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是昨非+100问——风归客来
风归客来  发于:2013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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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闲庭不管这么多,把枪抵在堂主心口上,沉声道:“这是陆家家主的命令,你想抗令么!”

陆天齐死了,陆闲庭便是家主。家主,便代表着陆家的绝对权威,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策,无论是对是错,陆家人都不能反抗。

“是……”这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他的每个决定都非常正确,希望这次也……想到这里,堂主点点头,朝自家人吼了一声:“陆家人全部撤退!”就率先闪人。

见陆家人逐渐远去,而陆闲庭却动也不动,左非还有一点疑惑。他向前走了两步,看到了那个长发男人正在笑。

那种笑,仿佛是把一切都抛弃,一切都放开。不虚假,不伪装,不冷漠。长发在冬风中肆意飘扬,他带着那样的笑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给人的感觉非常像是……诀别。

“不要那样笑。”左非无意识轻轻道,他看到陆闲庭朝他举起枪,他知道陆闲庭明白他在说什么。

“砰!”

“砰!”

几乎是同一时刻,两人都开了枪。虽然不是同一型号,但射击的轨迹竟完全相同,以至子弹在空中相撞,擦出绚烂的火花!

与此同时,那张无比可恶的俊美脸庞上又绽放出比前一刻更甚的笑容,可惜笑意不达眼底。

“轰——”

“轰——”

“轰——”

下一秒,或许更短,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来。以陆闲庭所坐的地方为中心,从周围十米处开始朝中间一圈圈爆炸!

虽然冬天温度很低,但左家每个人都觉得那冲天火光照射得人异常炽热。

陆闲庭被火光完全包围,就那么坐着,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像是完成一项重大使命似的表情异常放松。

死,他会死……包括还没走远的陆家手下,都或多或少明白这个道理。

等到陆闲庭完全被火光淹没,左非发现自己手脚早已冰凉。

他可以说的,他可以让手下人去救他的。

但身为仇人的他又有什么理由让自己的兄弟去救敌人。

他是左家掌权人,他根本没那个资格。

“回去。”

面无表情地说出以上的话,已经是极限了。

结果到最后,他还是没能将那话说出口。以为彼此心照不宣,保持着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便可以以一种特殊的方式相伴到永远。

结果啊……

一句深深的叹息,随风吹向那团火,荡漾着无限哀伤。

第23章:兄弟

二月份了,窗外依然飘扬着雪花,看得人也不免有些冷。这时虽然已快近春节,CK全公司上下却没有得空的时候,反而是比以前更加忙碌。包括高高在上的总裁,已经晚上九点了还在认真地批阅文件。

大约一个月前,陆景桑已经由陆家内部高层推选为总裁,暂代陆闲庭的职位。当然,其中少不了左非所起的推波助澜的作用。高层们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隐瞒陆闲庭的死,对外就宣称陆闲庭去美国进修三年云云。因为陆景桑能力出众,又有众多助理副总帮助,所以除了几个女职员为亲爱的总裁大人的离开哭了几回鼻子之外,CK并没出什么大的问题。

“铃铃铃——”陆景桑一边核对数据一边从容拿起话机,沉声道:“喂?”

“陆总,有位许小姐找您。”秘书小姐要下班前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于是尽职地通知了总裁大人。

“许小姐?”陆景桑脑内电光一闪,忽然想起今早许雅姿约他晚上见面的,该死的他居然忘记了!“请她稍等,说我马上就下班了。”看看手中的资料也看得差不多了,这才揉揉干涩的眼睛,站起身来开始收拾东西。

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一楼大厅,远远便见一人俏立门前,走近一看,果然是许雅姿。而当事人望见陆景桑走来,眼睛一亮,微笑迎上前。

“对不起,我不该把和你的约定忘记了,真是抱歉。”陆景桑的信誉观念很重,生怕许雅姿生他的气。

“大忙人,还没有吃饭吧?喏!”不在意地举起手中的袋子,“刚刚路过一家店子顺便买的,你来看看喜不喜欢?”

“哦……那我们边走边吃吧。”笨笨地接过,微笑的表情却在碰触对方手指的一刹那怔住——怎么回事?她的手好冰!这个女孩……她到底等了他多久?!

心田仿佛有一股暖流滋润,顿时轻松无比。一天的烦恼疲惫,全都不见了踪影。

一个男人,倘在最辛苦的时候能有一个女人为他做到如此,便是千倍百倍的福气了。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互相说些最近遇到的各类事情,气氛很是融洽。不过慢慢的,陆景桑注意到今天许雅姿的心情不算太好,似乎有什么事压在心底,而每欲提及却又缄默不已。

“小桑,庭哥哥好久都没来我那里玩了……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陆景桑微微一愣,回道:“他去美国了。”

“我哥也这么说……你可别骗我,我问过雷诺,他说庭哥哥并没有与他联系过。”抬头看着男人,许雅姿好看的脸上满是担忧,“他每次去美国都会找雷诺玩的。去美国……这个理由不成立。”

“你是什么意思?”

