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嗷！！！我不活了！！！这都什么烂事呀！！！”许墨握着马桶刷就往秦小关身上打。

倒霉的秦小关只能任由他虐待，这件事情太诡异了，他都不敢去想自己恢复正常以后，许墨会以什么非人的手法虐待自己。

许墨在他身上讨不到半点好处，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能脱下橡胶手套，拿着一把医用钳子夹起浴球就往垃圾桶丢，钳子也不要了，顺便一起丢进去。

他回到浴室，用秋风扫落叶般的眼神盯着秦小关，秦小关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不敢对上他的眼神。

许墨拎起一桶水就往秦小关头上冲下去，又倒一桶，一共倒了大概五桶，这才作罢，又拖着他回到客厅。

客厅的沙发上早就铺好了一张毯子，许墨却用脚把它拽到地上，然后把秦小关丢上去，恶狠狠的说：“你今晚就睡这里，没有枕头没有被子没有衣服。”

许墨脱下所有的装备，全丢垃圾桶里，又拎着垃圾去倒，顺路买新的浴球回来。

可怜的秦小关一夜无法睡着，许墨睡觉的时候空调依旧在工作，秦小关感觉身上凉飕飕的，到快要天亮的时候身子没那么僵了，反而有些软绵绵，全身都有些发热，脑袋也疼，到他能动的时候，终于眼睛也开始疼了，他知道事情很不妙，自己很可能是发烧了。

秦小关缓缓站起来，从乔炎给自己拿的衣服里翻出几件穿上，想关掉空调又不敢，只好走到许墨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又弱弱的说：“许医生……我发烧了……”

许墨的睡眠一向是很好的，秦小关见房里没有动静，又试着推了一下，发现门没锁，他推开门走了进去，低声呼唤：“许医生……”

许墨依旧没有动静，睡得死沉，秦小关走到床前，却被许墨的脸吸引了，没有了那股戾气，平息了任性的许墨十分的安宁，仿佛宇宙都静止了，只因为这人的神情。

秦小关就这样愣愣的站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也没有从看呆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突然，秦小关反应不过来就打了一声喷嚏，却把许墨给惊醒了。

许墨的起床气相当严重，大学期间就曾有过他起床的时候刚好有个人从下铺晃出一张脸，睡在上铺的许墨毫不犹豫一脚踹了过去，那人硬是被踹得打了好几个趔趄。

如今的许墨也起床气不减当年，大清早的看见秦小关在自个儿床前打喷嚏，气得不轻：“你有病是吧？！你家祖传的都这么叫人起床的？！你是想把猪流感传染给我好害死我的吧，天亮七八早的你不好好睡觉梦游什么？！”

秦小关脑袋有些发晕的任由他骂，许墨越骂越生气，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切，更火大了：“敢情你是种 马？！看见是个人也不管是男是女你就能……”

眼前的秦小关却晃晃悠悠站不稳了，视线一黑，就直挺挺的冲许墨倒下。

“我嘞个去！我还没说完呢！就这程度你就倒了？”许墨还想说的，从手掌扶住他时传过来的温度却告诉自己，这人发烧了。

“我发誓我不把你敲诈出几倍的诊费我就跟你姓！！！”许墨真是对他没完没了的老出状况感到厌烦。

秦小关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口干舌燥，接着似乎看见有个人在扶着自己喂药，下意识的就报以微笑，然后那人好像很生气的说：“笑个鬼呀笑！你再咧嘴冲剂就要流出来了！妈的，我捏死你也要逼你喝下去！给我喝下去！！！”然后自己的脸颊被人捏住。

