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了?”
李泰笑道,“还不是今年中秋节与重阳节各地上贡来的贡品,皇上忙于朝政又惦记着公子的病,一直没顾得上检看,昨儿
想起来才瞧了一下,点了这几样让咱家今儿给公子送过来。”
汉青笑道,“有劳公公了,还请公公代为回禀皇上,说我们公子一会儿过去谢恩。”一边招呼宫女打赏几个小内侍。
李泰起身笑道,“不用了,皇上说了,你们公子不必去谢恩,咱家还要回去复旨,你替咱家问候你们公子。”
汉青忙拱手笑道,“汉青送公公。”一边上前一步挽住他顺手把一个金元宝塞进他手里。
李泰会意的一笑,挥挥手让跟来的人先走,然后携着汉青慢慢出去。
汉青扫了一眼四周,见一个人也没有,便慢下脚来,悄声问道,“李公公可方便透露一下,不知皇上近日,可是都宿在永
安宫里?”
李泰噗哧一笑,斜眼瞧着他,“也就是你们这辰月宫里,一个个耳朵就跟摆设似的,比神仙还要悠闲呢!”然后压低声音
凑近他耳边说道,“你还不知道,皇上早不去永安宫了,又纳了一个少年,听说是玉公子的亲戚呢,住在尚凤宫里,这都
半个多月了,皇上夜夜都在那里,连浮云宫都没回了,你可要给你们公子提个醒儿,那少年又健康又美丽,对皇上可热情
的很呢!”
七十九章:
汉青一下子呆住了,茫然的望着李泰,连话也忘了说,李泰有些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径直去了,汉青呆若木鸡的怔了
半晌,忽然回过神来,忙强按下心里的悲哀惊慌去看烟花。
院子里的阳光已斜了很远,烟花依然沉睡未醒,汉青呆呆的望着他,李泰刚才的话依然如晴天霹雳似的震得他脑中嗡嗡作
响,原来皇上果真是变心了,不要我们公子了,汉青不禁悲从中来。
“你怎么了?谁惹你哭了?”烟花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伸手掀开了头上的帘子,明澈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凝望着汉青。
汉青猛然一惊,忙抬手抹了不知不觉流出来的泪水,慌乱的掩饰道,“没有!我怎么会哭?是风沙迷了眼呢!”
烟花一笑,也不点穿他,伸了个懒腰,“太阳都下去了,我睡了这么久吗?”
汉青忙上前扶他坐起来,用毯子把他包好,“公子,外面冷了,我们进去吧。”一边抱起他来,转身进殿里来。
没一会儿,院子里的阳光已收尽了,殿内外静悄悄的,烟花吃了一盅冰糖燕窝羹,屈膝坐在榻上抚着一架古琴,一边漫不
经心的往窗外看,庭中空无一人,暮色中只见一院菊花如雪,衬得四周更加冷清寂寥。
烟花有一下没一下的拔着琴弦,断断续续曲不成调不知在弹什么,汉青站在一边不声不响的看着他,有时候半天不见他动
一下,以为他不会弹了,谁知他忽然又连续拔出几个音来,汉青不觉失笑,又觉心酸。
寒夜渐深,汉青留下四个宫女侍候,打发其他人都去睡了,到内殿往前后的大铜炉中添足了炭,与两个宫女把被子拱在暖
炉上暖着,留下宫女看着,出来见烟花还呆呆的坐在琴前拔着弦,便走过去笑道,“公子,你都弹了一晚上了,也不嫌手
疼,天也不早了,咱们去洗了睡吧。”
“好。”烟花微微一笑,收了手,“你先帮我揉揉腿吧,腿麻了。”
汉青忙扶住他帮他把腿展开,让他靠着榻背坐好,双手帮他拿捏,一边笑嗔道,“劝的时候不听,这会儿麻了吧,弹一会
儿就行了,非要弄得自己难受。”
烟花笑道,“不是老不弹了嘛,练练手,不然干什么去?”
汉青不以为意的笑道,“练这个干什么?你又不做琴师,还嫌不够冷,倒把手弄得跟冰块似的!”