“告诉我,庭哥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忽然停下脚步,非常严肃地质问男人。后者则沉默不语,目光闪躲根本不敢看她。

许雅姿见他这样,心中早已猜得是八九不离十。庭哥哥曾经说他可能会失踪之类,那时自己只是当个笑话随便听听,可没想到他真的……

“雅姿,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哥他什么事也没有。”

“他失踪了是吗?”

嗯?她,难道她知道了?“不,不是,你别多想……”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一把上前扳正他的脸,澄澈的眸子直视陆景桑,“现在,你告诉我是不是?”

“……他,他只是……暂时不见了。”正如左非所说,他隐藏自己情绪的本事简直烂到可以去死。面对许雅姿,他竟不敢说谎。

果然!许雅姿神色一黯,缓缓放下手来。过了片刻才淡淡开口:“庭哥哥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放了些要给你的东西在我这儿……跟我到我家去拿吧。”

东西……?陆景桑一愣。万没想到陆闲庭居然早已预知,事先留了一手。还是放在许雅姿那儿,摆明了让他左右为难,不好拒绝!

许雅姿此时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见他不作声,干脆拉着他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她本不是个爱管人家私事的人,但关系到陆闲庭的安危,就不能不过问了。更何况,这件事也与小桑有关……

许家。

当许雅姿把一张薄薄的纸交到他手中时,陆景桑忽然沉默下来。他紧咬下唇,定定地看着陆闲庭留给他的信,长久没有动作。

许雅姿站在一旁没有做声,只是看着他,仿佛要把他的脸瞧出个洞来。

大概是受不了女孩幽怨的眼神,陆景桑还是打开了那张纸。他抬眼看了一下许雅姿,既而埋首看了起来。

……

表情复杂地抬起头来,朝许雅姿轻道:“哥是不是还交给你一把钥匙?”

“呵……”自嘲地笑笑,“如果你不看那张纸,我本打算不把那钥匙给你的。”

看来陆闲庭还满了解她的,知道这丫头必会如此,还在信中特意交代。

交出暗藏在手的钥匙,许雅姿道:“拿了就先请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陆景桑点点头,朝门口走去。待站在玄关就要推门出去的时候,闷闷地飘来一句:“哥让我和你去个地方,没意见的话我明天来接你。”

许雅姿轻轻点下了头,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门后,心中忽然一痛,泪水决堤般涌出眼眶,止不住地肆意流下。

翌日一早,陆景桑就开车来接许雅姿。

“我们是要去哪儿?”许雅姿情绪不太好,头也不抬地问道。

“找哥哥的私人律师,他那有份东西是哥哥要交给我的。”陆景桑回答。

默默地感受着他声音里的疲惫,许雅姿发出一声叹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开车之人猛的浑身震了一下,轻声道:“谢谢你。”

过了大概一刻钟工夫,车子在一幢高楼前停了下来。两人站在楼下向上看去,很快就看到了“朝阳律师事务所”的招牌。两人对视一眼,并肩乘电梯上了十五楼。

这里的办公环境相当不错,不但通风向阳,摆设也很大气有格调。刚推开办公室大门,就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迎上来,礼貌地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陆景桑朝里边看了看,问道:“顾凌渊律师在么?”

“哦,找小渊啊。他在那边数过去第三个办公室。”男子指明了去路。陆景桑也不再罗嗦,带着许雅姿朝那儿走去。

“陆先生,请出示陆闲庭先生交给您的钥匙。”坐在皮制办公椅上的年轻律师道。

瞥了眼他胸前“一级律师”的执照,陆景桑不自然地取出钥匙交给他。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这脸上挂着慵懒的痞子笑容的男人,居然是陆闲庭最信赖的私人律师。

“嗯,没错……”又核对了身份证等有效证件,顾大律师这才从柜子的暗格中取出一堆文件来,在陆许二人疑惑的表情中缓缓念了起来,“……赠与人陆闲庭自愿将CK公司个人持有45%的股份转让给受赠人陆景桑,包括其在美国、意大利、法国等地的二十多处房产,债券、股票、存款等也一并赠与……”

放下文件,顾律师又拿起另一份文件递给惊诧不已的男人,淡淡道:“这是您的出生证明和亲子鉴定报告。”

待陆景桑一一看过,又拿起一封信:“陆先生给您的,他希望您能好好看看。”傲慢地挑眉,却有着不同的风情。

迟疑了一下,陆景桑打开了那封信。

“小桑,我想在你看到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死了。”

