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小孩子式的别扭，断情也不在意，反正只要给它点好吃的，这嘴馋的小东西马上会把一切忘得一干二净了。

摸了摸小家伙毛毛的小脑袋，就把它放了下来。他要到渊博界去炼制飞剑，自然不好带着它。不过，这个如意算盘怕是打不通了，小家伙死命地咬着断情的衣袖，说什么也不松口。没法子，他也只好将它带进去，大不了，将它扔到灵兽那边去，那它们照料它。

第八十九章：木牌与神文

三天后，断情从自己的房子出来。手上还握着一把剑鞘上有这繁复的银色花纹的佩剑。

赫然就是映雪。而小东西在进了渊博界就没再出来了，显然在里面玩疯了，舍不得出来。

“主子。”在院里修理花草的清竹看到断情出来，微笑着迎了上去。

断情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熟悉的人都知道，他的心情不错。

“映雪炼制成功了？”清竹虽是问，但是也是知道八成是成功了。

“嗯。”断情应了声，点头。

“好久不见，映雪。”清竹拍了拍剑柄，好像在跟它打招呼。

但是更诡异的是，那剑身竟然嗡嗡嗡地颤动起来，好像在回应清竹的问候。

对于这场景，断情倒是没什么意外之色。他也轻拍飞剑，映雪就安静了下来。

“映雪要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恢复？”清竹轻声问道。

“快了吧。”断情也不清楚具体的时间，但是自从重塑真身后，他就发现映雪的修复速度越来越快，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真正地醒过来吧。他抚摸着剑身，嘴角微勾，显然是在回忆过往。回忆在神界，有映雪和清竹陪伴的日子。

清竹也微笑，对于那些日子，也许很枯燥，可是却充满了淡淡的温情，那种相互扶持，相互陪伴的日子，真的很不错。映雪是个调皮的男孩子，没次都搞出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每个知道的人都会忍不住地感叹，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那么冷漠的主人剑灵竟然那么活跃，真是不可思议。让人直怀疑，是不是当时把映雪和二公子的炙阳搞错了。可惜，很遗憾，确实没错。

对于映雪她和主子都把他当弟弟般宠着了。不要看主子平时挺冷的，但是平日里映雪闹出的烂摊子也都是他处理的，虽然每次处理完脸都会更冷，但是，哎，这招对映雪这皮孩子已经没用了，闯完祸老实没两天，又故态萌生了。

可是，谁都没想到当日映雪会为了主子而几乎魂飞魄散。虽然主子没表现出来，但是她知道其实主子的内心是很难过的。所以这次映雪能恢复，主子也是很开心，虽然他没表现出来。

“对了，主子，奴婢在那老道身上发现了这。”生死斗有个规矩就是输的那方的东西都归胜方。而清竹自然没客气，将渊溟老道的储物镯子给拿走了。结果，竟然在里面发现了件不错的东西。

“什么东西？”断情接过清竹递过来的似木非木似金非金的巴掌大的牌子。牌子很是破旧，如果不是在一个修真者手里怕是会让人以为只是凡界的没什么用处的木牌。当初清竹会多在意一眼，也只是因为老道将它放得太隐秘，而且还布下非凡的大阵，这才引起她的注意。

木牌入手微凉，材质有些硬，上面还有看似苔痕的东西，好像埋在土里许久才被挖出来的。除了苔痕，上面还有一些快要被磨损得消失的奇怪的痕迹。但看样子完全无法知道这是什么。

断情捏着牌子，沉吟了许久，突然将体内的灵力灌入木牌内。起初木牌并没有什么反应。终于在断情加大了灌输的力度，木牌外面的那层灰色的表皮慢慢地褪掉，露出了真正的样子。

木牌才材质似乎是透明的，表面发出微微的荧光，如同极品羊脂玉，入手滑腻。不过，这并不是最引人注意的，最让人注意的是，在木牌里面封印着一个不断变幻的符文。

“神文！”还是上古神文？断情和清竹倒是真的惊讶了。

对于上古神文，也许现在很多神界的神人都不清楚，但是他们俩却不可能不知道。

手指轻点那神文，一股庞大的信息冲到断情的脑海里，饶是断情现在的身体非同一般也是被冲得有些恍惚。晃了晃脑袋，才恢复原来的清明。

“主子，是谁的？”清竹出声询问。能使用上古神文的神人可不多。

“你应该也知道的，茯神。”断情在得到那信息后自然也知道了前因后果。

“茯神！竟然是他？”清竹惊讶了，说起茯神，这也是神界一位比较特立独行的家伙。茯神，又被称为福神，用现在的话说，他就是神界的一个手腕高超的商人。此人对修炼没什么热衷的，但是对于挣钱却是很有一些手段。据说，他之所以会修炼，也只是因为想多挣点钱……

