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我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对……对……不……起……」
我松手,他顿时四肢朝地狗啃泥状趴在地毯上……
「小少爷,你还好吧……啊我的小少爷呀……」管家吓得直飙老泪。
我委实看不下去,鬼哭狼嚎声中拎起他,扛上肩头,「算我倒霉,小魔王我接收了。」
「有劳有劳。」辜健华一脸狐狸笑。
「别让闲杂人等碍我手脚。」我吩咐。到时他老爹或他老姐心疼了,呼天抢地找我要便前功尽弃。
「放心,有我挡着。」
「算你狠!」
撂下一句,我大步流星离开别墅,心知自己又被辜健华这只老狐狸给设计了。自由如居我,居然去捡凭空而降的大麻烦。
超呕!
然而,只要是他的事,我便难以拒绝,屡试不爽。
他奶奶的!
我愤愤捶了一记车顶,差点没被我砸出一个洞。打开车门,将身如抖虱的小魔王塞进去,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第三章
「我要回家。」小魔王连滚带爬,缩到大床一角,抖个不停。
「认命吧。」我一把抓住他的脚踝,拖过来,翻转,以身体牢牢卡住,猛地扒下他裤子,露出被我揍得通红的小屁股……
「变态!滚开!」他高八度的鸟叫能掀翻屋顶。
「再吵强奸你!」
他一僵,不扑腾了。
我拿过床头柜中的药膏,打开,一股清凉芳香即淡淡溢出。伸两指挖出一管,轻轻涂在红肿臀部……
这小屁孩身体不错,修长结实、肌理柔韧,屁股虽被我打变形了,但依旧有着「充血」的性感,绝世小0的好苗子。
「你……」越展鹏偏过头,目光闪烁地看着我,「才不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小屁孩居然懂猫哭耗子?」
「我不是小孩,马上成年了!」
「哦?不能喝酒赌博看脱衣舞,算什么成人?」我挑挑眉。
「你……」越展鹏一脸恼怒地攥紧拳头。
「从今天起,你一呼百应、花天酒地的小皇帝生活彻底OVER!」我双手抱胸,俯视他,一字字清晰道:「我去哪里,你也
跟去哪里;我做什么,你也跟着做什么;我吃什么,你也吃一样的东西。我不管你老爸多有钱,也不管你家族多有名望权
势,总之,只要在我这里,就必须把『礼貌尊重』这四个字,深深刻进你脑门!」
「我哪有不懂尊重?」他直着脖子道。
「满嘴粗话,对长辈佣人那种态度,也算尊重?」
「辜健华是我姐夫,至于佣人,做事笨手笨脚、不识眼色,当然要挨骂。我是越展鹏,生来便与别人不同。」他傲慢丢个
白眼给我。
靠,是谁把这套腐朽的阶级观念灌输给这混小子的?
该杀!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与众不同?」我冷哼,将他拉到阳台,往下指,「你看!」
楼下众生百态……
一位年老残疾乞丐跪于人行道上,频频叩首,夜色中的泥污饭碗,摆着几块零钱;几个青年小混混,吞云吐雾,自游戏厅
出来,麻痹的瘦脸写满无尽颓废与厌倦;有城市清洁工,在大街上挥汗如雨,舞动笤帚抹去脏渍……
「若转世轮回,你投胎于其中任何一人身上,又该如何?」
身体一僵,陷入深思……
「是命运选择你,不是你选择命运。生下来便衣食无虞、呼风唤雨,那是纯粹凑巧,走了狗屎运,并非你有多特别。人生
赤条条来,又赤条条去,谁比谁高贵,谁又比谁低贱?哪怕路过飞鸟,也有其独一无二性。而你,在我眼里就是个满嘴脏
话、任性妄为的草包二世祖。越展鹏?笑话,顶着祖辈余荫胡作非为,我都替你老爸脸红!」
「你说什么?」越展鹏拍案爆起……
「难道不是事实。」我冷冷看着他。
「你等着,老爸他肯定会来找我,你这样对我,小心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若非意识到自己教子无方,他会把你遣送到辜健华身边?会冻结你手头所有银行卡?认清现实吧,身无分文、寄人篱下
的小少爷?」
越展鹏脸色一白,无言以对。
小屁孩毕竟接受能力强,很快,越小魔王便意识到自己处境,开始关心起这个他将渡过一段时日的蜗居。
