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什么意思?”推开初雪,拉切尔踏出了两步,紧盯着摩洛克。
“我要让你付出代价,即使吾爱会复活,可是你终究害死了他一次,我一定会让你付出难以挽回的代价!”摩洛克一字一字的说着,每个字都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他看向寒潮,眼中的恨意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没有人敢与他对视。“带他去那里。”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寒潮微微愣了一下,不过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瞬间瞪大了双眼。
“陛下?”金权也反应了过来,表情和寒潮一摸一样。
“陛下的意思是?”穹楼皱了皱眉头,开始意识到摩洛克话中的意思。
“我知道了。”寒潮只是愣了一下,随后冷下脸点头道。他走到拉切尔的面前,脸上闪过一抹讥讽的笑意。“鬼王陛下,请随我来吧,你会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的。”说着,寒潮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拉切尔不解的看着所有人,不过最后还是选择跟着寒潮,毕竟现在魔主已死,哥哥的事不急。
看着拉切尔跟着寒潮离开后,摩洛克这才低头仔细的打量自己的长子。而这时,一直很安静的孩子突然张开嘴,狠狠的咬住了他的手腕。
很疼,这孩子根本就没留力气,而且也没有注射那种血族特有的毒素。所以摩洛克感觉非常疼,可他却根本没有挣扎的意思。
小小的婴儿不过他的手巴掌那么大,可是那双本该纯净无暇的眼睛里却闪动着仇恨的神色。他死死的咬住摩洛克的手腕,并没有吸血,只是很用力的咬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松开嘴,却是大哭起来,挣扎着想要离开摩洛克的怀抱。
摩洛克的嘴唇颤抖着,露出一个比哭还要绝望的微笑。他小心的把孩子递给伊冯,看了眼另一孩子,那孩子的眼中也是那种浓厚的仇恨。摩洛克明白,他的孩子在怨恨他,怨恨他让他们失去了孕育他们的母亲。
再次拿起长枪,摩洛克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而这时在另一边,拉切尔不明所以的跟着寒潮,直到走到了一座废弃的寝宫。周围到处都是杂草,看得出平时根本没人打扫。寒潮推开了一扇门,开门声很刺耳,在空荡荡的寝宫里显得很可怕。
拉切尔看了眼低头站在门边的寒潮,微微迟疑了一下后才抬脚走了进去。
寝宫内虽然要干净不少,可还是显得很脏。挥手散去周围漂浮着的灰尘,拉切尔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向深处。
一层层的棺盖散落了一地,看得出是被很随意的扔在这里的。而越往里面就会发现越多的椁层,拉切尔的心一点点的变得冰冷,他慌乱的跑动着,好几次差点被地上的棺盖绊倒,直到他进入了最里面。
精致的水晶棺被一个个椁层包围着,水晶棺内铺垫着鬼王族特有的黑色织锦,而在水晶棺旁边,一支纯金的一尺长的权杖躺在灰尘里,而水晶棺内还能够看到被扔掉不用的白色华服。
拉切尔只觉得心瞬间被撕裂了似得疼,他倒退了两步,最后鼓起勇气走到水晶棺前俯身看向棺内。
黑色的织锦上绣着美丽的花纹,但是也同样绣着拥有者的名字。当看到最重要出的那个名讳时,拉齐尔只觉得天塌了。他疯狂的冲出了寝宫,一把抓住了还站在门外的寒潮的衣领。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哥哥的棺椁会在这里!?”双目眦裂,拉切尔抓着寒潮的手指节已经泛白。
“陛下难道不明白,还是想要故意装糊涂?”寒潮冷笑着,用力的推开了拉切尔,然后整理着自己的衣服。“陛下一定一直以为拉斐尔亲王是我们魔主的哥哥。呵,当然我们魔主的确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只不过他不在这个世界。所以在我们这个空间世界里,其实只有魔主这个一个纯血血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哥哥是黑发黑眼,而无尘却是银发银眼,怎么可能!?”
