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师见不得人难受也见不得人哭,尤其当事情双方的其中一方是被徐妖孽欺负的时候。不过,好心办坏事是常有的,你现在把人送到跟前,是会见到二人和睦相处冰释前嫌呢?还是徐大人大展神威再给卓痕一击更狠的闭门羹呢?
真是个没脑子的人——徐克冷冷的瞟了一下夏小童鞋下结论,只见他浩然正气的看着自己,心里方才生起的火却不知不觉的小了几分。
“恩……”妖孽大人无奈转回头看卓痕,摸着下巴左瞅瞅右瞄瞄,凑近凑近拉远拉远,皱起的眉头和眯细的双眼无不让人错觉着这个男人根本不认识眼前的少年。
难道认错人了?丁小越趴在门后面抻长了脖子往外看,就见徐少爷坐着看不清又站起来看,围着两人晃荡了不知多少圈的时候突然一拍巴掌顿悟:“是卓痕啊!你都残疾成这样了,怎么还跑出来呢?”
你个败类!太缺德了吧?!丁小鬼差点脱口而骂,但好在他够稳重够素质,当机立断捂住嘴退回屋子里。
相反,不够稳重不够素质的夏易风就很直接了,在丁小越刚把门掩上的时候,一条腿早已经飞起踹在了徐克的肚子上。
这一次徐少爷是没来得及反应的,着着实实的挨上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唔”,就抱着肚子蹲了下去。
始料未及的一下把夏小童鞋也弄傻了,他万没想到徐克会这么轻易的被自己KO,就算这一次他是真动了气的,这一脚也比平时踹得狠了点儿,可是,他也没理由躲不过去啊!边想着边急急忙忙的跑到妖孽身边,不想手刚伸出去还没碰到那人胳膊,“啪”的一声脆响带来的是手腕上一阵火辣的疼。
“明天开始,你休假。”拍开夏易风的手,徐克的眼神就好像他说话的声音一样变得冰冷,仿佛千年不化的寒冰强硬的推开一切可以将之融化的热源。
夏小童鞋愣了,因为徐克如此生气的样子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而他不明白的是,两个人平时动手打架也跟吃饭似的,怎么今天说翻脸就翻脸了?而且要不是他先对卓痕人身攻击,自己又怎么会出脚?
“我……帮你看看。”他叹了口气,总归是自己踹伤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落忍。
徐克冷哼,再推开他伸过来的手,笑道:“不用,你走吧。”
“给我看看!”
“你会看个P!”
“……”
瞬间剑拔弩张。
之后,一径的沉默。
直到轮椅轧动地板发出吱吱的声音才算打破了僵局。
卓痕满脸担心的看着他们两个,最终叹了口气摇着轮椅默默的来到徐克的身边,轻轻的握住他的手,不好意思的看着夏易风道:“你先回去吧。”
你先回去吧,我会照顾他。
可是照顾什么呢?肚子上的那一脚吗?夏易风抿抿唇,还想说什么,却听徐克满是不耐的对着卧室喊道:“丁小越,送你老师回家!”
闻言,丁家小盆友这个头大哟,心说这都什么事呢?您老几位惹出的烂摊子毛的让我收拾?不过抱怨是一回事,行动又是一回事。他磨磨叽叽的从卧室里爬过来,本来还想替他老师说几句,但迫于徐妖孽一个冰冷的眼刀,迅速抓住夏易风的手小声道:“老师,我送你回家。”
夏易风一口气真差点儿背过去。可转念一想人家都不愿意他在这呆着了,自己怎么就这么J的非赖着不走呢?夏童鞋紧紧握了握拳头,对徐克说了一声“对不起”之后,抓了书包扭头朝着门口大步走去。
“砰!”
