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那个神王会让我们去做些什么，不知能否变成了低等神甚至是中等神……”

他们努力的目标就是能跻身成为神的一员，即使是低等神在他们看来也是了不得的。那个神王也不知有什么能力，让这些人对他如此信服。对于这种已经显然是陷阱的事情，跳得如此义无反顾。这些人难道就没有发现么，那些一批批进去的人根本就没有再出来过。即使能力再弱的人，也是应该感受到了空气中突然变得更加浓郁的光系能量。

里面的人想来都已经用自己的生命为媒介，释放出了最是浓郁的光系能量了。哼……什么按能力强弱进去，随便是怎么样的顺序，都只有一个作用，一个结果。

……

隐入那富丽堂皇的门中，在霓云霰面前展现的是一个比那大厅小不了多少的房间，中间偏右处摆放了一个巨大的床，用浅青色的丝绦隔开了他们的视线，只能隐约看到那覆盖住床身的浮动的帏帐。床边站立的是先前带领他们的那个少女，垂首安静地站立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存在感。特别是在那帏帐里面传出如此骇人的死气的同时，那周围的一切都几乎是可以被当成了背景的。

最有存在感的大概是那个面对着他们的巨大的软榻，上面斜斜地躺了一个男孩。对，是男孩。

那小小的脸蛋还带着婴儿肥，四肢也是圆润短小。血红色的短发凌乱地翘起，圆溜溜、水汪汪的血色眼睛在尾端还微微挑起，让那张小小的可爱脸蛋上多了一股暧昧缱绻之色。穿了一袭墨色绣金的衣服，懒懒地躺着。

当然，没有人会小看他。

霓云霰是因为知道，这个人就是操纵着那个少女身上的魂丝的人，他明白，这个就是正主。另外的五人，则是对这个小孩有着无比的崇敬。霓云霰觉得，这些看到这个小孩大概就有一种见到了曙光的感觉了。于是那曙光让他们的眼眸都失去了看的功能，让他们的本就被侵蚀的思绪更是不能使用。

眼前的小孩，怎么看都不是神界的人。若是再给他装个黑色的尖尖的耳朵和尖尖的尾巴，那活脱脱就是一个小恶魔。

在霓云霰不断腹诽的时候，有一个疑惑的声音响起：“请问，上面的……”无法确定身份，有些微的停顿，“……嗯——上面的大人，另外的人呢？”聒噪的男子也是发现了奇怪的地方。只是，他不过是单纯的好奇罢了，并不是怀疑。

那小孩露出一个笑容，带着疯狂之意，轻轻开口如呢喃般说道：“要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呢……反正，你们马上就要去见他们了。”又像是想到什么般，那鲜红的笑得愈加明显起来，那极轻的声音也就只有霓云霰听到了。

“也不对，你们都已经是完全消失了。”

在说完这些话后，小孩稍微直起了身子：“你们去那边站好，站好后释放自身的魔力就可以了。”肉肉的下巴朝着房间的左方点了点。

那几个人竟然没有任何怀疑和迟钝的，走向了那个房间左边的灰白色的六芒星阵。

“嗯？”看到还有一个人竟然没有移动脚步，那个小孩发出疑惑的声音。

“你是魔族。”霓云霰非常确定地说道，粉嫩的唇角勾起，眼里潋滟着各色光芒，流转千华，“或者该称呼你，魔王陛下……”

“魔王陛下？！”那些因为听到了小孩发出的声音而停留了脚步的人不由惊叫起来。那语气要多不敢置信就有多不敢置信——当然，那不敢置信的对象不是那个小孩，而是说他是魔王陛下的霓云霰。

“你疯啦！魔族的人怎么可能在神界，而且这里的光系元素如此充足。”那五人之一怕是觉得霓云霰这般大胆的话，非常有可能让他心目中的神惩罚他们，语气中都带了激烈的颤抖。

而出乎他们意料的却是，那个小孩子从软榻上下来，慢慢走向那个穿着青色长袍，拿着白玉扇子的少年。那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上挑的弧度尤其明显起来。

