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几时休 中——第八个
第八个  发于:2013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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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也只是怀疑而已,你就这样找上门去,就不怕……”

“嗯,要是有个什么动静也证明这一趟没有白跑,再说一开始对于柳家,不是你先提出来的吗?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老七脱不了干系,至于柳家……”

“柳家的那个庄子十分隐秘,若不是这次因为明世云的关系而将普善大师请进柳府,自然也不会疑心到柳府那边。”那人接言道。

“或许是你多心了。”明世潇一边嗅着酒香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但愿如此,即使就是多心,柳家也该拉拢一下才是。”那人说到此处情绪也平静下来。

“拉拢?你又不是没有看到明世华这样的前车之鉴,虽然现在皇上那里没有精力管这些,但是我也不想临了最后载上一个跟头,我可没有明世华那样耐敲打。”

“总会有人不死心吧,毕竟都是这个时候了,”那人似乎没有把明世潇的种种抱怨放在心中,“也不要让别人得了先机才好,你这次的试探还不知是什么结果呢。”

“什么结果?”明世潇笑笑,“若是柳家与这次的事情没有关系,那自然是什么事情都没有,若是……有什么关系,这不是一个送上门来的把柄吗?我还求之不得呢?”

“你就是太狂妄了。”那人冷冷地甩下这句话后便离去。

明世潇一个人呆了半晌,这才用着一种不屑怜悯的语气说道:“你才是那个最狂妄的吧。”

柳言希自从那日与明世潇见面后便有些精神不济,而往日可以感觉到跟在身后的人也一时间不见了踪影,让他委实不知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窝在心里,平日间还要打起精神,仅是短短几日便让他消瘦了不少,而也在这时白昭寺的普善大师则派人传讯让他去往寺中一趟。

在柳言希来到普善大师的禅室时,四周都安静异常,仿佛仅仅隔着这薄薄的一扇门就可以感觉到那人的呼吸,缓缓地推开了房门,在意料之中也是在意料之外地看到了在禅室中的那个人,将房门轻轻合上柳言希轻声说道:“七王爷……”

“来了。”明世云也是淡淡地招呼道。

柳言希脚步轻轻地来到他的一旁跪坐下来,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有些紧张,有些期许,让他的眼睛只能注视着前方的佛像。

“听说三王爷去找你了。”明世云首先开口道。

“是。”对此柳言希也毫不隐瞒,只是心里略微有些失落而已,“三王爷似乎对于那处温泉庄子很有兴趣,想要过去看看。”

“是吗?”明世云听后并不如何惊讶,起身为佛像前再添上了香火。

柳言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动作,直到明世云再次落座之后才又说道:“王爷,就怕三王爷……,您有何打算。”

“他现在也只是怀疑罢了,在这种时候他不会有什么大动作的,只要我们不自乱阵脚,他就不会有机可乘,”明世云云淡风轻地说出了这些话,这才转眼看柳言希,“让你担心了。”

“不,”柳言希摇头,“虽然三王爷那日突然提出时有些慌乱,但是王爷说的对,若是三王爷那里有足够的证据,恐怕就不是那日轻描淡写地问几句了,但是王爷那里也不可不防。”

“这世上没有能够永远隐瞒的事情,如果他真是要以此相要挟的话,那么到时再撕破脸也不迟,不知言希……”

明世云说到此处紧盯着柳言希,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一切由王爷作主便是,若是说起来,这件事都乃言希当时一时鲁莽所致,王爷之前一直不曾怪罪,反倒让言希心下难安。”柳言希欠身道。

明世云抬手虚扶,“这件事言希一直未曾明言,今日正巧说起,这也恐怕成为了你的一个心结,其实言希不必如此。”

明世云的目光又望向了不知已经平静地注视着世人多少年的佛像,“佛家讲究因果,有果必有因,这所有的一切并非言希一人之过,如果不是之前本王种下了这因,也不会出现如此结果。”

柳言希本想说些什么宽心之言,可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在那里低头不语。

明世云顿了顿,“言希,三王爷的事情还必须想个万全之策才行,不能让他时时的在背后盯着,让人感到真是不舒服。”

“王爷……”

柳言希听到这里神色有刹那惊慌。

“言希想到哪里去了,在这种时候自然不会作出什么引人瞩目之事,但是也要让明世潇无暇来找我们麻烦才行,要不然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缠。”明世云说到这里露出了笑意,向柳言希解释道。

“这件事情还需从长计议才好,而且对于三王爷,言希不甚了解,所以暂且……”

柳言希此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言希不必着急,对于明世潇,其实细细想来,看似他的一切都会让人一目了然,可是再深想下去却又无迹可寻,而这个人也越发让人难以看透,所以一直以来,相较于明世华与明世玄,对于他,本王是从来不敢大意的,而这次他突然于你相遇交谈,想来也不是那么惊讶之事。”

柳言希越往下听去眉头皱得越紧,“看来这位三王爷当真不敢小看啊。”

明世云没有接言只是在一旁不知思索着什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柳言希过了一会儿之后不知又该说些什么,正在想着是否该起身告辞时,明世云突然出声道:“言希,那次在这里……你为什么要走?”

