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几时休 下——第八个
第八个  发于:2013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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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柳言希看到明世云这样的状态,神色中明显地流露出担心,但是在往前迈了一步后却又生生地止在了那里,明世云看着欲言又止的柳言希不禁望向他,最终开口打破了暖意中却流露着些许尴尬的气氛,“刚刚见到了父皇,”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才有勇气把接下来的话说下去,“父皇……吐血了,恐怕……”

这恐怕之后的意思谁也明白,尽管意识到早晚有这样一日,但柳言希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是觉得太过突然了,“皇上……”

而明世云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他险些站立不稳。

“今夜父皇竟然问我想不想要那个帝位。”

柳言希此时更是震撼地无以复加,以致于他此刻忽视了明世云那极为虚弱的语气。

柳言希在这一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个消息对于他的冲击不比明世云要小上多少,他只觉得口中干燥,甚至连接下来想要问些什么都是脑中一片空白,而明世云根本还不让他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又给予了他一次冲击。

“而我的回答是——想。”明世云看向柳言希定定地说道,如夜色般的眸色中不放过柳言希此刻表情的一丝一毫。

柳言希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深吸了一口凉气,但他随即想到既然这人现在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么一切还不是太糟糕,“如果您想的话,那就去争吧。”反正也已经毫无退路了,不是吗?柳言希在说出这句话时隐隐地轻松了不少,而这也是让他们能够一直坚持到如今的目的,虽然之前听到如此直白的坦诚让他的心神一乱,但此时他的平静也轻易地表达给了明世云。

第一百六十五章

“是的,我想要,所以便会去争。”明世云微微一笑道,而这时的两人都没有意识到平时所用的敬称在此刻被完全抛弃。

既然最开始的冲击已经过去,那么接下来柳言希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皇上对于您的态度有何表示呢?”

“很……奇怪。”明世云犹豫了一下还是用这样一个词语来形容。

柳言希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明世云细细地回想着那次谈话的每一个细节,明惠帝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可能会有的暗示,可是却没有头绪,而当把这一切都串联起来时,明世云从明惠帝的身上只看了一种……平静,是的,没错,是平静,在他回答了那个“想”字之后,明世云只是感到了明惠帝身上一种从内心散发出来的平静,他不解为何自己会是这样一种感觉,不过与此相比,他也更加明白了一件事,“言希,所剩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柳言希神色一凛,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同时说道:“或许家父现下还未歇下,也许您可以和他见上一面,毕竟今夜的事情太多了。”

明世云无言地点点头,在这一晚上熄灭了的柳大将军书房的烛火又重新亮起。

明世玄是一个懂得享受的人,也正如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一般,他是一个长袖善舞的人物,至少与之前三皇子的阴沉诡柔,大皇子的高人一等,还有七皇子的冷淡沉静相比,他在人前的印象还是属于好接触的那类人的,而他也有着不菲的文采,或者是由于他身份地位的原因在内而让他有了比之旁人更多的赞叹,但也无法否认他本身则有着极大的才华,他的王府虽说不上是最华丽的,但仍然是最舒适的,众所周知的霍香阁有他的背景,可是他却没有那些风流韵事缠身,本以为在皇后被废之后他的前途会更加平坦一些,而世事难料的是之前他所轻视的七皇子明世云隐隐已能和他平起平坐,不,甚至是在那一个深夜过后,七皇子明世云的地位隐隐超过了他,明世玄是在那个深夜过后的第二日才接到从宫里传来的消息的,他似乎也能预感到一切自那个深夜起都开始有了变化,而这种变化却也让他感到了不安。

“王爷,少饮为妙。”一只手从明世玄的手里可以说是近乎无礼地夺走了酒杯,而能够在王府里不设防地接近明世玄,吴含正是此中一人。

明世玄此刻正在他往日分外爱惜的书房中饮酒,这里根本不是一个饮酒的地方,只说明世玄平日对书房中那些古书的珍视就绝不会允许它们被酒气所沾染,只是此时的他却多了几分颓废与消沉,对于他这个在王府中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入的地方这样“糟蹋”,明世玄没有阻止吴含从他手中夺去酒杯,只是他的神情却带了几分无谓与淡漠。

“王爷,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这样的您让府中他人看到唯恐会有所不安了。”吴含站在明世玄的身边慢慢说道。

明世玄僵硬地扯动嘴角想表示自己无事,只是却不太成功,他当然是不愿意自己的这副样子被他人看到这才躲到书房中来的,只是现下却没有必要对吴含解释这些,招呼着吴含坐下,对上吴含那担心的眼神,明世玄不自然地说起了别的,“吴尚书那里……怎么样了?”即使话语中有一丝迟疑,但明世玄仍是明确问了出来,他希望吴含带给他的会是一个好消息,可是吴含那难言的神情让他的心又沈了下去。

“家父仍是原来的态度。”吴含有些艰难地开口,“即使是我这个儿子也毫无办法。”

