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就能看到了。”
“恩。”兀自点了点头,傅清墨忽而低沉道,“成宣,谢谢你。”
“清墨,你我之间何必用谢字。”从怀中取出翠血玉,轻轻放在傅清墨的手中。傅清墨用手一摸,脸上露出惊异之色
,“翠血玉。”
“恩,清墨,你能一直带着它,成宣心满意足了。”
“成宣,傅清墨不值得你这样。如今的傅清墨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就算眼睛好了又如何,复国谈何容易。”紧紧握着
手中之玉,傅清墨垂下了头。
“清墨,你该知道成宣要的是什么。如果你愿意舍弃,我们可以不管这世间恩怨长隐于世。”
放弃复国吗?放弃对傅君颜的仇恨?成宣,傅清墨也希望可以这样,可是这家国仇恨,怎么能忘。傅清墨欠你的这一
生一世恐怕也还不清了……
两人对立,静默无语,成宣知道傅清墨的难处,让他忘了这深沉的仇恨成宣办不到。微风吹进屋内,吹起了青丝,吹
动了衣袂,吹乱了思绪,吹不散纠结于心的情与恨。遥远的琴音随风丝丝入耳,弹奏了几分寂寥,几分思念,几分痴
恨……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忆尘答应给傅清墨治眼的日子。这一日,成宣早早地起床去看傅清墨,虽然对忆尘的医术
很有信心,为何还是难以平复心中的忧虑。进屋见清墨正在床上摸索着,成宣心一沉,急忙上前握住清墨的双手,“
清墨,找什么呢,我帮你。”
“不用了,我只是拿件外套,傅清墨还没没用到这个地步。”抽出被握住的手,再次在床上寻找着,随后莞尔一笑,
拿起衣服套在了身上。“成宣,别太担心。”
“恩。清墨,我带你去忆尘那,我想他已经准备好了。”
“成宣,等眼睛好了以后,可以陪清墨去个地方吗?”傅清墨忽然拉住成宣,认真地说道。
“恩,成宣答应你。”微笑着看向眼前人,心中却苦涩难安,清墨,成宣不在你身边也会好好的吧。
桦安带着两人来到一个屋前,忆尘已等候多时。“你们来了,成宣那你去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桦安你过来帮
忙。”忆尘平淡地说着,瞥了下傅清墨然后转身。成宣看了看清墨和忆尘,然后便独自走了出去。
“桦安,让他躺好,先用银针封住他的穴道,进行麻醉。”忆尘将一排银针递了过去,又说道,”傅清墨,你只要睡
三个小时就好。“傅清墨点了点头,静静地躺着,感觉到有人下针,不久便失去了知觉。
成宣站在屋外,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此时的三个小时是如此的漫长。屋内不是传出一些声响,成宣眉头微皱,拳头
紧了几分。
正当在外守候的成宣心力疲惫时,门终于打开了,桦安略显疲倦的脸上带着笑意,“成公子,手术很成功,傅公子很
快就能看见了。”
“谢谢你桦安。”成宣感激地说道,看到后面出来的忆尘,成宣眸中满含谢意,“忆尘,真的谢谢你。”忆尘冷淡地
回望了一眼,自顾自地回房休息了。
傅清墨醒来已是半夜,眼睛被重重纱布包住,感觉到身边那熟悉的气息,眉眼间不禁一笑,曾经的彷徨,如今已有了
答案。
接下来的日子里傅清墨的眼睛开始慢慢能感受到光亮,半个月以后纱布解下,傅清墨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景物由朦
胧变得清晰,那熟悉的脸庞映入自己的眼帘,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清墨,太好了,你能看到了,对不对?”成宣兴奋地说着。
“恩,成宣我看到你了。”傅清墨微笑着点头,“忆尘,谢谢你。”
“救你是因为成宣,你不必太感激。”冷冷的回答,然后便是冷冷的离开,眸中含着不知名的深意,望了成宣一眼。
“成宣,陪我去看夕阳可好?”傅清墨提议道。
“好。”成宣点头。
两人徒步而行,行至兰亭山顶。兰亭山虽不高,山路却蜿蜒曲折,不过途中风景倒也别致。时值入秋,山顶已是一片
荒芜景象。清墨并肩而立,斜晖脉脉,一片映红。
“成宣,能与你这样看夕阳,真好!”傅清墨发自内心不由地说道。
“清墨……”成宣转头,凝望那余晖映照下的脸庞,失了神。清墨,这会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陪你看这世间夕阳吗
?说过不放开你的手,可是……
曾经许你不离不弃,没想到最后却是成宣不得不先放开你的手,不是不爱,而是……手不由紧紧握住旁边那冰冷的手
,心里苦涩,想起那年大师的判词,向来缘浅,奈何情深,莫非真是敌不过这天命。
成宣转头,看着那英俊的脸庞,轮廓分明,一如初见,心系如常,如今回想起来,也许那时开始就已经注定此生万劫
不复。“如果……”成宣开口,视线遇上清墨狐疑的目光而微笑着缓缓转头与他并肩看那凄美绝伦的夕阳,眼里掩藏
着淡淡的忧伤。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从你的世界消失了,你会发了疯的大街小巷找我吗;如果有一天,我从你的世界消失了,你