柳言希只是在那里呆住说不出话来,感觉到从指尖开始渐渐发凉的那股冷意,一直蔓延到了全身,可是心窝处却又像是有一把火在烧着,让他连开口的能力仿佛也在一瞬间失去,只能像个木偶一样呆呆地坐在那里,而他也真是希望自己此刻也就是一个木偶,好逃避明世云接下来又再次问出的话语,而这次,他却连逃走的力气都逐渐失去。

第七十九章

“言希,你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要走?可是,不走又能如何?

“不走又能如何?言希……给你带来困扰了吗?”

我说了什么?刚刚已经将心里所想的给说了出来吗?柳言希此时木然地看着那个人的嘴在一张一合,而自己说了些什么却全然不知道了。

“言希!言希!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焦急的话语,身子也轻微摇晃起来,是在说我吗?那人温热的气息也越来越近,倒仿佛像是在做梦一般,做梦……

“言希!”明世云看着那人像是碰触到什么扎手的东西一般还不等他挨近整个人向后仰了过去,幸好及时抓住了他,才没有让这人仰倒,将他扶好,明世云又与他拉开了距离,看到他总算不像刚才那样失魂落魄的样子,语气之中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带有了那么一丝苦涩,此刻他也舍弃了“本王”的自称,“言希,刚刚是我唐突了,你没事吧?”

柳言希定下神来,待两人又重新坐好,却又再次沉默无言,忽闻明世云一声长叹。

“言希,有件事我就是不说,想必你也明白,”明世云似是在看着眼前这人,似是目光又望向那不知名处,“我对你有好感,可是,并不是只有好感这么简单。”

柳言希万万没有想到会在此时听到自己最期盼也最害怕的话语,心里像是涨开了一般,酸酸软软的,他不知道这时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能依照自己感觉来行事。

“别走!”明世云按住了柳言希放在膝上的双手,阻止了他的动作,“言希,这一切难道只是我的自作多情吗?可是我知道不是。”

双手之间的温度渐渐传到身上,柳言希看着明世云那虽是等于说出爱慕之言,但却仍旧像是平时那样认真的表情,想要回应什么,可是妹妹的影子却在心头掠过,妹妹的欢笑、哭泣、羞涩、犹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出现,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

明世云感到那双手渐渐抽离,他的心也同时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他并不是万事都成竹在胸,算无遗策,在今日说出这些肺腑之言便决定不会违背本心,虽然前途不明,可他已经有了面对一切的意志,他自认不会看错柳言希在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情意,只要今日柳言希一旦点头,他便会有信心走下去,可是万万不会想仅仅是一开始便会是这样的结果,直到那双手完全地抽离,明世云已经完全明白对方所要表达的意思,又重新坐好,即使失望,但明世云仍旧有礼说道:“刚刚失礼了,还请言希勿怪才是。”

柳言希看着那人在面前起身,听着脚步声消失,房门又重新关上,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这间禅室也始终无人进来打扰,看到夕阳的余晖照射进来之时,柳言希才用极慢极慢的动作起身,仿佛全身已经生锈了一般,再也无法用任何大力去碰触,等到柳言希回过神来,他人已经在白昭寺外了,这一路出来似乎有人对他说什么,问了什么,自己又是如何回答的呢,昏昏噩噩地上了马车,准备昏昏噩噩地回府,再准备昏昏噩噩地睡上一觉,这所有的一切便会忘了吧,然后还是照常地过着每一天……

“言希!言希!”

车帘忽然被撩开,好像此时街上的喧闹声才传进这个密闭的空间中,让柳言希才感觉到自己还处于这个世间,也只有到这时,柳言希才知道到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在街边下了。

“言希,真是的,要不是你家车夫还认得我,恐怕都拦不住你!言希?言希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

听着那人连珠炮似的发问,柳言希好像这才看清了那人的面孔,“吴……含,你怎么……”

“我?我当然是快到夜晚才出来闲逛啊,这不是正巧看到你家马车吗?叫了你半天都不应声!”吴含还是像以前那样万分熟络地说道,也丝毫不顾两辆马车停在街边,给晚间正要在此招揽生意的别人造成了多大的困扰,要不是看到吴含的那辆马车一看之下就气派不凡,别人不愿生事外,否则早就找他们理论上了,吴含倒是对这些毫不在意,只是看到柳言希这样,关心地问道:“言希,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听说你大病刚好,不要紧吧?”

