刎颈之爱 上——陈顾青蓝
陈顾青蓝  发于:2013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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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晖偏头打着火,吸了一口,“以前就想问干嘛不问?”

路云平心说,那会儿拿你当流氓头子怎么能告诉你,嘴里说,“每次抽烟都像做贼,忙着咂几口就走了,看不见烟的时候又想不起来。”

黎晖撇他一眼不说话,显然是不相信,路云平蹲下来,从陶醉的李石嘴里抽出烟屁股,“你说!”

李石伸手去抢,“说辣子,赶紧给我,马上上课了。”

路云平靠着窗户,一弹指就把软中华扔了出去,李石嗷的一声扑过去,对着路云平拳打脚踢,“贼!太皮干了,还能足足抽一大口!”

路云平一边招架一边还嘴,“你是抽烟还是抽大烟啊,至于的吗,还一大口呢,不抽是不是口吐白沫就死这儿了?哎呀,看你这儿手脚抽搐的劲儿,还真像大烟瘾犯了!”

李石嘴巴没路云平厉害,只能一个劲骂脏话,黎晖站起来揉了揉眼角,“你俩在一块就没个清静的时候,以后找不到工作,去八仙庵摆地摊说相声吧。”

这次两人倒是很有默契的同时竖了中指。

隔天蹲厕所的时候,路云平忍不住又问李石,李石这次叼着烟,很惬意,“黎哥那是贡烟,懂吗?贡烟当然不是一个牌子的了。”

贡烟是用来套近乎的,黎晖在东郊学校间也算是有一号的,不少人认识,见到自然就是散烟,说上贡那是李石的美化,学生都没啥钱,就算混的兜里也不富裕,见面也就一根一根的递,不过黎晖在黄河附近走一圈,凑个半包烟没啥问题的,档次自然高低不同。他抽不了,就找个烟盒揣起来,回来和路云平李石他们分享。

路云平感叹,“到底哪个土财主次次上贡软中华啊。”

李石撇嘴,“傻逼了吧,能抽软中华还用给黎哥上贡吗?那烟是小宇哥的,真正的特贡软中华,没包装的,我只见过一次。”

路云平看李石摇头晃脑的样子就没接茬,下次黎晖再递给他软中华的时候,他就说,“我抽不惯这个,太绵,没劲。”

为此被李石当傻逼说了半学期。

还有个让路云平不开心的事情是王欣也本部直升了,而且似乎对黎晖还没死心,几次站在走廊拐角不知看什么,终于有次中午放学的时候,在车棚和黎晖走了个对面,那时从台湾言情小说上流传下一个特文艺的词,可算被王欣找到了用处,“学长。”

王欣这一声叫的很甜,路云平都站住了,黎晖却径直往前走,弄得王欣很尴尬,不过几秒钟王欣就推着车子赶了上去,又叫了一声,“学长。”

黎晖侧过头看了看她,就像是不认识一样,“在叫我?”

王欣点点头,“上次的事情,要和你道歉。”

“什么事情?”

“就是……就是……”王欣看着黎晖那张扑克脸,有点张不开嘴,“说不出口就别白费劲了。”

黎晖说着要走,王欣一急就想伸手去拽他,黎晖本能的往后闪了一下,王欣动作有些大,一只手又扶着车子,一把捞空也就是没了平衡,脸冲下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把黎晖和路云平都吓了一跳,黎晖连忙撑住车子,转身把人扶起来。

王欣一向都是以公主自居,怎么受得了在学校里出这么大的洋相,况且又是在黎晖跟前,被扶起来的时候已经呜呜咽咽哭的喘不过气,黎晖不会安慰人,只能撑着她两只胳膊干站着,远远看去就好像俩人在拥抱一样。侧面教学楼上已经不明真相的群众在怪叫、鼓掌和吹口哨,中午放学校园人流密集,现在都停下来围观这一对,王欣觉得人丢大了,便真一头扎进黎晖怀里大哭起来,黎晖尴尬的张着手,用眼神向路云平求助,路云平已经酸成了一缸山西老陈醋,只是阴着脸,后来有人叫来医务室的老师,才给黎晖解了围。