“确实如此,赌注太大了,不是吗?”明世玄牵强地笑了笑,失望之意流露无疑,“可是吴尚书恐怕也得到了消息吧,那个夜里父皇和老七说了什么,谁也无法知晓,母妃买通寝宫的一个内侍在消息还未传出之时便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可见父皇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把老七召进宫中的,吴尚书就不为以后想想吗?毕竟你和本王的关系太近了一些。”

“家父恐怕早就考虑过了,他是个精于算计的人,这赌注太大,他无法承受全部赔光的结果,而不搅进来,最起码他还能保住一些东西,即使是有我的劝说,与家母站在我这一边也是一样,家父平日看似容易商量,但是他一旦决定了某些事情后是容不得他人改变的。”吴含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明世玄,“而王爷所说的事情正在其中。”

第一百六十六章

明世玄了然地点点头,表示出他理解吴含的苦衷,但仍是说道:“再试试吧,吴含。”

吴含点点头没有言语,但他在明世玄看不见的角度一刹那用一种莫名的目光在明世玄的身上徘徊,“王爷,您还不想放弃吧?”

“怎么可能会放弃?”明世玄似乎对于吴含的话语而感到奇怪,转过头来望向吴含。

“那就好。”吴含对于明世玄那审视的目光坦然自若,“只要王爷您不会放弃,那么在下就会一直在您身边。”

在听到此言后明世玄审视的目光已然消失,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

明惠帝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这已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甚至就连御医们频频进出寝宫也不再像以往一样遮遮掩掩的了,一切仿佛都在印证着一股让人绷紧心神的暗流正笼罩在京城的上空,又有一名御医从寝宫中出来,他的身后跟随着数名御医,在他的身旁还有许九陪伴着,为首的年老御医与许九特意往前走了两步,拉开了与后面其他人的距离。

“许大总管,陛下的病情实乃……,”老御医说完后微微摇头,“虽不想说,但老臣实乃无能为力了。”

心知老御医说的是实话,但许九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地问道:“不是老奴对您的医术有所怀疑,如果,如果找来贺氏一族呢?”

“大总管不必多心,老臣明白您的意思,可是……,”老御医摇头苦笑道:“恐怕贺氏一族对于陛下现下也无计可施啊。”

“是这样啊……”

许九喃喃自语道。

送走了老御医一行人,许九在返回寝宫后不意外地在明惠帝的龙榻旁看到了原本已经离开皇宫不少时日的贺老,而明惠帝则面色平静地躺在龙榻上任由贺老把脉,明世云如约找到了贺老,在许九的帮助下把人悄悄地送进了皇宫,本来就因刚才御医的话语而惴惴不安的许九,在看到贺老结束了把脉冲着他无声摇头时,那颗心已然沈了下去。

“算了,生死之事强求不得。”,明惠帝倒是无谓地说道:“真是麻烦贺老了,朕知道自己这样的身体想要变好恐怕是为难医者的。”

“陛下……”

许九哽咽一声道。

“送贺老出去吧。”明惠帝淡淡地吩咐道。

当许九将贺老送走后再回到寝宫时看见明惠帝已然闭目休息了,正要轻手轻脚地退下时却听到明惠帝虽不有力但却清晰无比的声音。

“过来。”

许九连忙来到龙榻前,但还不等他有所反应,明惠帝便命令他跪下,许九马上伏身可耳中却在听着上方的动静。

“贺老走了?”

“是,奴才已将贺老送出去了,本来奴才想为他安排好住处,但是贺老说他已经有安身之处了,奴才已然派人安顿好贺老后再回复,但据奴才猜测,贺老恐怕在七王府住下了。”许九详详细细地回禀道。

而在许九说完后明惠帝对此却没有丝毫回应,许九只是听到上方有起身的声音,压下心下的担心,随后他便听到了明惠帝那异乎寻常冷漠的声音。

“抬起头来。”许九不敢违背明惠帝的命令,顺从地抬起了头,可是马上就对上了一股冰冷的视线,他的心中惊恐不已,“陛下……”

当那只略显冰冷的手握住了许九颈间的那一刻,许九还以为他是身在梦中,可是那越来越难以呼吸的感觉却不是作伪,而在他刚刚抬起手的一瞬间却又把手放了下去,任由自己的生死掌握在帝王的手中,他甚至还能奇怪为何平日看似虚弱的帝王那只手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而当他的呼吸又重新开始顺畅起来时,许九才意识到自己仍然还活着的事实,感到禁锢在他颈间的那只手力量的消退,即使呼吸会伴随着喉咙中的刺痛,许九仍然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在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时,许九这才发现到让自己逃脱一命的原因。

“陛下!”看见趴倒在龙榻上的明惠帝,许九不由惊呼一声,连忙爬起身来扑到龙榻旁察看明惠帝的状况。

明惠帝微闭着眼睛,一只手抚着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的脸色却奇异的出现了一抹潮红,这在他素来苍白的脸色上极为显眼,许九心下一惊,连忙就要起身去唤御医前来,而神智显然十分清楚的明惠帝用另一只手制止了许九的妄动阻止了他,也就在这片刻之间,明惠帝身上的那种痛楚也渐渐消失,他缓缓直起身来却正好对上了许九那担忧的眼神,他的神情在霎时间万分复杂。