又是一声响,丁小越嘴角抽搐的看了看被虐待的门,再看了看一脸傲娇的徐大人,摆摆手发表担心夏老师的关切之情,跟着后面也跑了个无影无踪。
跑,是背对着屋里的人的,所以小盆友没有发现就在他离开的时候,徐克的嘴角是带着弧度的,而那样的笑复杂得没有人看得懂。
“你不喜欢我回来吗?”卓痕摇着轮椅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透明似的人如同一个白瓷娃娃,从里到外透着一种精致得不容碰触的脆弱。
精致。是不存在的。越是美丽越是精致的东西,却越有毒。
徐克闭着眼睛跌坐进沙发里,手指在口袋里翻啊翻,伸出来的时候夹着一根香烟。卓痕见状很乖巧的拿过桌几上的火机点燃,只是凑到跟前时,徐克却是反手一抓将香烟瘫在手心里,怔愣的看着,试图分析出其分子结构。
“啊,这房子就是你偷偷买了打算送人的吗?”卓痕放下火机倒是一脸的兴奋,推着轮椅从客厅到厨房一个劲儿边转边说,“那个人是谁啊?我问天钊哥哥他都不告诉我呢。”
徐克冷哼一声,终于对卓痕说出了自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他说,玩够了就别装了,看着真TMD恶心。
“恶心?你不比我更恶心?”轮椅声咯吱咯吱的渐渐消失,坐在轮椅上的人也是压低了声音,渐渐淡去了方才的温文和儒雅,冷冷的笑了一声,“你接近夏易风不就是为了整徐章?现在倒是装得好像个人了,等用完了还不是跟个破遥控汽车一样随便就丢了?”
卓痕的话带着刀子,一下下的扎向徐克。可妖孽就是妖孽,他已百炼成精,纵使你用加农大炮轰他也不见得有什么效果。
徐少爷把香烟放在嘴边,模仿着吸烟的动作。心里虽想,我的玩具从来不扔,就算坏了残了,我都好好的收起来。可嘴上却笑说,“我整徐章不也是因为你么?他害你残成这样,难道你就甘心让他好过?”
说完抬眼瞥了一下卓痕,只见他满脸铁青的瞪着自己,忽然心情大好,奉行棒打落水狗原则,更加卖力的刺激人,“你呀,早就调查好夏易风是在我这的,不然你也不会连人都没看清楚,就直接说你要找谁的吧?而且我猜,你连他出身哪里在哪里上学,血型是多少都打听得一清二楚,所以鉴于他曾经和徐章有过交往,你应该恨不得也打折了他的两条腿?”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故意把夏易风气走了?”卓痕说罢,一副“你真幼稚”的样子成功的把徐克刺激得慌了一下。
慌了?哎哟,不会这就是你的弱点吧!你个BT也有让人抓小辫的时候?卓少爷心底暗笑,忽然转脸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委屈道:“现在晴川哥和天钊哥都不要我了,你呢?”
徐克夹着香烟眨巴一下眼,就见那孩子又是浅淡的笑了笑,用一种甜腻得死了人的声音说,这房子我看上了,你送给我吧。
“送你大嘴巴子正反两周半,你要不要?”徐少爷恨恨的说完起身,两步跨到他面前一把将人从轮椅上拽了起来,冷声道:“我警告你,不准碰夏易风。”
72、没错,我就是玩你
不准碰夏易风,即使我曾经为了你利用过他,但是现在他比你,甚至比我自己都重要。
徐克抿了抿唇,在诧异着自己竟然会有这种想法的时候,身体早已经不听使唤的把卓痕重重的丢进了轮椅里。
少年吃痛,脸上却带着一抹微妙的笑。他随着因为冲力而倒滑出去的轮椅,顺利的离开妖孽大人触手可及的地方,随后两手一伸止住去势,无奈的摇摇头,“从开始到现在我把他怎么着了吗?你就跟踩雷似的炸毛。”
徐少爷冷哼一声,心说等到你真做了什么的时候,那就晚了。
因为在感情问题上,人永远都会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是伤人,第二种是自伤。而卓痕如此偏执如此疯狂的个性无疑是一种效果良好的催化剂,可以把情绪最大化,以至于不论哪种选择,他都会做到十分之惊人的地步。
举例来讲,就说他和徐章分手的事情。因为心里还爱着,所以跑到酒吧和人家寻衅挑事,自伤的把自己两条腿都搭进去,还差点废了何晴川的一条胳膊。一般人会这么做吗?不会,而当他知道夏易风和徐章有牵扯的时候,不就更加不会做第二种选择了?
