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偏门进入御花园,御花园里树木枝繁叶茂遮去头顶大片的阳光还算凉爽,两人走到一处凉亭坐下,随行的宫女立刻摆上茶点。
王淑茹先开口说:“今日来其实是有求于你一件事,我想搬去紫宸殿住。”
沈昕纳闷,这事不是他能做主的,求他也没用啊。王淑茹又说:“皇上这几日都宿在我这里,我想让你给我配一味药,好让皇上认错人的药。”
话说的和隐晦,沈昕还是一下子就听明白了,王淑茹是要给皇上下药,下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药。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沈昕不可能答应,断然拒绝:“还请娘娘三思,这可是会被灭九族的大罪。”
王淑茹一笑有些不在乎的说:“你不说,我不说,这事就没人知道,能灭谁的九族呢?其实这药我自己就能配,要不是嫌进太医院不方便还会染一身药味,我就自己去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沈太医把药掺在点心里就行了,这药也不是毒,验不出来的。”
原来王淑茹早把一切都想好了,她要的也不过是虎子的手艺和皇上特许的方便,还不脏自己的手,如果这事败露只要供出沈昕跟虎子就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沈昕看着端坐在一旁悠闲喝茶的女人,就觉得浑身从内到外一阵阵的发冷。
此事事关重大,沈昕也不想跟她再绕弯子,这人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沈昕正色道:“娘娘,卑职还是得提醒您一句,此事万万不可,为了一时争宠而将自己陷入不忠不义之地实在不是万全之策,还请娘娘三思。”
“哈哈哈哈。”王淑茹大笑道:“哎呀,逗你玩呢,看把你吓的。那天皇上问起咱们一起是不是旧识我就如实答了,皇上当时说了句玩笑,说要是咱两人联手就能轻取宫中任何人的性命。我当时都吓傻了,连连磕头,皇上就让我来试你一试,当然也是试我,幸好你有你自己的坚持要不咱俩的小命今天都得交代到这。”
对于王淑茹的话沈昕不知道真假,也就没有接话,低头站在一旁,王淑茹也借口乏了就由宫女扶着离开。
这件事如果是真,说明前阵子跟王淑茹走的太近已经惹人口舌,如果是假,那王淑茹的心早就被所谓的争宠而蒙蔽。
不得不防,不只他要防,点心铺虎子那边也要防,在点心里搀药这事她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万一有个闪失他们可真是有嘴说不清了。
后厨里的炉火很旺,冬天的时候还算暖和,夏天就嫌太热,烤的人就觉得连身上的皮肤都要一起烤化了。虎子在揉面,齐腰的案板上一大块面团,面团要揉的很劲道就要下大力去揉,用力的时候虎子胳膊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就像每次亲密时用力抱着沈昕一样。虎子光着膀子,下身穿条黑色粗布裤,腹部的肌肉绷紧成块状,随着用力腿也会跟着一起用力。
沈昕想起每次的赤裸相见,虎子的手在身上揉搓真跟揉一块面团一样,偏就是这双手总能带给他极致的欢愉。结实的手臂拥抱着甚至有时候会直接把人抱起,无可攀附的时候沈昕就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双腿盘着的是一样有力的腰,可以支撑起两人的重量。
沈昕从后面环抱住虎子,脸贴上他的后背,刚才的遐想已经让他面红耳赤外加口干舌燥。虎子在专心揉面根本没发现有人进来,直到沈昕抱过来才有所感觉,再回过身一看沈昕的脸,红扑扑的真好看。“阿昕你快出去,这又脏又热的小心弄一身汗,看你脸都热红了。”
