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珀 下+番外——尼罗
尼罗  发于:2011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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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撤离小镇之前,他命人寻找到附近所有的张家仓库,将里面的枪支弹药全部炸掉,粮食物资也全部烧掉。罂粟收获的季节马上就要来临了,可是段提沙四野放火,让罂粟田燃成了火海。

段提沙对于自己的成绩很感满意。在对张家阵地持续炮轰了一整夜后,他在这天清晨坐上吉普车,对着身边的段珀笑道:“老虎,走!爸爸带你去看大飞机!”

段珀坐在一旁,以一种庆幸的心情点了点头,几乎是迫不及待一般,头也不回的逃离了这个小镇。

这个小镇是他的噩梦,这个小镇上到处都是火。他要和父亲离开了,离开之后就把它忘记。

只是张家的那一对双胞胎小兄弟,因为无处可去,所以还躺在小娘们儿的臂弯中酣睡。小娘们儿气喘吁吁的抱着这么四十来斤的份量,累的又落泪了。

090.河边一役

段珀仿佛是受了一点刺激,变得有些不务正业了。

自从进入泰国境内后,段提沙就打叠精神,开始和四面八方加强了联络沟通。而在这短暂的太平光阴里,段珀无所事事,终日和岩温等人在一起游荡。结果岩温算是遭了罪,简直恨不得离军出走。

这日下午,岩温穿着大裤衩赤脚下河,想要徒手摸鱼果腹;小娘们儿抱着张家小兄弟坐在一旁,胸前腿上一片湿淋淋,因为刚被兄弟两个一起尿了一泡。段珀的服装还算整洁,靠在一旁的大石头上看热闹。

打猎觅食乃是岩温的长项,他很快就将几条摇头摆尾的大鱼扔向了河岸。段珀立刻起身跑过去蹲下来,用一块尖石把鱼头砸了个稀烂。

水淋淋的上岸燃起一堆火,岩温熟练的用刀子把大鱼开膛破肚清洗一番,而后就用铁钎子将其穿起来架到了火上。

岩温捉了鱼,烤了鱼,鱼熟之后,大部分鱼肉却是落进了段珀的肚子里。段珀不但吃了鱼肉,还用余下的鱼刺去扎岩温的脚趾头。岩温捏着两只黑糊的小鱼退到一旁,一边咀嚼一边翻着大眼睛怒视段珀。小娘们儿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看到最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煮鸡蛋,剥开蛋壳后用蛋黄填住了张家兄弟的两张小嘴,然后把蛋清送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段珀吃饱喝足,精神饱满,越发要缠着岩温不肯放——这回他把一根阴燃着的短树枝戳到了对方的后背上。岩温被烫的吼了一嗓子,使足力气向前一蹦,形象有如一只大青蛙,这让段珀很觉滑稽,当即就一路追赶了上去。

岩温左右跳跃,不肯坐以待毙;然而段珀也是个灵活的,而且武器可怕,还带着火苗。最后他一脚陷入河边的污泥中,忍无可忍的转身面对了段珀怒道:“你再欺负我,我就——我就——”

段珀就是想让他疼,岩温一疼,他就感觉痛快。把树枝在岩温面前虚晃一下,他嘿嘿的笑:“你就怎么样?”

岩温气的黑脸泛红,精神几乎崩溃。怒不可遏的抬手抓住那根短树枝,他也顾不得疼了,猛然发力就将其夺下来甩进了水里。而那树枝阴燃着的一端入水之时,还很清晰的发出了“嗤”的一声。

段珀万万没想到岩温竟敢还手,怔了一下后他飞出一脚直踹对方心口:“混蛋小黑炭,你要找死吗?!”

岩温侧身躲过这一脚,然后上前一步揪住了段珀的前襟。急火攻心之下他失了理智,双臂用力把段珀硬生生抬起来举过头顶,随即奋力把人掼进了旁边的河涂浅水中!