作为一名喜欢剖析人类心理行为的非正常人类来讲,妖孽大人其实是挺想看看卓痕是如何去伤人的,但如果对象是夏童鞋,那么对不起,我不得不提早防范,所以……
“你赶快滚吧,我会忍不住真的废了你。”
废了你……
废了你……
废了你……
……
卓痕“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尤其看见徐克那张妖艳的脸突然变面瘫就格外的忍不住,他哈哈哈的边笑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不过由于他笑得太过剧烈这东西抖成了飘带,让徐少爷抓了好几次才算拿到手里。
“这是天钊哥给你的,上面有我这些年在国外接受治疗的说明,你看看吧,怎么接手。”
卓痕说完,一仰头闭上眼睛装死去了,而我们的徐妖孽在听到他的话后明显僵硬了数十秒,再展开那封洋洋洒洒两页的信读完一遍,更是产生了毕生从未有过的自杀冲动。
“你……怎么不死外边儿?”
卓痕无辜的哼哼两声,“劳资现在特热爱生命。”
“操!”终于是忍无可忍,徐少爷狠狠的飙出一个脏字喷在信纸上,转手又对着卓少爷的脑门把这张“灵符”贴了上去,继续冷笑,“诅咒你和写这封信的家伙不得好死。”
卓痕无所谓的张开一只眼睛,虽然缝隙是小得有点儿不易察觉,但还是勉强的给了徐克一个回应。他说,天钊哥哥最近心情不好,我也没办法。
没你妹,没你大爷,没你全家!妖孽再天下无敌也败在了段天钊的手上,满脸崩溃的拿起大衣旋风般的出门方式,和他之前看尽天下皆蝼蚁的气场根本是天壤之别。
于是今天第三次“砰砰砰”的关门声传进了卓少爷的耳朵里,他不厚道的笑爆了,回想徐克一反常态的模样,他也终于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牵扯到爱情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傻子。
而后,那个傻子奔出了小区。
兜兜装转,脚步慌乱,在面对街道上人群拥堵热闹非凡的场面,夹带着愤怒的慌张恨不能把正反两周半的大嘴巴子抡自己脸上。
这么会儿工夫跑哪去了?!徐少爷不停的念着,充斥了愤怒的声音从人群中不定方位的响起,惹得路人纷纷侧目观望。
你说观望就观望了吧,怎么还有拿着手机给照相的呢?七感兴趣的做采访,结果那子说,大姐啊,您没见那被风撩起的黑色的发丝是那么的迷人?您没见他慌张忙乱的脚步让他充满了活力?您没见焦急之下晶莹剔透如宝石样的汗珠?您没见他一声声呼唤爱人的赤诚之心?
瞬间七妈完败,转脸直敲徐克脑门,你丫明知那小子认死门,为什么就这么不长记性的刺激他?现在人被气跑了,你后悔了吧,后悔了吧?!
没错,徐少爷后悔了,他后悔为什么自己选择了避让,而不是直接把卓痕给扔出去!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夏易风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经如此重要,他不知道原来自己能够如此的去在乎这么一个人。从小到大,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而自己本身也是处于一个超级优越的位置,有什么能够让他放在心上?他已是站在最前端最高峰,谁又能站在他的头顶让他去仰望?做梦……都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做梦他也从未梦见过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他产生留在身边永远保护下去的念头。
原来……他这么重要。
徐克得出了结论,他边想边笑,同时停下的脚尖静静的直向前方——那里一大一小牵手而站,透过呼出的热气团,仿佛看到了正在融化的冬天的雪,一副温暖的画。
“夏老师,这车是不是路上抛锚了啊,这都等半个多小时了。”丁小越不耐的摇了摇夏小童鞋的手,继续发牢骚,“我说打车走吧,行吧?”