沈昕就是要把脸贴在虎子背上,虎子动他也动,硬是不让虎子看他的大红脸。就在虎子急的要动手扳正沈昕的身体时,他突然说:“虎子哥,咱们做吧,就在这儿。”
这个惊喜有点巨大,猛的砸下来一下子就把虎子砸晕了,脸上的表情有不可置信还有惊喜。沈昕的脸更红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大胆的说出来,更是在外面这简直就不能说大胆了,应该是狂放。
到手的福利怎么能轻易放走,虎子一把抱过沈昕让他坐在案板上就亲。唇舌激烈的交缠着,虎子没衣服可脱沈昕就扯自己的衣服,也许是太突然了,虎子明显等不及,顺手把沈昕压在案板上就去扯裤子。
外面的伙计想进来端点心,走到门口一听里面的动静就捂嘴偷笑,他们大掌柜跟二掌柜的感情真好。再看看时间,对来买点心的客人诚意的道歉,提早收了铺子,还是把时间留给他们两人吧。
55、END
连着几天沈昕都觉得心神不宁的,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这右眼已经接连跳了好几天了,越跳心越慌。早晨从陈昭仪那回来就听说淑妃病了,前一天还跟皇上一起用过晚膳,今天一早就上吐下泻的。
吃的同一顿饭的皇上就完全没有任何症状,就连跟她一起吃宵夜的宫女也好好,整个宫里就她一个人病,不得不让人想到下毒。皇上闻听淑妃的病就勃然大怒,让太医院派人彻查御膳房,还把淑妃宫里的宫女宦官全部关起来一个个审,誓要找出下毒之人。
没来由的沈昕想到王淑茹,她不是个敢于只做昭容的人,她意在紫宸殿。虽说皇后居住的是景合宫但在皇上这,紫宸殿的意义远大于景合宫,只要能住进紫宸殿也就相当于没有正式册封的皇后。当然沈昕也完全相信,只要王淑茹住进紫宸殿,她就离册封不远了,不过,一座对皇上来说意义重大,承载着他全部记忆的宫殿怎可轻易让不相干的人进去玷污。
又过了两天,听说给淑妃下毒的人抓住了,是她宫里扫地丫头,再问起来她是如何做到只给淑妃一个人下毒时,她的回答就支支吾吾起来。最后沈昕也只听说把这个宫女关进牢房要等问斩,再后来又听说这个宫女在牢里咬舌自尽了。
这事就算过去了,可沈昕心里隐约觉得还不算完,说不上来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右眼皮也跳的厉害。
王淑茹让人来传话,说要虎子再做几样点心送进宫去,这话没告诉沈昕而是让人直接去点心铺传给虎子的。
皇上是有说过只要沈昕带来的点心,验毒无误后就可以送进宫,以前也给其他嫔妃送过,可是,淑妃被人下毒,下毒者畏罪自尽这个节骨眼上避嫌都来不及,就连陈昭仪都没再提送点心的事,反而王淑茹让送,这怎么想都不正常。
沈昕没让虎子做点心而是对外宣称突然风寒,店铺也关门停业,伙计们都放假,就连飞仙居的点心也不供了,如果有人问起也就说是掌柜的病了做不成点心,等掌柜的病好后再加倍奉还。
沈昕找到王淑茹告诉她虎子病了,带病之人怎可做这些吃食更何况还是给皇家的食物。王淑茹以手帕掩嘴轻笑道:“这虎子病的可真是时候,昨天去传话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就病了,至于是不是真病只有你知道。”
沈昕恭敬的回答:“只问娘娘,昨天传话的人可曾见到虎子?或者我店里的伙计有没有说任何表示说虎子没病?我想恐怕都没有吧,既然没有那又怎么能肯定虎子就一定是装病?从前日起就不舒服,昨日他在家歇着,店里卖的是前一日剩下的存货,今日卑职入宫前刚给他施了针,如若娘娘不信可以让人随卑职回家看看。”
见沈昕面色不善,王淑茹挥手屏退下人,贴身的宫女出去前还把正厅的门关上,前厅中就只剩下这两个越来越陌生的人。
见众人退去王淑茹情绪激动的上前拉住沈昕的手就落泪,“沈哥哥,我求求你再帮我这一次吧!”
