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凯比禾禾只大了一两岁，小时候虎头虎脑的模样此时变成了干净美好的少年模样。不少女客点甜点的时候就看准他在不在，如果在就点“为你微笑”，或者是“我喜欢你”这些名字诱人的。

此时，被称为甜点小王子的计凯听到门口的声音望过来，手上的托盘砸在地上，发出明显的响声。

洛祈圣的容貌这几年来并无大的变化，而他身旁的纤细少年，计凯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那双墨绿色的猫儿眼，笑唇还有无辜的模样。除了禾禾，还有谁呢？

禾禾刚扬起一个笑容，计凯扭头就走。

禾禾无奈叹气，他就知道。店里的人大多是女人，看到洛祈圣和禾禾那个激动的啊，抑制都抑制不住。只可惜，沈心怡表示要早早关店。

等到整个店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沈心怡走上来捏了捏禾禾的手臂，眼中略带湿润。禾禾抿了抿嘴，上去给了她一个拥抱：“沈姨。”

“哎。”沈心怡听到这还略带糯糯音调的声音，笑了，“禾禾也长大了啊。”

沈心怡好好关心了一番禾禾这几年的生活，然后笑：“凯凯肯定还在店里了，应该在他的小房间里。”

给禾禾指了路，沈心怡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计凯自从失去父母之后就变得很懂事，禾禾也是个自小就懂事到让人心疼的孩子，如今两小孩若能吵闹起来也是好的。

禾禾推门进去，计凯正侧着身体躺在床上。他已经有一米七十几，床显得略小，此时倒看起来更加应景。

禾禾凑上前，叫了一声：“凯凯。”

计凯呼吸乱了一下，不说话也不动作。禾禾抿唇，又叫了一声：“凯凯~”

良久的沉默之后，计凯开口：“你还知道回来啊？！”

声音哑哑的，听起来有几分可怜兮兮。禾禾笑：“当时事出突然，我没来得及和你们告别么。我不是一回来就来找你了么~”

计凯抹了一把脸，从床上坐起来，面对的就是坐在椅子上面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禾禾。这五年里明明怨气老多的，这个时候却什么都不剩了。只是略显孩子气地撇过脸，不想说话。

禾禾抿唇：“凯凯，下次我要离开一段时间的时候一定会跟你事先打招呼好不好~”

计凯又哼哼了一声，本来么，按照他的性格即使这几年有所收敛也最好是用拳脚来说话。真的是恨得牙痒痒的时候就想一拳揍过去，可是看看禾禾的样子，这几年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感觉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吹走了。又觉得自己这样子生闷气实在不像男人，计凯心里纠结来纠结去，最后也只能算了。

两个人最后凑在一起，说这几年发生的事情。禾禾也没有特意提起计凯父母的事情，他知道有些事情要对方主动说才好。

凯凯说起的时候，脸上本来还带着故作平静，后来眼泪就啪啦啪啦掉下来了。禾禾略带歉意地让计凯抱着哭个够，也不知道凯凯这几年有没有一个人面前可以这样子哭泣。

洛祈圣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宝贝纤细的身影被一高挑的少年拥住，那个画面怎么看怎么碍眼。知道计凯大概因为什么而拥着自己儿子，洛祈圣忍了一会儿，看到两个人还没有要分开的意思，咳嗽了一声：

“咳……禾禾，差不多回去了，你爷爷打了好几个电话来。”

听到有别人的声音，计凯转过头，用力蹭了一下自己的脸：“禾禾，你……”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怪异，计凯顿住。

禾禾安抚地拍了拍计凯的肩膀，不用多说什么，明明是小时候相识的人，明明分开了五年，此时却能知道对方的意思。

在车子里，禾禾的情绪还显得有些低落。洛祈圣停下车子，把他抱在自己怀中，让禾禾靠了好一会儿才捏着他的后脖颈道：“才回来没一天，别露出这样的表情。”

禾禾蹭了蹭自己靠着的胸膛，在驾驶座里被人怀抱的感觉特别安心。他轻轻笑了：“嗯。”

把禾禾放回副驾驶，继续朝着洛家主屋开去。差不多看到洛家主屋的时候，禾禾轻声道：“爸爸，我不想失去你。”

