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霓凌霄面前，霓云霰已经完全是一个孩子的样子，但是他的本性却是没有变过。这一点霓凌霄也是清楚的，当然也是喜欢的。如果谁阻碍了自己的幸福，当然是要除去的——两个都是任性的人，若是放任着阻碍倒是让人觉得奇异了。

放下手中的精致的杯子，霓凌霄不过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不含欣喜或者厌恶，任何情绪都没有。这样的认知让洛特却是握紧了拳头，这两个人从来没有把他放入过眼里。

“洛特丢下了人家，一个人走开竟是为了来见别人么？”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乍一听真会以为是女子的声音了，随后而来的是一个纤细小巧的雄雌难辨的人。看了他缠绕了银色的装饰的脖子才会知道，这个人是个男子。

经过了洛特，蝉于才看到了霓凌霄也霓云霰他们，呆滞过后挑了挑细长柔和的弯眉：“霓先生竟然也在么？”然后收起了先前对着的揶揄的态度，转向洛特问道：“洛特也认识霓先生么？”

“上次回来的时候同乘在游轮上。”洛特倒是没有套近乎，想必也是经历过很多的人，不然这么年轻还无法做到这般。

蝉于清丽的脸上露出了然，然后转向霓凌霄，巧笑怜兮：“霓先生，主人正巧要蝉于给你亲自送去请帖。主人说，霓先生设计的房子他非常喜欢，想在搬入的那日宴客，作为设计师的霓先生定是要到场的。”在说到“主人”两个字的时候软下了声音，本就柔和的声音竟像可以滴出水一般。蝉于一边说着，一边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张镶嵌着金边的请帖来。

比霓凌霄早一步地拿了那张请帖，霓云霰打开请帖，里面传出一股芬芳的香味，只是简单的请帖罢了，却是在最后用烫金的字写了有特别节目。

霓云霰黑色水晶般的眼睛闪过亮光，随后又撇了撇嘴，这样的日子还真是无趣，没有线索、没有进展。如果是平日也罢了，他的父皇陪着他，可是来这个世界的目的便是寻找那些力量。除了上学便是宴会——无趣。

“霰儿要去么？”如果是平时霓凌霄对于这些宴会是从来不去的，作为一个皇帝要怎么周旋掉一个宴会他可是非常拿手的。但是在刚才看到他的小东西看到那几个烫金的字时眼里闪过的兴趣，以及后来表现出来的无聊感，霓凌霄也就想问问他的宝贝儿子了。

“随爹地。”这时的霓云霰表现的就像是被保护得非常好的少年一般乖巧而无害。

“那么我和我的儿子都会去的。”霓凌霄伸手用手指敲了敲被霓云霰随意丢在了桌上的请帖。

虽然惊异于两人的关系，但是蝉于明显发现了问题所在：“霓先生……这个宴会只能携带伴侣——你看……”

对于皇宫中的淫乱也是有所了解的，以及对于这个世界的某些事情更是清楚的霓云霰在听了这个话后便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已经答应的事他的父皇是不会改了，即使知道他的父皇是不会加入那个“特别节目”的，但是想到他一个人的父皇要和那些人相处一段时间霓云霰就如炸了毛的猫一般，倾过身去搂住了他父皇的脖子：“我就是爹地的伴侣！”

揉了揉霸占着自己的宝贝儿子的小脑袋，霓凌霄对着蝉于说：“没事，霰儿和我一起去。”

既然别人都这么说了，蝉于也不好说些什么，于是和洛特两人互相递了一个眼神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

被“丢”在了松软宽大的床中，霓云霰揉了揉已经有些迷糊的眼：“父皇？”然后像是明了了一般，慢吞吞地趴在了他父皇的怀中，轻轻磨蹭。

“我知道父皇不喜欢那种看着霰儿的目光，但同样，父皇也应该是明白的，霰儿同父皇一样。”带着还没有褪尽的朦胧感，如小猫一般的轻微的磨蹭，却是让霓凌霄没有了追究下去的想法。

