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看他的笑，似乎回到了半年前，那时也是这样魅惑的笑让自己失神，如今兜了一个圈又回到原点，忽地伸手抱住

他的腰，笑道：“这是今天告白的报酬！你不许赖！”

叶肖促不及防，刚想推开，听到她的笑语，也随她了。

林晚有点恍惚，这样的拥抱似乎只出现在梦中，原来自己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温暖的拥抱。松开，站立着，微笑着，眼

睛忽然看到后面拉着自行车的萧叶，冲他调皮一笑，再抬头对叶肖笑道：“谢谢了。还有，祝福你们！”

叶肖转身也看到萧叶，立在自行车旁边，那略冷峭的眉目在斑驳阳光下柔和下来，就那样随性站着，似乎在等待自己

，又似乎只是在一个人的世界里看他看到的风景。

叶肖忽然觉得心安，冲林晚点点头：“那我先走了！”就往萧叶那边走去。

林晚看着他渐走渐远，忽然冲着他大声喊：“记得走小路出校门啊，有不少像我一样女生候着呢！”看到他回头笑了

笑，再继续往前走，到萧叶那俩人笑着说了什么，默契亲密的感觉暗暗流转，然后一起推着自行车往学校后门走去，

渐渐消失在远处。

仰头朝着阳光眯眼笑，林晚忽然想起一句话，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

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

十五、

两人本来是想着坐车去的，后来一想出去一整天呢还不如优哉游哉地骑着车过去，就当是自行车游了。在校园里还特

意挑了条偏僻少人的小路出校门，叶肖可不想再被人截住。

昨晚已经研究过地图，栖霞山离学校并不太远，而萧叶平时喜欢在各个景点行走，对路还算熟悉，虽然略费波折过了

一个小时后还是到达了栖霞山门前，时候尚早，可是门前已经游人如织，一抬眼，已经能看到漫山的红叶张扬，艳丽

而灿烂。

停车的时候叶肖笑道：“停车坐爱枫林晚，我们这可不是。”

两人决定先爬山赏枫，于是顺着山路拾级而上，近看那些枫叶更是洋洋洒洒地清艳，层林尽染，高低掩映间无数的红

叶似乎从山上往下流泻，而枫树的淡淡芬芳也在清新的空气中蔓延，萦纡鼻尖，而山路旁是孤峰险立，峭壁连环，那

些枫叶就飘然或立或卧地在山谷或山巅，层层叠叠，在山风中婆娑舞动，随意而别致。

叶肖惊叹于如此美景，看那舒展着的渐渐红叶，感觉真是风情万种，而随着一步一步往山上，那些枫林的颜色及风致

却又似乎有所改变，当真是景随步移，心随静动。

走到半山腰看到栖霞古寺掩映在一片红枫中，还可以看见袅袅烟火弥漫，让人恍若坠入仙境。

萧叶静静地望了一会，叹道：“枫叶如花，掩映六朝古寺；松涛似海，深藏知佛名山。这副对联很是贴切。”（1）

叶肖笑：“那么萧公子，你要不要到六朝古寺去烧束香，顶礼膜拜一番？”

萧叶看那边的游客们一脸真诚崇敬，双手捧着明香鱼贯进出顶礼膜拜，想来都已在这里寄托了一腔心愿。可是，自己

又有什么要寄托的呢。于是摇摇头，“还是不要进去了，我倒是对舍利塔和千佛岩比较感兴趣。”

不过两人还是在栖霞寺门口静立了一会，栖霞寺山门有对联：“六朝胜迹；千佛名蓝。”但其实萧叶更喜欢另外一副

“试茗煮清泉，曾看满涧桃花，一株银杏，有色有声，尚留得囊中诗料；寻幽入古寺，但见四山红叶，千佛白云，秋

心秋气，又重盟世外烟霞。”很是洒脱诗意。

从栖霞寺南侧围墙外山路向东行不远，就可看到舍利塔，该塔用白石砌成，五层八面，高约18米。塔外壁上刻有浮雕

，形象姿态生动传神。萧叶靠近仔细辨认，原来塔基上刻着释迦牟尼出家修道的故事，依次是托胎、诞生、出游、苦

行、坐禅、说法、降魔、涅磐。

叶肖看他对那些看起来无比怪异无聊的浮雕很感兴趣的样子，问：“你很喜欢佛教文化？”

