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出局——苦素
苦素  发于:2012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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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还是做了几年夫妻,裴梓淮哪能不明白她那些彪悍的心理活动啊?

程页单手插在裤兜里,垂了垂眸,然后淡笑着“嗯”了一声。

那一家三口手牵手欢欢喜喜走了,剩下这两个气场丝毫不对的男人站在中餐厅门口,默默凝视雨帘飞舞,冷冷僵持着不动。

19.出差

两人相貌出挑,站在最显眼的位置不免频频惹来赏视的目光。裴梓淮掏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百无聊赖的上下颠了颠,像是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抽。

斜眼看了下几乎要化成石像的程页,他收回目光,微皱了皱眉,又将烟取下来塞回烟盒子里,整个动作虽然流畅自然,但是却略显烦躁。

“雨小了,走吧。”裴梓淮说完这句,扭头就走。

雨势非但没小,反而在他这话落地的时刻,哗啦哗啦落得更急。这是明晃晃的睁眼说瞎话,可是程页脸上的神色淡淡的,仿佛丝毫未察,只迈脚跟上去,恰到好处的保持落后两三步的距离。

两人都有开车来,所以这尴尬而冷硬的气氛并没有一路持续下去。

裴梓淮开了电台,不紧不慢地跟着程页的车子在大雨淅沥的路上左右穿梭。

播音主持人柔和的嗓音像一首悠长而美妙的歌曲,随着窗外的叮咚雨声起伏跳跃。也许是因为这黏密潮湿的天气,也许是因为其他什么隐秘的情绪波动,裴梓淮的心情不大好,总有种立马掉头离开的冲动。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那天自己说得有些过分。

任你是多坚强的人,在认真表白的时候被对方以“炮友”这个身份来定位都会有种被侮辱的感觉,更何况骄傲同程页。

可是没有办法,有好感并不等同于喜欢,喜欢并不等同于爱。

他那微薄脆弱的感情,根本不值得这个男人为他付出真心。

谁说爱情伟大得只要付出,不求回报的?他这一刻得了别人的温暖关怀,下一刻若是还不起,到最后还不是两败俱伤。

无可否认的是,程页对他是极具吸引力的,所以要不起,还躲不起么?

车子一路拐进停车场,程页下车,走过来敲了敲他的车窗,说了今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你是跟我上去,还是在这里等?”

裴梓淮愣了愣,转开视线,说:“哦,我在这里等你吧。”

程页点点头,很快乘电梯消失在眼前。

所有喂养小钱期间程页买来的狗粮、玩具、衣服都给了裴梓淮,他细细嘱咐道:“它今天上午好像有些不舒服,我还来不及带它去看病,你帮我跟他们讲一声好了。”

裴梓淮忙着推开小钱凑上来要舔他脸的头,仓促点头道:“嗯好,我会记得的……把那个也给我吧。”

空出一只手伸出窗外去接程页怀中唯一剩下的一个袋子,两人的手指在交接的时候轻轻碰触,程页的薄唇抿起,紧接着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挥挥手就走了。

小钱有些不舍,趴在车窗口“嗷呜”叫了一声。

裴梓淮垂下眼眸,揉了揉小钱的脑袋,静坐了半响,才开车上路。

第二天,裴梓淮就收拾行李去T市出差了。助理是个安安静静的小姑娘,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干起事来却特别麻利速度。

一上飞机,她倒头就睡了。

裴梓淮找不人说话,默默扭头看云,就这样闷了一路。

下榻的酒店是一早就已经安排好的,裴梓淮带她收拾好了东西,出去好好吃了顿饭就各自去散了。

小姑娘顶着大太阳去逛街买东西,裴梓淮没兴趣,于是就躲在酒店看电视看了一下午。晚上的时候,小姑娘拍着晒得通红的脸蛋窜进门来,丢给他几袋牛肉干,兴奋地笑道:“老大,我刚出去见到一个疑似谢扬的物体!”