他没有办法想象，如果自己没有爸爸会怎么样。

洛祈圣被禾禾话中的无奈难过惊到，只以为禾禾是看计凯失去父母痛哭的样子才会有这样的说法。空出手来揉了揉他的头发：“不会的，爸爸一直在你身边。”

禾禾扭头，看窗外的景色，心中道：可是你有女朋友了，迟早有一天会有妻子，然后会再有孩子。那个时候，我就失去你了。

两人没有再多交谈就到了洛家的主屋，洛平函站在门口等着。

从来没有人能得到洛家家主这样的对待，而此时洛平函在看到洛祈圣的车子露出笑容。在洛祈圣停下车的时候洛平函就迎上去，看到从车子里出来的禾禾，洛平函才想到，五年过去了，禾禾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团子，能抱在怀里了。

走过去给禾禾一个拥抱，洛平函领着他往屋内走去，一边问着禾禾这几年的情况。即使已经在今天说了很多遍了，禾禾还是乖巧地回答。

这几年他做了什么呢，其实是什么都没有做吧。倒是画了不少画，都还在途中，想来明天应该就到了。酆都神神秘秘，什么都不说，只自顾自将一些东西教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离开后，那个人怎么样了。

禾禾略有走神，回神的时候看到齐伯正拄着拐杖对着他慈祥地笑。五年，对于青年的洛祈圣来说几乎不算什么。对于禾禾来说，也不过是长大。

而洛平函却已经头上见白，眼角的皱纹也更加明显。最明显的是齐伯，五年前的齐伯看起来还精神奕奕，身材挺拔，而现在的齐伯已经需要著拐杖，明显的苍老虚弱。

禾禾鼻子有些发酸，这些人都是那么疼爱自己的人啊！此时他也不禁觉得自己的任性，一走五年，几乎没有音讯。

露出和小时候一样的笑容，禾禾道：“我回来了。”

“好，好。”齐伯脸上的笑容明显，“小少爷，齐伯让人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

禾禾应声，一边跟着齐伯往屋内走去。他也不说自己已经吃过了，现在他能做的就是把每个人表现出来的心意都妥帖地收好。

等到吃得小肚子都圆滚滚，实在塞不下东西了，禾禾才突然想起来，主屋里应该还有两个人的存在。洛宗默和洛杰。

他朝着洛祈圣眨巴了一下眼睛：人怎么没齐啊？

洛祈圣眯眼：齐了，怎么没齐。

禾禾撇嘴：我又没失忆。

洛祈圣笑，捏他的脸颊：小孩子别想那么多。

洛宗默和洛杰去哪里了呢？他们在外面有自己的房子，都搬出去了。洛平函是想眼不见心不烦，省得看到了就一肚子气。

那对父子从来就不知道适可而止，看在曾经的亏欠上洛平函好几次都忍了，只可惜有些动作大到他想忍都忍不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洛平函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只对他们说别在主屋里对着个老头子了，都出去吧。

洛祈圣偶尔来主屋，大多也是为了“工作”。洛宗默带着洛杰来的时候，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的贪婪在洛平函面前根本无影遁形。或许是年龄大了，洛平函越来越希望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想来想去也就自己的小孙子还乖巧听话，能让自己舒心些。

这不，禾禾终于回来了，洛平函脸上的笑容就没消下去过。

第38章：变扭变扭就好

父子两人留在了洛家住宅，和五年前一样，住在同一个房间里。

洛祈圣还想着要看自家儿子“成长”的如何了，在禾禾要跑去洗澡的时候一把逮住他：“好久没一起泡澡了，今天你赶路累了，我给你按摩。”

禾禾张了张嘴巴，没拒绝，不过脸红了。背着洛祈圣，禾禾用力搓了搓脸，对自己说道：洛禾，你要振作啊，又不是没有见到过爸爸的裸体~~

话是那么说，在看到洛祈圣摊着个身体躺在浴池中的模样，禾禾还是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心里不断告诉自己，爸爸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不要介意不要介意~不过……