“那次还要多亏鬼王陛下,您派去的那些刺客原本是想重伤我们陛下的,可魔主以身挡箭落入了魔鬼湖,我们原本都以为魔主死了的,可没想到会在鬼域看到他。陛下很快就确定了他就是魔主,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情。魔主一旦身受重伤就会变回他出生时的样子,那就是黑发黑眼,可一旦他恢复了全部的力量,就是银发银眼。您也知道,双胞胎应该是一模一样的,据我所知魔主的哥哥是个很强大的智者,魔主小时候出生时就是畸形,魔主的哥哥想方设法治好了他,可魔主却变成了银发银眼,这其实也是一种后遗症,只可惜您不知道。现如今魔主死了,也随了您的愿不是吗?”寒潮挑眉说着,语气却非常冷漠。
“不……不,你在骗我,你骗我。如果无尘是哥哥,他不可能不认我的!”拉切尔脸色瞬间煞白,不信的摇着头。
“可问题是,如果魔主根本就不记得您了呢!”
拉齐尔瞬间僵住了,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无尘时那温柔的样子,除了发色和眼睛的颜色不同,简直就和他记忆中的哥哥一模一样。
“我……百般算计千般等待,等来的却是……却是害死了自己最爱的哥哥吗?”拉切尔受到了出生以来最大的打击,他瞬间瘫倒在了地上,一边发抖一边恐惧的呢喃着。
看着拉切尔这样,寒潮冷冷的哼了一声,不看焦急的初雪和烈阳,他转身就走。
第60章
而这时,拉切尔却像是发了疯的一样站起来,转身飞速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初雪和烈阳都是一愣,但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紧跟着也离开了。
站在荒废的寝宫外,寒潮冷着脸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哼了一声后快速的朝无尘的寝宫飞奔而去。
无尘的寝宫内现在也已经是乱作一团,两个孩子仿佛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停地哭泣着,小小的孩子现在都已经是哭的嗓子都哑了,这可急坏了侍宫和伊冯。
“陛下呢?”寒潮一进门,就焦急的问道。
“走了,不清楚去了哪里,不过应该不用担心,只要确定魔主会回来,陛下就不会轻生。”抱着银发孩子的春生皱着眉头回答道,随后他看着自己怀中不到巴掌大小的婴儿,眉头皱的更紧了。“这可怎么办,小殿下要是一直这样哭下去,这身子怎么受得了。”
“会不会是饿了?”一旁的穹楼盯着那孩子说道。
“应该不会,我担心的是小殿下的身体,和太子殿下比起来,小殿下虚弱很多。”说着,春生叹了口气。“当初魔主怀孕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怀疑,哪有怀个孩子肚子会长那么大的,现在看来原来是双胞胎。这也就怪不得魔主会那么虚弱,一个孩子就够难以承受的了,却是怀了两个。即使魔主已经非常的努力的在吸收魔力,可小殿下还是很虚弱啊。”
“可能是知道魔主去世了不,两位殿下都是先天聪慧过人啊。”寒潮轻叹着,抱过了伊冯怀里的黑发长子。“魔主走了,陛下哪还有心思想其他。现在两位殿下都没起名字,看来要去找长老团了。”
黑发长子小嘴呜咽着,白嫩嫩的手指紧抓着寒潮的衣服,水汪汪的大眼睛还在不停的转动着。而春生怀中的银发幼子则是闭着眼睛,哭泣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伊冯皱着眉头,想了想以后用指甲划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直接塞进了幼子的小嘴里。那孩子先是哭泣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后开始非常用力的吸吮起来,口中的两颗稚嫩的獠牙也刺进了伊冯的手指中。
“伊冯?”春生楞了一下。
“当初牵云少爷也是这样的,虽然才出生,可血族的孩子的食物就是鲜血,而且越高级的越好。”顺势揉了揉那软乎乎的小脑袋,伊冯说着苦笑了下。
寒潮看了他一会,也注意到幼子在吸血后脸色要好了很多。他也跟着咬破自己的手指,然后小心的塞进长子的口中。比起幼子,长子的力气更大,不过寒潮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觉得很舒服。
看两个孩子都停止了哭泣,侍宫们这才松了口气。为了方便喂食,春生把幼子重新放到了伊冯的怀里。
金权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弯腰捡起地上那个奇特的壳子摸了摸。
“这东西可真够硬的,如果好好切割一下,可以做成两件内甲给两位殿下,我想这也是魔主希望的。”摸着下巴,金权想了想后说道。
“嗯,伊冯的弯刀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了,可是面对这个东西却被震断成了碎片,我想除了血族的獠牙,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割破它。”说着,寒潮看向伊冯。“伊冯,魔主的獠牙还在吗?”