段珀猝不及防,合身拍出一朵极大水花。泥猴似的从水中爬起来,他对着岩温张口结舌:“你——你——”

岩温双手攥拳狠瞪着他,心窝里面燃烧着一丛怒火,胸膛随着喘息而起伏不已。

段珀活了二十多年,只在段提沙手里挨过打。所以在短暂的失神过后,他立刻就像个小疯子似的扑向了岩温;不过岩温是个打架的行家,轻而易举的就把他再次举过头顶扔进了水中。小娘们儿在后方远远的呆望着,都吓的愣住了。

岩温很激动。他早就预谋着要痛打段珀一顿——当然,他也知道痛打之后自己恐怕会失去这条性命,所以一直咬紧牙关苦苦忍耐,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拳脚。许久的怨气积攒到今天,他终于要豁出性命的大爆发了!

他存下了必死的心思,在浅水中追着段珀殴打。段珀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又见他双眼泛红,好像一只饿疯了的黑豹子,张牙舞爪上窜下跳,势头着实可怕,便转身飞跑上岸,就近想要上树躲避;哪知岩温身手极其利落,迈开长腿就跟了上去;他双手抱树向上一跃,后方的岩温伸长手臂——大概是要去拽他的腰带,可惜还是慢了一秒,手指向下只抓住了他的裤子。段珀大惊失色,手足并用的往上快爬,而岩温抓住裤子向下一扯,只听“嚓”的一声轻响,竟是撕下了一块布料。

这块布料的位置十分刁钻,正处在段珀的臀部一侧;岩温一手扔开那块布料,同时不假思索的抬起另一只手,用尽全力就扇向了对方那初见天日的屁股蛋。段珀周身是水,岩温的巴掌也是湿的,两相互击,拍出的声音几乎响彻云霄。段珀疼的“啊呀”一声,当即张开手脚向后摔去,正掉进了岩温的怀里。

这回段珀算是逃不掉了!

岩温方才一直在气势汹汹的追打段珀,但段珀如今当真落入他的手中了,他反而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从何下手——坏种是这样的单薄娇嫩,自己一拳就能捶碎对方的细骨头!

匆匆忙忙的上下审视了段珀,岩温终于在他那身上找到了一处肉多的地方。把吱哇乱叫的段珀按在地上俯趴下去了,他随即面朝后方跨坐在了对方的脊背上。三下五除二的扯下段珀的长裤,他向那拱动不已的圆屁股扬起了巴掌——左右开弓,噼噼啪啪!

岩温的力气是很可观的,段珀被他打的大喊大叫,扭摆如同一条虫子。而岩温在痛扇一气过后,感觉胸臆间舒畅了许多,这才抬腿起身放开段珀,一溜小跑着回到火边,把方才剩下的一条焦黑小鱼塞进了口中。

他要死了,不死也是逃亡,所以眼下多吃一口是一口。转身走到小娘们儿面前弯下腰,他从对方的军装口袋里摸出两个煮鸡蛋,没剥壳,送到嘴边一口就咬下了一半。张家兄弟一看自己的食物被旁人抢走了,急的直叫,不住的用脚去踩小娘们儿的大腿;小娘们儿还是个孩子,吓的一脸傻相,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岩温想要跑。

他一边嚼着鸡蛋一边扭头望向河边的段珀——段珀已经坐起来了,是一只落花流水的泥猴。双方对视片刻,岩温知道段珀身边没有武器,所以能够大着胆子犹犹豫豫。

其实从本心来讲,他是不想跑的,留在军队里有吃有喝有钱拿,多么好呢?如果自己就这样两手空空的逃走了,生活首先就会成为问题,其次还可能遭到段家军的追杀。如果当真遭到了段家军的追杀,那自己就一定是非死不可了。

岩温扭头吐出一小片鸡蛋皮。在方才那一顿巴掌中,他已经将怒火发散干净;而没有了怒火的支撑,他忽然连底气都失去了。

岩温吃掉了第二个鸡蛋,然后从小娘们儿腰间抽出一条给婴儿擦身的破毛巾。

走到河边将毛巾浸水揉搓了一番,他大着胆子靠近段珀蹲下来,为对方擦去了脸上的泥水。段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先是半晌不言语,待他为自己擦净面孔后,才忽然抬手甩了他一记耳光。

岩温没有躲,任凭段珀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扇下来。最后他那张黑脸变得又红又肿,和段珀的白屁股倒是有了异曲同工之妙。

末了,他对段珀低声说道:“参谋长,你不要去告诉将军哦。将军一定会枪毙我的。”

段珀打的手掌疼痛,就摸进岩温的军服里去,用短短的指甲狠狠去抓他那皮肉:“你也怕死吗?”