“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很好奇，眼前的少年是如何得知的。他现在的样子，即使是回到了魔界，也是没有几个人敢认的。谁会相信，那个残虐的魔王现在竟然是一个小娃娃的样子呢？

听闻小孩如同承认的话，那五人几乎站立不稳。他们所相信的，虔诚地期待的，所谓的神王的恩赐，神光的指引，到头来别说是一场空——竟是完全的反面。他们也终于想明白了，那前面的人是到了那里，想来是终究没有一个好的结局的。像是感觉都已经回来了，身上的光系魔力让他们很敏感地就发现了那个满是死气围绕的床。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小孩子和神的外表差距是多么大。

神是仁慈而悲悯众生的，有着圣洁的外表，如光芒璀璨般的头发。他们心心念念的神，不是眼前的小孩子，有着血红的眼睛和头发，眼角上挑带出旖旎的情色色彩。他们心中信服的神，也不会在他们来到的时候那般慵懒地躺在了软榻上。

“你……你是魔王？”那些人终是不能忍受这般的反差，身形摇晃，稍微定了定神便是严厉的审问口气，只是那其中包含的胆怯也是让那句子失了气势。

魔王看了一眼那几个一脸愤怒的人，嘴角勾起嘲弄的笑容。

“神？你们心目中的神也就是会演戏而已，一群没心没情的……”最后的话却是突然停止了，他依旧带着嘲弄的笑容，小小的稚嫩脸庞上露出明显的憎恨之意，“神就是这所有世界中最是肮脏的物种！”

不等那些人反驳，藕节般的手轻挥，那五个人就消失在了原地。只有灵魂还在那里轻微挣扎了一会儿，然后又消散。

霓云霰连眉头都未皱一下，这些人，已是被那些所谓的信仰侵蚀了思想。真正的信仰，是在心中有所依凭的存在后，自己懂得前进的努力。信仰，不过是引路的存在，不是拿来当成一路的扶持的。路只有自己才能走下去，那信仰无法帮助你完成。若是不能明白信仰存在的意义，那不如没有信仰。至少，不会因为那扭曲的信仰而止步不前。

“接下来，我们来好好讨论一下关于你和我的事情。”小小的身子站立在离霓云霰几步远的地方，身上的压力却是释放了出来。

这个时候，小孩子勾起的唇角却是一僵，神色微变：“谁？”

竟然有人进入了结界他不知道，刚才也是因为这个房间自己存在的特点而让自己知道了，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看着慢慢出现的人，魔王脸色几变，终是停留在了不怎么好看的神色上面，婴儿肥的脸蛋这个时候看起来有些滑稽：

“霄。”

然后看向那个被搂入了出现的男人怀中的少年，恢复了角色的外表，如瀑的黑色凉发，琉璃般流转着各色光华的黑色眼眸。

他终于明白，那少年是如何知晓他的身份的——虽然带了猜测的成分在里面。

第12章：合作？

“你的结界是愈加出色了……”霓凌霄给予这个千年后再见的人的话却是一句由衷的感慨。

魔王擅长结界，甚至可以利用结界来快速杀人，还擅长暗系魔法。神王擅长光系魔法，那光系的魔法被他用得出神入化。冥王擅长利用死灵，那种所谓邪恶的力量。精灵则是擅长植物系；翼族擅长风系魔法，有些翼族则是擅长空间魔法；妖族擅长魅惑等，对于魔法的控制并不出色，但是对于自己身上的一切都利用地十分到位……

霓凌霄记得，他刚刚创造这些种族的时候，用着这般的想法去创造他们，让他们能够互相牵制，或者互相学习。神王、魔王、冥王还有那些精灵王们，都可以说他的孩子。虽然，他的确未给予过太多的关心。那时他的心中所念的是那个有着黑色凉发的，淡漠的人。可是，即使是极小极小的，那般的看着他们成长的感情依旧还是有的——特别是那个时候，自己所心心念念之人的灵魂还依旧未曾醒来。所以，看到眼前这个如刚被创造出来时候的样子的小身子，霓凌霄也是有些感触的。

