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在衣服里,把它取出来。”
我轻轻“哦”了一声,把焚香炉的身体从上往下扫了一遍,这……该让老子从哪儿下手呢?
“你舌头灵活不灵活?”他又问。
我愣了愣,不明所以:“灵活得很,老子能用舌头把樱桃杆子打个结。”
“嗯,解扣子。”
我懵了,脸上也不知为何一阵骚热。娘的,这什么台词啊!
苗服男装大多是左衽对襟,衣服从上往下沿着胸膛线条订了十一颗布扣,我舔了舔嘴唇,深呼吸一口气,做好准备后,瞄准上端第一粒扣子附身低头,准备“下嘴”。
半途我顿住,道:“你下巴抬一抬,扣子被挡住了,我够不到。”
焚香炉于是把脖子往上仰了一仰,第一颗扣子露出来,在我嘴下几寸。
这时候外面偏偏就不打雷了,黑灯瞎火的,感觉我这下去要是位置有个偏差,似乎能一口咬住他的喉结。
我便道:“万一我咬到你的肉,别怪我,这里那么黑,看不清楚啊。”
焚香炉一声不吭,仰着头,姿势正点。
我也不知道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忙开始干活。我脑袋钻在焚香炉的下颚下面,空隙和弧度都挺舒服,焚香炉十分配合我的动作,调整出该有的空间让我方便下嘴。
咬开了第一粒扣子,后面的就顺手得多,不过当中也有意外。人的身体又不可能是一块平板,焚香炉仰着头,牵动胸膛自然有点起伏,我位置距离没算准,一口下去啃在他锁骨上。
“呃,不好意思。”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快点。”
“哦。”
我埋头苦干,一路往下终于把十一颗扣子全部解开,问题是扣子解开了,衣服又不会自己滑下去,这又不是拍古装片电影。我只好再用嘴咬着衣襟把衣服撩开。
这家伙身上阵阵香气扑鼻,熏得我脸孔越来越骚热。而经过刚才一番弯腰下背的折腾,我已累得不行,索性搁在他身上歇了会。
他也不吭声,仍我躺着卡油。
我缓过神来,打量他的身量,精瘦、骨感、紧致,韧劲十足的感觉,小腹平坦,腰身线条在黑暗里藏于衣褶中若隐若现,想起刚才脸颊碰在他皮肤上的触感细腻温凉,果断是个大活人,用男人的审美观来看,是极富生命力和力量的一具躯体,我一直搁在心里的疙瘩也随之消除了。
如果他不是“人”,我还真不知该怎么看待他。
我找了半天,皱眉毛:“刀在哪呢?”
他压抑地叹了口气,道:“绑在裤腰上。”
我往下面一瞅,看见露在腰封外的刀柄,便吞咽了口气,俯身下去咬住刀柄。但是刀插得紧,死活拔不出来,我脸蹭着焚香炉的腹上摩挲半天,又怕刀拔出来时弄伤他,便不敢发狠抽刀。
“太紧了,拔不出。”我气喘吁吁道。
焚香炉轻轻低吟一声,抑制了隐藏在尾音中的喟叹,估计是我磨得他腰间发痒难耐。
他那一声轻颤的叹息有那么点销魂,撕磨得我心里痒了起来,面如火烧。而且我们彼此贴得这么近,他身上的沉香便闻着更加浓郁,熏得我头昏脑胀,心窝里烧着一团团烈火。
想想这样耗下去不行,我松开牙齿,定了定心神。
娘的,还要老子给你解腰带?
我故作淡定道:“得把腰封松开才行。”
他点点头,不做声。
我算他同意了,眼睛盯着腰封琢磨要怎么下手,只见裤腰下面那处竟突了起来,心里不由微微一颤。
喂喂,焚香炉哥哥,你不是定力很好的么,这时候兴奋个毛啊!要爷我伺候你宽衣解带这么光荣么?我皱了下眉头,心情很不爽,想到上次在棺椁里被这家伙顶住下面痛痒难耐的情景,那债老子还没跟他计较呢!
