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振业在浴室发呆，他把水温调节到能承受的最热温度，整个身体埋进热水。乔守业对他还算是温柔，经过那样一个被酒精和情感严重麻痹的夜晚，他的身体并没有留下什么暧昧的痕迹，但是下身的肿痛确实无法忽视，被疯狂搓动的分身有些疼痛，热水一股股涌进洞穴的尴尬更让他直冒冷汗。不过热水和蒸汽还是缓解了他疲劳的神经和绷紧的肌肉，看着浴室的门，他能想象韩旭对他反常的不安，乔振业露出一丝冷笑，这就是操蛋的人生，不想被伤害，就要比别人更操蛋。
懒洋洋地躺在舒适的床上，午后的阳光有些强烈，但是乔振业不想拉上窗帘。他想躺在一片温暖里回顾自己内心的一次新生。从今之后他真的可以抛去他在心底十几年的阴霾了，被这种幸福笼罩着，他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中午吃饭了么？我给你做点饭吧，怎么一回来就躺下了，是不是病了？”乔振业幸福的“修炼”被覆上额头的冰凉的手打断，心里非常不悦，他握着那只有些纤细的手腕，离开自己的额头，柔声说，“还是有点头疼，可能是昨天喝酒喝得，”感受到手腕的颤抖，乔振业继续说，“你是生病的人，怎么还来照顾我，你吃药没？现在也是你午睡的时间吧，你看你气色怎么这么差，还不好好卧床休息？”说罢，便扶着韩旭慢慢躺下。韩旭对于乔振业的温柔一向没有抵抗能力，顺从的躺下，过一会又坐起说，“我给你按按头把，我按的手法还不错。”乔振业心说，真是一个服务到家的人，难怪连自己的哥们都能勾搭上，不过嘴上还是安慰道，“老男人还不赶紧休息？好好睡一觉，晚上我们做点好吃的，你想吃什么……”韩旭喜欢和乔振业讨论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这让他有种错觉，有一种和乔振业真正过日子的错觉，这样的错觉再搭配上温暖的家，韩旭爱上了这种设定。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两个人都老实的躺着，各有心思。韩旭突然靠了过去，抱住乔振业，“阿业，我们一直这样在一起吧，请原谅我，别赶我走……”乔振业听到这些有点心酸，放在以前，他一定会把韩旭紧紧的困在自己的怀抱里，宽慰他，亲他，甚至开恶质的玩笑欺负他，但他终究没有动，也没有说一句话。
24
周一的早晨，乔振业没有同韩旭一起吃早餐，直接去了单位。他希望韩旭自己明白有些东西变了，但乔振业不希望这种变化是由自己亲口告诉他，这不是乔振业的习惯。上周聚会时高建磊善意的提醒让乔振业非常在意。三甲医院每年的复查几乎是医院最看重的几件大事之一，这次将会是乔振业接手药剂科迎接的第一次检查，对他来说是一场硬仗，并且是一场必须打漂亮的硬仗。上午开院周会时院里完全没有提及，但是乔振业决定要早作准备。
回到科里他就把几个药房和药库的组长聚齐开会，恩威并施的讲了一通，领导的架子摆了十足。乔振业是一个管理者，他不会事无巨细，他只能统筹全局，几个组长都是很得力的，乔振业对他的班子很有信心。会议即将结束，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乔振业最后有些激昂的总结，他示意下属开门，崔胜人怯生生的站在门口。乔振业对药代的态度一向非常有礼，可是崔胜人这样不合时机的出现真的让他很头疼。“什么事？”乔振业冷冷的问。崔胜人没想到办公室在开会，心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越发的紧张起来。乔振业一直不懂，老麦怎么会选这样的孩子来当药代，每次见他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仿佛自己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就能惊吓到他。乔振业叹了口气，“你去隔壁小会议室等一会，我们的会马上开完。”崔胜人没想到乔振业还能如此有耐心的对待自己，眼神里满是感激。会议结束，乔振业把崔胜人叫了过去。