“霄，你终是如愿了。”小小的稚嫩脸蛋上露出这般饱经沧桑的神色，倒是让人生出一股不忍来。

眼前的人不知道后来的他们经历如何，这个男人后来的心里眼里就一直只有他怀中的少年。这也是那时事情发生的一个诱因吧，被长久忽视的他们之间已经如树根般纠结缠绕，无法理清，也没有办法再分离了。

霓凌霄听得他的话，稍微点了点头，那个时候认识他的人都是知道的，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霰儿身上，也自是知道他心中挂念的人却是一直无所动的。

“那里的到底是什么？”霓云霰现在的心思却是更多的被那个帏帐中的东西所吸引，那样怪异的东西，若是能好好研究下是最好不过了。至于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他隐约也是知道些的，那群人与他父皇的关系他不想多管——并不是不在意，只是相信与自己相伴之人罢了。

“那不是东西！”小孩子脾气却是火爆，也并未注意到自己话中有所不妥。在看向那帏帐的时候，那眼神像是能穿透了层叠的浅青色丝绦，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慈爱。这多少让霓云霰和霓凌霄都觉得有些好笑和好奇，这个人的稚嫩的脸蛋上露出这般神色已是奇特，最为让人好奇的是，那个能阻止人精神力探查的帏帐中的存在倒是是什么，能让这个以残虐为名，其实脾气火爆的魔王露出这样子。

“那是我的孩子。”那眼中的慈爱和复杂的情绪几乎让人忘记了，这个人是那般残虐的魔王。

神界和魔界的人，能力越是强悍，生育能力就越是低下——这也算是一种平衡了。所以，一般这两界都是有几个能够孕育灵魂的地方的，可能是一棵树，也可能是一汪水。而那些难以孕育的神族和魔族就将自己血液与将和自己产生后代之人的精血混杂在了一起，等待凝聚出一个带着灵魂的新生体。孕育的双发，一般都只有一方提供了精血，所以像是神王这般地位的人绝对是不会损失了自己的精血去孕育一个孩子的。因为修为越高，失去一滴精血所损的修为也是越多。

这个魔王竟然对于那帏帐中的人如此在意，想来这是一个例外了……却是不知，明明是魔王的孩子，为什么要被养在光系元素中，又为什么有这般浓厚的死气环绕。难道……

“难道，这是你和凯迪的……”霓凌霄为这个猜想还真是感到震惊，凯迪就是神王。神王的孩子，即使是只有神王的血的孩子都是要在光系元素充足的环境中才能生活好；而这个孩子照霓凌霄的猜想，却是得到了这两个王的精血的生命体。

“蒙斯，你……”霓凌霄也突然觉得事情好像并不是那样简单的，这个其实心思最简单，脾气暴躁的灵魂体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还有那个凯迪，这两个人到底在做些什么？精血中所含的完全不同的能量能造出生命体来已经很是让人诧异了，最让人觉得不解的是，那个孩子身上的死气又是怎么回事。既然两个人都拿出了精血，那么说明这个孩子至少是他们相守相伴的结晶，那么，魔王又为什么是现在这个状态存在于神界？

“你和神王的孩子？”霓云霰也不明白了，听这个魔王对那五个的人话，对于神界的人魔王不是一点两点的厌恶憎恨啊~~~那这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是，我和凯迪的孩子。”那双圆溜溜的红色眼眸这个时候却是闭起，像是想掩盖住其中难以言明的痛楚一般。再次睁开的时候，那眼眸中已满是恨意：“但是，她现在只是我的女儿。凯迪，不过是一个抛弃了我们，连自己孩子都算计其中的……混蛋！”终究是还有感情的，即使心中那么憎恶，却是无法在自己的孩子在的地方说出什么更加伤人的话的。只是那两个被压抑了所有情感的“混蛋”两字，也不知有多少重量压在承受的人的心头了。