沈昕吓了一跳,忙扶起王淑茹并把自己的手用力的抽出来,脚步连连后退,现在两人身份有别,连共处一室都是忌讳特别还是孤身相处的时候更容易找人口舌。
王淑茹却好像不管这些,沈昕退她就进,直把沈昕逼到角落里。现在他们所站的位置是在正厅的角落里,有柱子挡着从外面根本看不见,就像这里没有人一样。沈昕说:“娘娘,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王淑茹稍微一愣,一改刚才急切的表情,脸上的泪珠也早就风干,头上的金钗随着她的动作而来回摆动,微微一笑说:“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呢,沈哥哥。”曾经是如此熟悉的称呼现在只让沈昕绷紧了身体,等待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王淑茹接着说:“记得我在宫里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跟你说要叙旧,其实现在才是正式叙旧。当初我被县太爷带进宫献给皇上,用我一个人换他一家子的性命,说没有怨言是假的,他被皇上处罚凭什么要用我来救他,我还没那么伟大。但是当我见到皇上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会再怨县官了。
其实那段时间我很挣扎,一面是我跟你的感情,另一面是我对皇上的一见钟情,那是或我觉得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该被世人所唾弃。时间久了我就不这么想了,进了宫哪还有出去的道理,这辈子我是老老死在这宫里了,既然再也见不到你那何不坦然接受我对皇上的感情呢。还记得他第一次临幸我的时候,很远就能闻到浓烈的酒气,一见面就抱住我,当时我既激动又害怕,情到浓时却听见他在叫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不是我。
是啊,我为什么能进宫不就是因为长的像那个人嘛,我嫉妒那个人却又感谢他,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进宫不会遇到皇上。后宫里不就是那么点事,今天你陷害我,明天我陷害你,我承认两年来我被人害过也害过人,为的就是一件事——我要当皇后。我喜欢皇上,我爱他,这世间哪个女子会不爱他,想长久的陪在他身边只做一个小小
的昭容是不够的。我也承认,淑妃的药是我下的,不是毒,只是让她拉几天同时也告诉她,当时想过给陈昭仪不过后来觉得她的位置配不上我,我要看着她给我行礼,所以淑妃这个位置我要定了。
沈哥哥,这事很简单真的不难,只是让你配制一些无色无味验也验不出的毒搀在点心里送进来,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事成之后你就是我的专职太医,日后就是太医院的医丞,你们的点心也会被封为御用点心,这种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我可是第一个想到你的。”
沈昕用了多大定力才没有甩她一巴掌当场走掉,恭敬的拱手行礼说:“谢娘娘抬爱,不是不帮而是卑职实在做不出娘娘所说的无色无味验也验不出的毒,还恕卑职才疏学浅。为了娘娘的大计着想,还请娘娘另请高明。”
王淑茹轻笑:“我就知道沈哥哥会这么说,也罢,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王淑茹说是罢了,沈昕知道这事没完,急匆匆就得要往回走,偏偏在路上被陈昭仪的人找了去,说是陈昭仪不舒服。
陈昭仪有些咳嗽,沈昕开了些润肺止咳的药,叮嘱她最好还是食疗。临出门想了想又对送他出来的小宫女说:“出了淑妃那档事,虽说凶手畏罪自杀了可你们还是得对娘娘的饮食警醒点,御膳房送来的东西最少要验过三次才能入口,也最好不要吃御膳房之外人送来的吃食。”他不能说的太明显,只能这样提醒一下。
小宫女点头称是,那件事之后各个宫都人人自危,唯恐下一个就轮到自己,陈昭仪也不例外。
从陈昭仪那出来没走多远就看到樊文华一脸慌张的跑过来,拉着他就往外跑:“快,快,家出事了。”
樊文华为人沉稳,能让他如此慌张必定是出了大事,忙问:“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樊文华欲言又止的说:“等到家就知道了。”
越是不说沈昕就越慌,紧跑两步跟上樊文华的步伐,也满怀疑问,家里怎么会出事?到底出的是什么事?