“那可难说,俗话说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说不定哪天我还得靠这个吃饭呢?”烟花戏谑的笑道,推推汉青,“好了,
去洗澡吧。”
汉青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净瞎说!”先帮他挽起了头发,才拿了毯子包住他抱起来往偏殿浴池去,两个宫女抱着衣服毯
子跟在后面。
到了浴池边,汉青把烟花放在宽榻上,先自己脱了外面的衣服,才帮烟花把外面的衣服脱了,立刻抱起他走到水里,一边
问,“公子,是到水里的台子上坐着?还是站着洗?”
“成天坐着,这会儿站着洗吧。”烟花双手扶着池壁站稳,眯起眼睛满足的叹了口气,喃喃的笑道,“泡在水里真舒服,
做鱼是不是也这样舒服呢?”
汉青正帮他脱贴身的衣服,听见他这话失笑道,“公子,做鱼是要被人吃的!”
烟花不以为意的一笑,自言自语的嘀咕道,“做人还不是一样给人吃?还不如鱼自由快活呢。”
汉青手一抖,当作没听见,低了头帮他脱完了衣服放在池沿上,拿了毛巾认真的帮他擦洗身体,他便也不再说话,懒洋洋
的闭了眼睛让汉青洗。
洗完了汉青又帮他做了个简单的按摩,抱他起来的时候他已倦怠得像只猫,眼睛都懒得睁一下,软绵绵的趴在汉青臂弯里
,屏风外的宫女忙把在暖水瓯上烘暖的大棉巾铺在宽榻上,汉青把烟花放在榻上,宫女极快的把他擦干,另一个宫女立刻
拿烘暖的内衣来帮他穿上,然后又拿过烘着的厚毛毯来把他包好。
汉青已换了湿衣服收拾好过来,抱起睡着的烟花回到内殿,内殿的两个宫女立刻把烘着的被子揭下来到床上铺好,汉青把
烟花放在床上,仔仔细细的盖好被子,挥手示意宫女们都去睡,然后检察了一下四面的门窗,拉上床前的风帘,回到床边
往暖炉里又加了些炭,又把小几上添好水的小陶壶拿来煨在热灰里,才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来。
不管汉青愿不愿意,冬天还是如期而至了,虽然还没下雪,但是院中的花草都已败了,木叶落尽,只剩下院角一丛湘妃竹
还有一些绿意,兀自在寒风中摇摆颤抖。
烟花早已足不出户,日日夜夜裹着毯子狐裘偎在暖炉边看书,看乏了就眯会儿,醒了又接着看,或者拿了汉青从御膳房要
来的东西在火里烤,烤好了却自己不吃,丢给汉青或几个宫女吃,一天到晚几乎不说什么话,天一冷他就睡不好,精力自
然也不会好,白天的饮食跟着就差了,吃得越来越少,整个人比秋天的时候瘦了不少,急得汉青与几个宫女日夜发愁,变
着法子哄他吃东西。
如今寒照日几乎不来了,幸好辰月宫的日常用度还跟以往一样,还没人敢克扣,饮食补品一样没少,炭要多少都给,不然
烟花的日子会更难过,熬不熬得过这个冬天都难说。
转眼十月已将尽,月尾的二十七是寒照日的三十大寿,宫内早已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各司的宫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各宫的
主子们也挖空心思的打理着寿礼,都想着在献寿时抢得头彩,自然又少不了一番暗里比拼。
唯独辰月宫中依然静悄悄的,门前既少人来,宫内的人没事也少出去,很有几分遗世独立的意味。
烟花依然深居不出,日日偎在窗下暖炉边的软榻上,不是看书便是写字画画,或者一个人下棋,要不就是弹琴烤东西。
汉青早几天就将寒照日的生辰告诉了烟花,当时烟花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几天下来却并不见他吩咐谁准备什么,汉青心里
本指望他费点心思备一份别具特色的礼,怕到时候或许能争回寒照日的心,谁知他却全无动静。
八十章:
眼见时日将到,汉青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焦急,挥退了一干宫人,凑近烟花陪笑道,“公子,大后日就是皇上的大寿了,
你可要备什么礼物?心里有没有想好的?”