虽然只是个上位神，但是家底之厚，连一些神王都比不上。不过，虽然他的修为不怎么样，但是交友的手段却不错，所以虽然有不少人眼红，但是真正敢出手的却不多。

不过，不多却不是没有。当他得到了一样所有神王都眼红的东西的时候，厄运降临了。

许多的上位神和神王纷纷出手。饶是他宝贝众多，但是没有足够的修为也是挨不住。不过，他们也只是听说他同时被三个神王追杀，之后的事就没再听说了，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那三个神王也同样没了消息。不过，关于他的神殿倒是有不少人在找。

没想到，竟然在凡界，难怪那些人怎么找都找不到。

“主子，我们要去那神殿看看吗？”清竹有些跃跃欲试，寻宝什么的也挺有意思的。

“不去了。”断情摇头，等大会结束了他们就要离开，哪有空暇去寻什么神殿，而且，他也不缺这些东西。

“真的不去么？”清竹有些遗憾。

“我们现在的修为太低了点。”断情还有理智。不说其他的，但是他现在的修为去闯神殿太冒险了。而且，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知道这神殿的人绝对不会是只有自己。这神殿是每隔千年开启一次，虽然所在的地方有点危险，但是肯定已经有人进去过了。虽然他们到达的也只是外围，但是能进入的肯定修为不弱。

“也是。”清竹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她也只是想玩，倒不是真的贪图里面的东西，活了那么久什么东西没见过。

“算了，等主子修为高点我们再去吧。”清竹嘻嘻笑道。

断情笑着摇头，也没反对。

“主子，这次修真者大会不知道好不好玩啊，听说会有很多稀罕的东西耶，我们不知道能淘到什么哦？”她都把这次修真者大会当成了淘金大会了。

不过也是，对于比试之类的，断情几人自然是没兴趣，再精彩能比神王打斗精彩？

所以，他们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交易会上。

“到时候就知道了。”断情也说不准。

“我听闻孝乐说还有拍卖会呢，我还没见过凡界的拍卖会，主子，我们到时候参加好不好？”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清竹在断情面前就如同个小女孩，一点掩饰都没有。还说映雪是孩子，她自己不也一样。

“嗯，好。”断情含笑地看着清竹撒娇，他知道清竹也只在自己面前表现这一面，如同他也只在他们面前露出真正的性情。对于清竹和映雪他都是宠溺居多，一般只要是他们的要求，他都会尽可能地做到。

得到断情的保证，清竹高兴极了，抱住断情的腰，“主子真好！嘿嘿。”

主仆俩没有其他的意思，可是，这么亲昵的动作看在进来的人的眼里却是让人不得不想歪了。

来人的眼里都快喷出火来，嫉妒之意根本掩饰不了。

第九十章：忆往昔

嬴倾邺妒火中烧地看着清竹环在断情腰上的手，眼神好像要把那手给砍下来。

可惜，主仆俩人并不理会他。

看到客人好像要恼了，引着嬴倾邺进来的小二忙解释道：“这位大人说是您的故人，而且之前也来过，所以小的……”小二不敢说他是受了嬴倾邺给的灵石所以才放人进来。不过，他不说他们也猜得到。

“也是在下唐突了。”来的并不只是嬴倾邺还有之前的季伧彦和成辛月。虽然不知道嬴倾邺和断情之间有什么过往，但是他还是看得出断情并不待见他们。

“无妨。”断情淡淡地道。轻拍了下清竹的肩，示意她放开。清竹嘟着嘴放手，可是却不肯离开自家主子半步。

“几位可是有事？”有事快说，无事就快离开。虽然断情的画外音没说，但是看他的眼神，众人也能明白。

“我们……”回答的是季伧彦，但是没等他说完，从院子外又传来一阵叫嚷。

“我们出去逛街吧！”人还没见到，声音就已经传来了，来的正是闻孝乐。

看到断情院子里有那么多人，闻孝乐脸上的笑意也慢慢地收了起来，特别是看到季伧彦和成辛月他的脸色更是变得难看极了。

“几位是有什么事？”断情不理会他们奇妙的气氛，再次询问。

“只是想约三儿一块出去逛逛。”嬴倾邺回答。

断情没理会他的回答，好像没看到他这个人一样，转身看着季伧彦。

季伧彦苦笑，“是的。我和嬴兄还有成姑娘是想问问公子是否有空一起出门逛逛。”

“没空。”断情毫不犹豫地回答。对于这些人他没一个有好感的。

季伧彦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要再说什么。

“好了，人家都说了没空了，你们可以滚了。”闻孝乐更是不给面子地直接赶人。

“小乐……”季伧彦想说什么。

可是闻孝乐整个脸却是变得更加难看，“季道友还是不要叫得这么亲切，在下跟道友不熟。道友这么叫不是折杀在下了，在下担当不起！”

“小乐，我……”季伧彦咽了口口水，想开口，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好了，请离开吧！”闻孝乐像是在赶苍蝇一样。