萧叶没有回头，“也不是很喜欢，只是佛学是哲学很重要的一部分，也算得上是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想加深了解一下

。”

而千佛岩在舍利塔东边，依山而建，萧叶之前查过资料，据统计共有佛龛294个，佛像515尊。大部分佛龛中有一尊主

佛，两旁是其弟子或菩萨。其中最大的一尊是无量寿佛，连底座高达11米。佛像有坐有立，姿态各异，造型精美。萧

叶看得啧啧称赞，叶肖虽说对佛像不大感兴趣但也不得不赞叹，但由于长期风化，雕像中许多细微部分都已剥落或模

糊，又甚为遗憾。

两人在那停留了不短时间，一个个佛龛看过去，后来还歇息了一会。然后叶肖就拉着萧叶顺着曲折的山路往上前行，

与其在这仔细研究佛像还不如到山顶的太虚亭赏枫呢。这次路上人比较少，因为大多都滞留在佛寺那里了，最终到达

太虚亭，只有寥落几个人在拍照。

站在亭子，感觉一下子开阔了，不仅是视野，而且是心胸，举目四顾，山色如霞，远处楼房街屿苍茫寥廓，真真是荡

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2）直想指点江山，赞叹这如画风景。

叶肖叹道：“难怪人说‘春牛首，秋栖霞’。”

靠着坐在亭子的椅子上，叶肖眯着眼，看那枫叶在眼中渐渐变成红色海洋，破浪起伏，懒洋洋道：“不知道学校里他

们闹成什么样了。”

萧叶：“你现在回去就会知道了，而且绝对比没你在的时候精彩，应该不少人正望穿秋水地等着你回去。”

叶肖叹气：“唉，人长太帅了也是一种错啊！”

忽然听到肚子“咕咕”声音，萧叶笑道：“原来你还会饿的啊，我还以为你已经羽化成仙不食人间烟火了。”

叶肖：“切——我还要吃你呢！”忽然就想起，自己似乎没用上西西给的“偏僻路线图”，还当真忘了这回事。从包

里找出那线路图，那是一条蜿蜒小道，从这里似乎可以找到入口，然后通直山脚。兴致勃勃拉着萧叶，“等会我们下

山时走小路探险吧，我有地图！”

萧叶看他神采奕奕的，挑眉：“你不饿了？”

叶肖偷袭地掐上他的腰，笑得色若桃花：“我吃你就不饿了！”

萧叶好笑，难怪西西把这地图交给他的时候笑得那么诡异，拿出包仅存的饼干递给他：“先吃点才有力气做其他。”

也许是比较饿了，叶肖这次觉得饼干也不是很难吃。

休息了半个小时，两人就按着地图指示找到了那条曲径通幽的小路，还真是万径人踪灭，只听见脚踩落叶的吱吱声音

，偶尔还听到鸟叫虫鸣，倒也别有一番趣味。而高高矮矮的枫树枝叶层叠，如火蔓延流泻，在树间穿行，山风刮过枝

叶轻摇，不时就摆到脸上身上，柔软的，尖利的，清凉的。叶肖在前面开路，拉着萧叶的手回头笑：“这才是真正的

满山红袖招！”

萧叶挑眉：“难道不更像红酥手？”

叶肖看看自己是分花拂柳般的穿行，笑得意态风流：“那我们就是在寻花问柳！”

萧叶微笑：“那是你，本公子是在寻幽探秘。”

走了十几分钟时忽然就开阔了，本来的羊肠小道一下子变得宽阔平坦，旁边的几枝枫树比较高，树下有几块光滑的石

板，幽静雅致，看来偶尔也有人来这坐着，叶肖诧异：“难道这里真的是幽会地方？”

萧叶用纸巾搽干净石板，“我倒觉得是某些想要暂时寻求避世的人静坐的地方。”

