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嫁人,十年不晚(第一卷 下)——鹭草以南
鹭草以南  发于:2012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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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七彦已经打定主意,到时候他要和谭玉染一起去面对,美国,是这个什么样子呢,程七彦没去过,不过,有人的地方,哪里都一样。

程七彦打开女儿的房门,他轻轻走进去,坐在了床边,从这个可爱的房间细细观察女儿的成长,不知不觉,她已经十岁了呢,如果没有这朵太阳花一样的小生命依附,也许程七彦的生命也早就流逝了。

小汀睡觉仍旧习惯开着灯睡,橘黄色的小台灯上,贴着一张大头贴,那是上次三人去游乐园坐摩天轮照的,所有人的笑脸都被光衬托的暖暖的。

“小汀,起床了。”

“嗯~”

程七彦轻声一叫,小汀打开睡眼,然后就一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没有赖床,程七彦很心疼,小汀又变的像当初自己失去妻子时那样,非常懂事,非常的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了什么。

怎么又成这个样子了呢?

程七彦为小汀套上粉色的小外套,小汀忽然说道,“爸爸,我又想学钢琴了!”

“嗯?你不是不愿意学么?”小汀站在床边,程七彦给她扣纽扣。

“谁说我不愿意学啦,现在小玉忙嘛,没人教我,学校要举办钢琴大赛,第一是我的!”小汀得意的在床上叉着腰,“爸爸和小玉有努力的事,我也有啊,我希望能做到让爸爸开心的事~”

小汀把额头抵在程七彦的额头上,程七彦觉得,此生拥有的最大财富就是这个女孩儿了,至少为了她,可以让谭玉染活下来吗?

“喂,妈妈,你今天有空吗,麻烦你去帮小汀找个钢琴老师吧,我最近有点忙,嗯,好……呵呵,是啊……”程七彦在电话里和林施芸谈天说笑,却怎么也不会料到,这次找什么钢琴老师是个不折不扣的引狼入室之举。

……

莫离,莫离……你在哪里,我到处找你……莫离,莫离,莫离……

耳畔有个挥之不去的声音一直在呼唤自己,如此有存在感,可是眼前却好像缭绕着云雾,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莫离挥舞着手臂,却怎么也碰不到那个声音的主人。

渐渐的,声音随风飘远,莫离迈着踉跄的步伐追赶着……

“姐夫……姐夫……”

莫离追寻着那个方向,可脚下却一下踏空,接着是无止尽的坠落,往悬崖深处堕去,而恐惧感在那一刻升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啊——”

莫离惊呼着从梦魇中挣脱出来,坐在床上大口呼吸,待喘息平定,他的视线才开始打量这个陌生的房间,有神的双眼充满疑惑,只有额头上的汗珠还可见刚才遗留的惊魂未定。

莫离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昨夜的记忆——是那辆捷豹上的男人,自己被他钳制住后,接着就被人从后面打晕,直到现在醒来,莫离蹙眉思忖,难道是被辛雪的人抓回Hdaosi了?

不,不像,莫离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因为这个房间透出的气息完全不同于Hdaosi,这个房间有着欧洲田园风格的装修,清新自然中沾染了一点艺术感,从房间的大小和格局看,这应该是个地下建筑,因为四周没有窗户,莫离下床趴在地上,用手敲击了一下地面,这让他更加断定刚才的猜测。

又是一个与外界完全绝缘的鬼地方,莫离困惑难当,为什么霉运总是如影随形?他来不及懊恼,沿着墙壁侧耳倾听,希望能发现什么动静和线索,他俯在门扉上,被辛雪训练出来的灵敏耳朵闻到了微弱的脚步声。

莫离立即轻手轻脚的回到床上躺下,不一会儿,几个侍者端着各式菜肴和点心鱼贯而入,在桌上一一摆放整齐后,排成一列站在旁边。

莫离缩在被子里看着他们,然后看了看桌上的美食,他当然记得自己就是为了偷那么一口吃的才被人逮住的,刚才是没想起来,现在一想,饥饿简直使人发疯!