唉……他这个宝贝儿子啊……虽然是明白了一些，却也不是完全懂得的。虽然会有人对他产生了遐思，但是他的气势、身份、能力放在那里，也不会受到多大的波及。而他的宝贝儿子，虽然现在被他人认为“与蔷薇世家交好”，但是和一个大家族交好的人是有多少？况且，他的宝贝儿子的能力在他人看来也是低下，气势也是被很好的隐藏了起来匹配着这样的外貌也就是让别人有一种嚣张霸道的小恶魔的感觉。这样的少年，霓凌霄明白在一个有“特别节目”的宴会上是会有多少带着淫秽的目光看着，在结束后也定是会引得别人没有办法停止的遐思了。

抱起窝在了自己怀里的宝贝儿子，霓凌霄走向隔壁的超大浴室……

到时候谁若是动了些不该动的念头或者是对他的小东西动了手，他的小东西也会毫不留情的罢……罢了罢了，这些事也不能一直由他来挡着。

……

“难得出来一次，你倒又是急着回去了。”洛特的语气里带着揶揄，也带着一丝羡慕。

“主人明日可能会回来，今日晚上还要去准备些零碎的事。”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蝉于轻柔的声音中带入了太多喜爱的感情，却也有一点难以掩饰的落寞。他为了那个人，用药物让自己的身体停留在少年的时光，让自己看起来像女子更多一点，因为那个人更偏好女人……然而那个人拥有的东西太多，对于他仅是一次失态后才给的拥抱，而后除了身体上简单的接触就……

看到蝉于咬了咬泛着橙色的唇，洛特也是明白他这个伙伴的经历的，找到了喜欢的人却不能拥有，而洛特自己却是找不到喜欢的人——这都是让人感受到寂寞的。所以才会在没有任务闲暇下来时便迫不及待找个人相伴。即使这个人只是因为“一直认识”这个简单的理由而成为的“伙伴”。也总比一个人好的……

世界上又有多少人是找到了自己所期盼的，又是多少人在找到后拥有的呢？到底有多少人是真正幸福着？

城市华丽的灯光迷离了所有人的眼，倒不若那旷野中氤氲的雾气来的让人清醒。

第15章：老树＆戏码

已是中午，下午的课还要很长时间才会开始。霓云霰一身白衣，找了一个僻静的草地躺下身。

这是很安静的角落，有一棵直径接近两米的老树，繁茂的枝叶几乎遮去了所有的阳光。霓云霰在那光影之间，闭上眼睛。

“你几岁了？”用起能与植物交流的能力，这棵树年龄应该不小了，应该会知道很多事。

“人类，你能和我说话？”声音中带了一点沉稳苍老的感觉，却意外得不会让人想到了满脸皱纹的人，大概是因为这棵树的长势实在是太好了的原因。

“对，几岁？”

“记不清啦，可能有五六百了吧。谁会特意去记年龄呢……”带了点怀念的声音缓缓传出。

也对，对于年龄太长的生物来说，记清那些年岁来干什么呢。

“那这个城市发生的事你是不是都知道？”霓云霰记得植物间是有感应的，通过根系，枝叶相触，或者是通过风来传递信息。植物间常是平和的，虽然也是有竞争的，但是那些竞争是为了生存，无所谓欲望。

“的确这几百年的事我都知道。”植物只能固定在一个地方，能给自己的生活贴点乐趣的就是那些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以及那些互相传阅的事了——况且植物不懂得夸大和伪造，最多不过是一些遗漏，那些消息倒是比记载在人类书本上的要可信得多。

“我以后上学都来陪你聊天，交换条件是你要回答我所有问题。”霓云霰又是自己直接决定了事情，任性霸道的话令这颗百年老树甚至觉得自己的纤维里有一瞬间的堵塞……却还是不由自主答应了这个人类的话。

