刎颈之爱 下——陈顾青蓝
陈顾青蓝  发于:2013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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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大街上那三所著名的老店就不用说了,有两家是黎晖投资的,还有一家的关系在市局。

折腾了快一个月,宋刚他们最多也只能在德福巷里骗那些小年轻的钱,不过在这儿遇到过两次陈西林,两边弄的很不痛快。再后来,传出德福巷要被龙腾集团下面一个文化旅游公司买断了。

其实这事儿属于小收购,连龙腾的董事会都没上,这种规模的收购路云平压根是不知情的,可宋刚不这样想,他觉得黎晖在断他的后路。他的确不是非要在西京赚这笔钱,但是他不能跌了这个跤,不能让黎晖的鞋底踩到他脸上。

于是干脆生意也不做了,天天在东郊的点法里闹事儿。东郊是西京的工业区,这些点法多开在废弃的工厂厂区附近,或者近郊的门面房里,规模不大,分布很散,这样被骚扰起来,回救就有困难。开始几天,东林从朝阳门扑到纺织城,往往都是跟着宋刚的鞋后跟,一次次扑空。后来长心眼了,可耐不住东郊一线拉的太长,宋刚又是那里长起来的,熟门熟路,就算西林也赶过来,可还是被骚扰的太厉害。

后来宋刚下手越来越狠,砸烂机器打伤人,陈东林兄弟是在捂不住了,灰头土脸去找李石,结果那天李石刚巧和黎晖在一块,知道消息后把两人骂的狗血淋头。当晚李石就打算带人去堵宋刚,结果被黎晖拦下了,“最近咱们的重头戏是高铁招标,这个时候别惹事。”

李石把桌子拍的梆梆响,“妈个逼的,居然动到咱们头上,我……”

黎晖把他按在椅子上,“你什么你!老实呆着,这事儿我有办法。”

几天以后,西京新城分局在所辖区内进行突击整顿,关闭了二十多所游戏厅,收缴了上百台的赌博设备,罚没赌资上百万,这新闻还上了报纸和电视。

三天以后,几辆卡车半夜停在分局下辖的一个报废车辆停放处门口,很快有专业的叉车开出来,上面齐齐码着老虎机,动物乐园等等,陈西林开着一辆宝马X5停在不远的地方,正给一个穿制服的在点烟,“郑队,这次麻烦你们了。”

那个人只点了点头,陈西林看装车差不多了,从屁股口袋里抽出一个厚厚的牛皮信封塞给那人,“这是我们石头哥让我带给您的。”

那人也不打开,只用手捏了捏,“不用了。这次收缴的赌资我们已经报给上面,退不出来了。”

陈西林心里撇嘴,狗屁的报给上面,肯定是大队里面从上到下全分了个干净,不过这笔钱原本也没想取回来,和这批机器比,那点钱不算什么,陈西林脸上还笑着,把信封往那人怀里推,“两回事,两回事,郑队,这是我们石头哥给您一个人的,您不收石头哥要收拾我的。”

那人顺水推舟的把信封摔进夹克里,撇了一下陈西林,“年轻人嘴还挺会说的,别石头哥石头哥的蒙我。”

陈西林正琢磨他的意思,有人过来说车都装好了,陈西林马上致谢,准备开车回去,那人哼了一声,“告诉黎晖,最近省上开会,让他把下面的人都看紧点,别给我们惹事。”

陈西林立即明白,这是黎晖的老线,笑的更欢了,那人掐了烟头,“再给带句话,没事儿出来陪我喝喝酒,他可真是把啥都推给李石头咯?”

陈西林都应对完,上车给李石报备,李石在电话里笑,“那是老警皮了,那会我们打架他还逮过我们呢,没事儿,靠得住。”

东郊点法就这样名正言顺清一色的关了门,计划俩月内别有动静,把设备撤到城北的几个点去,老手也拉一批过去,剩下的就在全城慢慢找宋刚的落脚地,捋他的人,黎晖说,找到了别惊动,慢慢更,把每天的行程全捋顺了再报告。

路云平听宋刚讲完,正好也吃下最后一口羊肉,“我知道他回来了。”

“你知道他回来你不跟黎哥说?”