“坐吧，小崔，找我什么事情？”乔振业给他倒了一杯水。
“谢谢，乔主任，我们经理让我给你送点茶叶，这是今年的新茶，您尝尝。”
乔振业看了看桌子上包装精美的茶叶，内心一阵腹诽，老麦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现在送了一盒茶，将来就要收一车茶。这茶叶他要是收了，他可是真要喝茶失眠了。“小崔，你不知道我和你麦经理是同学吧，不仅如此，我们还是一个寝室的，你上过大学你知道，这可是最亲的情谊了，我怎么能要他的茶呢？”崔胜人的脸上有些黯然，他摇了摇头说，“我，我没有上过大学。”乔振业顿时吃惊，如今药代这行业竞争激烈，人员素质也是越来越高，专业出身更是关键，麦老二到底为什么要选一个从根里就不适合的人跟着自己干呢？乔振业非常疑惑，不过面色依然平静，“呵呵，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看你最近的药走得不错，越干越上手了吧，说明你很有潜质嘛，不过你还是帮我跟你们经理说，是哥们就别搞这一套，你要是怕他批评你，那我跟他说！”说罢，乔振业就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
“乔主任，您别打！”崔胜人一下冲过来，握住了乔振业准备打电话的手。乔振业有些呆住了，他看着崔胜人通红的脸，心里实在不懂一盒茶怎么搞的这么神秘，安抚的拍了拍有些受惊的小孩。“乔主任，我骗了你，这不是我们经理送你的，是……是我买的，我怕你不要，心里想着您跟经理熟，他送的东西您肯定要，所以我就……”乔振业看了看站在自己跟前的小男孩，说他是个孩子应该不过分，崔胜人就像是一个在老师面前承认错误的小孩，嗫嚅的样子十分可爱。“你送我的茶叶？为什么送我茶叶呢？是想要处方量么？”“不……不是为了这个，我就是想感谢您一下。”崔胜人慌张的解释，“感谢我？”乔振业更加不解了。“恩，我跟麦经理时间不长，麦经理总说我太嫩不会来事，以前和同事跑别家医院的时候，不是被药房的人骂的狗血喷头就是拒之门外，后来我被分到二院，您跟我说话总是特别温柔，我没想到一个大官还能跟我这么客气的说话，上次来您这，我发现您的茶叶快没了，我就拿我第一个月的工资给您买了这盒茶，我不会挑，卖茶的人说是新茶，败火……”乔振业看着崔胜人真诚的眼神，有些感慨，利用，被利用，愚弄，被愚弄……他的生活里充斥这这些，突然一种真诚插了进来，真的让他有些不适应。
“真是个孩子，我不是大官，”这个称谓让他失笑，“我为什么要骂的你狗血喷头呢？前段时间我办公室的纯净水是你帮着换的吧，还有我们科开会的材料也是你去印的吧，你整天帮我这么多的忙，我为什么要骂你呢？上次你找我要你们的处方量，我没有给你，你看你的忙我都帮不了，我怎么好意思要的你礼物呢？”“乔主任，我不是为了要那个才送你茶叶的！”崔胜人有些委屈的说。“我懂，你看这盒茶看着很高级，应该很贵吧，你拿你第一个月的工资……你怎么才拿了一个月工资？”“我们经理说以前的算实习，不能发钱，从上个月开始算。”乔振业心说麦老二真是个周扒皮，连小孩的工资都克扣，“那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怎么跟老麦一起卖药了？”这是乔振业最想知道的问题。“以前我一直在打工，后来到我们经理家那边卖早点，我们经理说我很卖力，又肯吃苦，问我愿意不愿意跟他一起干，我同意了，我们经理就给我买了很多衣服，还有领带，教我做药代。”乔振业无语了，他没想到老麦竟然能直接从大街上随便捞一个小孩跟他跑药，真不知道是自己跟不上行业的发展还是老麦脑子进了水。