会紧跟着与我相似的背影吗;如果有一天,我从你的世界消失了,你会走遍我们曾去过的角落拾起那曾经属于我们的
记忆吗;如果有一天,我从你的世界消失了,你会不会记我一生呢;如果……只是世上没有太多的如果,就让这所有
的如果埋藏于心底吧。今生让我遇见你,让我爱上你,其他的都变得不再重要……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黄昏晓
意君不语。
余晖慢慢褪去,孤星闪耀天际。山上到了晚间天寒地冷,气温骤减,傅清墨却仍旧没有离去的意愿。晚风徐徐,还带
着丝丝的寒意。此时夕阳已无半分影子,只剩下朦胧的几颗寥落星辰挂在天上,薄薄的雾气胧着天空,星辰仿若胧上
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傅清墨抬头看着天空,满天的星星都落入了他的眼中,眼里仿佛载满了星星的倒影熠熠发光。低低的叹息,“能看见
,真好!”成宣听到这句话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变得心满意足。“成宣,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清墨眼里载着
几许的温柔,连夜晚也仿佛变得温柔起来。“只要是为你,不管成宣做什么都值得。”包括……离开你。成宣心里苦
涩难言,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容。
傅清墨听到这句话沉默了,眼帘敛了下去,表情幽深幽深,良久才开口,“成宣,对不起。”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道
歉,只是心里忽然被什么东西堵住,心也被揪紧。成宣灿然一笑,将失落埋于黑暗中。
夜色,遮掩了多少人的真心,玩弄了多少人的真心,践踏了多少人的真心,伤害了多少人的真心。夜色半残,残照离
人,离人半面妆;独梳妆,千愁绪,怎勘回首断情绝。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成宣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对不起,他跟他说对不起,可他要的不是傅清墨的道歉,而是
傅清墨的真心。是自己太贪心了吗,才会弄得现在的惨淡收场。成宣心中一痛,眼前竟蒙上了氤氲水气,连忙转过头
不再看清墨。
清墨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心神一愣,竟不知如何作答,也没有注意到成宣的异样。“我……”他迟疑着,却感觉
自己心脏忽地加快,脸上也染上了莫明的红晕,幸得夜色掩盖了他的不自然。他根本不知道成宣误解他刚才的意思,
自己的一句对不起承载了自己以前太多的任性,一直以来都是成宣在默默包容着他的任性、容忍他的无理。他没有想
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竟再次将两人推得更远。从此咫尺天涯,两不见。
“在我失明的时候,我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我知道,有些事是强求不得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终
究不是……”傅清墨静静的说。这一刻,他放下了很多很多,他在经历了失而复明后更加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他
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自己的感情。这段感情,伤他太深,所以他不敢再碰,对于成宣,是爱、是恨、是怨……早已不能
理清。也许因为害怕再受伤害,所以他忽视了成宣一直以来的付出。
“是……是吗?”成宣的唇突然不可自制的颤抖,面白如玉,虚弱得随时要消失。他是在暗示吗?自己只是一厢情愿
,劝自己放手……想到这里,气血涌上心头,嘴里尝到了腥甜的血味,他闭着嘴闷声咳个不停。清墨听闻他咳嗽便收
敛心神,伸手在他身上为他顺气,“成宣,你咳嗽还没有好吗?”
“不碍事,习惯了。”成宣笑着安慰他,怎么对他说,自己早已病入膏肓,疾病缠身;怎么对他说,自己早已无药可
救,全凭一口气撑着;怎么对他说,自己早已近黄泉,从此之后也许阴阳两隔。要怎么对他说,自己明天就要离开;
要怎么对他说,自己倾心的从来只有傅清墨一人;要怎么开口对他说,再、见!因为说不了,说不清,说不完,所以
只能把一切都藏在心底;再不会有下一个夜晚与清墨共度,再不会有下一站幸福的守候。
心里虽隐隐觉得不安,但是清墨也劝自己别太杞人忧天。“下次一定要萧忆尘看一下你的病。”
“恩,清墨,我没事,你别太担心了。”成宣面色一凝,道。
“我才不是担心你。”清墨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又别扭得不再吭声。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两个人脸上都