烟花把眼睛从书上抬起来,淡淡的看了汉青一眼,“这宫里的东西不都是你管着的吗?你看着什么好打理一份明天送去浮
云宫就是了,不必问我。”
“哎呀公子!”汉青跺跺脚,伸手拿开他的书急道,“人家各宫里的主子都在费尽心机的准备寿礼,指望在后日在皇上面
前讨个好,你怎么就无动于衷呢?你再不花点心思,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烟花笑吟吟的瞧着他,“你急个什么?反正我也不需要什么村什么店的,过了就过了呗,再说就算准备咱们也比不过人家
,咱们在宫外又没什么人,你家又是小门小户,没钱没势的,你让我拿什么准备?好了,你就别操心这个了,明天拣这宫
里最好的送一份过去就是了,皇上总还不至于不要的,都是他赏的。”
一席话说得汉青哑口无言心灰意冷,垂了头一言不发的坐在榻边的椅子上,烟花说的又何尝不是,只是他心里总觉得公子
并没有用心,若肯用心必没什么办不到的。
至此,这话丢过都不再提,第二天午后汉青看着备了一份礼,打理好了问烟花,“公子,你不去应应景吗?”
烟花莫明其妙的看他一眼,皱眉道,“你是不是糊涂了?我是什么人?去给人家打出来吗?”
一句话说得汉青又愣了,怏怏的垂了头,“我去了就来,公子你可别乱动,要喝水就叫……”
“行了行了!”烟花挥挥手,“这满屋子都是人,你担心什么,快去吧。”
皇上生辰庆典,下旨大赦天下,煜国上下普天同庆三天,皇上头一天在金殿上大宴群臣,第二日出皇城与民同乐,第三晚
在上阳宫赐宴皇族宗室后妃宫人,整个皇宫京城热闹非凡,接连三天晚上焰火不断,京城整个夜空映得通红。
一到晚上,各宫里的人就都伸长了脖子,站在殿外台阶上仰望着天空,兴奋的指点着说笑,绚丽多彩的烟花照亮了一张张
喜气洋洋的脸。
“公子,放焰火了!好看极了!比去年过年的时候还多呢!”汉青也兴奋的喊烟花看,把他推到窗前,熄了殿内所有的灯
。
烟花从窗子往外看,笑道,“这里不好看,要出去才好,在水边就更好了,上下一色那才叫壮观呢!”
汉青便给他加了一件雪貂袍子,头上戴一顶火狸风帽,拿毯子上下连脚把他裹好,几乎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叫人搬了张软
椅在殿外廓下,把他抱出去坐好,宫女拿了手炉出来放到他手里,一殿人在黑暗中簇拥着他,开心的看满天的焰火,整个
夜空都映亮了,也映亮了殿前一张张灿烂的笑脸。
焰火不断的从各处升上天空,瞬间绽开绚丽夺目的美,灿烂而辉煌,转瞬就熄灭了,周围又接连的升起新的焰火,绽开更
令人惊叹的美丽来,天空就像下起了流星雨一样。
喜庆的气氛还未散尽,冬至又接踵而至,宫里又忙起了过节,皇上接二连三宴请大臣、皇亲、后妃,各宫的人都忙了个人
仰马翻。
当然,辰月宫例外,冬至这天上午,内务府按例送了份礼来,中午御膳房送了份饺子和六个特色菜来,烟花尝也没尝,像
往常一样吃了点小米粥就放了碗。
天未黑透,辰月宫照例早早的关了院门,烟花歪在软榻上独自下了一个多时辰的棋,便让汉青侍候沐浴了,偎在床上拿了
一本书看,汉青在床边坐着陪他。
眼看快二更天了,汉青正欲催烟花歇了,却听外面有人说话,不觉奇怪,便掀起风帘出去到外殿看,只见殿门一开,外面
守门的内侍走进来禀报,“公公,御前的杜公公来了,要见公子。”
汉青一愣,忙说,“快请!”一边惊疑不定的迎出去。
杜文快步走进来,笑眯眯的说道,“你们公子呢?”