“唉,当时都说急眼了,满脑子都想解释清楚程晓佳的事儿,压根没想到他。没想到一回来就找事。”

李石看了看路云平,“程晓佳怎么会和宋刚认识?”

“我不知道,好像是……”

“日过了?”

路云平神情有些尴尬的点头,李石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我看这小子有点本事,找的都他妈是牛逼人物,我前两天在南二环边看见他了,开着一辆甲壳虫,是宋刚送他的?”

“不好说,不过他跟我的时候,从来没有开口要过东西。”

“哦,你俩是真爱呗。”

说完觉得不对劲,“这话咱俩说说就算了,你可别在……”

李石刚说了一半,抬头看见黎晖已经进了店,便给路云平使了个颜色。黎晖走的很快,几步就过来了,很自然的挨着路云平坐下,看了看桌上的酒瓶,“我就说得石头陪你喝,我不成。”

路云平本来攒了一肚子的话要问要说,结果和李石嘟嘟了半天,已经卸去一大半,看见黎晖居然找不到话头,只好给黎晖杯子里倒酒,黎晖却挡住他的手腕,“我不喝,回头我开车送你。”

李石在一边笑,“我也喝多了。”

“让他们挡你的车吧,挡了没事儿,谁也不会给你写报纸上去。”

李石撇嘴,端起杯子,“龙腾的路总,干!”

他这一声有点高,其他桌的人都看过来,可这三个人就跟没什么事儿一样,神态自若,继续吃喝。

路云平心里有事,见了黎晖反而吃不动了,黎晖只叫了个小酥肉蒸碗儿,就着吃了一份米饭,“这家小酥肉还是不如坊上定家的。”

路云平想也没想就接,“那天叫你去吃又不去!”

说完才觉得别扭,路云平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俩嘴巴,黎晖想抽烟,看见是回民店就算了,李石一看情况不对,就抬手叫服务员结账,结果柜台后面出来个老头,挺高的个子,脸上红红的,带着小白帽,走到他们桌前轻声说,“不要结账了,这顿我请。”

然后冲黎晖乐,黎晖也很客气的站起来,“那就谢谢老板了。”

“小黎哥以后多照顾我们生意。”

黎晖笑了笑没说话,拽着路云平往外走,边走边和李石说,“查查这家的底儿,祖宗八辈摸一下,什么来头。我以前过来吃,从来没人认识我的。”

李石自己上了车,路云平则上了黎晖的车,黎晖打着车没急着走,这段日子气温升高,黎晖很怕热,开了空调,弹出烟缸准备抽一根。路云平就坐在副驾上看他,黎晖不搭理他,自顾自的抽,路云平突然指着街边说,“啧,那是宋刚不?”

黎晖扭脸看,晚上夜市人很多,他看了几秒没找到人,再一回头,就发现路云平的大脸就在眼前,手也被人家按住了,不声不响的就嘴对嘴的压了一下。

路云平奸计得逞,很是得意,撒开手笑了,黎晖想不理他,路云平却扳住他的肩膀,把大脑袋压上去,“小晖。你都半个月没回家了,我都想你了,你怎么还不理我,还不理我,还不理我啊。”

黎晖推着他的大头,又想笑又想打人,“瓜皮,你恶心完了!起开,避远!别挨着我,妈啊,你这大头有十斤沉,赶紧的,压死我了,妈啊,锁骨断了。”

路云平两只手想往他腰上摸,蹭来蹭去的,一下就杵到了烟头上,疼的他一咧嘴,“嘶。”

黎晖赶紧把他推正了,其实别看路云平人高马大,比黎晖大着一圈,真要是动起手来,路云平压根不是黎晖的对手,刚刚黎晖也是心软不舍得推开他,现在怕他烫了,一把就把人扯开了,“烫哪儿了?”

