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乐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就欧旭拉到了桌子前,然后欧旭替他盛了饭,两人面对面的吃了起来。
吃过饭收拾了,欧旭就招呼着陶乐到外面转转。
两人走出四合院,陶乐的目光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怔了怔。
欧旭看他发愣的样子,得意的一笑说道:“你看雪人不是手拉手在一起了吗?这世界上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陶乐想起欧旭把自己送进来就出去,回来的时候身上一股寒气,他当时还想着这人去哪里了,原来是过来把雪人移了个位置。
“我还在雪人身上刻了字,你猜是什么字”欧旭继续说着:“猜对了,你今天想去哪里都行,猜不对你就呆在这里陪着我。”
陶乐没想到他会出这么个难题,看着他的视线中带了几分不满:“你怎么这么不讲信用。”
“我是说过今天要陪你出去,可是没有说没有附加条件呀!机会给你了,你没有把握住,反而埋怨我失信,有没有这样的道理呀!”欧旭一本正经的振振有词。
听到这么是非颠倒的话,陶乐几乎要气死,他想干脆的说声我不出去了,可是已经到眼前的机会他实在舍不得放弃,况且他知道欧旭一定是希望他干脆锁在里面一辈子,只见他一个外人,他怎么能如这个人的愿呢?
“想出去就猜猜,很好猜的,就是一个人的名字,我觉得心里重要的人的名字。”欧旭看出陶乐脸上的挣扎,心里越发的得意,又隐约有几分期待。
陶乐嘴动了动,没有说出来,这么明示的答案,就算陶乐蠢笨如猪也知道是什么,只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说出来的话就是了应允了欧旭隐含的告白。
“猜不出来也不要紧,你还可以以别的方式来打动我,比如说亲亲我,这吻是要法式的,当然你想做得再多一些我会更高兴。”欧旭继续火上浇油。
“我的名字。”陶乐怕他再说出什么不三不四的话,急忙将答案说出来了。
欧旭停了嘴,将视线转到了陶乐的脸上。
陶乐感觉到火辣辣的视线在他身上扫射,心里又是害羞又是窘迫,扭过头去不敢看面前的人。
“我还有个要求。”欧旭欣赏了会儿陶乐尴尬的神情,才慢悠悠的开口:“我写了你的名字,你是不是也要把我的名字写一遍。”
“礼尚往来,我把自己的情谊都送出去了,你总得回复些什么把!你是上流社会眼中的明珠,不会连这点礼节都不懂吧!”
陶乐就是再温顺的性子,这时候都想要跳起来破口大骂了,可是欧旭后面的话却让他把所有的怒气咽了回去。
“把我的名字写上去,你以后要干什么我都不会干涉,当然这些有个前提就是你不许离开我的身边。”欧旭的这句话几乎用的是诱哄的语气。
这样的条件不能不让陶乐心动,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他认识到自由是怎样可贵的东西,就算是欧旭现在肯放他出来,可是他的一言一行都要在欧旭的监视下进行,现在他只要写几个字那么他就可以摆脱这样令人窒息的境况,虽然说那时候的自由并不是完全的随心所欲,但是可以自由飞翔的鸽子和笼子里的鹦鹉还是有着极大的不同的。
看到陶乐因为自己提出的条件神色之间已经有了动摇,就拉着他走到了雪人的身边,捡起一根树枝塞到他的手中,扶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在雪人身上画着。
陶乐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划完了最后一横。
“有一天我会让我的名字再次刻入你的心中。”茫然间,欧旭的声音传到了陶乐的耳中。
陶乐闭了闭眼睛,不去看面前刺目的两个字,这是他再次妥协的产物。
“现在可以走了吧!”陶乐对着欧旭说着,他的神情中带着淡淡的疲惫。
这一刻欧旭的誓言在他心底似乎已经刻下了淡淡的痕迹,那么真诚和坦率,可是他真的可以相信这个人吗?这个可以手刃自己的爱人而没有丝毫心软的人吗?