我把心一横,厚着脸皮继续干活,幸好裤腰是布条束住的,打了个活结,我咬着腰带一头把结拆开,裤头松开了几分,我听到“咣当”一声脆响,估计原本插在腰封里的石头刀掉地上了。
手被绑在背后,我试了试扭动身体,却怎么也拿不起石刀,想想还是用嘴吧。
老子俨然成了只鸟,努力弯下腰去,用嘴把刀衔起来。当时我觉得,那动作在旁人看来就好像我给焚香炉深深鞠了个躬,真让这家伙拣了不少便宜!
我咬着刀柄,看着焚香炉:“然后怎么办?”
因为嘴里含着刀,说话含糊,发出的竟是呜呜声,我也不知焚香炉听懂了没有。
我觉得他一定是没听懂,这杀千刀的没感情的家伙,一定不明白我此刻嘴里咬着把凶器,面对他衣襟凌乱的躯体有多尴尬!
他一言不发,忽然挺起胸膛朝我靠过来,嘴对准了我的嘴,一瞬间我俩凑得极近,唇齿间磕磕碰碰,紧密无隙的,他含住了我的嘴,把刀从我嘴里衔了过去。
老子也不知哪里不对头,竟心脏狂跳,差点呼吸不过来!
只觉鼻子一酸,眼角边湿润了,我颤抖地道:“你咬得我牙齿出血了,妈的个混蛋,做事前先打声招呼不行啊?!”
他不吭声,咬着石刀又往我身上靠过来,动作利落干净地在各处划了几下,我身上的绳子断成了几截。
我只觉身体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确实这一切都是为了脱身,但这是神马古怪的方式啊!
焚香炉沉默片刻,含着刀看着我说:“帮我解开。”
“哦,来了!”我拿过刀,看着他衣襟凌乱,又被束缚得不能动弹的模样,压了一压心里的火头。
之后我也不多废话了,忙给他割开绳子。
解开绳子后,我站起来大大深呼吸一口气,驱散掉刚才心慌意乱的情绪。焚香炉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我看他有点不对劲,扶了他一把,发现他身体很软,浑身无力的样子。我问:“你还好吧?是不是失血过多头晕?”
焚香炉扶着额头,轻轻道:“他们给我灌了迷药,药效还没过。”
我心说,怪怪,那帮苗人该有多害怕你呢,对你下手可真不轻,还双重保险。同时,我还问候了那帮人的祖宗一百八十遍。
焚香炉显然有点站不稳,他又靠着梁柱蹲下去,说要歇一会。我便去把沈二他们叫醒,一个个给他们解绳子。
沈二恢复自由,第一件事竟不是关心阿灵,而是瞄着我似乎在琢磨什么。
他看到我满头大汗,再看到柱子那边焚香炉衣衫褴褛虚软地靠在那,拍拍我,意味深长说:“你跟眼镜兄,你们俩……”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低头扶额,擦擦冷汗。这该让老子怎么解释呢!
38.风水大师之墓
苗寨的人把我们搬到庙宇这里,大概是想第二天祭神时拿我们做祭品。
神庙建在山野高处,看得出近年刚修葺过,一切都还崭新。有甫道有牌坊,青砖铺起十级台阶,前院中央有庙宇的模型建筑,到了殿前詹檐下则列着守门神兽,庙堂里神座与香台也一一对应了佛经中的诸多喻意,这座庙算是颇有规模的。
佛本来就有好几派,西藏达赖喇嘛的藏佛与中土的佛教就不同,而少数民族信佛、信鬼、信神,只要是他们能想到的神仙都会拿来刻个像供起来,土地神、灶神、酒神、农神、还有伟大的领袖也会供着按时祭拜,祭祀的活动十分频繁,总之他们喜欢怎么拜怎么拜。
不过农历十月左右正好是大型祭神活动的时节,碰巧被我们赶上了,也难怪苗寨的人这段时期那么排斥外来客。
外面一直在打雷,惊天动地,简直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独门独派说一会必定有暴雨,此时是深夜,我们怕走出去反而在山中迷路,便留在庙中转了几圈,大致把整座庙观光旅游了一遍。
焚香炉没跟着我们四处兜,等我们回来时,他比刚才精神了一点,衣服也重新穿戴整齐了。我看看他,不知为何竟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他还是一贯的不太合群,待在边上闷声不响。
阿缺终于耐不住了,说:“爷,您看这庙里应该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吧?既然是祭拜神仙的,总会拿些金银首饰祭给神仙什么的,哦?”