岩温认真的、老老实实的告诉他:“当然怕咯。参谋长,求求你,你千万不要去告诉将军。我以后再也不打你的屁股啦!我保护你,给你烤鱼烤鸡吃,好不好?”

段珀倒是没想去要黑小子的命,因为他目前只有这么一位同龄的伙伴。不过黑小子狠拍了他的屁股,这实在是让他感到了恼火。一言不发的瞪着岩温,他像一只凶恶的野猫一般,亮出尖利爪子拼命去抓对方。

因为岩温这回是死心塌地的要做孬种了,毫不反抗,所以段珀一跃而起,将他扑到压在了身下。一手钳住对方的脖子,另一只手仍然埋在衣服下面,把岩温那一身黑皮挠的伤痕累累。

岩温从小挨打,是不怕疼的。然而在忍耐良久之后,他忽然惨叫了一声,抬手就把段珀从身上推了下去。急急忙忙的坐起来解开上衣低头一瞧,他就见自己胸前鲜血长淌,左边的乳头已被段珀完全抠了下去!

段珀得意洋洋的蹲在一旁,一边看着岩温发笑,一边用指尖搓着一粒粘腻的血肉。

“这次饶了你!”他对着岩温说道:“下次再敢打我屁股,我就阉了你!”

河边一役,至此结束。

岩温损失了一个乳头,不过他要这东西也没有用,所以并没有感到伤心欲绝,只是害疼;段珀的屁股上凸出了指痕交错的浮雕,皮肉之伤而已,也只是害疼。这两个疼痛的人互相搀扶着走到了小娘们儿面前,一起发出恐吓:“今天的事情不许向外人说,否则弄死你!”

小娘们儿魂飞魄散的含泪点头:“不说不说,一定不说。”

段珀偷偷地换了一身干净衣裤,遮住了自己那红通通的屁股;岩温也偷偷的给自己那伤处敷了一点药粉。然后两个人若无其事的凑在一起,又四处游荡起来。

小娘们儿察言观色,见这二位恢复了友谊,就斗胆凑上来,带着哭腔说道:“参谋长,再找个人帮帮我吧,他们好重,我实在是抱不动了……”

段珀打量着这半大孩子,见他生的细脖子大脑袋,从头到脚架起来不会超过一百斤,显然是毫无力量的,就也十分同情的点了点头,让岩温再去找来一名助手。岩温并不在这种事情上用心,随便挑选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子,让他去和小娘们儿一起伺候那一对儿小兄弟。

如此过了三天,岩温的胸口伤处结了痂,段珀的屁股也消了肿。段提沙眼看周遭情形还算太平,就将军队化整为零,四散着深入山区,预备重整旗鼓、东山再起了。

091.回归大本营

泰国国防军一入山区,就把段提沙集团打的作鸟兽散,在接下来的大搜查中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成规模的抵抗,所以当他们班师回朝时,从表面上看,他们的的确确是大获全胜了。

但从另一角度来讲,他们是去肃毒的,而且是美泰缅三国联合进行了此次军事行动;结果如今毒没有肃清,只铲除了几片罂粟田;换言之,这胜利的程度是如此的有限,简直要让胜利者感到沮丧了!

在泰国国防军全部撤离山区之前,段提沙派人到达清莱清迈一带,在繁华市区大肆发放传单,振振有词的宣称泰国军队对缅甸难民进行了洗劫和屠杀,说这些人犯下了“累累血债”,要求政府对此负责,否则段家军队就要进攻清迈。

传单是用中英两国文字写出来的,后来又增加了泰文版本。要说这东西会有多么的深远影响,那不见得;不过的确是产生了些许效应——比如说,清迈城内的富豪们纷纷收拾行装细软,已经开始络绎的逃往曼谷去了。

国际肃毒组织驻清迈办事处表现的很紧张,美国领事馆也是一样的不安。美国人并不是畏惧战争,他们害怕的是暗杀。段提沙集团已经明里暗里的放出种种恐怖风声,足以让美国人感到心惊胆战了。