或许这一刻他的誓言是真实的,可是这样的誓言他不是也和艾华说过无数次吗?结果怎么样,情浓时如漆似胶,情淡了却是丝毫都不留情。
这一刻车里的气氛静的有些凝重,陶乐可以感觉到欧旭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徘徊,他有些僵硬将头转到窗外,假借欣赏外面的景致来逃避欧旭探寻的目光。隔着一层钢化玻璃,陶乐可以看到窗外触目的白,因为天气的原因,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很少,所以自己乘坐的黑色格致就格外的显眼。车头上格致轿车狮子的标志在漫无边际的白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陶乐的神情越飘越远,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段岁月,那些往事,可是他没有想到那些往事不过是被自己刻意的放置在角落里,只要不经意的刺激,就可以吹开沉积的灰尘,慢慢的显出它的影。
那个时候什么还没有发生,他对欧旭还有着盲目的迷恋,那时的他就像那些迷恋偶像明星的梦幻少女,满脑子都是欧旭。
那个时候他可以为了欧旭倾尽所有,只求换得欧旭的一次开怀的笑。
第九章
他千方百计软磨硬泡的打听出来欧旭的生日,费尽心思准备了件他以为最适合欧旭的礼物,在欧旭所住的地方整整等了一天,终于等到了欧旭的身影。
可是当他满心喜悦的把花光他积蓄买回来的轿车展露给欧旭的时候,换来的不是喜悦,而是顷刻间僵硬下来的脸。
“这样的礼物太贵重的,我要不起。”
他想要解释,他想告诉欧旭他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觉得标致轿车的车标和欧旭很像,他以为欧旭会很喜欢他的礼物,可是还没有等到陶乐开口,欧旭就已经如旋风般冲了出去。
陶乐在那个时候心里既有慌张也有说不明的委屈,他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他做了这么多,并不是为了换得这样的结果。
然后,陶乐好几天都没有去找欧旭,他想要的不过是欧旭的一个歉意,就算是没有歉意也无所谓,只要那个人主动过来找自己一次他就满足了。
因为家世和容貌的缘故,陶乐从小就是在极尽宠爱和赞誉中长大,他表面上并不没有因此而盛气凌人,甚至于还是一副谦虚的模样,可是在他小小的心里,却是有着说不出的高傲。可是这些高傲到了欧旭的面前,都变成了小心翼翼的试探。甚至于他不止一次的想是不是自己真的不够优秀,才不能抓住欧旭的心,现在回头看他曾经的疯狂,他会觉得不可思议甚至于汗颜自己怎么会做出那么多疯狂的事情,难道爱情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吗?
以欧旭今天的地位,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他不明白为什么欧旭会选择这款既不华丽也不贵气的车款。
心里有个念头还没萌芽,就被他否决了,或许这一切只是巧合,自作多情一次的代价已经够了,他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少年了。
当你被某个门槛绊倒后,你再次经过那里的话就虽然说不至于裹足不前可是至少会格外小心,而欧旭就是陶乐心中的一道门槛。
车子在缓慢的驶过一段蜿蜒曲折的山路后,在一处茂密的树林前停了下来,下面的路车子已经不能通行。
欧旭下了车后,四处看了看,才对着陶乐说道:“就是这里?”
陶乐微微的点了点头,向着树林密集处走了过去。
走的近了,欧旭才发现树林中隐藏着一条青石铺成的台阶,上面的雪已经被扫干净了,露出方形的石块。
看到陶乐就要踏步向前,欧旭心中不知怎的一紧,伸手拉住了他,可能是力气用的猛的,陶乐脸上闪过一丝疼痛。
“你来这里干什么?”看到陶乐疑惑的眼神,欧旭也为自己刚才的失常感到诧异,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他掌握不了的事情会发生,这种感觉让他感到焦躁不安。
“我来见一个人,一个我在这世上唯一幸存的亲人,虽然……”陶乐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他的神情有些迷惑,这一时刻他也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是不是正确的选择,或许那个人根本不关心他身上发生了什么,那个人是如此的冷漠。冷漠到几乎是冷血的地步。
看着陶乐有些忧伤的神情,欧旭心中的焦躁平息了一些,语气也缓和了些说道:“走吧,你不是要去见你的亲人吗?”