我拍他脑门,训斥道:“这种时候你还满脑子想着偷东西,拿这里的东西小心遭天谴!”
沈二叹道:“我们东西都还留在那个老婆婆家呢,总要想办法偷回来吧?”
我有点头晕,心说沈二你太容易被别人带过去了,自己的东西还用“偷”这个字眼。
独门独派望着外面,神色深沉不讲话。阿灵姑娘却道:“恐怕我们一会真的有偷东西的活要干呢。”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独门独派呵呵笑了几声:“阿灵丫头机灵,看来已经听出什么来了。”
阿灵抿嘴,腼腆地笑了一笑。独门独派走到我们中间,并且看着我说:“徒儿,为师以前跟你说过,倒斗四字诀,望、闻、问、切。杂家丫头天生有慧根,深得‘闻’中奥义,听风、听雨、听雷,从这声音里头能断出墓穴的位置。”
阿灵便接着道:“附近有墓,离此地不远,而且应该是座大墓。”
沈二搓着手:“哇塞,盗墓啊!少爷我来劲了!”
我瞪了他一眼:你是追姑娘来劲了吧!
沈二看懂了我的眼神,辩解说:“别忘了我们家老祖宗就是倒斗的大师呢,其实听我老爸说,沈家亲戚中有人还在干这活,少爷我就想有个机会也下古墓里去开开眼界,别以为我成年只会吃喝嫖赌,家里收藏的盗墓笔记我可看过不少,对倒斗什么的有点认识哦,就是没机会实践一下啊!”
说着,蹭到阿灵身边恭维讨好去了,脸上的意思明明白白:阿灵姑娘你下什么斗,我就跟着下什么斗,我们在斗中山盟海誓,出生入死,他日喜结连理,终南山后活死人墓,神雕侠侣绝迹江湖……
独门独派思索道:“老朽年轻时曾到过大理,到是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说是附近地区的某个苗寨里有一座风水大师的墓,墓里出过猫妖狐仙,有妖孽进村寨作乱,曾经一对苗族母女见了妖狐,双双得了疯癫病,还有上山采药的年轻人路过时中了蝎蛊,浑身长脓疮而死。后来请了巫师来做法,巫师没在外面开坛做法,而是进入墓中看了看,出来后说,墓主人灵魂不死,尚留在墓中难以安息,只因棺冢被盗时有所损坏,因而招妖孽来作乱。若要驱妖,只需将此墓整修,便能安抚墓主人的亡魂,妖孽也会随之退散。”
阿灵插嘴道:“爷爷,你忘了说,那座墓中葬的风水大师有通神招鬼的本事,据说能召唤阴兵到阳间做法赈灾,神通广大非比凡人,后来死得不明不白,他的墓也不知是何人修的。村寨里的人都对他又敬又怕,所以没有人去打理那座墓,日积月累之后,盘踞在山中的妖魔被墓中的尸气吸引,那些都是不得超生的游魂,找着个阴宅,便借墓而居了。”
独门独派“哦”了一声,又夸了孙女几句,再道:“年纪大了忘性大,话说这召唤阴兵一说也就是一种道术,抓一把蚕豆撒在阴土上,蚕豆便化作阴间的鬼兵,列成兵阵阻挡洪涝之灾。附近的西河以前曾发过大水,传说那个风水大师曾召唤阴兵形成一道铁壁阻挡了洪水,使得山中的村寨免于危难。呵呵,所以说,此等人物,即便生前被尊为神人,若死了之后英魂不散,引众妖孽出来作乱,村寨里的人自然寝食难安喽!”
我问:“那后来呢,墓修好了没?”
