刎颈之爱 下——陈顾青蓝
陈顾青蓝  发于:2013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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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晓佳挣脱开,又抱住了路云平的腿,可怜兮兮的问,“你生气了?”

路云平摇头,他是真不生气也不意外,这个答案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这个时候,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要试试的,所以就来了,被拒绝也觉得理所应当,他摸着程晓佳的头,“没有,你不必勉强,你已经很委屈了。”

程晓佳搂着路云平的腿,路云平温柔的声音就像暖风一样慢慢的抚摸着他的身体,这是他日思夜想不能忘怀的人,这是他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交集的人了,他不想放手,路云平的决绝和他的温柔一样,不给人反抗的机会。

“你别走,你让我再想想。”

路云平就站着,任由程晓佳倚在他身上,他看着投影屏在墙上落下的时钟,一分一秒的过去,“你今晚能不走吗?”

路云平无奈的摇头,试图把程晓佳从地上拽起来,“佳佳,过去的都过去了。”

程晓佳委屈的看着他,“你和黎晖就是重新开始的。”

路云平无语的看着他,程晓佳扑上来,紧紧搂住他,“你今晚别走,你今晚别走,我就找人帮他。”

路云平把程晓佳从身上扯开,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扶着他的腰,姿态暧昧的弯下身去,程晓佳抖动了一下,然后自然的阖上了眼睛,路云平在他鼻尖前一公分的位置停住,“佳佳,你留我干嘛啊?咱俩就再睡一次而已,我无所谓的,你要能为我办成事,睡你一万次又怎么样,不过是硬起来插进去,不是什么难事,你又这么好看,我何乐而不为。”

程晓佳睁开眼,在路云平的瞳仁里清楚的看到了自己,那么渴求,那么委屈,渴求到绝望,委屈到低贱,路云平的眼里有自己,可是他心里没有,他嘴里含着熟悉的烟味,他声音温柔的和六年前一模一样,一切都没有改变,唯一不同的是,他眼里已经没有了爱,没有情,也没有欲望,都结束了。

路云平松开程晓佳,任凭他软软的垂坐在墙角,“佳佳,北京不适合你,早点回家去吧。”

听着路云平的车发动,渐渐使远,程晓佳慢慢的倒在地板上,眼里有流不出的泪水,都倒灌进了心里,每一次他以为他忘记了这个男人,可以从新开始的时候,现实都会劈手扇他的耳光,他来了北京,忍了很多苦,才迅速的上位,他以为这是自强,可是见到路云平的时候,他才发现,他不过是在心底期待着再一次的相遇罢了。

路云平过了六里桥接到程晓佳的短信,内容只有四个字——等我通知,路云平把车靠边停住,想了想回了挺长一段,大致是说这件事自己能够摆平,让程晓佳不用插手了,很快程晓佳回了条短信回来说,没事儿,就是和男人睡一觉而已。

路云平拿着手机,喉头有些发堵,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要利用程晓佳的身体才能成事,想再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是道貌岸然,今天自己开车来找他,不过就是希望如此,现在又装什么伪君子。

踌躇了半天,刚要发动车子走,突然收到一条陌生来电,他以为是程晓佳打过来的,接起来吓了一跳。

“在哪儿呢?”

黎晖自从进了看守所就没有和路云平联系过,有什么事情基本都是任涛在中间传话,所以路云平猛地接到黎晖的电话有些回不过神。黎晖等了一会儿,见路云平没啥反应,又问了一句,“想么是瓷住了,问你话呢。”

路云平这才征愣过来,“小晖!你……哪儿呢?”

“我什么,问你在哪儿呢!”

“我在北京。”

“北京哪儿,现在!”

路云平这才听出黎晖口气有些不高兴,“我开车在六里桥呢,咋了?”

黎晖停了几秒,听声音像是抽了一口烟,“你去六里桥干嘛?”

路云平反应过来这是在查岗,“啧,你在里面就安生点,我在北京呢,回去去看你。”

黎晖吐了一口痰,不再说话,路云平有点着急,这么长时间隔着,他想黎晖想的心里都长出茧子了,“小晖,小晖。”

再开口已经不是黎晖,而是李石,声音压得低低的,口气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

“胡喊叫啥呢,也不说想想弟兄,天天就小晖小晖的。”

路云平老脸红了一下,“滚你大爷,想你干屁啊,里面吃得饱睡得好,顺便让警察叔叔好好再教育一下你。”

李石突然严肃的说,“吃的好啥啊,黎哥都瘦了。”

路云平心里被戳了一下,黎晖这家伙饭量小,嘴巴还很挑,所以他们兄弟过了三十都有些发福,唯独他多少年都瘦巴巴的一堆干骨头,和路云平在一起后,也就路云平下厨做点什么能哄他多吃两口,现在李石说他瘦了,路云平当然着急,“他想吃什么,让任涛去送嘛,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

李石那头嘿嘿的笑起来,“唉,你就是个瓜皮,黎哥吃不下想么是因为东西不好?”