“不用多么惊讶,我只是在做一个哥哥该做的事而已。你本就是与我一脉相承的陆家子孙,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杀了你母亲,把你送到孤儿院,接你到陆家当杀手,想利用你杀掉陆天齐……我承认这是我一手策划的。你尽管恨我,但请不要牵扯到陆家和公司,这就当是我唯一的请求吧。”

“陆天齐死后,家主之位自然会是你的。但我奉劝你一句——左家,不可深信,也不可不信。左非是座难得的靠山,你跟着他再逐步壮大自己的力量,日后必将有所建树。”

“顾律师是我的朋友,不会将事情说出去的。所以没必要动他。”

“又及,对小鸭子好一点。”

……

信不长,寥寥数百字而已,却让陆景桑的心头隐约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没道理啊,他凭什么要利用我杀了陆天齐呢?名声,权力,金钱,女人,或者男人……这世界上几乎所有被人称之为“梦想”的东西他都得到了,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那个男人,果然直到他死,都没有人能看得透他。

看出陆景桑的疑惑,又瞄了许雅姿一眼,顾凌渊无奈道:“傻小子,你哥全都是为了你好啊!”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陆景桑不解。

“唉,那嘴硬的家伙信里面果然什么也没说。”懊恼地拍拍脑袋,“虽然他也未与我细谈,但我大概能猜得出来。”

“到底是什么让他做到如此?”许雅姿良久才回过神来,急切地想寻求答案。

“他说过,他第一个喜欢的人是他的哥哥,你知道么?”顾凌渊问道。

陆景桑在脑内过滤了一遍,想起那人好像是叫陆……凌什么的。

“陆凌云,在家族争斗中被淘汰掉的废物。他告诉我当时陆家上下都这么说。”而顾凌渊还记得,当陆闲庭说出“废物”二字的时候,俊美的脸上满是落寞。

陆景桑似有所悟:“难道是为了他……?”

只是一个被强者们踩在脚下的弱者罢了,死便是死,他又何必那么在意。

但转念一想,又似乎合乎情理了。强大的家族必然培养出薄情的子孙,更何况是提倡兄弟夺嫡的陆家。就如自己一样,大概保护那个叫陆凌云的,就是陆闲庭除了活下去外唯一的希冀了吧。

而陆天齐。打碎了他的希冀。

那种失去最心爱东西的感觉,愤怒而疯狂。恨不得瞬间杀了世上所有的人,用鲜血的来浇灌已经干涸的心。

“那又与小桑有什么关系?”许雅姿问道。

“呵,我想你该明白一个道理。”顾凌渊淡淡道,“当失去最珍视的人时,如果上天能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任谁也不会放过。”

“你是说,他把我当成陆凌云的替身?”

竖起食指左右摇晃:“别把你哥看得那么庸俗哦。虽然他没明说,我想他是为了免让你卷进这场继承人的纷争里才会那么做。”

那个男人是多么的骄傲美丽,又多么的敏感脆弱。他不忍看弟弟像陆凌云一样在兄弟纷争中受到伤害,便只有想办法让陆景桑作为普通的陆家杀手进入陆家。虽然也生存得相当艰难,但相较之下后者简直是天堂。

陆景桑不是笨蛋,一经点拨就立即明了。他狠狠别过头,面上懊悔的表情却被另外两人看了个清楚。

许雅姿担忧地看着他,虽然没太听懂,但见他这样心里也不太好受。于是拉住男人的手,支持性地按了下。

陆景桑转头看着她,冷峻的脸上出现一丝会心的微笑。

“对小鸭子好一点。”哥哥是这么希望的吗?

还真是想得周到啊……

三个月后,陆家。

陆景桑用哥哥留给他的那把钥匙开启了陆家密室。当铁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已成为家主的他感觉自己正在进入一个古老的圣地。这里,冷清漆黑,却封存着令无数陆家子孙信奉的法则,令人肃然起敬。也让他感受到陆家当家人应该承担的责任。

“这就是……”打开其中的一个箱子,从陶瓷小瓶里倒出两颗红色药丸在手心,细看之下发现正是陆闲庭每月所服之物。箱子底下还放着一张发黄的纸,原来是炼制此药的方法。

每一颗药只能缓解药性,并不能解毒,年纪大了还会留下后遗症。真是卑鄙的控制人的方法。

左非制出解药也好,没制出也罢,人都已死了,还有什么用呢?

“哥,你真傻……”面对陆闲庭挂在密室里的相片,那是他作为继承人的标志,陆景桑忽然感觉眼眶一热,一股难忍的酸涩感涌上心头。

感受到脸上的水迹,他自嘲地笑笑——哭了?进入陆家之后,这种本能难道还保留着么?

“我等着你回来。”一年也好,两年也好,几十年也好,只要你还活着,“自己的责任干嘛要逃避啊!把琐碎的工作交给我自己去逍遥快活?你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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