“小东西，你到底洗不洗啊，水都要凉了。”洛祈圣挑眉，看着那个到现在也就解开了两颗扣子的小团子。水自然不会那么快凉的，整个浴室都是高科技产品，再过一个小时这水都还是温热温热的。

被洛祈圣这么一挑惹，禾禾明显更加紧张。他砸吧了一下嘴巴：“爸爸，我们还是分开洗吧，我已经长大了。”

洛祈圣低低地笑，然后长脚一跨，也不管自己根本什么都没有穿。身上的热气全都在他靠近禾禾的时候往他身上冲去，禾禾心中的鼓打得越来越响。不由伸出手抵住了洛祈圣滑腻腻的胸膛，再靠近，会被听到吧？

洛祈圣也不强求，只是微微低下脑袋：“只是五年没见，小东西就不喜欢爸爸了啊……”语句末尾的叹息让听者不忍。

禾禾抿抿嘴巴，腹诽了一句：你还给我找了个妈妈呢！

不过话自然没有说出口的，洛祈圣的手也已经到了，三下五除二就把禾禾身上的衣服给扒拉掉了。

揉了揉禾禾毛茸茸的寸头，洛祈圣心情很好地吹了一下口哨：“宝贝长大了么。”

少年身上拉长的线条，流畅美好。也不知这五年躲在哪里，皮肤还和五年前一样，和果子似的，一看就觉得可口。揉着禾禾脑袋的手往滑去，洛祈圣笑得嫣儿坏：“小禾禾看起来也长大了么，爸爸试试看它是不是徒有虚表~”

禾禾窘迫地躲开洛祈圣的大手，往浴池里躲去。露出一个脑袋，禾禾抿唇看洛祈圣，他还记得好几年前的赏菊事件的，自家爸爸根本就没有变好过~~

洛祈圣看到禾禾正看着他，挑眉走过去：“怎么样，爸爸的身材好不？喜欢么？”

禾禾点头：“爸爸是最好看的。”

这句话是几年前的，可是一直适用。在禾禾眼中，没有人比得过自己的爸爸。

洛祈圣泡到水中也不再闹了，和小时候一样给禾禾洗澡。禾禾眯了眼睛，和享受的小猫似的就差喵喵叫了。

只是，很单纯的开始往往会有不怎么单纯的后续……

父子两个一个使坏、一个害羞之后，也觉得和小时候一样温馨美好。可他们两人忽视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一个正年少青涩，一个正血气方刚……

少年身上的触感相比于小时候，不再是软软糯糯的感觉，而是可以吸附人手的滑腻。窝在自己怀里的少年乖巧得不得了，微微眯着墨绿色的眼睛，唇瓣微张。洛祈圣给洗着少年背后的手一顿，看到禾禾被热气蒸得比平时红润的唇，不由自主就想到了五年前分开的那个夜晚两人的亲吻——超过了父子程度的亲热。

而禾禾五年里少和人接触，更别说一起洗澡这样亲密的事情。自家父亲的手在自己身上细心地划过，一开始的舒适温暖，到后来越来越难以言述的酥麻难耐。

几乎是身体自己的动作，洛祈圣低下脑袋用唇回忆五年前的触感。相贴的唇带来的滋润犹如久旱遇雨，禾禾身体微微一颤，从喉咙中溢出小猫一样的轻吟。

洛祈圣动作一僵，贴着禾禾的唇用力亲了一下，发出“啵”的声音。放开手，洛祈圣不着痕迹地把禾禾移出怀抱：“宝贝接下来还要我帮忙么？”

他邪肆的眼神往禾禾身下扫过，暗示很明显。上身都已经洗好了，剩下的部分总不能和小时候一样都由他来。禾禾脸皮薄，刚刚两人相拥的感受，亲吻的冲击还让他脑袋有些闹哄哄的，当然是立马摇头：“我自己来！”

两人接下来各洗各的，相比于之前倒更加自然。只是这一分自然中夹杂着万分的不自然，两人思绪万千还要表现得心如止水，总之，这一个五年后相遇的共浴滋味万千，也就只有当事人尝得了。