不过这事儿很快就传开了,大家也默认这俩是一对,连各自的班主任都找谈话,说什么注意影响,学业为重等等,王欣在谁跟前说起黎晖都是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而黎晖则是一张死人脸,谁提骂谁,说急眼了就要动手,被大家说成是男人式的害羞,更加苦不堪言。实在招架不住,黎晖消失了三天,再回来的时候,腰里多了个新式武器。

那年头最普及的通讯工具是传呼机,它还有三个洋文名字,BB机,BP机以及产自香港警匪电影里的call机。男孩子无聊的时候,都曾经打去传呼台和传呼小姐说废话,那些126、127的大传呼台,无一例外都会遭受这样的骚扰。当然,现在它们都已经淹没了,但是当年小年轻在腰上别个BB机是基本配置。

传呼机分两种,汉显和数字数字机只能显示回电号码,汉显是可以显示汉字的留言内容,你打到传呼台,标准流程如下,传呼台小姐:你好,请问呼多少?

X:麻烦帮我呼21667,传呼台小姐:先生贵姓?

X:免贵姓陈传呼台小姐:陈先生需要回电还是留言。

X:留言,就说我操他大爷,麻烦呼一百遍传呼台小姐:对不起,这个不可以。

X:哦,那就说我在学校门口已经等了他一下午了,劳烦他尽快出现。

传呼台小姐:好的,请机主尽快到校门口,对吧。

X:……好简单,就是这个意思吧。

当然,也有乌龙的时候,比如李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回答对方‘我贵姓李’,这事儿在十几年后都是酒桌上的保留节目。

黎晖这一款是最拉风的摩托罗拉汉显机,能够存储多条信息,市面价1800大洋,还不一定有货,这么个牛逼的玩意儿挂在中学生的腰上,那震撼的效果可想而知,所以黎晖穿了很旧的长衬衣,一次不小心才在路云平跟前儿漏了出来。

“我操,你哪儿来的?”

路云平抓在手里不停摆弄,想起李石说的贡烟,便问,“这是贡机?”

黎晖抱着胳膊靠在墙上,鄙夷的看着他,“瓜皮。”

“好,好,我是瓜皮。那这玩意儿从哪儿来的啊?”

“这是生日礼物。”

路云平张大嘴,“啊?生日?你过生日?”

黎晖点头,“昨天才过的。”

“18岁?成年了?”

黎晖难得有了得意的神色,“成年了,呵呵。”

路云平摸着传呼机还有些回不过神,“谁送你这么大手笔的礼物啊?”

问完就后悔了,果然,黎晖含着淡淡的笑意说,“我哥。”

路云平不知道接什么,低着头拼了命的摆弄传呼机,不知按了什么,就把存储的信息调了出来:陈先生:生日快乐,哥想你。

一共十个字,看的路云平眼睛疼,这不是传呼留言的惯常形式,应该是特别嘱咐传呼台小姐才能发成这样的格式,路云平手里胡乱的按着,可翻来覆去依旧是这十个字,原来这机子里就存了这么一条信息。

******

备注:贼=操皮干=类似于多事,得瑟,犯贱瓜皮=傻瓜辣=谈恋爱辣子=屁

015.春梦

人人都觉得路云平是黎晖的伙计,铁的不能再铁,只有路云平自己心里清楚,他对黎晖不单是伙计是哥们,可是那感觉究竟是什么,又说不清楚,黎晖像长进路云平心里的一条猫尾巴,甩来甩去,让路云平很烦,看见他烦,看不见的时候想着他更烦,要是听到无意间提起了陈开宇,更是烦的抓心挠肝。这样的烦恼无人诉说,在路云平脸上憋出一堆的青春痘来。

“喂,章师傅看你呢。”

同桌用胳膊肘碰了碰路云平,路云平这才回过神来,这是班主任的课,得打起点精神来,没一会儿,同桌伸过来半张纸片,上面写着,“你是不是恋爱了?”

路云平心里哆嗦了一下,扭头看一眼,对方假装平静的盯着黑板,路云平拿出笔,在下面写,“没有。”

过一会儿,纸片被默默抽了回去,同桌低头假装抄笔记,在纸片上刷刷写了几笔又蹭了回来,这一回写的是,“那你最近怎么总发呆?”