这些吃的难道是给自己准备的?

莫离期待的等了很久,可那些侍者却跟木头人一样站的笔直,个个纹丝不动,根本没有表示任何邀请之意。

莫离气急,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把被子一踢,走过去就开始大快朵颐,那些侍者淡定的有点渗人的目光令莫离被食物噎着了,但见并没有人上前来阻止,莫离吃的更加豪爽了,把一切事情抛诸脑后,他以行动验证着自己死也要做饱死鬼的座右铭,而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这个狼吞虎咽的样子会被监视器全部记录下来,一帧不少的传到了另一个房间的液晶屏幕上,被人一览无遗。

男人对准电视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莫离难看的吃相被定格在屏幕上,男人冷哼一声,随即是止不住的大笑,高胜寒啊高胜寒,你和辛雪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就培养出这么个货色么?

男人低沉的笑声造成身体的震颤,睡袍松垮垮的带子滑落至两旁,露出他精赤的身躯。

男人一把将畏缩在沙发旁的裸~体少女的头摁在了自己胯间,而玩味中带着冉冉火焰的目光却紧盯着液晶屏幕上那个少年的脸。

……

程七彦今天早早离开了公司,把手头的事物交代给了另外一个助理,自己回了家,林施芸给小汀找到了钢琴老师,是上门来单独教授课程的,所以程七彦这个家长必须要回家一趟了。

程七彦生怕回来迟了失礼,一路上紧赶慢赶到了家,他急急忙忙的出了电梯,摸出钥匙打开家门,弯腰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却顿住了身形,室内传来一阵悠扬动听的琴声,那旋律缠绕住了程七彦的心绪。他轻轻把公事包和钥匙放在玄关的矮柜上,仅穿着袜子踩在地板上走近了琴声的源头。

客厅内,钢琴前,师生二人正坐在钢琴前认真的弹奏着,程七彦看着他们的背影。

小汀跟着曲子的节奏缓缓摆动着脑袋,而旁边的男子,则挺直着脊背,从背影中就可以读出一种雅,一种极醉人的温和气质。

等到一曲终,程七彦才走上前去。

“爸爸,你回来了!”小汀跑到他身旁。

弹钢琴的男子这才注意到身后有人,他有些失措的转过身,看到程七彦后稍微有些吃惊,随即又露出淡雅一笑,“你好,你就是小汀的家长?”

“嗯,我是小汀的爸爸……请问老师贵姓,我好像……如果没记错的,我们是否在哪里有过一面之缘?”程七彦不太确定的问道。

“呵呵,是,我姓沈,叫沈饶,在晨淼集团举办的舞会上,我在那里演奏过钢琴。”沈饶一双惹人的桃花眼看着程七彦,偏偏又是那种不给人任何压力的浅色眼眸,像是饱含着许多意思,又好像只是单纯的盯着你一样。

程七彦看向沈饶的目光,恍然大悟的点头,“我想起来了,那天我们有过短暂的交谈,后来你还给了我一张名片。”

沈饶当日穿着燕尾服的身影在钢琴前投入的弹奏,衬着一旁碧波潋滟的喷泉,神情舒展恬淡,给了程七彦极深的印象,那种状态一直是他所羡慕的,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那个弹钢琴的男子甚至一度在程七彦心中留下了一种遗憾,而那人,正是站在眼前的这个钢琴老师,沈饶。

“嗯,从今天起,我每周一到周五的这个时候都会来教小乐汀钢琴,课程时间是两个小时。”沈饶如泉水流动的清澈声音响起。

恍然回神,程七彦自知有些失态,他微微一笑,掩饰自己思绪的游离,然后请沈饶坐下,他拿出钱夹,“对了,你当时给我的名片我还一直存留着呢,我那时候就在想如果女儿学钢琴的话,最好能请到你做老师……”程七彦看了一眼名片,对这个男子的身份深信不疑,“呵呵,Hdaosi音乐学院的院长居然能够亲自来教我家小汀弹琴,真是荣幸之至。”