看着崔胜人洗的干净的廉价衬衣，乔振业突然产生一种怜悯和喜欢。他喜欢这个孩子的毅力，也喜欢他容易满足的性格，更觉得在这个社会里还保持着一种纯真真是难能可贵，他不愿这种纯真被打破，起码不愿意是从自己的手上打破。乔振业拿出钱包，取出几张大钞放在崔胜人的手上，“小崔，谢谢你，正好我的茶喝完了，你能帮我去买我很感动，但是我不能要你的礼物，这是茶钱，希望你收下，你的心意，我也收下了。”崔胜人被乔振业温柔却不容拒绝的眼神震慑住，很不情愿地接过了钱。乔振业看小孩失落的样子，有些不忍，“不过如果你真的想表达对我的感谢，想交我这个朋友，中午请我吃顿饭吧，就吃你平时吃的就行。”崔胜人抬头看看表，发现已经过了乔振业下班的时间了，惊惶的说，“对不起，乔主任，我耽误您下班了，对不起，……”乔振业打断了他没完没了的道歉，“捡日不如撞日，你平时中午都吃什么？带我一起吧。”说罢，就拿了衣服准备下班。
启动车子的时候，乔振业突然想到韩旭，便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个短信，“中午不回去吃饭，”没有多做解释，直接发送。崔胜人坐在副驾驶有些神不守舍，嘴里喃喃地说，“吃什么啊……”“你平时中午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赶紧指路吧！”按照崔胜人的指引，乔振业把车开到一个门脸不大的板面摊。“乔主任，吃这个行么？”“行啊，你不知道，我最爱吃的就是板面了，这回你倒霉了，我胃口大开，你的钱包也要大开了，”说完直接下了车。“老板两大碗面，加俩鸡蛋，”崔胜人轻车熟路的吆喝。乔振业偷偷低声说，“我能要俩鸡蛋么？”“啊……”崔胜人有些呆愣。乔振业面露委屈，“我想要俩鸡蛋，一个我吃不饱。”“昂，没问题，老板，一碗要俩鸡蛋！”崔胜人开心的说。
这是一顿惬意的午餐，虽然吃得满头大汗，虽然头顶的吊扇基本是个摆设，但是乔振业真的很享受这样的午餐，既不需要觥筹交错，也没有人情世故，甚至还勾起他上学时和哥们们一起逃课吃饭的情景，真的让他很怀念。看崔胜人豪爽的结账，乔振业礼貌的问，“中午你去哪里？用我送你么？”“啊，不用不用，乔主任，我回医院，下午我帮刘老师擦整理药架子。”“门诊药房的刘老师？”“恩，是啊。”乔振业有些无语，难怪刚才崔胜人跑出去接电话，他上午布置下去的工作没出半天门诊的组长就布置给了崔胜人，真不知是该表扬她的效率高还是慨叹她对药代的无所不用其极。“乔主任，您回家休息吧，我自己走着就回医院了，您不用送我。”“作为中午吃饭的回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乔振业故作神秘的靠近崔胜人，“门诊的刘老师最得意的就是她出国留学的女儿，以后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多提她的女儿，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你效果哦。”说罢，便开车离去。
25
乔振业拎着那盒“高级茶”回了家，韩旭没有睡觉，坐在沙发上发呆。“回来了？吃了么？”“恩，中午在外面吃的，你呢？”“我也吃了。”乔振业看了看干净的厨房，跟自己早晨离开的时候没有两样，但也没有点破。“吃药了么？”“……”“怎么不说话？”乔振业打开药盒，发现里面的粒数一直没有变动，不由面色大变，“你几天没吃药了？”见韩旭低着头不答腔，乔振业更加气愤，“我每天问你吃饭没，吃药没，你天天跟我答的真好啊，永远都是吃了、按时吃的，你就是这么给我吃的是吗？”乔振业重重的把药摔在韩旭身上，韩旭依旧没有搭话，只是把药一盒一盒地整理好。
“我在等你的解释。”乔振业看略略抬头的韩旭的脸，心里有些震惊，每天住在一起，他竟然没有发现韩旭突然憔悴的脸，甚至略略又有些浮肿。