「这就是你的公寓?确定不是难民住的地方吗?客厅窄小如鸟笼不提,还又脏又乱垃圾四散……空调坏了吧,怎么热得要
命?外面又吵得要死,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
小子仰着头,鼻孔朝天东张西望,如烦人的苍蝇嗡嗡啷啷不止,「哇,只有一间卧房?怎么住?」
「简单,你睡沙发。」
「什么?我是贵客,应该你睡沙发,把床让给我才对。」这不仅是个小魔王,还是个厚皮牛。
「你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吗?」我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渴了,给我倒杯水。」他狠狠瞪我一眼,仰起鼻子,倨傲地发号施令。
「厨房有水,君请自便。你又不是三岁小孩,要我替你把屎把尿?」
他咬咬牙,径自跑到厨房中,一阵砰砰嗙嗙,翻箱倒柜……倒是一点也不怕生,如入无人之境。
「我饿了,给我煮点东西吃。」他又扬声道。
「速食面,橱柜里,开水一泡即可。」
「就给我吃速食面?这种东西能下咽吗?吃多了还会变成干尸,你虐待我!」他严正抗议,像汪汪叫的烦躁小狗。
「白吃白住的米虫有速食面就不错了,难道你还想满汉全席?」
「过分,我在家里,天天十菜二汤饭后甜点一应俱全,我妈还隔三岔五给我煲汤墩补品。我若长不到一米九,全是你的错
!」
我眼角抽搐,这死小子。
「现在已经折腾到凌晨三点,你不困,我困了。」
我从箱底翻了一套被子和枕头,丢给他,然后去洗澡。
「哇,这被子好硬,枕头有股馊味,呜……沙发皮质太差,我睡了会皮肤过敏……你再这样虐待我会死的……」
我发誓,他再念下去,就狠狠拧下他的小脖子。或是心有灵犀,或是我脸色太难看,越展鹏终于识趣地闭上嘴。
等我从浴室出来,他已趴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大概屁股还很疼吧,所以采取这个姿势。
年轻就是好,沾枕一秒即睡熟,令人羡慕。
裹着一条浴巾,我回到卧室。不曾穿睡衣,习惯了裸睡,没有一丝遮蔽很是坦荡舒适。
这漫长的一天,虽感困顿,却毫无睡意。
我躺在床上,辜健华那双淡定明亮的双眸,隐隐浮现眼前。每次看到他,我都会失眠,这次也不例外。
感觉很久没看到他,可又好像近在昨日。
亲切,却那般陌生;熟悉,又如此令人心痛。
而我还能笑着,与他相谈甚欢。仿佛过去一切,都不曾发生。
就这样了,也只能这样。
那些生命中最深的记忆,如风中耳语般一一散去。
突然,手机轻响一声,萤幕一闪,是乐嘉传给我的短讯——
『OH BABY,老娘回家路上遇到绝世纯1,超MAN超酷比你还高,哈里路亚简直是天赐良缘,错过该杀。』
我忍不住笑了,回传,『荡夫,失身了没?』
『靠,你真粗俗没品!老娘怎么说也要等到两情相悦、月上树梢,再来干柴烈火。我有深刻反省,以前总是上床后才谈爱
,导致一败涂地;现在我改变策略,谈好爱再上床,总该风调雨顺了吧?』
『烈女,我看你能守到几时?』
『呸,少触我霉头。我去睡了,贴片睡眠面膜早上水灵灵去见他,非电得他七魂丢掉五魄不可。』
『去吧,猛男!』我笑着关上手机,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乐嘉总是这样,永不言败。哪怕前一刻伤痕累累、心灰意懒,但只要有一线曙光,便能令他春风拂面,继续马不停蹄地爱
下去。
其志可嘉。
还有老西、小京、阿迪……我身边这些纯0们,虽说是「接受」的一方,却一个个是真正的斗士、男人中的男人。
看着他们,唯令我倍感沧桑。
这真是个矛盾无比的世界,如此黑暗,却又奇异地充满光明;令我痛恨,却又随时给重生力量;最令我感觉虚弱,却又在
不经意问,让我意识到自己并非懦夫。
它总是这样浮浮沉沉,让我的心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撕扯。
既去不了天堂,也回不到地狱。
幸,还是不幸?