不过心惊胆战归心惊胆战,工作还是要进行下去的。段提沙有地下网络,有秘密战线——这个,肃毒组织也可以建立。

明面上的战火仿佛是渐渐熄灭了,然而暗地里的斗争却是如火如荼的进行起来。双方的抗衡越发激烈,肃毒组织感到艰难,段提沙这边也有些吃力了。

在这年的六月份,段提沙回到了帕加村。

帕加村已经被毁于战火——当然,段提沙一直不曾对这村庄进行过建设,所以也谈不上损失,至多是要士兵重新盖房安身罢了。

披荆斩棘的开辟出一条道路走上山去,他那被外界媒体夸张为“盖世豪华”的庄园隐蔽在雨林深处、峭壁之下,即便从空中俯瞰也难以觉察到它的存在。能够保住这样一座美丽舒适的家园,这让段提沙很觉得意。

阔别半年之后,段提沙走入庄园大门,就见里面还是老样子,只是草坪过于葱茏了一些,其余也并无太大变化。卫兵们牵着大狼狗四处巡视检查,而他带着段珀缓缓走向庄园深处,最后就停在了父子往日起居所在的三层小楼前。

段提沙一手拉住段珀的手,一手向楼顶一挥:“老虎,看,飞机!”

段珀抬起头,果然看到一架体积颇大的直升飞机正静静停在楼顶。一个高鼻深目的白种男人站在天台边缘,居高临下看到段提沙后,低头行了个随随便便的军礼。

段提沙回应似的一点头,然后告诉段珀道:“那是飞行员,会在我们这里停留到今年十月。”

段珀对飞行员没有兴趣。甩开段提沙的手跑到楼侧,他抓住那镶嵌在外墙上的钢筋梯子,伶伶俐俐的就爬上了三楼天台。

直升飞机是很好的,里面总能坐上六七个人。段珀欢天喜地的内外查看了一番,最后沿着钢梯向下回到地面,蹦蹦跳跳的扑到了段提沙身上:“爸爸,这个多少钱?”

段提沙的舌头在嘴里打了个转儿,随即又咽了一口唾沫:“一百四十万……”

段珀抱着他的身体,同时仰头盯住了他的眼睛:“一百四十万?”

段提沙笑起来,拖着长音吐出一个英文单词:“do——llars。”

段珀也是笑,一边笑一边皱起眉头:“爸爸,没有这样贵的,你被人骗啦!”

段提沙也知道自己是受了军火贩子的敲诈,可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处说理去。很羞愧的弯腰低下头,他极力要把面孔埋进了段珀胸前,又哼哼的发出撒娇声音。段珀用薄薄手掌拍打着他这人猿泰山一般魁伟的父亲:“好啦,好啦,反正我们买得起。”

可是段提沙依旧哼哼不止。

这回段珀抬手抚摸了段提沙那短短的鬓发——这一阵子段提沙无心打理形象,两鬓显出一片斑白,瞧着实在是刺目极了。

段提沙忽然发作了这样一种“撒娇癖”,对着段珀纠缠不休。段珀先还哄他,后来渐渐失了耐性,暴躁起来。一把推开段提沙,他转身要跑;段提沙立刻追上问道:“老虎,你要干什么去?”

段珀头也不回的大声答道:“我去找岩温。”

段提沙锲而不舍的跟随询问:“老虎,你是爱上他了吗?”

段珀面向前方一撇嘴:“怎么可能?他黑的好像一块炭!”

段提沙看他越走越快,已经要小跑,就抢着嚷了一句道:“如果你一定要爱上什么人的话,那就去爱岩温吧!你们两个站在一起,就好像一片奥利奥夹心饼干一样!”

段珀这次停下了脚步,回头去看段提沙:“什么奥利奥?”

段提沙有些惊奇:“你没吃过吗?一种黑色的饼干,里面夹着白色的奶油——”

段珀听到这里,当即莫名其妙的一摆手,然后继续大步走开了。而段提沙话没说完就失去了听众,忽然感到有些失落。

岩温不过是他手中的一只小黑蚂蚁,段提沙宁愿让儿子在自己的掌控下和小蚂蚁胡闹,也不想让他在外面的广阔天地中自己去寻找伴侣——不能让段珀太自由了,他要爱情就给他爱情,时机合适的时候再塞给他一个女人来传宗接代,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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