这时候陶乐才回过神来,向着台阶迈开脚步,沿着石板路拾阶而上。
旷野里,风肆无忌惮的从四面八方冲着两人吹过来,将身上残留的暖气一点点的腐蚀掉,陶乐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可还是觉得身体是冷飕飕的。他的头也是微微低着的,一昂起来,就有风夹杂着凝固的雪珠向着脸上劈头盖脸的砸过来。
“穿上这个。”一件大衣盖在了他的身上,身上顷刻间就暖和了许多。
陶乐向着欧旭看过去,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去了自己的大衣,身上只剩下一件褐色的羊毛衫。
陶乐犹豫了片刻就要脱下衣服还回去,可是还没有等到他动手,整个身体就被欧旭给抱住了,说道:“脱来脱去小心感冒了,这点风雪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关系。”
可能是因为衣服太过于温暖,也可能是因为……..陶乐最终还是没有再动手,眼睛里有热辣辣的东西流出来,陶乐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流泪,可就是有种想要哭泣的感觉。
两人在一座古老而沉重的寺庙前停了下来,寺庙的门是红色的,门的上面绘着彩色的图画,欧旭略微浏览了一下,是些佛教故事,这是陶乐来这个地方干什么,他皱了皱眉头看着陶乐拿起铜鼻轻轻的敲了敲。
过了好一阵们才被打开了,露出一张中年女人的脸,这女人带着一顶灰色僧帽,帽子下面似乎是光秃秃的头,身上一身棉布僧袍,脸上是严肃的神情。
欧旭虽然见多识广,可还真的是第一次看到尼姑,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
陶乐却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对着中年女人说了两句话,门就被打开了,两人走了进去。
里面的景致和普通四合院院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只是多了些草木,而房子被掩埋在草木中间,倒是真的有“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意思。
陶乐和欧旭在女人的带领下拐了好几个弯,才在一间挂了布帘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让两人在外面稍等片刻,女人掀开布帘进去了。
女人再次出来后,板着的脸有了一丝松动,她对着陶乐点了点头示意陶乐进去。
欧旭想要跟上去可是却被女人拦住了:“你不能进去。”女人的话生硬的很,语气是不可置疑的。
其实有无数的办法强制进入,可是欧旭考虑了片刻最终还是放弃了,他看向陶乐掀开帘子的身影,斟酌了会儿说道:“我在外面等你!”
虽然欧旭的语气已经尽量的放缓,可是陶乐的身体还是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他想自己还是明白这句话中隐藏的意思的,温柔不代表没有杀伤力,绵里藏针才是最可怕的。
第十章
看着陶乐走了进去,欧旭觉得自己不详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告诉自己要相信陶乐,可是心里还是有着压制不住的骚动。
“是她!”欧旭终于想起了什么,顾不得女人的阻拦,冲进了房间。
房间里面果然没有了陶乐的身影,他在房间里怔了怔,立刻拿出电话低声吩咐了几声。
“他已经走了。”窗户的桌子前,有人冷冷的说道:“欧先生,他竟然已经决定要走,你就是留下了心,又怎么留得下心?”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陶小姐还是不要干涉的好,否则,你就算是阿乐的姑姑,我也不会放过。”欧旭放下电话,神情中已经多了一丝阴狠。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陶小姐,只有了之师傅,往日那些俗世的称呼欧先生还是不要再提起了。”床前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转向了欧旭,露出自己的脸来。
看到面前的脸,欧旭就算是见惯了美色,也有那么顷刻的窒息,他没有想起这个人是因为这个人在十年前就已经突然的消逝,无论是多么精彩的人物,多么轰动的大事,十年的时间足以将它磨灭的不留丝毫痕迹,而十年前,这个名叫陶天爱的女人几乎是传奇一般的存在。