我不知道。
「魏杨,你什么时候养了个小老公!」乐嘉高八度的亢叫,硬生生将我从睡梦中劈醒。
我木然睁眼,瞳孔游离……
「你小子居然『老牛吃嫩草』,真不够哥儿们!昨晚我可是第一时间将艳遇告诉你,你倒好,辣手摧花、残害民族幼苗,
却连屁都不放一个,居心叵测啊。」乐嘉痛心地捶着胸膛。
「魏哥,你好过分哦,交了BF都不告诉我们,这下子『沉没森林』大把人要心碎了。」
小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泪眼汪汪地蹲在我床头……我仍呆滞,脑子还没清醒。
「姓魏的,这两个人妖是谁?一大早就闯进来聒噪不休。」
「民族幼苗」越展鹏出现在门口,一头湿发,兀自往下滴水,倒令那张任性倨傲的脸庞,平添几分浅白稚漠。
他大咧咧裸露的上身,闪着少年独有的象牙色细腻光泽,下身仅用一条白色浴巾围住。
大腿纤瘦修长,比例完美,流露出介于成熟男子与大男孩之间微妙的性感。
不得不承认,年纪轻轻便如此棱角分明,长大后必是俊美型男。
「什么?人妖?你这没礼貌的臭小孩在说什么?」乐嘉一听,炸毛了。
「紧身T恤,包臀牛仔裤,浑身甜腻香水,说话嗲声嗲气,不是人妖就是GAY,还百分百是个小受!」越展鹏瞄他一眼,轻
蔑地哼了一声。
这小子见识挺「广」,专业名词居然说得这么溜。
然后,他转向小京,「看似清纯少男,实则明日黄花。眼大无神还拼命乱抛媚眼,这不是可爱是斜眼!大哥,你现在都几
岁了?眼下细纹一道道那么明显就别再装纯了。」
我的眼角一阵抽搐,混帐小子这副死德性,迟早有一天被人灌水泥丢进海里。
「我靠,这讲话像大便一样臭的死小孩是谁?」乐嘉冲我咆哮。
「魏哥,他说我装纯,说我是黄花一朵,好、好过分。」小京颤微微道,深受打击地按住胸口,眼眶一泡泪转啊转。
「都给我闭嘴!」我阴着脸吼道。本来就有严重起床气,没睡饱就被他们吵醒:心情恶劣到想杀人!
三人噤声,世界清静了。
我直着眼,摇摇晃晃地挣扎下床,脚还没沾地,就听乐嘉惊呼,「哎呀,都被看光了,你不会套条内裤睡吗。」
「魏哥身材真好。」小京流着口水道。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丝不挂,匆忙抓条被单裹上。裸睡固然好,却也有坏处,不时有走光的危险,好在周遭都是毫无攻击
能力的小受。越展鹏是个小子,算不得男人。
「看什么?」
越展鹏直勾勾瞪着我,表情十分奇怪,听到我问才蓦然收回视线,「我才没在看你呢,世上比你身材好的多得去了,谁像
你这么臭美显摆。」硬生生抛下一句,他便掉头去客厅。
那一刹,我看到他耳后似乎泛起红潮……
虽为同性,但毕竟不好,我认真考虑今后是否该规规矩矩套上睡衣以避嫌?
穿戴洗漱完毕,我把事情原委讲了一遍。
乐嘉起先不信,后来听到是辜健华所托,才叹息我的保姆生涯,从此将苦海无边。
「姓魏的,我肚子饿了,给我煮饭吃。」没安分几秒,便听越展鹏在外面发号施令。
难道这小子的屁股已经好了,敢如此大呼小叫?