汉青忙陪着笑让座招呼宫人上茶,“杜公公真是稀客,怎么这会儿还过辰月宫来了?”
杜文笑道,“你不用忙活,咱家没空喝你的茶,是来传皇上的口谕,你们公子呢?”
汉青按捺住心里的惊慌不安,陪笑道,“公公,不知道皇上有什么要紧的事?我们公子都歇下了呢。”
杜文要笑不笑的瞧着汉青,“那你就快侍候你们公子起来吧,皇上等着呢。”
汉青疑惑的看着杜文,“皇上在寝宫?”一边领他进内殿里来。
杜文摇摇头,到床前向烟花笑道,“皇上请公子即刻去长庆宫赴宴。”
烟花一愣,抬头看着杜文,“这么晚了,皇上还有宴会吗?”
杜文笑道,“皇上兴致正好呢,怕不到三更后不会散的,公子请快快收拾一下吧,皇上还等着呢。”
烟花皱眉放下手里的书,点头道,“烟花知道了,请公公去回禀皇上,就说烟花即刻就到。”
杜文躬身道,“皇上怕公子冻着,派了软轿来,让奴才一并侍候公子过去,奴才去外面候着。”说罢退出去了。
汉青一边侍候烟花更衣,一边忧虑的说,“怎么皇上这会儿还让公子出去?又不是不知道公子身体不好怕冷,何况公子一
向不喜欢赴什么宴会的。”
烟花只不作声,面无表情的坐着让他穿衣服。
汉青忐忑不安的自语,“不知道宴请了些什么人?别是又像上回那样叫公子去弹琴吹箫吧?”
烟花淡淡一笑,“费那个心思做什么,去了不就知道了?”
汉青便不再说话了,贴着内衣帮他穿了一袭合身的薄绒衫,再穿上白缎棉衣裤,腰间束一条白玉带,外面再罩上雪狐披风
,脚上穿一双银缎毛边的冬靴,头发用镂玉软金箍在顶上束紧,再戴上一顶银貂镂空暖帽,把一束美丽的长发从帽心拉出
来,缎子一样的披洒在雪白的披风上。
汉青收拾好了退后一步,望着烟花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笑了,这一身打扮,烟花整个人银装素裹一样,好看极了,汉
青上前把他抱出来坐在轮椅上。
外殿的杜文看见烟花出来,顿时看呆了,张着嘴愣愣的坐在那里。
八十一章:
汉青瞧了瞧杜文,忍住笑招呼,“杜公公,可还要过去?”
“啊?哦!去去!”杜文如梦初醒,慌忙起身陪笑道,“当然得去,暖轿就在殿外候着呢,公子快请!”一边说一边上前
,帮汉青把烟花的椅子抬到殿外,侍候在轿边的小内侍立刻打起暖轿厚厚的帘子。
汉青小心的把烟花抱进轿内坐好,又接过宫女捧上来的玉田石手炉给他拿好,把帘子放下来拉严实,回头叫了两个宫女与
六个大小内侍,两个人抬着轮椅,其他人与汉青紧紧护住轿子,杜文带来的四个小内侍抬起轿子,前后八个小内侍打着宫
灯,一行缓缓离开辰月宫。
远远的还没到长庆宫,就见殿内灯火通明,隐隐约约随风飘来悠扬的乐声。
暖轿一直抬到大殿的台阶上才停下,内侍把轮椅搬过来,理好金丝雀搭垫,宫女上前打起轿帘,汉青从烟花手里接过手炉
递给宫女,把他抱出来放在椅上坐好,又替他整理了一下服饰,侍门的太监出来传唤了,才推着他缓缓的走进殿中。
殿中灯火如昼,温暖如春,箫鼓声声,笑语喧哗,殿尾坐着一班乐师,中央盛妆宫女舞姿翩翩,两边列坐着二十来位意气
风发的王公大臣,面前的长桌上玉盘珍馐琳琅满目,殿首正中的御座上高高的坐着手持玉杯的寒照日,俊美的脸上带着融
融笑意,往下一步宽大的台阶上,两边各放了一副桌椅,左边是顾盼生姿的玉文华,右边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美少年,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