“无事,让你担心了,”看到吴含神色还是颇为怀疑,柳言希只得再次重复道:“真的无事,只是这段时日也不曾出来,今日想透透气罢了。”

“啊……,”吴含听后略有放心,“言希,你这是打算回府?”

柳言希看出吴含的邀请之意,正想回绝,可是吴含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言希,你若是无事的话,今夜不妨与我痛饮如何?我倒是知道一家老店,不但酒好,那厨子也是个讲究之人,如果是不对他眼,休想尝到他的拿手绝活儿呢,不过有言希你这样的人在,想必那厨子也挑不出什么来!”吴含说了这么多,看到柳言希还有拒绝之意,又连忙说道:“言希,你若是有什么心事,也不要一个人憋着才好,即使不能对人说,但是有人陪着,心里也会好受不少。”

柳言希见吴含说的诚恳,倒也不好回绝,尤其又是听到有什么老酒,心里想到不如醉上一醉也是好的,或许明日醒来一切就会烟消云散,心也不会那么痛了,遂点头应道:“好,那就劳烦带路了。”

吴含一听大喜,干脆直接跳上了柳言希的马车,也不顾自家车夫那已经有些难看的脸色,兀自喊道:“知道上次卖酒的那个小店吧,你在前面带路就是。”

先不说在前面领路的车夫有些嘀嘀咕咕,单说吴含在马车内一开始就兴奋不已,可是在注意到柳言希的脸色后又把那股劲头给压了下去,有些担心地问道:“言希,你这是怎么了?”

第八十章

“没什么,”柳言希摇头,只是对上了吴含那担心的神色,又说道:“只是有些烦心事而已,正好喝酒解愁。”

吴含一怔,但也聪明地不去多问,只是附和道:“好!那我们就来个不醉不归!”

而吴含的这句豪言壮语终归还是没有实现,小店的酒好,菜好,规矩——自然也就多,在车夫老马识途一般将人都带到小店后,柳言希下了马车也觉得这小店真是太偏僻了,怪不得没有太多人知晓呢,小店中的客人寥寥无几,车夫们在外间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吴含则仗着与店主同时也是厨子的老者混了个脸熟,带着柳言希来到了小店后院的一个房间中,当然,价钱也是加了一倍,也是在吴含要酒点菜的时候,老者看了看二人一言不发地离开,可是在上菜的时候,吴含却只能瞪着那壶便宜的不能再便宜的几个铜钱就能在街边买到的茶水发起愣来。

“我们点的是酒,不是茶。”吴含对于这个问题很是认真地与老者说道。

“老朽年岁大了,可耳朵没聋。”一盘盘热菜放到桌上,老者同样硬邦邦地回道。

“可是……”

吴含指着那壶茶水准备向老者理论道。

“老朽的酒是用来品的,不是用来喝个酩酊大醉的,如果不是品酒的话,以二位公子的财力大可以去买那几十两银子一壶的美酒,霍香阁那边就有,老朽酿酒不易,自然不希望将那美酒给糟蹋了。”老者同样毫不客气地与吴含说道,只是偶尔间将目光看向那在一旁微笑的柳言希。

吴含被老者的最后一句话给噎得说不出话来,干脆闭上了嘴,老者在上完菜后说了一句,“二位慢用”,便再也懒得多说一句退了出去,吴含对此只能苦笑不已。

“看来今日是因为在下之过而连累吴兄了,”柳言希饮了一口粗茶后说道:“其实那位老者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归好意,”吴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就毫不拘礼地夹菜了,“就是脾气太倔,说话太不中听而已,怪不得当了一辈子的厨子还是开着这家小店,就他这样的脾气,不要说不惹事端,能不把客人气跑便已经不错了。”

柳言希知道吴含虽然说的刻薄,但也是为了让自己不要怪罪那位老者而已,心下不禁对吴含如此维护那位老者而感到好奇,桌上的都是家常小菜,但确实口口生香,让人吃的欲罢不能。

“怎么样?不错吧?每次来这里我都是吃不够呢,只可惜那位老爷子非要吃完这些才能上新菜,规矩太多,怪不得生意不好。”吴含边吃边向柳言希解释,不过那幅炫耀的表情仿佛自己才是做出这些佳肴的人。

“确实不错,”柳言希赞同道,这时他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基本上都是被吴含一人全部扫光,可这人似乎还嫌略有不够,又一次地上菜。

这一次老者倒是速度快了许多,看来对于吴含的点菜已经习惯了,只不过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老者带来了一壶美酒,还不等吴含发问,老者便说道:“这酒细饮不会伤身,但是也要少饮才是。”

待老者再度退出后,吴含瞪大了眼睛,“这、这也……,我每次来都是恶声恶气的,怎么到你这里态度就这样了?这也、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柳言希不去理会吴含那似真似假的抱怨,径自为二人都斟满酒杯,浅浅饮了一口,“果然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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