路云平伸出胳膊,这一下压得挺结实,在小臂内侧烫出个红红的圈,黎晖用手碰了碰,看没出水才放心点,“真是个傻逼!”

傻逼路总举着胳膊吹气,“小晖,这会破相吗?”

黎晖实在受不了他这装疯卖傻的样子,侧过头去笑出了声,路云平逮住机会赶紧扑过来,搂住肩膀在耳朵上响亮的亲了一下。黎晖的耳朵特别敏感,被亲后觉得半个身子都是麻的,抬起手肘抗他也没什么力气,“行了啊,你真是没白瞎混,这些招数算是男女通杀吧。”

路云平凑过来,在脸蛋上又亲了一口,然后严肃的说,“这是我躺床上憋了半个月想出来的招数,今天是第一天使,客人觉得怎么样?舒服不?”

072.腻歪

黎晖伸手在路云平的后脖子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巴掌,路云平趴在他肩膀上,黎晖不得不圈着胳膊打他,这个动作看起来就像是搂着路云平一样,路云平很享受,手撤下来搂着他的腰不起来,黎晖无奈至极,也懒得挣扎,就任他抱着,“差不多行了啊。”

路云平蹭着他的脖子,“那你别生气我就行了。”

黎晖又想打他,抬抬胳膊又觉得太麻烦,“你这样我就不生气了”

说完觉得不对劲,又改口,“我本来也没生气,是你自己神不叨叨的。”

路云平偷乐,“没生气?是谁一个人躲着我泡在热水里发呆。”

黎晖不说话,路云平侧头看看他,“我去找过他了,那晚的事情……怎么说呢,那几张照片不能说明问题,我压根没印象,做没做都还两说呢。”

黎晖哼了一声,“要我放大给你看吗?你那玩意儿都进去了,高清像素,看的可真切了”

路云平窘迫了几秒,进而又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说,“好吧,你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我承认……”

这次黎晖转过头看他,眼神有些不善,路云平嘿嘿笑,“承认我被那碎怂迷奸了,”

说完自己乐得笑个不停,黎晖实在忍不住一肘子抗在他胸口,“滚一边去,不要脸的东西。”

路云平笑了一会儿,松开手推了黎晖一把,“赶紧开车!”

等车子拐上解放路的时候,路云平突然感慨起来,“还记得当初咱俩蹬自行车来这儿修你那破传呼机吗?”

黎晖抗拒着他的软化,掏出一支烟刚点上,就被路云平拿过去叼在嘴里,“你这个就是犟,那么小的年纪就倔的跟头驴一样,那破玩意儿都修了八百遍了,我记得陪你把这一条街的铺子都跑遍了,最后不还是用不成。满大街都是小灵通了,还有谁会呼你?现在老了吧,就更倔了,老倔驴。”

黎晖乐了,“你想说啥?”

路云平吐掉一口烟,“我想说啊,太念旧了也是罪过。”

“谁?”

“谁都算吧,你看你家里那些家具,基本都不成了,厨房吊柜的门哪天掉下来就得把我砸成脑震荡。”

“你给重新上个合页。”

路云平刚想说好,突然发现他要讲的不是这个,“你少往别处扯,我好歹是个上市集团的老总吧,我现在专业都成了给你修家具的了。不过你留着这些家具是为了阿姨,就像你上学那会不换自行车一样,我懂得,那自行车是你爸骑过的。”

黎晖又掏出一支烟塞在嘴里,但是没点着,就那么一直叼着,刚好前面是五路口的红灯,车子就停下了,两个人都不说话,一个不知道说什么,一个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车子在长久的沉默中一直向东开去,出了朝阳门就是搪瓷厂小区,可是黎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路云平也不管他。