十五岁的时候当选为亚裔小姐,那个时候她同时也是剑桥大学的高材生,又花了五年的时间,她拥有了自己的品牌,引领了时尚界。
在事业的最高峰,她又传出未婚先孕的消息,在沸沸腾腾的闹腾中,她曾经高昂着头向着全世界炫耀自己的肚子。
然后,不没有了然后,在最绚丽的时候消息在大众媒体前,徒留一声叹息和猜测。
欧旭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她,没想到这个女人将自己最美丽的年华隐藏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他说不出自己的感觉是可惜还是什么。
“并不是所有的选择都会有理由,我只是厌倦了先前的生活。”似乎明白了欧旭的迷惑,陶天爱冷漠的说道:“我追求所有未知,然后发现人类的终极在于信仰的力量,所以我选择了这样的道路。”
欧旭的手机在这一时刻响起,欧旭拿起来停了会儿,皱着眉头说了声:“你们先不要动,看着他,我马上过来。”
“我对你的选择没有兴趣,你既然已经选择了超脱,那么我想俗世的事情你还是少管的好。”说完,也不等陶天爱回答就急冲冲离开了。
陶天爱看也没看欧旭的身影,只是静静的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做起刚才刚才被打断的事情。
欧旭赶到的时候,看到陶乐正坐在地上,他的背后是一篇被白雪掩盖的湖,他披着自己黑色的外套坐在地面上,背景是无边无际的白。
这样鲜明的对比就如同一张静好的风景画,如果忽略陶乐周围那些严守以待的人的话。
挥手斥退了想要上来说话的下属,欧旭一步步的朝着陶乐走了过来。
陶乐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而抬起头来,两人视线相交,陶乐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欧旭的眼中一闪而过。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还会有勇气做出逃跑的行为,在心中他对欧旭有着说不出恐惧,随着欧旭的靠近,他身不由己的后退了几步,嘴唇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吓得,轻轻的颤动着,带着身体也有了轻微的颤动。
面前向着自己走来的男人并不难看,或许陶乐是可以用英俊来形容他,对于周围的那群人高马大的保镖他也说不上魁梧高大,可是陶乐却是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从骨髓里渗出来。
还好,欧旭在离陶乐几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低下头去,看着陶乐的目光中是有着几分友善:“玩够了吧,玩够了就跟我回去。这次的事情我不会追究。”
陶乐看着他,想要从欧旭的眼中看出几许冷酷的残留,可是他什么也看不到,那双眼睛里是慢慢的赤诚。
陶乐觉得自己的心慢慢的安定下来,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这微笑是快乐的,没有丝毫的杂质,他愉悦的朝着欧旭伸出了手,声音中带着撒娇的语气:“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我一直在等你。”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欧旭生日后的第二天,那天风很大,周围的树在空中狂乱的舞动着,而他就是坐在四合院的门口,蜷缩着身体,等着拂袖而去的欧旭回来,可是他等了一夜,都没有等到欧旭的身影,第二天他昏迷在欧旭家门口被家里人发现带了回去,那次他发了一个星期的烧。也想了欧旭一个星期,可是那个人最终还是没有现身。
“我来了,带你回去。”欧旭眼神闪动,最后化为平和,他伸出手来想要把陶乐抱起来。陶乐也乖乖的伸出手来,可是当两手相碰的时候,陶乐似乎被欧旭手中的温度烫伤般缩回了手,迷障被这热度打破,所有的一切又都回到了现实。
欧旭脸色微变,抢上几步想要去拉陶乐,陶乐却是退后几步,脸上露出一丝哀伤说道:“你知道吗?欧旭感情也是有保鲜期的,而你对我来说已经过了保鲜期。所以你还是放我走吧,你已经不再迷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