路云平一看就放心了,原来是乱猜的,不过又一想自己纯粹是做贼心虚,全世界除了自己也就没第二个人知道这些心思了,于是又有点难过,进而迁怒同桌,在纸上写,“发呆就是恋爱吗?是老年痴呆行不行?”

这次同桌很痛快的写了一个大大的‘行’,路云平觉得自己真的瓜皮了。

为了逃避这些烦恼,路云平参加里学校田径队的选拔,毫无悬念的进入,于是每天早上全校在做早操的时候,路云平和队友就非常拉风的在外圈跑道训练,时间长了也成为熟面孔,好处是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

路云平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李石倒是很精神,拿着情书肉麻兮兮的念了好几遍,黎晖一边抽烟一边笑,“你激动个辣子,又不是写给你的!”

“我这是替兄弟高兴,哎,平子这是走了狗屎运了。”

路云平呵出一口痰吐到李石脚边,“说你没文化吧,这叫桃花运!你嘴里的才叫狗屎。”

李石不甘示弱的也回吐,但是技术不到位,还没吐远就拔丝了,黏着嘴角拉成一长串,风一吹沾自己一身,黎晖笑得差点断气,路云平本来也在笑,扭脸看了眼黎晖就笑不出来了。

黎晖很少笑,对着不熟的人基本就是张死人脸,对着熟人嘛,笑起来至多是扯扯嘴角,看起来痞的很,又有点冷,连路云平也很少见黎晖开怀大笑的样子,原来黎晖笑起来眼睛就看不见,眯缝成一条线,弯弯的,眼角向下,很像自己同桌在课本上画的卡通小人儿,非常可爱。

黎晖笑够了,才发现路云平傻不唧唧的盯着自己,“咋了?”

黎晖第一反应是狗日的李石不会把口水吐到自己身上了吧,仔细检查了一下,一切无恙,“你发什么傻?”

“没,我就想着怎么回复人家。”

“切,这有什么好想的,喜欢就答应呗。”

“不喜欢。”

李石那边终于收拾干净了身上的口水,急着插话,“你高兴傻了吧你,怎么是不喜欢呢,应该是很喜欢才对。我替你调查过了,她和王欣一个班的,胸没有王欣大,但是个子比王欣高,是长腿妹妹。”

“你这么喜欢那让给你吧。”

“哎,早知道田径队选拔那天就不逃课去打红警了,白白浪费了好机会。”

黎晖冷不丁的说,“平子,你是不是还喜欢王欣呢?”

一提王欣,路云平就有气,一蹦老高,“王八蛋喜欢她,不要脸喜欢她!”

李石在旁边添乱,“黎哥,他骂你。”

被黎晖踹了一脚老实了,不过这话让路云平更难受了,他酸溜溜的说,“我没说你的意思啊,我就是奇怪你怎么老觉得我喜欢她啊,现在和她辣着得是你吧。”

黎晖照着他也不客气的来了一脚,差点给他蹬趴下,“哪只眼睛看见我和她辣了?”

路云平不服气,“两只都看到了,今天中午还给你雪糕呢。”

黎晖也不跟他客气,“那两只都挖了吧,中午买的雪糕都让狗吃了。”

“喂,你们俩吵架捎带我干啥,是你不吃,都化了我才吃的。”

黎晖被吵得头疼,指了指李石手里的情书,“说正题!平子你真不愿意?”

“不愿意。”

“为啥啊?这女孩挺漂亮的。”

“那你为啥不愿意和王欣辣呢”

黎晖点了支烟,半天才说,“我有喜欢的人。”

路云平呆了一下,觉得有人在他胸口狠狠的捣了一拳,半天呼不出气来,李石很兴奋,上蹿下跳的问,“谁啊,谁啊,快说谁啊,急死我了。”

黎晖不搭理他,只是笑着看路云平,路云平好半天才克制住自己,回望着黎晖说,“我也有喜欢的人了。”

李石把情书贴在胸口,哀嚎道,“我操,你俩居然背着我都勾搭到人了,可怜就我还没初恋!”