睡觉的时候两人平躺在床上，中间隔着手掌大的距离，稍微一个动作就能触到对方温热的肌肤。没有拥抱，也没有晚安吻。只是这样的距离像心里放了根羽毛，不停挠着瘙着似的，弄得洛祈圣和禾禾完全没有睡意。

就像是清楚地知道，身旁的人是毒药，若是沾染必定万劫不复，可是还是身不由己，那样的煎熬人心。

后半夜，小禾禾稍微动了动快僵直的身体，轻轻叫了一声：“爸爸？”

洛祈圣维持着原始的姿势，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禾禾松了一口气，手臂一抬，靠住了身旁的人。过了一会儿，觉得这样还是不够，禾禾转向洛祈圣，抱住他的手臂，轻轻说了声：“爸爸，晚安。”

洛祈圣在心中轻叹，同样转身，用自由的手臂搂住禾禾：“睡吧。”

……

接下来的日子，父子两人心照不宣地亲昵，以及心有灵犀地自制。各种自然中夹杂着万分的尴尬，万分的变扭之中又夹杂着难掩的小心翼翼。

这天父子两人趁着洛祈圣下班早，打算出去吃一顿。二二这几天一直被关在屋子里，也快发霉了，无精打采地趴在一旁，不停用哀怨的表情看着禾禾。

只是两人刚穿好衣服打算出门，门铃就响了。禾禾跑过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的人之后，脸上的笑容就一下子黯淡了很多——孟涵。

这几天，洛祈圣没有谈起孟涵，孟涵也没有再在公寓里出现过，禾禾几乎都快忘记了有这么一个女人。在他回来的第一天，像一个女主人一样给他开门，给他们做饭，收拾碗筷。

孟涵自然能感受到禾禾并不喜欢她的，不过么，单亲家庭的孩子不是一般都会这样么，相依为命的父亲或者母亲将要被人分走的危机感。她听说过洛禾这个人，听说过不少，这几天洛祈圣嘴边也总是挂着，小团子、小东西的。这么乖巧的孩子，一定能理解的吧？

孟涵对禾禾笑了笑，然后朝着洛祈圣扬了扬手中的东西：“你把分析报告落下了。”

洛祈圣这才想起来，为了早些赶回家，忘记拿资料了。想到孟涵是自己的女友，洛祈圣问了句：“我们要出去吃饭，一起？”

孟涵点点头，她这几天除了工作的时候与洛祈圣再没有接触。她知道是禾禾回来了，洛祈圣自然要分时间给自己的孩子。她不是不知大体的女人，不会吵闹。如今洛祈圣主动提出，孟涵当然会答应。何况这也是一个好机会，可以好好了解禾禾，让禾禾也了解她。

开车的时候，孟涵习惯性地坐在副驾驶。禾禾撇撇嘴，一个人坐在后座发呆。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他学的所有东西里面都没有告诉他，这种酸涩难过的感觉应该放到哪个解释里。

脑中一片乱哄哄，直到洛祈圣揉他的脑袋，问他要点什么菜的时候禾禾才反应过来。禾禾张了张嘴，声音有些艰涩：“我不饿，给二二点几斤生牛肉就好。”

洛祈圣敏感地感受到禾禾是在发脾气，或者说是心情低落。点了几个禾禾爱吃的菜之后捧住禾禾的小脑袋，让他朝向自己：“为什么不开心？”

孟涵坐在这对父子对面，心中叹气。洛祈圣也是个呆的，自己儿子这种时候不开心的原因很明显，这样问让禾禾怎么回答。果然，禾禾只是耷拉下眼皮，道：“没有……”

洛祈圣眯起眼睛，手用力，把禾禾的脑袋抬起，慢慢靠近。

禾禾睁大眼睛，看着洛祈圣与他额头相贴，稍微动一下就能碰到对方的鼻尖。温热的呼吸流转在两个人之间，说不出是温馨还是暧昧。

孟涵皱了一下眉，看着洛祈圣的表情，心中划过一个想法。只是那个想法划过太快，也太不可思议，她没有抓住。

父子两相似的墨绿色眼眸对视着，这样近的距离是看不怎么清的，却又好像能感受到对方眼中蕴含的情绪。良久之后，洛祈圣松开手，刮了刮禾禾的鼻子：“小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