“哪里哪里……”沈饶轻笑,与程七彦交谈着。

突然,小汀在一旁插嘴,朗声道:“沈老师钢琴弹的没有小玉好。”

沈饶面上保持着微笑,可心里却咯噔一下,小玉?莫非就是鼎鼎大名的谭玉染……这个称呼还真是—_—……看来,搞定程七彦前,还得先搞定这个小妮子。

程七彦瞪了小汀一眼,“程乐汀,你——呃,沈老师不要介意,小孩子不懂事乱说的。”程七彦满脸尴尬。

“呵呵,没事的,孩子很可爱,刚才还招待我吃蛋糕呢,对吧,小汀。”

沈饶清俊的脸上保持着迷人的微笑,可这对程乐汀同学似乎一点也不管用,她把脸转到一边哼了一声。

“是吗小汀,这么懂礼貌。”程七彦在一旁打圆场,揉揉小汀的一头卷毛,想把她的脑袋扭过去,小汀再次转头,又哼了一声。

“呵呵……”

“呵呵呵……”

第135章:互相隐瞒

昏暗潮湿的房间里,弥散着一股皮肉被烧焦的气味,地上可见斑斑点点的血迹,从窄小的窗户射进几缕秋日的阳光,微小的灰尘在光束中飞扬,找不到归宿。

忽然,房间里亮起灯光,老旧的白炽灯把四周的空气都照的好像有些浑浊,一个男人掩住口鼻从木门处走进来,他衣着光鲜,但并不显得张扬,而面貌则是少见的俊雅,男人神色沉静,举止从容。

“你们先出去吧,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男人的口吻很平静,一点也不像在下命令,但其中的意思却不容置疑,旁边站着的属下立即无声的退下,并带上了木门。

待房间无旁人后,男人走到了前方的椅子上坐下,而椅子前面,还有一张木桌,像是个审讯台——对面,赫然是一个奄奄一息的人,衣着光鲜的男人看着他,他浑身布满鞭痕,衬衣被抽打成了条状,破败不堪的挂在身上,连掩体都不够,而他修长的四肢,则被锁链禁锢,拉扯成大字型固定在红色的砖墙上。

闻声,墙上那人抬起低垂的头,他面色灰败,嘴唇干裂,可见吃了不少苦头,身体可能已经撑不住了,而五官和轮廓仍可见清秀的模样。

看见那衣着光鲜得体的男人,他脸上竟然露出一抹可算的上笑容的表情,干哑的嗓音说道:“程……程先生,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身为晨淼集团总裁的秘书,您不该是大忙人吗?”

程七彦失笑,随即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他拢了拢外套,这里很潮湿,所以有点阴冷,过了半响,程七彦才缓缓开口,道:“我是专门来看你的呀,不知道迪非少爷可习惯这里的环境。”

迪非干咳两声,却扯动了身上的口子,表情显然是在承受痛苦,他没有回答程七彦的问题,而是把话题扯到另一边去了,“谭玉染不知道你把我关在这里了吧?”

“当然不知道,不过,他知道又怎样,你还指望他救你于水火不成?”程七彦的目光,从一贯的漠然中透出一丝锐利的冰冷。

迪非的唇角挂着一抹苦笑,果然,这个程七彦也是个城府颇深的人,早该料到的,那日他用假子弹骗过了谭玉染的眼睛,现在自己欠他两条命,落到他手里,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迪非真的后悔了,后悔不该被魏斐开出的条件诱~惑,跟他一同出现在尔海,碰到了避之不及的谭玉染,又招惹了这个程七彦,现在人人都想要他的命,还不如一直躲避在谭凉景那里……就算被利用,也还能过几天舒坦日子。

