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轩好心地重复一遍说，“谁、在、上、面？”

“攻……”李瑾瑜发誓他不愿意说的。

向云轩缓缓道，“所以我是攻，你是受。”

“……”李瑾瑜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反了。”他堂堂一警察怎么可能委身于人下！就算是假设也不行！……

向云轩一点头，顺着说，“所以，你是受，我是攻。”

“……”李瑾瑜挺直了腰板扭曲事实道，“我是攻，你是受。”

“是么？”向云轩笑笑，眼神落在哆啦A梦上，“你手里……”

李瑾瑜的腰板弯了……他箍紧哆啦A梦陪笑道，“我，我开个玩笑而已。你是攻，你是攻。”

向云轩勾起嘴角，满意地继续往前走。

李瑾瑜风中凌乱，很凌乱。

……

嘉年华之所以叫嘉年华当然是因为他什么东西都有。所以，威尼斯水节的面具自然是不能少的。李瑾瑜看到后立马屁颠屁颠跑了过去。向云轩的步子却有些放缓。

“云轩云轩。”李瑾瑜冲他招招手，示意他快些过来，“你看，好多面具。”

“你喜欢？”

“恩。喜欢。”

女工作人员迎上来道，“先生看中哪款面具？”

李瑾瑜一个一个看过来，挑了好久之后说，“有没有素一点的？”

“您稍等。”

向云轩盯着李瑾瑜的背影，抿了抿唇。

“这个您喜欢么？”女工作人员递上来一个软皮的白色面具，上面点缀了几条金色的线，挽出各种花纹。

李瑾瑜冲她笑笑，仔细打量起手里这个和JOKER同款样式的面具。半响他转身把面具递给向云轩说，“云轩戴给我看看吧。”

向云轩眸色一沉，平静地说，“你为什么不自己戴？”

“嘿嘿嘿嘿……”李瑾瑜冲着他傻笑。“因为我想起一个讨厌的人。”

这算是什么风马牛不相及的理由？向云轩心中有些不满。“JOKER？”

“恩！”李瑾瑜爽快的点头。

向云轩的不爽上升一个等级。他觉得李瑾瑜应该不会发现他的身份，毕竟自己没有露出过什么马脚。若是他有心试探自己……可他不觉得李瑾瑜有那个脑子，李瑾瑜不是一个善于玩心计和挖陷阱的人。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李瑾瑜，你该不会是想要满足你揭开JOKER面具的欲望而让我戴的吧？”

李瑾瑜欢笑着点头。

向云轩眉峰一跳。“那你买回去让你的同事都戴一遍，你一个一个揭岂不更爽？”

“那不一样啊。”李瑾瑜眨巴着眼睛，“他们和JOKER不像。”

“……”向云轩几乎不可见地一皱眉，“我和他很像？”他的确没有考虑到这层因素。

“恩……”李瑾瑜打量着向云轩说“声音像，身型也像，身高也差不多。”

向云轩挑眉，“所以你是在怀疑我？”他的不满再次上升，虽然李瑾瑜的怀疑是理所应当的。

李瑾瑜摇头说，“不。”

“为何？我有这么多的特征都中了。”

“因为我相信你。”

“……”如果向云轩还有些许担忧和很多点不满的话，现在统统都融化在了李瑾瑜坚定的眼眸里，他撇开眼不敢再望向那双信任的眼。

他原本想甩手走人，因为面具他肯定是不能接的，索性就当做没看见，没听见。但现在，他的脚却像是被钉子定住了一样，手讪讪地从口袋伸了出去。但他刚接触到面具，虎口就殷红一片。

“呀！怎么出血了？”李瑾瑜将面具拿回来，扔在桌上。

向云轩缩回手道，“没事。”

“不行不行，我们找个地方处理一下。”李瑾瑜边说边拉向云轩往一边的长凳走去，还不忘回头瞪一眼工作人员，“你们面具质量太差了！”

女工作人员一阵错愕。

“喂，你怎么了？”从厕所回来的男工作人员用手肘顶了一下发呆的女工作人员。

女工作人员毫无预兆地抓起他的手，用面具狠狠在他手背上划了一道。

“啊！”男工作人员抽回手，瞪着眼道，“你干嘛！”

女工作人员撇撇嘴道，“我只是想试试看，这样软的皮能不能割开人的皮肤……”

“你有病吧。这么软的皮，边缘又被包的好好的，怎么会伤到人。”

“可刚刚那位帅哥就被割伤了。”

“……”男工作人员看着手背上浅浅地一道印痕，心里有些许不满道，“你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手做实验。”

“这种事当然不能亲力亲为，我又不傻……”女工作人员把面具收好。

“那你做了这么蠢的事情之后得到什么有建设性的结论了么？”