“陛下!”许九不确定地轻叫了一声。

明惠帝已经好了许多,他阻止许九道:“不用去叫御医前来了,朕已经无事了。”

可是许九仍然不敢放心,他把明惠帝扶坐好,若不是他颈间的痕迹犹在,恐怕谁也不会想到刚刚也就是这位帝王想亲手要了他的性命。

“许九……,”在明惠帝略感好些之后,他深深地看着许九才开口道:“你和朕说句实话,你……到底隐瞒了朕多少的事情。”

“奴才、奴才……,”许九心下慌乱完全不知道明惠帝所指为何,可是在明惠帝那有如实质的目光下,他还是心下一横实说道:“奴才……不知道陛下指的是哪件事情……”

“哪件事情?”明惠帝冷笑一声,“看来你瞒了朕不止一件事情啊……,”无视于许九慌忙跪下磕头不已,明惠帝轻声说道:“朕只问你,有关于老七……你究竟隐瞒了朕多少事情?”

许九磕头的动作为之停顿,他抬起头来迎上了明惠帝那冷酷的目光,他明白只要自己在言语上稍有隐瞒恐怕今日就性命不保,他的面上有惶然之色,咬咬牙全部坦白道:“奴才隐瞒了七王爷在宫中安插眼线的事情……”

“这是小事,还有呢?”明惠帝对于许九的回答完全不满意,继续逼问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还有……,”许九在这时明白了明惠帝想要问的究竟是什么,他明白已经再也无法隐瞒,遂说道:“还有就是、就是七王爷与柳府早有接触的事情。”

“好,真好,老七和柳家人在朕面前演了一场好戏!那么你呢?你从一开始就对朕隐瞒了如此重要的事情,许九,朕可真没有想到你还是如此知恩图报的人啊,嗯?”明惠帝的表情越来越危险,“你就拿朕对你的信任来报恩吗!?”明惠帝说到最后已经勃然大怒。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许九磕头砰砰作响,声音中已然有了惊慌之意。

“够了!”明惠帝心烦意乱地阻止了他,“朕问你,除此之外,你还隐瞒了朕什么?”

“没有了,奴才不敢再欺瞒皇上,真的没有了!”许九连忙答道,而明惠帝沉吟不语,也不知他相信与否,许九见状继续说道:“陛下,奴才虽凭往日旧情对于七王爷之事有所隐瞒,但是奴才对于陛下从来不曾有过背叛之心,对此奴才敢对天发誓!”似乎是许九誓言坦坦的神色让明惠帝的表情有所缓和,许九赶忙接着说道:“陛下,奴才虽曾在柳府之事上有所隐瞒,一来当时七王爷未曾得势,与其他皇子相比与柳府相交也并非多深,所以奴才才会有所疏忽,可是到了最后就连奴才也没有想到七王爷竟然能将柳府收入掌中,奴才当时也只是想看看七王爷还能做到何种地步,而私心中却也有着报恩之意,但是奴才也绝不敢把陛下的利益放在奴才的私心之下,既然陛下您可以坐视其他几位皇子各自笼络势力,当时奴才就想不妨让七王爷也放手一搏,看看能有何种结果,奴才在这其中决没有插手一丝一毫,也不曾想过七王爷会有如今的地位,奴才本想将此事早就告知陛下的,但越拖到最后奴才就越是害怕,所以……”

许九偷窥着明惠帝的脸色,也同时如他所愿,明惠帝的表情也趋于缓和,而明惠帝此时即使内心有所芥蒂,恐怕也在感情上原谅了许九。

“许九,朕其实并不介意老七与柳家有什么瓜葛,而让朕介意的是你是否还对于朕有所忠心,明白吗?”

明惠帝的这句话仿佛是一道赦令让许九一下子摊软在了地上,“陛下,奴才……”

“好了,”还不等许九再说什么,明惠帝打断了他,“朕只要知道你的忠心就够了,因为剩下的事还需要你去做。”

许九不解地望向明惠帝,而他接下来的表情在明惠帝的话语中变换不定。

明昊要变天了,不止是因为天气骤然转冷,更多的还有流言不断,似乎在一夜之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当今皇帝病重不起的消息,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无法阻止地飞入人们的耳中,有人惴惴不安,有人跃跃欲试,在明昊历代帝王的更替中极少是平静度过的,每一次帝王的交替便意味着在明昊顶尖权贵之间的一次洗牌,这其中自然伴随着残酷的血腥味,而自从明惠帝的四十大寿过后皇子中也唯有二皇子与七皇子才有这个资格了,所以在京城中的官员自然纷纷开始钻营起了门路,而皇宫中的肃穆气氛也一日比一日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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