活那么久的确是有些寂寞的……他脚边的花都不知是第几代了，他偶尔会跟她们说起她们的不知是奶奶的奶奶还是奶奶的妈妈的事，这样的日子总是显得有些荒诞而无趣。如今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他唯一遇到的能和植物交流的人，既然能有陪伴何乐而不为呢。

“人类，有人跟踪你？”声音里是带着兴趣的。

“霰。”他可没有被统称为人类的爱好，然后瞥了一眼身后茂密的灌木和花丛，霓云霰又闭上了黑水晶般的眼睛，“不打扰到我就好。”那个人的身上虽然气息不稳，但是却是没有杀气什么的。

“霰你怎么能和植物交流的？”

“天生的。”应该是灵魂附带的吧——这也和天生的差不多，“一百多年前，也就是蔷薇世家的上代家主，他的弟弟出生时引起的爆炸，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吧……”

“这个我记得，但是知道的却不多。本来爆炸就在室内发生，植物是看不到很多的，加上爆炸的高温是植物不能接受的……”声音轻了起来，像是不太好意思不知道很多的样子——倒是一个可爱的植物，“不过，我记得爆炸后据说有一个能量体进入了那个房间拿走了什么。”

“能量体？”霓云霰微微睁开了眼睛，手轻轻拍着身边的小银，那就是和月月差不多的存在了，难道和游离界也有关系……霓云霰的眉不经意地皱了一下，可真是麻烦。

正在霓云霰想着这次的搜索可能不止牵连到了人界，连各界都有可能有牵扯的时候，那个躲藏着的气息不稳的人突然闯了出来，走到了霓云霰面前。

事情超乎意料的复杂，还有想不通的地方，被打断的思考都让霓云霰心情不怎么样地坐起身看着面前的人，黑色的眼睛里竟像是聚集了黑色的风暴。

眼前的人，虽是有些印象却根本不知是谁，大概是班里的某个人。穿着中性的衣物，嫩绿色衬得他的脸有些苍白，不显病态恰是惹人怜爱的程度；及肩的深卡其色头发在发尾打了一个卷，透出一些俏皮和活力；肤色是淡淡的紫色，苍白的脸上能看出额间的紫色血管，眸色也是浅淡的褐色，唯独紫红色的唇在这个浅浅淡淡的人身上勾出了惑人的意味——确实是一个少见的美人。

但是美人又如何，先不论无人能比的霓云霰自己以及他的父皇的容貌，光是生活在皇宫中所见的美人就已经够多了。

“有什么事？”清越的声音，平缓的语调，竟让站着的少年有一种错觉——眼前穿着简单的衣物坐在地上的人是远远比他高贵的。霓云霰压住心里的不快，这几日无聊烦闷极了，这个人又撞在了枪口上，任性的霓云霰本是想着好好惩治下的，却也懒得了。

少年惹人怜爱的脸蛋上出现惊慌的样子，然后像是有了决定一般，在惊慌的脸上又取换上了坚定的色彩：“请，请你离开翔少爷！”

霓云霰脸却是当下黑了点，他可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和蔷薇翔有“在一起”过。蹙眉往那个说完这句话后就显得轻松却更多的是多了气愤的少年看去：“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可是我喜欢翔少爷。”声音里带着隐隐的委屈和不再压抑的情愫。

霓云霰几乎嗤笑出来，你喜欢谁别人便要离开那人身边么？喜欢的东西还是自己掌握和争夺的好。

完全没有了在这里休息的想法，霓云霰站起身，用意识和那个百年老树打了个招呼便打算离开。走到那个少年身前的时候霓云霰并没有让开，而是停顿了一下：“若是有勇气来和我说这些，你还不如想着要如何赶走我，或者得到蔷薇翔。”语气里满是不屑和嘲讽，霓云霰本就对弱者很是厌恶。