显得心事重重,成宣因为离别之期将近而沉默,清墨则是因为尴尬,所以仍旧没有注意到成宣的不对劲。
良久,清墨才脸色不自然地对成宣道,“成宣,把眼睛闭上。”成宣听了一惊,眼睛不置信的看着清墨,清墨被看得
板下脸,“叫你闭上眼睛。”成宣惊讶而略带喜色的说,“清墨,莫非你……”
“什么?”清墨皱眉,叫他闭眼,废话那么多。
“你莫非……”成宣看见清墨脸上一片坦然,语气不由弱了几分。清墨本不懂他说什么,但一听见成宣支支吾吾的话
,再加上他闪躲的表情,任是再迟钝的人也猜得出他脑子的不轨思想了。清墨气得重重踩了成宣一脚,脸上则染上羞
愤的红晕,“你想到哪里去了!”成宣痛得抱脚呲牙咧嘴,
“还不是清墨你的话让我想歪的。”
“谁……谁脑子整天像你想那些的啊,你就不能正经点吗?”傅清墨又气又恼,一张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这哪像平
日里那个尖酸刻薄、牙尖嘴利、冷漠自若的傅公子。气氛不知不觉变得轻松。
“我就只对清墨一个人不正经而已。”成宣对这清墨露出一个欠扁的表情。
“你……”想想自己自打遇上成宣以来就屡次吃瘪,死死的被那人吃定,一颗心是恨得牙痒痒的,索性冷哼一声,冷
冷下了最后通碟,“你爱闭不闭。”成宣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不再调侃,乖乖闭上眼,就在清墨快平息怒火时又忽
然开口,“其实我更希望清墨叫我闭嘴(妖:请大家尽量往歪处想)。”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你给我闭嘴!”一
声怒喝惊飞了夜晚栖息的夜莺,声音久久回荡在山谷之中……
“好了吗?”虽搞不懂清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成宣也乖乖照做,忽然平地一声雷,似有东西在空中炸开,成宣睁
开眼,便映入了一个光与影交织的世界,那灿烂的烟火在漆黑的天空散开,把整个天空照得如同白昼,傅清墨站在他
的身边,与他一起仰望那璀璨的烟花,散开的烟花四散而落,衍生成从天空飘落下来的半明半暗的流星,朝他们飞舞
下来,一场华丽。
在缤纷的昼与夜中,傅清墨的身子忽然靠近,心下一颤,伸手将他揽入怀中,忽然,低头吻住了他冰冷的唇,天空中
,烟花绽放,缤纷而炫丽,映得天空一片昼明。
昔日,自己曾对他承诺,“清墨,若有一日,你愿为我放一次烟花,成宣无论身处何方也一定会赶回来。”现在却是
对当初那句话的讽刺,这场由清墨为他燃起的盛世烟花,竟成了他离去前的别宴……
宣墨两人从山上下来,回到住处已是入夜。傅清墨眼睛刚刚复明,成宣嘱咐他早点回去休息,默默望着离开的背影,
成宣心中疼痛难忍。不远处,忆尘淡淡地看着两人,不露一丝情绪。今晚,是最后一个夜晚了吧。
第九十五章:君颜梦,阑珊计
忆往昔几多欢喜几多誓约十字相扣约定三世永不负
叹别离七分相思三分愁绪一眼万年独望夕阳君何处
谁是谁的梦中人谁诉说着痴情缘分风吹飞絮散情丝难断若终相离亦不弃
隐忍只盼永不离世人唾骂已不足惜兵临城下时以地为盘与你对弈永不离
龙塌上,陵兰帝不安地睡着,额间已渗出了细细的汗珠,不住地摇头,是怎么的噩梦才会使这个淡定自然,清冷自若
的陵兰帝心生恐惧。睡着的人眉头越皱越紧,然后猛然窜醒,脸色煞白,紧紧地握住身上的被褥,断断续续地喘着粗
气。
“原来是个梦……”意识到自己只是在做梦,傅君颜舒了口气,转而却又双眉紧锁,捂住那难安的心口。
夜难眠,湿清被,心事向谁诉?傅君颜手紧抓衣襟,极力平复心中的不安,眼睛盯着远处那半明半暗的灯火,君灏,
我已为你画好了这河山的宏图,剩下的路,就只能够靠你自己了。
公元1112年冬,月萧王麾兵直取西昭,天魔将士追随月萧连成同盟,战事不断,百姓流离失所,血流成河,而处于这
乱世风云中,谁又能成为这睥睨天下、号令群雄的霸主、谁主沉浮?
晋王府。
君灏夜一个人在庭院内来来回回不安地走动,一旁落座的阑珊则白衣胜雪,在庭院中悠闲抚琴。琴起、音籁,和着婉
约而清澈的曲调。骨指分明,白皙修长的一双手在琴弦上随意拨动就弹出了世间最动听的音符。
“阑妃,你说……这该如何是好?”君灏夜赫然定住脚步把目光投向一旁抚琴的阑珊。阑珊指尖轻拨琴弦轻声道,“
心静自然明,王爷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我怎么静得了,你知不知道,君灏现在领兵攻打西昭,一旦他取下西昭,统一四国,到时候谁还动得了他。”君灏
夜神色慌乱的道。
阑珊听了手轻轻按住琴弦,曲调骤止,抬眉望向君灏夜。眼里的轻蔑一闪而逝。她宛尔一笑,“王爷的意思?”君灏
夜这时对阑珊赔上了笑脸,“依爱妃的判断,我们下一步应当如何?”阑珊听了抿嘴一笑,百媚态生,“一个人无论
他有多强,必有他的软肋,只要我们抓住那根软肋,任他是天是神,也一样臣服在我们脚下。”阑珊不动声色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