东郊这些年没有太大的变化,属于西京城发展最缓慢的地段,不然搪瓷厂小区早就拆迁了。

三十几年黎晖就是在这个小区里生活的,起先是三个人,后来变成两个,最后就剩下了他一个。他除了守在这里,别无去处,路云平在新港别墅区最好的位置给他留了个套房,那就是当年荒淫宣泄的地方,后来再也不去了。黎晖觉得哪儿都容不下他,只有搪瓷厂这六十平米的破败房子里,那些经年累月留下的痕迹,就甚至是窗棱的磨损,是锁扣上的铜锈,是灶台后面腻下的油污中,才存着一丝丝家的味道,才有一丝丝人间烟火的温暖和留恋。

“有些东西旧了才珍贵,有些感情也是。”

说这话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渭水岸边,和新港隔岸相望,那边是灯火通明的富人区,这边是凋败破落的老工业园,一个世界,两样人间。这感觉就像是他和路云平,当年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路云平参合到他的世界里,漆黑无底的生活,他和李石是没路可走,等发现事情做的大时,人已经走了半路,想回头是万万不能的。

“我和你的感情难道是崭新锃亮的?”

路云平口气不善,黎晖却只是笑笑。谁都知道这是气话,路云平说黎晖倔,他自己又能好到哪去。黎晖那会拱着他安心读书,让他上大学,其实是存着私心的,他希望路云平远远离开他,不要管他,更不要爱他,他那会已经打算和陈开宇一起生老病死了,他的心里和眼里都容不下第二个人。可惜,到现在,生老病死在一处的却还是路云平而已。

“你往脸上抹鞋油了,还锃亮。”

黎晖一边说一边伸手抹了一把路云平的鼻子,果然一手的油,黎晖嫌弃的在路云平衣领上蹭,结果被路云平逮住,把他的手攥在手里。

“小晖,你到底想把我咋,你说清楚。”

“我……能把你咋了?”

“你干嘛非要把我和程晓佳凑成一对啊。”

“谁非要把你和他凑一对,你自己嘴不干不净,现在吃了拉肚子,你怪我?”

路云平没法反驳,“嗯,我是的确没想到这孩子还敢对我下手。”

“他已经不是孩子了,对你念想断不了,以后有机会还要黏糊你的。”

路云平在旁边察言观色了半天,突然说,“小晖,你是不是……在吃醋?”

黎晖没绷住嘴角,有点想笑,赶紧骂了一句脏话掩饰,路云平眼前好像豁然开朗一样,再次扑上去,这一次黎晖没打他也没反抗,就静静的让他抱着。前面渭水中倒映着新港斑驳的灯光,宁静而温柔。

“你才是头倔驴,老倔驴。”

“嗯!我就是!”

“唉,其实你找了我才是受罪呢。”

“嗯!我知道,我愿意。”

“平子……”

“嗯?”

“有些东西旧了舍不得丢,有些人……就算是死了也舍不得忘。”

路云平收紧了胳膊,觉得心里酸酸的,好半天才说,“没事儿,你守你的,我守我的,谁守得到是谁的本事。”

“是命。”

“对,你现在在我怀里,这就是命,你要认命呢。

两人开车往回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路云平折腾了几天,现在心事了了,才觉出累来,坐在副驾上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黎晖换挡的时候看看他,脚就在刹车上轻轻点几下,路云平的头就晃的更厉害了,有时还能按照黎晖要的节奏晃,黎晖一边乐,一边想,这要是程晓佳在开车,保准是车停在街边,座位靠背放下去,说不定还要从哪儿变出一床薄毯子盖上,哪像自己居然拿他取乐,所以这人就是贱,放着个掏心掏肺的不要,偏要一个没心没肺的。

路云平好像感应到什么,突然打了个激灵醒过来,黎晖看了看他,“尿裤子了?”

路云平没反应过来,黎晖解释说,“看你抖了几下,以为你尿裤子了。”

路云平挺起小肚子,“那你来摸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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