玥景不解道。

“他伤了你，让你失去了武功，所以该死！”西玥渊阴狠道。

“我的伤不是五皇弟弄的。”西玥景淡淡道。

“什么？”西玥渊惊讶道。

“他的确雇了杀手，不过，真正让我受伤的，是青丘的太上皇和太子。”西玥景看着西玥渊道。

西玥渊眯了眯眼睛，冷冷道：“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西玥景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于是道：“其实，你现在手上就有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

西玥渊愣了愣，继而明白西玥景说的是袁彼赐。他早就看袁彼赐不顺眼了，他知道他对西玥景的心思，当即答应道：“我知道了。”

“虽然无悔只是青丘的太上皇，但却是实权的掌握者，他们的皇帝早就对此不满，只是苦于斗不过他。”西玥景说罢看向西玥渊。

西玥渊不禁对西玥景刮目相看，这个办法他还没想到呢，欣慰道：“我想我和他会合作愉快的。”

西玥景想了想，道：“我的朋友还在袁成林手里。”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了一点哀求的意思。

能让现在的西玥景哀求他，这个朋友对西玥景来说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西玥渊心里顿时沉闷起来，有点酸，有点怒，有点委屈，但还是道：“你放心，交给我。”

如果这次你能帮我杀了无悔救出小海，我们两个就两不相欠，以前你对我做的事，我就可以原谅。西玥景在心里默默道。

第二天，青丘的质子就被放回了青丘，引起青丘朝堂的轩然大波，就储君的问题发生了内斗。

半个月以后，青丘原来的太子袁成林被废，自尽于太子府，青丘的太上皇不堪失去孙子的打击，变得疯疯癫癫，被软禁于府邸之中。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西玥景并没有多大反应，没有高兴也没有悲伤，只是在西玥渊告诉他，夏海已经救了出来，过几天就可以到达皇宫的时候，表情有了一丝变化。

西玥景知道，所谓无悔疯癫只是青丘的皇帝为了软禁他找的一个借口，无悔不是一个甘心失败的人，不杀他就难绝后患，所以他让西玥渊给青丘的皇帝书信一封，在信上，西玥景把杀无悔的理由都帮他找好了。

师父，再见吧……

第二十三章：毒

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西玥景听到无悔死去的消息的时候，正在落水宫红烛的墓前，眼中看到的，只有冬天的萧瑟。

等小海回来，就离开吧。

一阵寒风吹来，西玥景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外边冷，我们回去吧。”西玥渊急忙上前为西玥景整了整衣服道。

西玥景随西玥渊回到寝宫之后就开始发烧，吃了三天的药也不见好，好几名太医已经为此受到了惩罚。

西玥渊看着西玥景因为发烧而潮红的脸颊，不禁一阵心疼。他拧干一块湿毛巾，敷到西玥景的额头上。

西玥景的意识已经有点烧模糊了，但是他仍旧明白，其实这次发烧并不是因为着凉的缘故。

无悔带给他的酒里每次都加了药，长期喝确实可以百毒不侵，但是只要加入另一种药引的催发，就会变成无解的剧毒。而那催发的药引，是一种补药，这些日子，西玥渊天天都在给他喂大补的药。无悔精心设计的毒，普通的大夫是看不出来的。

西玥景没有告诉西玥渊这件事，没错，他就是一心求死，他所爱的，所在乎的人，要么背叛了他，要么已经不在人世，现在的他，认为死是一种解脱。

“景儿，很难受吗？”西玥渊看到西玥景皱起眉，问道。

西玥景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虚弱道：“你别怪那些太医，其实我是中了毒。”

“你说什么？”西玥渊顿时感到手脚冰凉，“什么毒？解药在哪里？”

“没有解药……”西玥景看着西玥渊着急失措的模样，嘴里说出的是足以击溃西玥渊的话。他不能确定这一次西玥渊对他是真是假，但是他可以确定，他依旧恨着西玥渊，他还不能原谅他，所以他告诉西玥渊这个事实，如果西玥渊只是在利用他，他快死了，就可能会放他走，那样，他就可以在十里谷安静地离开，如果西玥渊是真的爱他，那么他死了，西玥渊就会痛苦一辈子，这也算是一种报复吧。

西玥渊贴出皇榜，遍寻天下名医，却是无果。

看着西玥景一天天消瘦下去，西玥渊恨不得中毒的人是自己，那样就可以替西玥景受苦了。

“景儿你别怕，我会找人治好你的。”西玥渊搂着西玥景温柔道。

“没用的。”西玥景平静道。

“如果真的没用，我就陪你一起死。”