“可是你的宝贝女儿，即使你再如何用光系元素滋养她，看来也是活不长久的。”那样浓厚的死气，也不知是怎么才能拥有的。

那张带着婴儿肥的脸蛋这个时候因为憎恨都显得有些微微扭曲起来：“就是因为他……因为他，我的艾芙儿才会如此的！”

想到那个人在得到他的爱后，竟然能够毫不犹豫地利用，连那个孕育树上面的艾芙儿都并未忘记。那样彻底的利用，为的只是得到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最高的权利……行，既然你如此对待真心对你的人，那么你想要权利，我就阻碍你得到权利，你想要安宁，我就让你不得安宁！

蒙斯那血色的眼眸中翻滚的情绪几乎将他淹没，想到这千年来，魔界与神界作对，他与凯迪作对——还有，自己守着艾芙儿的时候，心中那种难以平复，不能忽视的痛楚。

“我们合作吧。我给你提供所有神界和凯迪的消息，让我……让我，杀、了、他。”若不用杀了那人来平复自己，蒙斯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办法能让那心中的痛楚有所减少。

“合作？”霓云霰看了一眼那个有着婴儿肥的稚嫩脸蛋，心灵却是遭受了沧桑的蒙斯，粉嫩的唇角勾起，“那样的合作我们并不需要。”

他已经是懂得了情爱，自然也明白有由爱生恨这一纠缠。那样的恨，在处于局中的人看来，出来一方死亡，可能再无解决的他途。只是，霓云霰是明白的，这样的恨并不能经历所有。可能最后只要一个温柔解释就可以使之化为乌有，也可能只要一个温暖怀抱，那些恨就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那些由人心而生出来的东西，很多都是不能完全信任的。

特别是，这两个人之间还有一个那帏帐中的孩子所牵绊着。

若说是合作，谁都不能保证，这个现在对于神王凯迪由爱生恨的蒙斯，会不会临时倒戈。

“那你是要如何？”

“你能提供给我们的信息……”霓云霰在上上下下大量了这个孩童状态的魔王陛下后，眼眸中流光溢彩，带着不可忽视的高傲，“不是那么有用不是么？”

眼前的人，对于凯迪的恨意如此之浓，若是真的完全知道了那神王所处之地，想来也不会窝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如此之久——按传出“被神王赐福的地方”这一说法来算的话，他在这里所呆的时间不会少于千年。绝对不是因为那个帏帐中的孩子——那个孩子是他在无法报仇的情况下，活下去的支撑。若是可以直接去找凯迪，眼前这个脸上眸中都带了不能化解的恨意的魔王，是会选择一家人一起死去的，因为那个孩子这样活着还不如死去。

蒙斯深吸了一口气，的确，他根本不知道凯迪在哪里。那段现在回忆起来更显得撕心裂肺的疼痛的“幸福”日子里，他们的确是会偶尔去对方的长居地过些日子的。只是，无论是魔界还是神界，那些记载着他们“幸福”日子的地方，都如他的心一般已成了一片荒凉安静。

“所以，那个突然出现的神王宫殿是你的杰作？”霓凌霄也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蒙斯一直在想办法报复凯迪。即使是在神界的，魔界的大事却依旧是要他处理的。想来自己回来了的消息他也是得到了，然后将那个宫殿移到了那处。目的，大概就是为了让霓凌霄他们对于神王凯迪有着更加迫切的除去欲。

这也恰恰能解释了，为什么眼前的蒙斯会是这般小孩子的模样。即使是在光系元素浓郁的地方，魔王也不会虚弱到只能维持了小孩子的样子。想来是破开了空间，将那宫殿移动的结果。也幸好，只是比过了那些大型移动魔法阵，否则他的灵魂定是会受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