女工作人员一耸肩道，“有的。”

“是什么？”

“不是你的皮太厚，就是那位帅哥的皮太薄。”

“……”

另一边，李瑾瑜用纸巾帮向云轩止住血，又兴冲冲跑去买来了创可贴替他贴上。

向云轩的手很是好看，细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手掌有些消瘦但却有着清晰的纹路，凸起的青筋让李瑾瑜忍不住去按了两下。

对于这样的手，李瑾瑜最是迷恋。因为他从小就觉得魔术师的手和钢琴家的手最是美。

而他偏偏生了一双小肉手。所以只有羡慕别人的份。每次看到这样的手便总忍不住想要去揩两下油。

李瑾瑜把纸巾沾湿，小心擦着漫开进掌纹里的血迹。他心里有些歉意，因为他的一时无聊弄伤了这双手。

向云轩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玩弄着自己的手，心里五味杂陈。一句我相信你就像一块石子被丢进了他早已平静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这一份信任他受不起，他可以想象如果李瑾瑜知道真相后会给他带去怎样的伤害。被自己信任的人所背叛的滋味，他再了解不过。可是他自己的心想要这一份信任，近乎疯狂般的想要。

“李瑾瑜……”请原谅我的自私。

“恩？”李瑾瑜没有抬眼看他，而是继续擦着。

“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李瑾瑜笑笑说，“恩，我知道。但云轩和青平不是别人。一个是我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一个是和我住在一起的室友。所以我对你们百分之百的相信。”

“……”向云轩抿了抿唇，反握住李瑾瑜的手，牵起他说，“很晚了，我们回家吧。”

“恩！”李瑾瑜的脸微微泛红。

——卷一·完——

卷二：世纪之钻

12、所谓脸红

“钻石钻石亮晶晶，好像天上摘下的星……星……星……哎！”陆青平把一堆照片拍在桌子上，双脚一蹬将椅子滑到李瑾瑜边上，侧头靠在他的椅背上继续唱，“钻石钻石亮晶晶，好像……”

李瑾瑜回头白了一眼陆青平道，“发什么疯呐你！”

陆青平抬头，成45°角忧伤地说，“哥发的不是疯，哥是在吟唱寂寞。”

李瑾瑜拍开陆青平的头，嗔了他一句“神经病”便不再搭理他。

“喂，李瑾瑜！”

“恩？”

“别再看了……，再看也是那些红红绿绿的石头，看不出Joker真面目来的。”

李瑾瑜叹了一口气，也把照片扔在桌上，双手垫在脑后，仰着头道，“还有比看照片更寂寞的事情么？”

“有的……，看监控录像。”

前排两位小警员扭头，冲陆青平李瑾瑜笑了一下，又缓缓转过头对着电脑屏幕。

李瑾瑜干咳了两声。这俩，笑的比哭还难看。

“哎，再这样下去，还没抓到Joker前，我们就被头儿整死了。”陆青平深深叹了口气，“李瑾瑜，等会儿中午咱们出去吃啊。”说着，双腿一蹬滑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李瑾瑜直起身子单手支着头，玩弄着桌子上的照片。

这一晃眼，十一月都已经快过了，Joker没再出现过，案子也没有任何进展。说老实话，他们是挺愿意就这样闲着的，毕竟这案子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结了的。

但，他们的头——秦倾清，却不会这样放任他们自由。对于Joker案子的执着程度，全局上下，秦倾清认第二的话，没人敢认第一，第三第四也没人会去争。

秦倾清调了所有关于Joker案的资料，图片、监控、口供、现场证物等，分派给手下的人，要求他们仔仔细细地反复查看，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

只可惜，照片翻来覆去的看还是那几颗宝石；监控颠来倒去的看还是那几个画面；口供一个字一个字的查也还是那几句话，根本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

不过秦倾清还是很坚持很执着，每一周各组还交换任务。李瑾瑜陆青平这周挨上看图片资料。上周他们是查的口供，一天八小时，一周五天上班都对着那一摞A4纸，以致最后他们几乎可以倒背如流。再上上周他们看的监控录像，除了正常的人员来往，就是被动了手脚的，一片漆黑外还是一片漆黑，只有右上角的几个数字再跳动，从0：0：01跳到2：0：01再到8：0：01，交换任务的时候他们都快感动的哭了。

每个专案组的组员从来没有一刻那么希望Joker快点出现，这样他们就可以摆脱这样苦逼的生活了。

中午。

“老板娘，两份A餐，谢谢。”陆青平喊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喂，李瑾瑜，你想什么呐？”

“没有啊。”

“少来了，最近总是神不守舍的。”

李瑾瑜抓抓脑袋道，“有……有么？没有吧，你肯定想多了。”