“我病好了是不是你就要让我离开了？其实没这个必要，我现在就可以走，我知道你在等我提出来，你不需要我的解释，因为你不在意，你一直在等我病好，等我主动离开，我不让你等的那么辛苦了，我现在就走……”韩旭站起身，略长的头发依旧遮不住消瘦的面颊。乔振业没有说话，没有动，只是紧紧握着双手面色阴沉。韩旭看的乔振业没有劝阻自己，心里就完全明白了，有些怆然的说，“其实，你亲口赶我走，我的心里更好受……”说完，便转身去收拾行李。乔振业告诉自己这是绝好的机会，把握这次，就能解决如今复杂的局面，可是身体却好像不受大脑驱使一般，用力的抱住了韩旭。被抱住的韩旭僵了僵，随后便疯了一般的挣扎起来。
“乔振业你他妈的放开我，你是禽兽，你折磨我，你折磨了我的心……”韩旭疯狂的踢打着，“把我接到这个家，许诺这要照顾我，给我希望，又抛弃我，让我一次又一次的被利用，被抛弃，你这个魔鬼，”乔振业无奈韩旭有些文艺的发泄，可是这个身材修长的人发起了疯他也几乎搞不定，“小点声，我们家隔音差……”“我已经这么不要脸了，我还在意什么，你放开我，我受不了这种折磨了，我宁可你骂我凑我，我也受不了这样的冷暴力，你在把我逼疯，你每天对我说的话不是吃饭了么就是吃药了么，我不是你的累赘，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生活，我只是想有个家。”韩旭已经完全的语无伦次了。乔振业不知怎么安抚这头发了疯的绵羊，只能狠狠地把他抱在胸前，禁锢着不让他动弹。
“我操……”乔振业突然面露痛苦，使劲把韩旭推开，“你他妈疯狗啊，操，真你妈有病！”低头看自己胸前，血渍已经浸透了衬衫。“疼么？乔振业你也疼了吧，可是你知道么你没有我疼，我比你疼一百倍。”韩旭摔坐在床上，仿佛脱力一般喘着粗气。乔振业忍着剧烈的抽痛把上衣脱了，果然一个狰狞的咬伤赫然出现在自己的胸前。“都他妈什么事啊，”乔振业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找急救箱。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失掉了平日的温文尔雅，他只想宣泄出自己这几日憋在心中的抑郁。“韩旭，你他妈傻坐着干吗，不知道帮个忙吗？”乔振业一手拿着碘伏，一手折着纱布。感到口里浓重的铁锈味韩旭也有些后悔，他也不知自己怎么突然发了疯。伸手接过镊子夹过药棉，一边轻吹一边涂药，“疼么？”乔振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韩旭做好初步的消毒，小心的用纱布包扎上，看乔振业闭着眼不说话，韩旭有些绝望，起身准备收拾行李。
“下午带我去医院打针。”乔振业突然说。“你打什么针？”“狂犬疫苗，你傻啊。”看着他一脸正色的样子，韩旭脑中有些空白。乔振业一把拽过韩旭，“白痴啊你，当然是带你去医院做检查啦，几天不吃药，肯定又严重了”扭头看了看表，“睡半个小时，下午跟我一起去单位，嘶，别他妈乱动，疼死老子了。”韩旭被乔振业摁在怀里，姿势很是别扭，但是他感觉很幸福。“以前我想快点病好，就能不让你每晚憋着了，现在我不想好了，我想一直病下去，病的你舍不得丢下我。”乔振业轻轻地拉住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怎么跟个娘们一样？别瞎想了，我说你这个年老色衰的老头子还挺色，天天就想着做做做，硬都硬不起来了还做什么，一脸病样谁有心思上你……”“那这是什么意思？”韩旭装无辜的捏了捏乔振业下身有些觉醒的硬物。“操，你像个虫子一样在我怀里钻来钻去，我要是没反应我就……滚一边去，别靠过来。”韩旭突然很喜欢这样恶声恶气的乔振业，喜欢这个红着脸让他滚却还使劲抱着他的乔振业，抛去那个温柔的外衣，这样的乔振业让他感到更加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