“没了,少爷一死,所有从他身上掉落下来的东西都没了。”伊冯低着头凝视着怀中的幼子,看着那一头银发好像看到了无尘一样。他的语气很低落,身为近身侍卫,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主人死去,这种感觉是多么的痛苦。
“别难过了,等魔主重生后苏醒过来,他自然会回到我们身边的。”看到伊冯这样,寒潮只能微微无力的安慰。
“我知道。”伊冯说着抬起头看向寒潮怀中的孩子,“我会保护好两位小少爷,一直等着主人回来。”
伊冯的话音刚落,众人就听到了一声很压抑的抽气声。大家都是一愣,随后小心的围住抱着孩子的伊冯和寒潮,穹楼拔出手中的长剑,轻轻的走到巨大的衣柜前然后快速的挑开了柜门。
瞬间,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露了出来。
“月月!”穹楼心中一惊,快速的收回了手中的剑。
所有人都没想到年幼的戏月会躲藏在衣柜里,而且这个衣柜还正好对这大床。
月月紧抱着自己的膝盖缩在角落里,双眼瞪的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看着大床。泪水无声的从他肉呼呼的小脸上滑落,几乎打湿了他的衣襟。而对于穹楼的呼唤,月月好似没听到一样。
穹楼收起剑,弯腰把月月抱了出来。
“月月,你怎么躲在柜子里?”抽出自己的手帕仔细的擦拭着月月脸上的泪水,穹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按照这个角度,如果月月一直都在的话,他肯定是完全目睹了无尘的死亡过程。这对于一个才六岁的孩子来说,未免太过于残酷了。
“呐,楼叔叔,我爸爸去哪儿了?”过了很久月月才反应过来,转过头看着穹楼问道。稚嫩的声音微微带着颤抖,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期待的神色。
穹楼一时语塞,一向口润舌滑的他现在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让月月接受现实。
“月月,不要再哭了,魔主会心疼的。”金权走过去,轻手揉了揉月月的小脑袋。
看着金权脸上那淡淡无奈的微笑,月月缓缓的噎了口气,最后终究是张口大哭起来。
月月从很小就开始记事了,其实大家都意识到了这个,但是也没说什么。关于无尘不是他亲身父亲的事情,没有人隐瞒,就连牵云也一样。还是婴儿的他亲眼看到母亲死去,他虽从未见过亲身父亲,却知道那个男人抛弃了他们。所以从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开始,月月就开始厌恶抛弃这个词。所以他自然记得清清楚楚,记得无尘救了他到最后收养了他和哥哥的事情。从那时候开始的宠爱,让月月明白,这才是一个父亲对孩子该有的爱。所以在他的心里,无尘才是他的父亲。
“我只是想和爸爸玩躲猫猫,我不是故意躲在柜子里的,我只是想让爸爸开心,月月好久都没看到爸爸笑了。”月月用手用力的擦着眼泪,一边哭着一边说道。
“没事了,你爸爸他会回来的。”金权抱过戏月,用手拍着他哄道。
月月不说话,只是轻声哭着。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但是事已自此,他们能做的只是保护好孩子们,然后等待无尘的回归。
而这时在另一边,拉切尔急速朝自己的领域飞去,他的目标直指鬼宫,他必须去亲眼验证一下。却不想还不等他到地方,就看到下方的房屋处处被烈火包围着,甚至听得到平民的哀嚎,拉切尔心中一惊,顺着倒塌的房屋和尸体寻找了下去。过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了这一切的源头,是魔王!