裴梓淮打了呵欠,有些犯困地说:“正常啊,我们住一个酒店。”

“可是……”小姑娘纠结的偏了偏头,“他站在阳台上,好像……呃……跟一个男的抱在一起啊。”

裴梓淮将头整个埋进软枕,喃喃道:“哦,一个道上的啊。”

“……什么?”小姑娘疑惑的眨了眨眼,然而回答她的只有裴梓淮均匀的呼吸声。嚼着牛肉干走到门口,她仍嘀嘀咕咕地说,“可能看错了吧?”

谢扬不愧是新一代的人气小天王,记者招待会上各方来席,加上应邀嘉宾和粉丝团体,偌大的会场上放眼过去乌压压的满是人。

裴梓淮端着香槟走到一个空调口乘凉,助理小姑娘眼睛发亮的四处扫射,被裴梓淮敲了一记脑袋,笑骂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八卦娱记!”

小姑娘羞涩一笑,正要回嘴,主席台已有主持人发出号令,让大家迅速归位,记者招待会即将要开始了。

裴梓淮这一部分被压到了最后,所以他所要做的就是在位置上听他们一大段一大段的说,不时在镜头扫过时保持好完美的微笑即可。

闪光灯刷刷刷地亮着,裴梓淮有些好笑的想,自己坐在台下的嘉宾席都受不住,台上的那些人会不会被闪瞎了眼,尤其是右边那个光头的,脑袋都要反光了吧?

他一个惹不住突然笑出声,惹得小姑娘诧异扭头望过来,紧张地小声道:“老大,你干嘛?别大白天吓人!”

裴梓淮轻咳一声,压低声音说:“我去个洗手间,快到我了就震我手机。”

“喂,不行啊,容易出事!喂喂……”小姑娘慌乱去扯他,然而他手长脚长,一个闪身就已经不见了。

裴梓淮去完洗手间,估摸着时间还早就四处转了转,反正那地方闷得慌,他也不愿意多呆。

走廊是个好地方,阳光明媚,空气清新。

他笑了笑,正要大步走过去,忽然听到谢扬的声音从拐角处低声传来,带了点笑意,“等一下你别这么快走,我有事找你。”

跟他说话的那个男人背对着裴梓淮站着,他一时也看不到那人的样子,只听着他低笑了一声,带了些调侃地说:“你能有什么事找我啊?哎行了,别瞪我,我乖乖在休息室那儿等待召唤,行不?快出去吧,走开太久场面撑不住。”

谢扬微扬了头在他脸上亲了亲,笑着大步出了去。

那男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从侧边的门走了,从裴梓淮这个角度刚好看见他俊朗的侧脸,熟悉得令人心惊。他猛地睁大眼,像是有些不可置信般愣在原地。

20.受伤

舞台宽阔,身后的宣传牌上印着谢扬帅气而阳光的模样,听见主持人笑着引他登场,他微微一笑,自信而从容地款款走上来。

裴梓淮的目光在他深深转了一圈,在两人视线对上的一刻却自然的转开,大方地笑了笑,伴着雷鸣般的掌声,几步走上前去,与他诚切地握了握手。

不会是那个人的……

他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出现?还是眼前这个大明星的秘密情人?一定是我看错了吧?裴梓淮用力抿了下唇,微垂下眼掩去眸中复杂的神色。

主办方将事先预备好的新书模板取出来,大大放在中间,由两人各扶一端,任记者们自由拍照。

裴梓淮动了下僵硬的嘴角,在照相结束之后,正要回到原位坐好,这个时候,记者们却率先一涌而上,在包围谢扬的同时也包围了他。

“为什么歌唱得好好的,会想到去出书呢?”

“对新书销量会不会感到有压力?”

“裴社长对谢扬在贵出版社出版处女作有没有什么看法?觉得他适合当一名作者么?”

两人一一笑着作答,其中一位男记者站在最前面却一直保持着沉默,裴梓淮觉得他有些奇怪,不自觉看多了两眼。

但是显然的,在光芒闪耀的小天王谢扬身边,裴梓淮并不算什么亮点,所以自始至终那记者的视线都没有落在他身上过,仿佛他的眼中只剩下一个谢扬似的。

这个……真的不是疯狂粉丝么?那狂热的眼神都要把人吃了吧?