两人靠近坐着舒展筋骨，叶肖懒懒道：“你以为是和尚啊静坐，不过你既然想对佛学深入研究 ，不如等哪天你看透红

尘了就出家吧。”说罢做了个礼，“色即是空，万物无非虚像，施主能皈依我佛，甚好甚好！”

说完了叶肖忽然想起一个关于和尚的笑话，于是笑得趴在萧叶身上肚子隐隐地痛，断断续续地说：“有一个笑话是说

最短的既打破世俗伦理，又包含江湖门派间多年怨情仇，同时情节还要扣人心悬，大有血雨腥风呼之欲来这样的微型

武侠小说。里面只有一句话‘秃驴！竟敢跟贫道抢师太！’” 好不容易笑歇了，“你出家以后还是去找师太吧，我一

定不跟你抢！”

萧叶看他笑得面若桃花，也不由好笑，揽住他吻吻那唇：“我还对叶美人念念不忘，又怎么舍得舍弃红尘呢！”

叶肖反手把他压住，笑道：“也许出家了也没关系，还有同门日久生情版，说的是‘师兄，你就从了老衲吧！’”

萧叶不期然被他一压，连带地两人就被朝后地倒向地面，落叶沾了不少，而且干枯枝叶戳得很不舒服，不过仰面朝着

天空，可以看见红红的枫叶，如胭脂艳丽。

叶肖压在他身上，看他这样躺在地面微皱着眉，映着漫山遍野的红枫有说不出的妩媚，很是清艳绝伦。忍不住低下头

吻他。

萧叶按住他不安分的手，笑，“你真的要在这做？”

叶肖被他的笑迷得有点发昏，点点头，这不是废话吗，自己本来就是这样计划的，停车夜宿枫林晚，多美妙，不试试

可惜了。

萧叶巧妙一使劲，两人打了个滚，正压着叶肖，“要做也可以，你在下面！”

叶肖感觉到枝叶刺痛皮肤时才反应过来，皱眉，这些叶子石子之类的太烦人吧。

萧叶看他皱眉，翻身坐起来，也把他拉起来，看看彼此沾了不少落叶的衣服头发，不由地笑：“我们看起来就像是刚

从陷阱里爬出来，多狼狈，”看看表，“已经三点多了，也该回去了。”

叶肖眼珠骨碌碌地转，“也许下次我们可以带张席子之类的来！”

萧叶伸手帮他把头发上的枯叶摘掉，好笑地瞪他一眼：“你还真想啊？！”

叶肖也帮忙把点缀在那柔顺头发上的枝叶拿掉，不时偷袭吃吃豆腐。这样磨蹭了半个小时终于收拾妥当继续下山。

回到学校时已经七点多了，两人在外面的餐馆吃了晚餐，又从后门走小路回宿舍，一路倒也有惊无险。回到宿舍楼下

，正要松一口气，忽然就听到有人幽幽地喊了一声“萧叶——”

两人回头一看，是叶肖班的胖子，半隐在树荫黑暗中，幽幽地飘出来还真有几分像鬼。

叶肖惊诧：“胖子，怎么一天没见你就成鬼魂了？”再看看他脸色又有点夙愿以偿的隐隐欣慰，继续道：“难道，你

今天向你爱慕已久的聂小倩告白，为表真心和她成了同类？”

胖子哀怨地瞅了他一眼，走近萧叶，一脸视死如归地开口：“萧叶，我喜欢你——”

大家静默了几秒钟，安静到可以听到风吹叶动的飒飒声，还有远处的喧闹声。反应过来的叶肖狂笑，这场景怎么那么

眼熟啊，这台词怎么那么耳熟啊，现在这算是演的哪一出？

萧叶的声音在叶肖的笑声中分外冷静，“谁逼你来的？”

胖子似乎遇上了知音，恨不得扑过去泪眼汪汪，分外委曲道：“我今天鼓起勇气向舟舟告白了，她接受了，可我还没

高兴完，然后听到她提出要求说有一个条件——”