独门独派这才发觉偏题了,忙道:“后来苗寨派人重修了那座墓,为防再有人来破坏墓穴,便去掉了夯土上的墓碑,嫁接草木以隐蔽之。过了个把年头了,后来的人就慢慢淡忘了罢。”
我略作推敲,道:“那阿灵说附近有墓,可能就是那个风水大师的墓?”
独门独派笑了:“听说那位风水大师有块阴阳罗盘,是招阴兵还阳的神器。”
我看穿了独门独派的心思,道:“师傅,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独门独派摩拳擦掌:“哎呀,倒斗的,见了古墓岂有不下之理?那座墓可能已被盗,但老朽还是要下去看看的。再说了,徒儿理当跟为师下斗实践实践,不然光凭纸上谈兵何日能独当一面啊!”
独门独派拍拍我,我有苦难言。想当初开始倒斗是为了找焚香炉,现在焚香炉找着了,我也失去了倒斗的理由,却没想到如今是骑虎难下。
沈二到比我起劲,忙举手嚷嚷:“带我一个!老师傅,我跟着你混!倒斗我喜欢啊!哦,不对,男人是要敢于冒险,历经种种磨难,沧海桑田方能成大才,嘿嘿!”
“嚯嚯嚯嚯……”独门独派笑开了花,“好好,不如老朽再考虑收个徒儿吧!”
“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沈二一脸殷勤,我忙给他让道上演拜师戏码。
我勒个去,你们去沧海桑田吧,我只想柴米油盐,一辈子够了。
我回头看看焚香炉,焚香炉靠在柱子边没有什么反应,似乎也并不反对。我便觉得自己的立场无人支持,有点落单的感觉。
等我再回过头来,沈二和独门独派相谈甚欢,彼此握手乾坤已定。阿缺不想参与,但被独门独派抓着不放。
我便道:“我们也不能说倒斗就去倒斗了吧,就算找到那座墓,现在我们都没带工具,总不见得用两只手挖?”
这一说,独门独派神色凝重:“是了,总得弄些工具来。”
沈二拍拍胸膛说:“老师傅,我们先离开庙躲起来,别再被苗人发现了。至于工具的事,洛阳铲、火折子、雷管、矿灯什么的是吧,给我一天时间,保准准备齐全服务周到!
沈二人面广,财大气粗,我想弄些工具对他来说确实不难。
独门独派这墙头草,马上往沈二那边靠了过去,拍拍他的背夸赞:“年轻人有本事,中用,好啊!”
沈二忙旁敲侧击:“那老师傅您看,合不合适做您孙女婿?”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老子又成了被赶上架的鸭子,附带扮演了给沈二和阿灵牵线搭桥的角色。
独门独派回过头来,又找阿缺说:“贼小儿,明日速潜入苗寨将咱们的行囊取来,明日祭神,苗人都不在家中,应该好下手,你速去速回,切勿打草惊蛇。”
阿缺眨眨眼:“大师,您说得可真顺口哈。”
独门独派呵呵笑道:“带你来,自有你派上用场的时候嘛。再说这是你看家活,你不会办不好吧?”
阿缺苦着脸瓜看看我:“爷……”
我朝他摆摆手,意思是人在江湖混,总要挨刀子,既然你干了这行,就好自为之吧。
我再看看边上的焚香炉,心想,不怕,有这位高杆的专家在就等于吃了颗定心丸,去哪个墓都万事俱备。想到此,我便也安心了不少,抖抖肩膀,振奋起精神。既然上了这条船,唯有乘风破浪,男人是不该退缩的。
39.六人倒斗队
沈二这人,别看他平常吊儿郎当花天酒地,其实此人在某些方面的能耐是十分强大的。因为是世家出生子弟,人脉广,路子粗,交代他办的正事,他会以惊人的效率帮你处理得稳妥周全。
当然,前提是他没有因为女人的事而误事。
我们离开了神庙后,独门独派和阿灵趁着雷鸣还未停歇,说要先去找准墓穴的位置。剩下的人由我带队,在山中寻觅躲避之处。
附近一带都是原始深山,山中有不少或大或小的洞穴,我们拣了个适合藏身以及营火休息的山洞,安顿下来后倒觉得还不错,勉强能挨过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