「我姓魏杨,无名,你或者叫魏哥,或者叫杨哥,或者干脆叫魏杨哥,没有第四个选择。」
「魏杨?这个姓好怪。」越展鹏嘟囔着。
我爸姓魏,老妈姓杨,他们都是家中独子/女,都希望孩子能随他们姓,甚至还为此大打出手。
这里的大打出手,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爸是远近闻名的武术高手,各种拳法无一不精;我妈则是柔道教练,屡次拿下国际大奖。两人打了整整三天不分胜负,
无奈之下突生奇计,干脆把两人的姓并在一起,创造出独一无二的「魏杨」。
好了,他们倒是心满意足,苦了我,每次都要跟人解释一遍。
「冰箱有里牛奶面包,你有手有脚,自己拿。」
他大概真的饿了,急匆匆跑过去,打开冰箱,抓起一片冰面包,往嘴里一塞,「呸」地吐出,皱眉道:「真他……难吃死
了,这简直不是人吃的东西!」
我和乐嘉小京他们,满脸黑线地对看一眼。这小子除了会自己拉屎撒尿外,还会什么」。
「我来替你们做早饭吧。」小京自告奋勇,动作娴熟地系上围裙,打开烤箱瓦斯炉,忙碌起来……
小京真是我的天使,清秀可爱又贤慧,堪称世界濒危物种,老天派个好1。快点把他娶回家吧。
不一会儿,小京宛若魔术师,变出满满一桌芳香四溢的吐司、煎蛋、培根……
我和乐嘉狼吞虎咽,只有越展鹏,才嚼一口,便开始魔音贯耳,「唉,难吃……哇,超难吃……哦,超级霹雳无敌难吃…
…我的胃只能容纳从澳洲空运的又浓又香的鲜奶,你煮的牛奶却像在喝尿,就算没毒也肯定过期了;我的胃也只能容纳从
曼哈顿顶级面包坊定做的面包,哪像你的,硬得连门牙都能咯掉;我的胃还只能容纳从阿根廷潘帕斯草原精选最鲜美的
BACON猪腹肉……」
乐嘉也算富家子,习惯了拿钱不当钱,但和越展鹏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与小京对视一眼,双双痛苦地捂脸……
我拿起一把闪闪发亮的餐刀,朝他邪魅一笑,「君子有德,食不言,寝不语。」
越展鹏被餐刀折射的白光吓了一跳,愤愤看着我,想反抗,却终究不敢违抗,伸手抓过被他丢到桌上的吐司,像吃毒药般
一小口一小口咬下去……
于是,整个世界清静了。
吃完后,我带越展鹏去上班。
「什么?我也要上班?」越展鹏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世纪新名词。
「废话,人人都要上班。不工作,你吃什么?」
「可我是越氏……」
「好了你是越氏唯一独苗身价过亿却仍是白吃白喝身无分文的米虫太少爷。」我掏掏耳朵,「我不养米虫,你白天去公司
做打杂小弟,晚上买菜做饭洗衣服吸地打扫卫生洗厕所挥灰尘所有家务全包……」
「靠,你当我是绝代菲佣啊?」
「你想要睡舒适高级的大床吗?」我斜睨他。
「想。」
「想吃精致可口的菜肴吗?」
「想。」
「想打游戏上网看影碟听音乐享受各项娱乐活动吗?」
「当然想!」
「那就乖乖干活!」
「可我的屁股还很痛!」
「痛一痛,更健康。」我咧开嘴,笑容必定很奸诈。
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一陈旧幢的办公大楼。
推开挂着「四海特卫」字样的办公室,只听「吱呀」一声,门框处飘下一缕蜘蛛丝,阳光下闪闪发光。
一拉窗帘,灰尘弥漫。约二十坪的办公室,两张办公桌,三台电脑,四把椅子,一套沙发,还有一组档案柜,四壁清光。
「四海特卫服务公司……」越展鹏念出公司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