然而错身走开时，少年浅色的眼眸中出现深深的嫉恨，像是被重重撞到一般，竟从原地弹开了两米的距离，摔倒在地上。本就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变得惨白起来，连紫红的唇都有些青色，并从嘴中蜿蜒出一道触目的艳红色，在这张显得虚弱的脸上特别明显。

眼中的嫉恨已经没有，代替的却是惊恐、无助、无辜的样子。浅褐色的眼中朦胧起一层雾气，任谁见了也会觉得这个少年是受了委屈。

而这时从霓云霰背后传来疑惑的声音：“云霰？”

是蔷薇翔的，本来中午的时间蔷薇翔就经常会找霓云霰，两个人往往都是不说话的，如果说话霓云霰也总是把话题饶到了蔷薇怜身上。今天蔷薇翔来找霓云霰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么一幕——霓云霰将姜沐打倒在地。

姜沐在听了霓云霰的话后又正巧看到远处走来的蔷薇翔，想着霓云霰背对着定是不知道蔷薇翔正过来的，于是做了这么一出戏。

然而，霓云霰怎么会不知道有人靠近呢？他不过是没有想到刚刚还在用带着委屈的口气说“喜欢”的少年会上演这么一出。

地上的少年在听到蔷薇翔的声音时眼里露出不易察觉的欣喜，然后是无比的委屈，那本来朦胧在了严重的水汽一下子聚集起来流了满脸。带着那楚楚可怜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少年困难地站了起来，身体却晃动了一下，像是不由自主地往走在了霓云霰身侧的蔷薇翔身上倒去。

蔷薇翔虽是花名在外，在情事上也绝对不陌生，接触过的人也肯定很多，但是对于这种不在他允许下触碰他身体的情况还是有些抵制的。想着姜家是和他们家族合作的两个比较重要的家族之一，蔷薇翔于是本着为家族好的想法将姜沐接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是带着好奇的却是没有任何不愉快的声音。

然而，还沉浸在了被喜爱的人抱在怀中的欣喜的姜沐却是没有出声——给人了一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效果。让人觉得定是这个少年受了什么大的委屈，现在有人愿意问他了他都有些不敢说出来。

霓云霰黑色水晶般的眼睛中看不出情绪，却是轻轻说着：“是有些长进，不过……”和那些宫主女人的手段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两点，况且，蔷薇翔于他没有任何“喜欢和爱”上的关系——他于蔷薇翔亦然。这出不怎么样的戏是白费了。

其实在蔷薇翔问出问题后就差不多知晓了情况的，对于姜沐总是用含着情意的眼神看着他他也不是没有感觉的，再联想一下近日他和霓云霰走得近了些……还有霓云霰的为人，想来不会简单出手——蔷薇世家又怎么会不调查所有人呢？对于霓云霰和霓凌霄早是有调查的，也知道这两个人不如表面那么简单——出手了也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伤，蔷薇翔也就把事情始末想了个七七八八。

正想说些什么的蔷薇翔被拉扯住了手臂上的衣物，怀中的人好像更虚弱了一半，连浅褐色的眼睛中都有些迷蒙了：“翔少爷，我……”轻弱的声音，然后便是昏了过去。

霓云霰挑了眉，抓了抓怀中小银的耳朵：“翔，接下来的事情你就自己解决吧。”于是便事不关己地走开了。霓云霰想，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他挑起的，况且别人针对他也针对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是么？那些就让这件事的主角去解决好了——他倒是忘了，其实别人针对他也是有原因的，也忘了他也是刚才的事件的主角之一。

唯独留了蔷薇翔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把姜沐送回姜家去。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就解决呢？

第16章：试探＆剧本

事情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就结束的，姜家怎么说都是一个有势力的家族，虽然姜沐只是这一辈的其中一个而已，但是这种可以牵扯为“家族颜面”的事就不是那么容易就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