等三人离开后，他的整张脸却是垮了下来。之前的伪装再也挂不上去。双手支着下巴，望着澄碧的天空发呆，眼里似乎弥漫着水汽。

“我跟他可以算是发小吧，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的天赋很好，在十二岁那年就被我们村子旁边的一个小门派收为弟子。而我的天赋并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非常的烂。

但是，他却非要求掌门要把我一起收入门下，否则他就不加入门派。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灵根，为了他，掌门自然可以答应这个不算要求的要求。在门派里，我因为天赋差，只能算是外门弟子，和他自然不同，可是，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说到这里，他停了下，轻笑出声，”那时候的我们啊，还以为能一辈子就这么过呢，可惜，万事不是人说了定的……“

他也不管断情听没听，继续说道，也许，他只是想找个可以倾诉的人。

“可惜，好景不长，我们的门派太小了，根本比不上其他门派，后来在一次吞并活动中被吞并了。我们并不想再呆在那个门派里，所以，我们成了散修，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开始对阵法感兴趣起来。可是，散修看似自由，但实际上，低级的散修的日子是很难过的。我们甚至被一些所谓的大门派的弟子无缘无故地追杀，就因为他们看我们不顺眼。最严重的一次，我们都快死了，还是，我们侥幸，逃到一个危险的地方才摆脱那些人。”

“我知道，那次追杀对他的影响很大，他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想着做个逍遥的散修。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加入戗原，并且成了戗原掌门的入门弟子，不过，想想也是，他的天赋那么好，当个散修实在是太可惜了。在大门派里，以他的天赋一定会得到更好的发展的。我也没觉得什么不好。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在我冲击金丹的时候，他竟然和戗原掌门的宝贝女儿订婚了，嘿嘿，你不知道吧，我们已经在一起两百年了，两百年的时间，他已经是元婴期的修士，可是我还没结丹。我知道自己拉他后腿，可是，我没想到啊，没想到，在我最危险的那一刻，他竟然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他们订婚了，他甚至带着那个女人到我面前炫耀，嘿嘿，在我结丹的最后关头，他竟然这样刺激我，他是想让我死的对吧，我知道，他是想让我……”说到这，他的眼眶又红了，紧咬下唇，他是笑着说的，可是笑声里面却满是涩意。

深吸了口气，又道：“我本以为我会死去的，因为，在那一刻，我真的没想活着了，也许，生无可恋就是那种感觉吧……可是，最后一刻，我想通了，我修真也不一定要为了他，我也可以只为自己而活着……然后，我师尊出现了。”他露出一个真心的笑，“他是一个非常有意识的小老头，我下次介绍给你认识。他救了我，并带我回门派。你不知道，我们门派有多好玩，都是些很奇妙的人，贪财的大师兄，贪吃的二师兄，永远没睡醒的三师姐，有破坏狂之称的四师兄……”他一个一个地数过去，看得出来，对于这些人，他是真心的喜欢。

“所以，你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断情打断他道。

他收起嘴角的笑意，虽然不知道断情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是啊，变成了现在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他苦笑，“能保住这条命已经很不错了，我怎么敢再奢望其他的。”

“他不知道吗？”断情问，显然那个他是谁，他们都知道。

“你觉得我应该告诉他？”他反问。

断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然不用告诉他，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可能，又为什么要告诉他呢？让他后悔？没必要了，真的没必要了。

“他是我的父皇。”断情坐靠在光滑的树干，垂着头，手指无意思地圈绕这地上的杂草。

“他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我排行第三。”

“我们的相遇，怎么说呢，很戏剧性……”怎么个戏剧性，他却没说。

“我和他最开始，更像是相互利用的陌生人，嗯，算陌生人也没错。然后，他挺宠我的，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些东西，他并不稀罕……”

“我有两个哥哥，真正的哥哥，不是他的儿子。其实我也被宠溺过，可是，明明是一样的行为，怎么感觉就不一样？”

“他对我好，对我笑，可是，他心底在算计着我……我都知道，因为我何尝不是一样。”

“后来，为了补偿他对我做的，我帮他做了一件他最想做的事，然后，我们银货两讫了，谁也不欠谁了。再然后，我们也没了在一起的必要了。我，离开了……”

“那你喜欢他吗？你爱他吗？”闻孝乐看着这个讲述自己的故事犹如在讲别人的事的毫无声调起伏的少年，低声问。

断情的手一顿，张嘴想说什么，却觉得无法说出口，最后发出的声音扁扁的，如同被挤压压碎后，遗漏的碎屑：“我，喜欢吧。毕竟从没人这么对我过，也许是稀奇，也许是其他的，我确实曾经喜欢过，但是，爱，就说不上了……”

“可是，就像你所说的，生命并不是只有爱情，我还有许多事要做，已经没时间耽误了。”断情看着闻孝乐认真地回答。

闻孝乐也看着他，之前他以为这个少年其实是未经世事的纯善，可是，今天他才知道，他并不是不明白，只是不在意。他不在意吃亏，不在意受欺骗，那是因为，对于这些，他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试问谁会对在自己眼里一名不值的东西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