“行什么行?你知道打车回家得多少钱吗?你老师我现在穷得都要卖肾了。”夏易风的不耐比丁家小盆友更上一层楼,因为他现在想起徐克那张死人脸就一肚子的气。本来说好到徐家当保姆,他自然就把超市的工作给辞了的,但现在那个妖孽说放他假,放、放、放……放了劳资算不算带薪,您可没说啊!
所以夏易风现在异常的怨念,作为一个穷人来讲,这种被一毛钱逼疯的感觉旁人真的是没有办法感受的。
所以不能感同身受的丁小越委屈了,嘟嘴说,“佛曰,你丫个钱鬼。”
钱鬼?还“丫”?夏易风眯着眼睛看了看他,平静道:“我最近空手道该去考级了。”
“……你这是红果果的威胁……”
“对,你有意见吗?”
“……”
两个人的对话仍在继续,站在不远处偷听的徐大人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换上平日里笑得极其欠揍的脸后悄悄的潜伏了过去。
但天不遂人愿啊,就在他即将靠近夏易风的时候,丁小越猛然一抬头正好把他那猥琐的模样尽收眼底。妖孽大人见状,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狗腿惯了的丁小鬼会意的眨了下眼睛,表示明白。
“我明天开始还要去找工作,你补习的事还是去找徐克,懂吗?”
这厢,夏老师还在语重心长,而当他发觉这孩子有很大的走神嫌疑时,在一片惊讶声以及惊讶的眼神中,整个人突然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哎,孩子就给我一个人看着,你是不是有点儿太不负责任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显的撒娇成分粘在夏童鞋身上瞬间起了过敏反应。
夏易风咬紧牙关克制住犯罪的冲动,两手麻利朝后一抓,抬起脚尖,就听“嘶”的一声,全身禁锢完全松去,而那个罪魁祸首正捂着鼻子退了八丈远。
徐克觉得自己的鼻子都断了,而顺着指缝流出来的液体拿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什么。
周遭一片抽气声,抱着看戏不花钱的心态,竟然把三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夏易风站在中间也没什么反应,冷哼了一声甩了书包抗在肩上说:“再惹我,下次还让你见血。”
“……我是怕他伤了你……嘶……”妖孽大人衰大发了,一边忍着疼一边跟夏小盆友解释,但他本来就是那种傲习惯的人,饶是肚子里一堆严肃正经的话,此时此刻竟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说不出来,别人也不是神仙会猜,所以夏易风这个别人,连理都没理他就扭头扒拉出了人群。
然后,老天爷又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就在他刚刚站到路边的时候,那迟了久久的公车竟然浩浩荡荡的驶到了。
徐克这下抽了,眼看着夏易风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登上车子渐行渐远,人群也“哗啦”一下散了个干净。敢情自己跑过来就是为了挨他一脑袋?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人生真的没有彩排。丁小越口里念叨着,满脸可怜的蹲在他面前拿着纸巾帮忙擦鼻血,看那源源不断涌出来的鲜红,他庆幸自己是个孩子,庆幸没惹得夏老师动手揍他。
“其实吧,我觉得像他那样的,世上真没几个能伤了他的。”
听着小盆友的宽慰,徐少爷反而冷静了。他稳稳当当的站起来,在拨打了多次手机都没人接听时,噼里啪啦的输了一条信息——卓痕这次回来是为了找我继续他的心里康复,你怎么都不跟我说?
不多久那边回复——怎么了?
还问怎么了?这回把那小子惹成那样,我可麻烦了!简短的三个字,又勾起了妖孽大人燃烧的火苗,他啪啦啪啦的再回信息,顺便暗中责怪了一下某人因为心情不好就破坏人家美好关系的卑鄙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