摩洛克手中提着死亡长枪,根本不理会那些拦阻的贵族,甚至直接顺手杀掉。他不记得自己毁掉了多少城池,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他只记得怎么都不够。死在多的人都不够为只自己的挚爱陪葬,他的尘尘的一根头发就可以比得上这整个世界。即使他明白杀再多的人也挽回不了无尘的死,可是他就是想杀,要不然他害怕自己还等不到爱人回来就会疯掉。
拉切尔脸色难看的看着摩洛克。现在的摩洛克已经是完全体的战斗形态,那可怕的花纹遍布了他的全身,头发更是如同缠绕的杀人藤一样,一旦触碰到就会被死死的缠住,直至切成碎片。而且最严重的是,摩洛克的身体四周弥漫着一种黑色的气体,那些气体具有可怕的腐蚀性,摩洛克走到哪,哪儿就会被这种气体包裹住,然后化作黑灰。拉切尔刚刚靠近,摩洛克就像是若有所觉一样转过身。
“你在做什么!?”拉切尔紧咬着牙关,脸色因为暴怒而涨得通红。
“做什么?”摩洛克的眼神很空洞,他淡漠的看着拉切尔。“我的挚爱死了,需要有人陪葬。而你这个害死他的人,当然要为此付出代价。”
“别拿平民下手,有什么就都冲我来!”拉切尔的眼圈泛着红,眼中弥漫着一层水雾,但是他却强忍着。
“不,我要你好好活着,陪我一起承受这可怕的痛苦。”说着,摩洛克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死寂的笑。“痛苦吧,亲手害死疼爱着你的哥哥,我的尘尘。你注定不会拥有亲情,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不,哥哥会回来的,他会重生的!”拉切尔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泪水终究是从眼眶滑落。他疯狂的大叫着,想要阻止摩洛克继续说下去。
“是啊,尘尘会重生的,但是就像这一次一样,他不会记得你。唯一对你的记忆就是你害死了他,伤害了我。你知道血族对伤害自己伴侣的人有多可怕吗,他会想尽办法折磨你,把你所做的一切还给你。”摩洛克的声音很轻,仿佛在随着自己的诉说想象着无尘回来后的景象,到最后竟然是笑了,虽然这个笑容非常的残忍。
“哥哥不会那么做,他最疼我了,不会的,不会的!”
拉切尔大声叫喊着冲向了摩洛克,一招一式皆是些不要命的攻击方式。可真正对上摩洛克,他一点胜算都没有。魔王重武,鬼王的强处则是诅咒和一些法术。近身攻击上来说,他必败。
付出了双手齐断和内脏重伤的代价,拉切尔却只在摩洛克的身上留下了一道根本可有可无的伤口。他背靠着一座倒塌的城楼,吐着血缓慢的站起身,死瞪着还飘在空中的摩洛克。
摩洛克看着自己胸口上那半尺长的伤口,迷茫的眨动着双眼。
“好疼,尘尘,我受伤了,好疼。”用手捂住伤口,摩洛克孩子似地低喃着,语气非常的委屈。
拉切尔几次想要再次飞上去刺伤一剑,可他的身体现在根本支持不住。
当初雪和烈阳顺着痕迹赶来时,正好看到了因为重伤而晕过去的拉切尔。两人都是一惊,连忙接住他倒下的身体。
“唔,好疼,尘尘你去哪儿了,回来吧,我害怕。”
摩洛克没有去看已经失去意识的拉切尔,他在天空中到处乱飞,时不时的会挥枪毁掉一些建筑物,也根本不管里面哀嚎尖叫的人。
这一天,鬼域被摩洛克毁掉了三座城池,死亡人数过千万,鬼王重伤昏迷未醒。在消息传遍整个黑暗深渊的时候,摩洛克回到了他的王宫,每天不停的在王宫内的每一个房间里呼唤寻找着已经失去的爱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摩洛克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他不理朝政,不管那两个连名字都还没有的孩子,每天每天的徘徊在一个个房间里。时不时的他也会站在很远的地方偷偷的偷看那两个孩子,神情委屈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