叶肖幸灾乐祸，喜欢上那样的腐女真是悲哀。

萧叶开口：“我记得没得罪过她。”

胖子看他太过平静，又看了眼幸灾乐祸的叶肖，呐呐道：“她说，你们今天不应该潜逃的，害得她们准备的大礼没法

送出去……”

叶肖好奇：“什么大礼？”

胖子有点艳羡：“很多美人投怀送抱啊！”

萧叶毫无兴趣，“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胖子一急，伸手要拉住他，又在那清冷的眼神中讪讪缩下，有点忸怩地低声道：“她的条件中除了向你告白，还要和

你拥抱。”

叶肖这此幸灾乐祸的对象是萧叶了，宁得罪小人，勿得罪女子，古人诚不我欺也。

萧叶看他笑得欢，对胖子挑眉道：“我的拥抱可是天价，你们想好了准备好了再来！”这次是真正转身潇洒扬长而去

。

叶肖拍拍胖子肩膀：“兄弟，努力赚钱吧，那人可是头牌啊，哈哈——”

注：（1）那对联是吴广鑫题南京栖霞寺

（2）引自杜甫的《望岳》

十六、

据传说，当天告白示爱的人数激增，很多埋藏了很久的暗恋终于在令人迷醉的空气中摊开见到阳光，彼此喜欢着而又

不敢表白的人恍然发现对方也喜欢着自己，因此一天内促成了不少情侣配成；而即使只是单恋的人也得到喜欢的人一

个温暖拥抱，用微笑着的眼泪告别独自行走的相思路，挥一挥手迎向下一个春天寻找真正合适自己的那个。

而那晚两人回到宿舍后就没出门，扑到床上懒懒地舒展着就不想动，校园里隐隐传来欢呼声喧闹声，叶肖睁大着眼睛

看天花板，“也许是篝火晚会已经开始了。”

萧叶斜了他一眼，“你想去？”

叶肖想象着一群人围着篝火，狂欢起舞，眼冒狼光的样子，叹气：“这么盛大的活动当然想去凑凑热闹，但我可不想

成为猎物。”忽然想起刚才胖子的告白，笑着扑过去，“萧美人，你开价真高啊，古时江南第一名妓也不过如此。不

过若是能把大爷侍候高兴了，我送你天下又何妨！”

萧叶阴阴一笑：“天下倒不必了，只是阴间太过阴寒寂寞，不如你下来陪我吧！”

叶肖正蹭着他温凉的脖子，听到那阴测测的声音不由感觉一阵发冷，抬眼迟疑道：“小倩，你来了？”

萧叶这次不只是声音阴冷了，反手掐住他脖子，幽幽道：“我来了，我来接你了，你下地狱吧！”

叶肖被掐得呼吸困难，脸憋红，好不容易松开了，瞪他：“你还真掐啊！”又趴过去用脸摩挲那略清凉的皮肤，皱眉

：“你的皮肤怎么老是那么凉啊该不是贫血吧？”这可是个大问题。

萧叶没好气，“以前不是说冰清玉骨吗怎么就变成贫血了，嗯？只是天生的体温低而已。”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于是两人开电脑看看今日光棍节盛况，在校园小百合上一讨论版“今日告白展示”人气很旺，点

击进去一看，是描述看到的听到的关于告白的不得不说的故事， 跟帖的人很多，接力般地讲述，于是千奇百怪无奇不

有。

较正统羞涩版：

【地点：学校餐厅 目击者：肖颜

情节：一个戴眼镜的男生鼓起勇气向一个正在打饭的可爱女生告白，他的眼睛透过黑框的粗厚眼镜专注地看着那女生

，大声说道：“我喜欢你很久了，一直很喜欢。”

女生脸慢慢红了，抬头看了男生一眼，低声羞涩道：“嗯，嗯，其实，其实，我也喜欢你。”

男生听到时似乎不敢相信，呆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兴奋得一把拥抱住女生，笑得眼镜颤动。等看到女生脸红得像红

苹果挣扎着要推开自己才放开，还是很高兴地握着女生的手。周围爆发出善意的掌声欢笑，这个餐厅霎时充满了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