路云平还在盯黎晖,“你喜欢的是谁?”

“不是咱们学校的。”

“那是哪个学校的?”

黎晖皱眉,“和你没关系吧?”

这话像在路云平刚刚平复的胸口又捣了一下,让他想起黎晖和陈开宇在桌下握在一起的手,路云平觉得大脑有点缺氧,冲口而出,“怎么没关系!是伙计就别藏着掖着,这又没什么丢人的,除非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

好长时间没有人说话,三个人干干的站着,李石一脸莫名其妙,路云平脸色通红,黎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看的路云平心里发毛,觉得下一秒黎晖就会一拳挥到自己脸上,等了半天,黎晖只是一口一口的抽着烟,等烟抽完,人就转身走了,一句话也没说。

李石见黎晖走,立马把情书塞还给路云平,也跟着走了。

这一整天黎晖都没再找路云平抽烟,路云平一个人骑着车子慢悠悠往家走,一路上不断的说服自己,你不喜欢黎晖,你只是和他黏糊的太近了,其实你还是喜欢女孩子,前凸后撅才有看头,摸起来手感也一定好,黎晖瘦不拉几的除了几斤排骨就没剩下啥了,女孩子娇娇嗲嗲的招人疼,黎晖万年不变死人脸,少言寡语不解风情。

自我麻醉了一路,家门口的时候居然看见黎晖站在路边和几个人说话,手里夹着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路云平一下就破功了,隔着半条马路看了半天,才后知后觉的骂自己,看个屁啊,有什么可看的,还能比黄片好看吗于是愤而回家,馒头片也不烤了,从床底下的纸箱子里翻出一张碟片,拿着一卷卫生纸,做贼一样窜进客厅,把碟片塞进VCD机,出完英文字幕就是男女交缠翻滚大战,路云平把手顺进裤裆里快速的抚慰着自己,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路云平眼里看的是女人,脑海里却是黎晖走之前那冷淡的表情,身体没有热起来,心倒是酸的一塌糊涂,路云平抽出手抓起卫生纸砸在VCD机上还不解恨,又把碟片退出来用力掰成两截,最后给自己下了结论,真是幼稚!

因为没烤馒头片,晚上被老娘数落了一番,“最近怎么不见黎晖来家里吃饭了?”

路云平闷闷的说,“不知道!”

“咋了?你俩不是好的穿一条裤子吗?怎么吵架了?”

路云平猛的站起来,转身进屋把门摔的山响,路云平老妈也是泼辣性格,抄起擀面杖在屋子外面骂了足有半个小时,路云平钻进被子里躲清静,蒙着蒙着就睡着了。

“平子,一起去洗澡。”

黎晖站在阳台外面叫他,两人去了黎晖家里,四周安安静静的只有水声,拉开厕所门,黎晖正背对着自己脱衣服,头发有些湿,水汽凝结顺着细长的脖子流下来,黎晖后背的脊椎骨很突出,一节一节的,路云平呆呆的看着,突然浑身燥热起来,黎晖扭过脸,笑得眉眼弯弯,“愣着干嘛,赶紧进来。”

然后他双手握着腰间的内裤,慢慢褪了下去……

路云平‘忽’的一下坐起来,黑漆漆的,摸过表看一眼,已经过了12点,路云平摸着额头的汗想找口水喝,一动弹却发现不对劲了,伸手在裤子里摸了一把,黏兮兮冰凉凉的摸了一手,路云平不是第一次梦遗,可这次他却看着手上的东西发了半天愣,最后颓然倒回床上,已经没什么力气再骗自己了。

016.揲火

所谓禁忌,也就是第一次突破起来有心理障碍,一旦有了开始,大都不可收拾。路云平就着黎晖做过一场春梦,都说春梦了无痕,可这一次路云平却印象深刻,那滋味也是回味无穷,常常电光火石想一下就起一身的鸡皮疙瘩,遗憾的是春梦不是天天都有,可是欲望却日渐加深,路云平只能在被窝里一边肖想黎晖一边自渎,起先射过之后清醒了还要自责一下,后来只是喘着气想,要是真能这样来一回一定特别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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