“那是为啥”

“你今天做啥去了?得是又去见那个小狐狸了。”

路云平不说话了,他知道这事黎晖早晚得知道,但是没想到黎晖的消息能这么快,他心里也有些不痛快,你能查我的岗,怎么平时就不知道来个电话呢。李石见路云平不吭气,就又把手机还给了黎晖,黎晖接了手机也不说话,两人就隔着手机互相听对方喘气,好半天黎晖才开口,“没话说我就挂了。”

路云平立即抢着说,“有!”

“说!”

路云平一想不对啊,是你打电话给我,应该是你有话对我说吧。

“小晖,你想我不?”

黎晖也不客气,“想怎么收拾你。”

路云平乐了,“等你出来,随便你收拾。”

“平子,不靠别人,咱们自己攒的关系都不行的话,靠他更没用。”

“我知道,我就是……不死心,什么路我都要走走。”

黎晖难得的叹了口气,“你别走他那,我……担心。”

黎晖这句话说的很轻,却把路云平的心都说化了,黎晖是个嘴很硬的家伙,能说出这么一句,已经很不易了,路云平心里像流了糖水一样,四处的甜,四处的软,还要再腻歪两句,黎晖已经把电话给了蒋进,路云平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你们几个在放风呢,还是关一间号子里了。”

蒋进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认真回答,“本来开的单间,后来黎哥说三人住一块。”

路云平哼了一声,“还真有本事。”

蒋进假装没听见直接说,“路总,林建东在北京还有一些关系,平时不怎么来往的,他现在在医院不方便联系,但是对方已经知道事情了,我把联系方式给你,不能发短信,我说你记一下。”

路云平约得黄部长是在三天后,地点在国贸顶层的私人会所,单开了一间,非常僻静,没什么人走动,这样领导才方便露面。黄部长带了个随行秘书,三个人吃的很简单但也讲究,本来说的都不错,领导的意思是最近中央在重抓违规项目,西京高铁在审批上就有问题,不办是不可能的,但是办谁就由调查组说了算了,让路云平也不要太紧张。路云平这一颗心才落地,中途秘书接了个电话,回来跟领导耳语了几句,领导就笑了,说家里有事要早回去。

路云平挽留了几次,说安排的有其他节目,难得领导赏光,可是部长很坚持,说一定要走,路云平只好作罢,从专属电梯把人送下去,转身掏出一张卡塞在秘书手心里,啥也没说,秘书却叫住了他,“路总,程先生是你朋友吧?”

路云平反应了两秒,才明白程先生指的是程晓佳,连忙点头,“认识。”

秘书点点头,把卡晃了晃,“那这卡我就替您转交给他了。”

108.去哪儿,就这儿最好

关系算是打通了,接下来自然就是靠钱铺路。路云平回到西京的当天就有人联系了他,说办法有两种,一种是打个提前量,直接把黎晖和高铁这件事撇干净,第二种是先等着公诉,请好律师,然后走司法这条线争取轻盼,宣判之后再找关系往外捞人。路云平当然希望是第一种,但是人家说了,第一种钱多,而且不一定办得成,最重要的是,捞了黎晖就要赔进去龙腾,因为这事儿是上面在查,总要有个说的过去的交代。

路云平不想黎晖坐牢,但是黎晖不同意陪进去龙腾,龙腾是路云平全部的心血,这些年路云平为了龙腾付出了多少,没人比黎晖更清楚。龙腾集团是上市公司,不可能为了高铁这个官司就关门大吉,肯定是有中间人过来接手。花多少钱黎晖并不心疼,但平白无故赔出去一个上市公司,傻子也知道是不划算的。

路云平坐在桌子另一头,无奈的说,“你就别犟了,什么比人重要。”

这是黎晖被抓以后,路云平第一次来看他,托了不少的关系,见到黎晖后发现没瘦,还是老样子,就是眼袋重了,看样子是休息不好,看守所就是再怎么开绿灯,也不可能比家里条件好,路云平心里难受,脸上又不愿带出来。

黎晖脸冷冷的,压根没有小别重逢的喜悦,“你还以为我真出不去?我出去是怕别人为难。跑的了人,脱不开官司。”

路云平想拉他的手,黎晖缩了一下,用眼神制止了,路云平心里痒痒,就想逮住他摸一下亲一口的,“你坐过来一点。”

黎晖想翻白眼,扭过头对站岗的武警说,“报告,谈完了。”

路云平赶紧摆手,“没有,没有,再十分钟。”

黎晖已经站起来,路云平拉住他,“小晖!”