裴梓淮冷汗津津的扭开了头。

气氛在谢扬幽默的回答下,愈加愉悦融洽,然而这时那名记者却忽然锐利地拔高声音,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问道:“你真的有一位同性恋人正在交往中么?”

现场一下子冷下来,连谢扬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尴尬和惊愣。

没有人答话,空气像是缩在了一团,紧得快要爆炸。记者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攫住谢扬的手腕,脸凑得极近,急急逼问道:“小扬,你喜欢男人是不是?那个人不是好人!他跟很多明星都有染,你别傻了!”

谢扬睁大了眼,冷声喝道:“这位记者请你不要乱说话!”

现场因着这个阵势乱成一团,保安队大吼着拨开人群要挤进来,闪光灯啪啪啪乱闪,几乎成了你推我一把你踩我一下的情形。

裴梓淮一看这个势头不对就要往回退,可是人潮实在太猛,那些拼了命想要进来救的与拼了命要拿到独家新闻往内挤的绞在一块,直播现场乱哄哄一片。

“社长!”小姑娘急得跳上凳子乱蹦,“你怎么样了?出得来么?”

出得来个鬼,老子真想动粗!裴梓淮冷绷着脸,将眉头皱得紧紧的,平常他这个动怒的姿态一摆出来,公司里的人个个都怕,就连肖绎那个不好惹的主,也不会主动在这个时候给他惹麻烦。

可是这群人都急疯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看他的脸色?在这白光乱闪的混乱时刻,裴梓淮听见身边的谢扬短促的叫了一声。

“小扬!你喜欢我好不好!我会比他对你好一千倍一万倍的!”

眼角闪过花白的刀子,锋利的刀口直逼而来,这个时候想退已经是来不及了,电光石火之间,裴梓淮几乎下一秒就撞过去,将谢扬推开!

随着划开血肉时的闷响,裴梓淮手臂上霎时出现长长的一道口子,血几乎是马上就涌了出来,将他深色的西装染得更深。

裴梓淮这么一招“英雄救美”使得慌乱,力道带来的后坐力太强,他在中刀那一刻也猛地仰跌在地!

人群“啊”地尖叫着散开,保安队个个带着愤怒的神色冲进来,迅速将已经愣在原处的持刀者制服。

那人也许并不是真心想刺,约莫只是想威胁与挟持一番,只是当时场面太过拥挤混乱,刀猛地划过来没了准头,故而裴梓淮手臂上的伤算不上太严重,只是血流得实在吓人。

他脸色在那一刻极白,小姑娘当即就吓哭了。

裴梓淮扯着嘴角笑了下,哑着声音说:“今天长见识了吧?疯狂追星是不对的,尤其是当那些脑残粉丝。”

小姑娘哭笑不得,正要损他两句,临时的医疗队就上了来,二话不说进行紧急救治。等这边弄得差不多了,外头的救护车也到了。

谢扬估计也是头一遭遇见这种事,但是他还比较镇定,只是脸色难看些。事情发生后,两人说不上一句话,裴梓淮被送走,谢扬就被经纪人拥着往后台去了。

镜头在电视屏幕上摇摇晃晃,现场吵杂的声音含含糊糊的传来,裴梓淮苍白的脸色,狼狈的姿态在上面清晰显现。

程页猛地站起来,惊惧之间身体细微的颤抖了下。

程夫人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笑得温柔动人:“程小页,大蒜你放在哪里了?赶紧过来帮妈妈找找!”

程页转身大步流星迈上台阶,径直往二楼书房走去,一点停顿与迟疑也没有。程夫人在后面叉着腰,怒目而视,嗔怪道:“哎,你老娘在跟你说话!”

书房被重重叩响了两声,程路声还没来得及应声,程页已是急不可耐地大步往门口一跨,沉声道:“二叔,你上次是不是说派我去T市出差?我去!现在就去!”