“如果……如果我告诉你想知道的,你能不能放了我?”迪非颤声问?对慢慢踱步过来的程七彦充满了恐惧。

“那得看你知道什么了,你提供的信息足够换自己一命的话,我自然会放了你。”程七彦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说,就像在和合作伙伴谈合同一样。

迪非知道程七彦把每一笔帐都记在了心中,自己杀了他老婆,如果什么都说了,到时候他肯定把帐算清楚,他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如果不说,那他不会让自己死,但有的是方法让人生不如死。

迪非想了足足有十分钟。

“迪非少爷,想好了吗?”程七彦出言提醒。

“我……”迪非咬了咬呀,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与其死的干脆,不如把这条贱命往后拖延一下吧,没准,会有转机……迪非这样想。

“哼……”程七彦冷笑一声,转身拿起了旁边火盆里烧红的烙铁,走到迪非面前。

通红的三角形烙铁在迪非的胸前犹疑,迪非吓的连呼吸都不畅了,可是胸前已经布满伤痕,找不到一块儿好皮下手,程七彦把烙铁举到了迪非的面前。

“你……你……不……不要……不不不!!”迪非拼命摇头。

“你说是印在左眼好呢,还有右眼好?”程七彦温和的征求着迪非的意见,“快选啊,都不烫了……那我给你决定吧,就右眼好了——”

眼看那滚烫的烙铁就朝右眼直逼而来,迪非撕心裂肺的吼道:“我说,我全都说!”

程七彦把烙铁重新放回了火盆里,走到桌子边坐下,点燃一支烟静静等待迪非开口。

“你失忆的事确实是谭玉染一手所为,但你妻子的死,不是他干的,也不是季蓝,而是……是他哥哥让我……让我来杀你,可是你却逃过了那一劫,你妻子为救你,才……”

一声巨响,程七彦推翻了面前的桌子,打倒了旁边星火跳跃的火盆,里面的炭火滚落一地,映红了整间屋子,把他的脸得衬的仿佛在开满罂粟的花海里迷茫,黑色的发丝脱离了啫喱水的束缚垂了几缕在他光洁的额前,程七彦闭上眼睛,像在做什么挣扎。

迪非早已吓的颤栗不止,停止了言语。

那支香烟还夹在程七彦的指间,他缓缓抬起手,吸了一口,“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注射冰葬吗?”

“他……为了救你,那时候谭玉染还没有势力,无法与谭凉景抗衡,他用那种自残的方法威胁谭凉景放过你,所以后来的七年你才能平安度过……谭凉景对谭玉染有……有那种……那种兄弟感情以外的想法,可是谭玉染喜欢的是你……于是谭凉景答应把晨淼的亚洲区给谭玉染拓展,用两年的时间组建他自己的力量,如果他能够赢过谭凉景,那么死的就是谭凉景……如果输的话……你,你和他就都……”

这些断断续续的陈述,如同有毒的尼古丁一样,程七彦只是沉默的吸取着。

不知过了多久,程七彦从屋里走了出来,把已经有些烫手的烟蒂扔在了地上,几个属下近前一步,跟在他身后。

须臾的沉默后,程七彦开口吩咐道:“把他换个地方关起来吧,要看紧了,还有,给他的伤口上点药,不要让他死了。”

“是。”

秋风吹来了凉意,程七彦将外套的领子竖起来,徒步走在街道上,心中有事的时候,他总喜欢独自一人在这个城市穿梭,当疲劳的时候,一切就都能够沉淀下去了。

公园里的银杏叶已经在飘落,洒下一片黄橙橙金灿灿的落寞,就像无论多激烈的心事,最终都会归于平静一样,淹没在过去的时光里。

……

这几天,谭玉染多数时候在加班,而因为有另外一个助理的缘故,程七彦可以早早的下班,他以为程七彦最近心情不好需要放松,其实程七彦是在为他担心,有些事,人们总不愿意往糟糕的方面去想,但其实它依旧存在,你不说,它就只会是一个隐疾,而不足以形成血淋淋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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