陆青平白了他一眼，“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透么？从实招来。”

“唔……，青平啊。”李瑾瑜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你……你……”

“你什么你。”陆青平把李瑾瑜东张西望的头固定在自己面前，“干嘛呢，鬼鬼祟祟的，有话直说呗。”

“我是想问，你当初……”

“我当初什么？你好好说话，别捂着嘴。”

李瑾瑜又探头张了张，然后从与陆青平面对面坐换成了与陆青平肩并肩坐，“青平，我是想问啊，你当初和海子是怎么开始的？”

陆青平一口水呛在喉咙口，“咳咳……咳咳……”

李瑾瑜拍着他的背说，“别一提到海子你就兴奋啊。怎么这么不淡定。”

“咳咳……李瑾瑜……咳，你磨叽了半天就是要问这个？”

“是啊。”李瑾瑜很真挚的点头。

“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的，搞得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陆青平眯起眼看着李瑾瑜接着说道，“不对啊，你怎么突然对我和小海的事情有兴趣了？”

李瑾瑜不自然地拿起水杯说，“这……这不茶余饭后闲着无聊么。要给生活增加点乐趣你说是吧？”

“那你刚才干嘛这么……”陆青平学着刚才李瑾瑜东张西望的样子，一脸坏笑。

“我这不是怕你尴尬么，呵……呵呵……呵呵呵……”

“别笑了，实在太假了。”陆青平摆摆手，“这顿饭你请。”

李瑾瑜拍着胸脯道，“小意思。”

“老板娘！再来一份上等菲力……咳咳……牛……再拍就吐血了……！”

李瑾瑜收回拍在陆青平背上的手，似笑非笑地说，“带血的牛排最好吃了。”

“……咳咳，我和小海啊，”陆青平抓抓后颈调转话题道，“记得那个时候我刚分配到A区就找房子呗。正好警局里头一个同事跟我说，缉毒大队的夏海在找人合租。我当时一听缉毒大队瞬间就蔫了，你知道的，缉毒大队队长黄波，长得跟关公似的，手底下的人我也见过不少，各个都是身材魁梧的黑面神。虽然只是每天回去睡个觉，但是和这样的人当室友我总是觉得不舒服，所以也就没放心上准备找别的地儿住。哪知道我那同事后来遇见夏海，就把这事儿给他说了，第二天夏海就自己跑到专案组来找我了。”

“结果一看，不是关公也不是黑面神，是个大美人儿是吧~”李瑾瑜向陆青平抛了个媚眼。

陆青平咧着嘴笑道，“是啊是啊。那可把我惊艳的~.”陆青平舀了勺饭塞在李瑾瑜的嘴里示意他闭嘴，“我跑到门口张了张，愣是没看出来我眼前那个跟我差不多高，瞪着水灵灵大眼睛长着娃娃脸笑的阳光灿烂的人就是夏海，直到他把胸牌举到我眼前冲着我说，‘嘿，找什么呢，我就是缉毒大队的夏海。’我愣了三秒才回过神来说‘你好，我是想跟你同居的陆青平。’就这一句，把夏海笑的就差点喘不上气。”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李瑾瑜爆笑的结果就是被米饭呛到。“咳咳……‘你好，我是想跟你同居的陆青平’啊哈哈哈哈哈哈……”

陆青平看他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就开吃往嘴巴里扒饭。

半响，李瑾瑜擦着眼泪揉着肚子道，“不，不好意思，你继续你继续……”

“然后我们就很顺利的同居了。”陆青平耸耸肩膀，“你知道的，我这人喜欢日久生情……”

“我怎么没看出来呐。跟你这么多年，我就看出你喜新厌旧来着。”

陆青平索性把自己的勺子也塞在了李瑾瑜的嘴里，“反正，跟夏海接触的时间越久，那种想要跟他在一起的想法就越强烈。但我一直都不敢去正视自己的感情，我觉得只要可以一直在他的身边陪着他，看着他，照顾他就够了。可直到有一次，你记不记得年前有一起很大的毒品走私案？”

李瑾瑜把勺子拿出来道，“恩，记得。不少同志都在这一次行动中牺牲了。”

陆青平点点头，“那个时候我听到缉毒大队有个很年轻的同志殉职了，我的心简直快要跳出喉咙口了。我没有办法跟你描述这一种心情，这种紧张的快要喘不过气的感觉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体验。简直就是折寿啊！”

陆青平把手放在心口，现在回想起来似乎还能感觉到当时心悬一线的感觉，“那天夜里下着大雨，我拦不到车，就只能跑回警局。我也顾不得什么直奔缉毒大队。越靠近那扇门我就越害怕，就一小段路我走了整整十分钟。我在门口张望了很久都没看到夏海那小子，那个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