西玥景惊讶地抬头看向西玥渊，不悦道：“你威胁我？”

“你要这么认为就是吧，不过，君无戏言，我说到做到的。”

西玥景低下头，喉咙口忽然有一种梗塞的感觉。为什么当我愿意相信你对我是真心的时候，已经晚了呢？

“我想见小海。”西玥景忽然道。当初离开皇宫的时候，他身心俱疲，几乎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是夏海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什么也不问，只是在西玥景难过的时候安静地坐到他身边，把他的日常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没有夏海，或许他撑不到现在，所以在他心里，夏海已经变成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惟一的亲人。

是的，亲人，不是西玥渊，不是西玥重，也不是袁彼赐听凤，就是夏海。

他知道，其实夏海和安不是早就到了皇宫，西玥渊一直没让他们来见他而已。

“好。”西玥渊答应道。

“小言！”和西玥雪若一样，夏海见到西玥景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扑到他怀里哭，“小言，听说你中毒了，不是真的吧？”

西玥景淡淡一笑道：“是真的。”

夏海擦擦眼泪道：“没关系，我有办法的。”

“你有办法？！”西玥渊上前紧紧抓住夏海的肩，兴奋道。

“疼疼疼，你先松手啊！”夏海叫起来。

西玥渊却没有听见一般，只是不停地问道：“你真的有办法？你可以治好景儿？”

要被摇死了……夏海求救地望向西玥景。

西玥景走过去握住西玥渊抓着夏海的手，西玥渊这才冷静下来。

“小海怕是开玩笑的，他并不懂医。”

“我没有开玩笑！”夏海认真道，“我不会拿小言你的事情开玩笑的！”

“只要你可以治好景儿，你要什么朕都答应你！”

夏海白了西玥渊一眼，道：“不需要，我救小言只是因为他是我的小言而已。”

你的？！景儿是我的好不好？西玥渊想要发作，但是考虑到夏海现在是惟一救西玥景的希望，硬是压下了怒火，道：“那你倒是把方法说出来啊。”

“这个。”夏海掏出挂在脖子上的玻璃瓶道：“这里面的药起死回生都可以，更别说是区区剧毒了，小言，你也有一个的啊。”

西玥景也拿出瓶子，不信道：“这个真的可以吗？”

“当然了！”夏海又有些为难道，“可是，会有一些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西玥渊皱起眉。

“我也没用过，所以还不是很清楚，不过，据说副作用还蛮大的，所以，小言，你要不要用？”

西玥景在犹豫，西玥渊却毫不犹豫道：“用！”比起失去西玥景，一点副作用算不了什么。

“那你们随时都可以喝，反正小言自己就有一个。”

西玥景微微一笑，拔开瓶塞，一口气就引了下去，看得夏海心惊胆战。

西玥渊急忙上前扶住西玥景，紧张道：“怎么样景儿，感觉怎么样？”

“我……”西玥景一阵晕眩，刚刚说了一个字就晕了过去。

西玥渊恶狠狠地瞪了夏海一眼，抱起西玥景往寝宫跑去。

“传太医！”

“启禀皇上，二殿下除了身子虚弱一些，一切安好，至于为什么会昏迷不醒，恕臣无能，确实不知道原因。”

“下去！”西玥渊烦躁地挥了挥手。

“臣告退。”太医擦了擦额上的汗，急急退了下去。

夏海一身冷汗，对这西玥渊干干地笑道：“这个只是，副作用，副作用，我早就说过会挺大的啊。”

“什么时候可以醒？”西玥渊冷冷问道。

“我不知道，以前也没用过。”夏海小声道。

“你是拿景儿做实验吗？”西玥渊怒道。

“喂，之前是谁信誓旦旦说要用的？现在又来怪我。”夏海也生气了。

西玥渊烦躁地叹了口气，不再看夏海，只是盯着床上的西玥景道：“你先出去吧。”

夏海还想说什么，但是最终只是张了张嘴，转身出去了。

“景儿。”西玥渊握住西玥景的手，深情道，“不管你要睡多久，我都会陪着你的，只是不要让我等太久啊，我会孤单的。”他在西玥景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我爱你，景儿。”

从此，西玥渊完全把事情都丢给了西玥重，全心全意照顾起西玥景来。

西玥渊从不假他人之手，半个月下来，他已经把擦身、按摩、喂饭等工作做得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