黎晖低头看他,“龙腾不能给别人。”

路云平实在没办法,只好点头,“其实这官司脱不开,龙腾被拖垮是迟早的事情。”

“你少装傻,我要的也不是龙腾的壳子。”

黎晖说完从指缝里推给他一张纸条,“你打这个电话试试吧,也许有用。”

大概两个月之后,调查组完成了取证,已经把案子提交给了检察院,第一次庭审的时间定在了三月份,很多人质疑开庭的时间太晚,法院给出的解释是第一被告安和的董事长林建东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出庭。路云平却是为这儿拖延的三个月花了不少的钱。

眼看快过年了,老太太从墨尔本打电话过来,问路云平要不要去那边过年。老太太也不傻,过去第二个月就觉得事情不对了,后来国内的消息传出去,着实把老太太吓坏了。在她印象里,黎晖一直是个安静的孩子,她是看着他长大的,觉得他身世可怜,小小的爸爸妈妈就都不在了,学也没上成,就在社会上打拼,到了也没啥出息,在工地——对,老太太一直以为黎晖是在路云平项目的工地上做个小工头——当然这也是路云平的杰作。

现在事情闹大了,老太太才多少了解了些黎晖的身份,当即就打了电话过来,在电话里把路云平美美的痛骂了一顿,路云平也只有听着的份儿,最后老太太问他怎么办,路云平说,还能怎么办啊,想办法把人捞出来呗。老太太气哼哼的说,“行,你平时牛逼哄哄的,这次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我好告诉你,兔崽子,你必须得把人给我弄出来,弄出来让他到我跟前把事情说清楚咯!不然没完!”

路云平知道老太太气归气,心里还是操心黎晖的,老太太经常来电话问,其实说多了她也不明白,路云平一个劲安慰她,说事情都顺利着呢,办妥需要时间,让她不要担心,老太太有次憋不住哭了,“泡泡跟我这儿哭着要他爸爸呢,我到哪儿给他变出一个爸爸来。”

一句话把路云平说的心酸,老太太哭完又教训了他一顿,让他多去看守所看黎晖。年底路云平去的更勤了,因为提交公诉以后,见面就方便起来,黎晖也劝他,“过年去墨尔本吧。”

“不去,过年陪你。”

“去吧,我想泡泡。”

路云平趁机拉住黎晖的手,嘴巴动了动还没说出口,黎晖就挣开了,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不用说了,不会有事的。”

过年路云平终究还是没有去,手边的事情太多了,黎晖给他的电话是个日本人,已经入了美国国籍,路云平对他有印象,吃过两餐饭,路云平一直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但是他显然很熟悉路云平的底细,“我和LEE是很好的朋友,你放心,我知道该做什么。”

路云平在他的安排下,先在国外注册了新的公司,然后用龙腾的名义把它购买下来,然后将优良资产注入,接着这家公司在中国成立全资子公司,用子公司的资产回购母公司,这样就在短短的两个月里完成了龙腾的资本置换,同时又保全了龙腾的上市资产。

那段日子,路云平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吃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有时一天三场酒局,回家时都是喝的东倒西歪,一个人躺在空荡的床上,路云平酒醉中都闻得到黎晖身上的味道。

事情办妥后,路云平和黄部长方面联系,对方很讶异于他的速度,但是也表示不会食言,让路云平等消息即可。

黄部长做事果然很有效率,挂了电话的当天,路云平就被调查组约见了。

路云平再去看守所的时候,见的是蒋进,蒋进看起来憔悴了很多,路云平递给他一根烟,蒋进摆手,指了指墙上禁烟的标志,“你去看过他吗?”

“嗯,我刚从医院过来,挺好的,能吃能睡能讲黄色笑话,跟好人一样。”

蒋进勉强笑了一下,“那就好,我都怕他庭审的时候站不下来。”

路云平不说话了,沉默了半天,蒋进看着他,“路总,你别这样。”

路云平摇头,“蒋进,这次对不住你,我不敢说我尽力了,我只能说……能力有限。”

蒋进点头,眼看着窗户外面,“你尽力了,要不我也得跟着一起蹲大牢。”

“那不存在,你是我龙腾的人。”

“是,幸亏我遇上你和黎哥,真跟着他,不定变成什么样。”“现在说这些都没啥用,吃一堑长一智,他也不会怎么样,经济犯罪不会判的重。”

蒋进搓搓脸,“他这样的恶人,栽个跟头没啥不好。对了,维扬能保住吗?”

“肯定能,”

“你真把龙腾给出去了?”

“嗯,给出去了,置换看对方的速度了,快的话下个月就能完成。”

“真舍得,有时我真是羡慕黎哥。”

路云平看他一眼,“林建东为你命都不要了,你还羡慕谁呢。”

蒋进就不说话了。

三月第一次公诉的名单里,没有黎晖,没有李石,也没有蒋进,林建东则是坐着轮椅来受审的,他的精神和身体都不太好,没有坚持到庭审结束,法庭宣布择日再审。

之后,检察院以证据不足从名单里剔除了黎晖李石和蒋进,调查组二次取证,认可了检察院的结论,对于李石和蒋进除以经济罚款了事。

四月十二号,西京城的杨树花落了,一条条的毛毛虫飘的满街都是,路云平一大早开车到了西京第二看守所,到的时候发现门口早站了一群人,仔细一看都认识,“二熊!”

二熊笑眯眯的跑过来,“哥,你来了。”

路云平嗯了一声,用鼻子尖扫了面前一圈,“搞得这么兴师动众。”

二熊一梗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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