等他站在门口的时候还是吃惊的长大嘴,下人们在收拾院子,仔细一看各个脸上都带着伤,再往进走,药材和药材被扔了满地,书房里的书被撕碎,书架也倒在地上,就连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也都被砸个粉碎。
程珉被打伤在屋里躺着,沈昕冲进屋子去找虎子,却只看到满目狼藉。“虎子哥呢?虎子人呢?”急切的抓着下人就问。
樊文华把沈昕叫进屋,程珉躺在床上看到他来就让樊文华扶着他坐起来,能从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看到一块块的青紫。樊文华的表情都可以杀人,程珉握住他的手安抚,等樊文华平静下来后开口说:“虎子被抓走了,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好好的就冲进来一群人,二话不说看见什么砸什么,我跟虎子出来拦结果就是我这样。最后领头的人还问了句谁是虎子,虎子一答话就被抓走了。”
正在这时,从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跟呼喊声:“掌柜的,掌柜的,铺子里出事了。”沈昕忙从屋里出来,点心铺的伙计跑过来说:“刚才有人砸铺子,我们也拦不住,就赶紧来告诉你。”伙计说完才看见院子里的狼藉,也不免吃了一惊。
沈昕又匆匆跟伙计赶去点心铺,老远就看到铺子门口围了一圈人在指指点点,纷纷议论着可能是谁家羡慕人家的生意好就雇了地痞流氓来找事。铺子里更是脏乱不堪,所有做点心的工具都被砸坏,炉子都被毁了,地上撒了一地的面粉,油,糖之类的混合物,连一点干净的地方都没有。沈昕让伙计们把东西收拾干净,清点被损坏的财物列张单子送回家。
自己站在门口朝大家一拱手说:“对不住了各位,大家也都看到了这是有人无故寻仇,这店是暂时开不了了,等我们收拾收拾重新开张,再给各位做点心吃。”
平日里沈昕跟虎子为人都不错,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店被砸了大家也都挺气愤,纷纷安慰他并告诉他行凶人的相貌。
沈昕一一谢过,初一听家里出事虎子被抓走店被砸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也许也正因为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即使后面有更坏的事也坏不到哪去这种想法后。沈昕慢慢静下来,把事情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很多事就迎刃而解。回家到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原来放衣服的旧箱子被扔到一旁,里面的衣服散落一地,在这些衣服中沈昕找到一样东西,小心的用布包好踹进怀里向皇宫方向走去。
小宫女把沈昕请进前厅,奉上茶点后说到后面去请王淑茹,这一去就不见人,倒是时不时有人进来添些茶水但也是一问三不知,如此情况下沈昕更加可以肯定这事跟王淑茹有关。
一直坐到日头偏西才听到脚步声和王淑茹懒洋洋的声音说:“哎呀都这个时辰了,你们也不叫醒本宫。”她进来见到沈昕后满脸的吃惊并佯装生气的斥责宫女:“混账东西,沈太医在这等着怎么不来通禀一声。”
宫女们低头不敢搭话,王淑茹不耐烦的摆手让她们下去,自己则满面歉意的说:“真是对不住了,让你等了这么久,这些下人都懒散惯了。”
见四下无人沈昕说:“还请娘娘高抬贵手放了虎子哥,他脑子不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容易冲撞了凤体。”
王淑茹皱着眉不解的问:“沈太医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听不明白,你要找你家掌柜的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莫非是小两口吵架闹别扭了?”
沈昕叹口气说:“娘娘,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有什么气尽管冲着我来,我都担着,只求放了虎子哥。”
王淑茹冷冷的哼了一声说:“你还真挺惦记虎子的,我该怎么说,说你们是伉俪情深?笑话。”
如此一来沈昕更加肯定王淑茹就是用这件事来做文章,那么恭喜她,她成功了。沈昕对这事本来就心里有愧,说报答或者说成补偿可能更贴切一些,只要王淑茹要求的事不过分他都会帮她做,但这次的事已经超过他的底线所以他拒绝,可万万没想到拒绝的后果就是把虎子放到风口浪尖,还成了用以威胁他的工具。
沈昕生气,可再生气发怒又能怎么样,他只是一介小小的太医,在品级上只是八品,而王淑茹是正二品的昭容,胳膊拧不过大腿。深吸一口气说:“娘娘,当年的事是我糊涂一时没有察觉出自己的心思而耽误了你,在察觉到对虎子哥的心思也是在你走之后,其实严格说起来也没怎么耽误娘娘,如今娘娘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何不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呢?只要娘娘放了虎子哥,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出现在娘娘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