程路声愣了半响,愕然道:“你这又是闹哪一出啊?”

“我要去!”程页重复了一次,漆黑的眸光暗沉沉的,看起来气势咄咄,竟有些骇人,“您就一句话,给不给吧?”

程路声皱紧眉头,冷哼着埋下头继续看文件,说:“这助理的工作刚刚上了手,你转头就要给我跑,你说我给不给?”

“我晚上飞过去,后天再回来。”程页留下这句话,扭头就往外走。

程路声猛地睁大眼,急步追出去破口大骂:“臭小子!你给我滚回来!哪里也不准去!”

这个时候,大门口程页高挑修长的身形一闪,人已经消失了。

程夫人吮了下沾了点汤汁的指尖,微仰头看向站在楼梯口,气得脸色发青的程路声,呐呐问道:“又怎么了?”

21.感动

裴梓淮的刀伤其实并不算太严重,主要是手腕在落地的时候被拐了一下,非常脆弱的脱臼了。主办方十分歉疚,尽管当天晚上他就可以出院了,可是仍好说歹说的劝他留院查看几天。

他再没有见过比那中年男人更难磨的人了,只好无奈应了,在心里做好今天晚上先在医院委屈睡上一晚,明天就立马走人的打算。

冷冷清清的地方,他怎么睡都觉得寒气入骨,本以为会失眠,可是这一整天折腾下来,他已是累极,闭上眼就很快沉沉睡去。

一早上迷迷糊糊醒过来,见到的不是第一缕明亮的晨光,反而程页那张阴郁到一丝笑容也见不着的脸。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就这样坐在床边瞪了他许久,眼底血丝交错,看起来疲惫而怒意蓬勃。

裴梓淮怔了好久,确认自己并非在梦中,才猛地睁大眼,惊道:“你为什么也会在T市?”

程页气得扭开脸,薄唇紧抿,就是不说话。

裴梓淮讪讪坐了半响,翻坐起来去踩拖鞋,程页忽然在背后大声道:“你又要干什么?还嫌伤得不够是不是?”

裴梓淮吓得抖了一下,无辜地转头看他,呐呐道:“我只是想喝杯水。”

“床头柜不是有水么?”

“……哦。”吃错了什么药啊?裴梓淮在心底嘀咕一声,坐回床上,用仅剩下的那只没有打石膏的手去够水杯。

“别动,等一下!”眼看要拿到了,程页忽然站起来,拿过水杯径直出了门,冷冷道,“我去给你倒杯温开水。”

裴梓淮郁闷地靠回床头,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飞快蹦过许多猜想。他不会是专门来看我的吧?这家伙有这么傻么?

程页很快走回来,裴梓淮道了声谢,默默捧着水杯喝水。那人也不看他,冷冷像是块冰一样僵坐在床边。

“你昨晚没睡觉啊?”裴梓淮扯了扯被子,将自己盖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其实他现在这种服软的姿态看起来特别无辜而温顺,偏偏处于暴走边缘的程某人并不吃这套,只冷声道:“不用你管!”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刚才还没告诉我。”

程页抿了下唇,“……出差。”

出差,裴梓淮喃喃念了下,垂下眼眸闭上嘴不说话了。

我一定是有病吧?手伤了,脑子也伤了吗?刚才居然还感动了一下,现在事实证明,完全是自作多情嘛。

人总是这样,一受伤,一生病,连情绪都格外脆弱,容易受影响。裴梓淮略有些烦躁地扒拉了下头发,重新躺下来装死。

半个小时过去了,程页还是一动不动,直直坐在那儿视线落在他身上,都要在他身上凿出个洞了。

裴梓淮皱了下眉,微掀眼帘,用脚蹬了蹬他,说:“你还不走啊?我谢谢你来看我,不过我等下就出院了,你有工作就要忙就赶紧走,别在这儿杵着。”

程页不动。

裴梓淮有些火了,你不走,我走成不成?你大爷的!

穿上拖鞋,他踢踢踏踏就大步走向房门,程页反应极快地伸手拦住他,冷着脸说:“你这个样子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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