又是一阵眩晕，秦小关躺了好久，醒来的时候，客厅的钟已经显示是下午三点了，旁边的桌子上压着张字条，上面写着：你丫醒了就给我把饭桌上的那碗粥喝光。

不用想，这一定是许墨留的字条，字迹和前几天写给自己的病历本上面的一模一样，龙飞凤舞得十分夸张，有几个字还是一笔连着写的。

秦小关扶着还有些混沌的脑袋走到饭桌前，发现真的有碗粥在上面，旁边还放了一个荷包蛋，用碟子盛着。

秦小关有些幸福的喝着粥，虽然已经完全凉透，但每一口都温暖了自己的心，这是许墨千叮万嘱自己一定要喝掉的粥。

许墨下班回来，发现秦小关还躺在沙发上，放下公文包帮他量了一下体温，却发现依旧是39℃，这是今天早上出门前的记录，按理说吃了药应该会退烧的，起码也会稍稍降温。

“你干了什么了，我不在的时候。”许墨问他，以医生的标准口吻。

“我只是喝了粥，就一直躺着。”秦小关乖乖的配合治疗。

这就蹊跷了，那碗粥不会有什么问题，该不会……

“你个没脑子的，那碗粥你加热过了吗？”许墨觉得他应该不至于那么没常识。

“你没说要加热……”秦小关有些委屈，他明明很听话的按照许墨的吩咐去做了。

“上帝你个王母娘娘！我摆着微波炉是好看的吗？我不说你自己不会加热吗？！”许墨真是要活活被他气死了。

秦小关不敢吭声了，许墨又到厨房看了看，河东狮吼：“你以为自己是雷锋吗？！！！没事你洗什么碗！！！老子有空陪你玩你很开心是不是？！！！你就烧死吧！！！”

秦小关觉得真是无处诉苦，因为他记得许墨有洁癖，所以喝完粥就顺手把碗给洗了，没想到又被骂了。

许墨从包里掏出一包药，丢到秦小关面前，没好气的说：“自己吃。”

秦小关应了声：“哦。”就捡起来走到饮水机前接杯水。

许墨看见又暴躁了：“你脑子什么做的，我说了你不能喝凉水你听不懂吗？！按红色的那个！！！”

明明没有说过，秦小关很想回这么一句，却打死都不敢。

许墨盯着他吃完药，就撸起袖子准备做饭，秦小关过意不去，想帮忙下厨，却被许墨的一个眼神生生逼退了他的想法，只好安静的坐在沙发上。

许墨只是炒了两个很清淡的菜，依旧煮了一锅粥，吃饭的时候不时瞪秦小关两下。

到了夜里，又要面临秦小关的洗澡问题，这次，秦小关已经能自己洗了，许墨细细剁了一些老姜放到浴缸里，又倒了一瓶盖的米酒进去，然后对秦小关说：“进去泡十五分钟再出来，洗澡时间一共不能超过二十分钟。”

秦小关也没有见过这种方法，但对许墨深信不疑，在水里泡了十分钟，果然觉得身体没那么乏了。

许墨其实是个好人，他坚信。

第五章

鉴于秦小关主动配合治疗，且态度良好，许墨不计前嫌，终于让他脱离了沙发，住进客房。

秦小关感动于睡前许墨对他的微微一笑，安心的入眠，这一夜，竟然没有任何梦境干扰，他睡得十分香甜。

许墨半夜醒了，感觉口渴，就去厨房倒了一杯果汁，顺便去观察一下秦小关的状况，根据之前他的描述，此刻的秦小关应该是在做噩梦。

许墨轻轻的推开房门，他叮嘱过秦小关不要关门的，他倚在门边，客厅的灯光细柔的映照在秦小关脸上，这人，居然在笑着，明明已经睡熟了，脸上却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仿佛很满足很幸福。

许墨差一点拿不稳手中的杯子，他记得秦小关说过睡着就会做噩梦的，难道秦小关在做着什么得逞了的梦么。

一头雾水的许墨回到床上，还是想不明白。

秦小关仿佛要把睡不够的光阴一次补个够，一点都没有要起床的迹象。

许墨却整晚都睡不着，时间分分秒秒过去，他慢慢熬到了朝阳升起，熬到了鸟儿欢唱，熬到了烈日当空，依旧没有睡意，他最终受不了，怒气腾腾的掀开被子，这下可不是起床气那么简单了。

突然床头的电话铃铃铃的响起，许墨皱起眉头，用力的抓起话筒就直接问候：“哪个闲着没事干，大清早的到处扰民的，吃饱了撑着吗？！！！”

“你耍大牌啊许墨！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也好意思不来上班，人流高峰期你要累死我吗？！”那头传来了乔立更加火大的声音。

低头瞥了一眼闹钟，十二点半，他还是像一挺机关枪一样：“我就不上班了怎么了！又不是医院，你少来吓唬我！你不是一把手么，少个我又不会关门，有本事你别来烦我！”

“太好了，我一把手是吧？那我今天就炒你鱿鱼，你以后都别来了！永别了！！！”乔立动作干脆的撂下了电话。

许墨有气没处撒，瞧见什么都来气，走路是一步一震，刷牙那简直是摧残牙刷，洁面乳挤多了干脆整瓶丢掉。

他突然想起来秦小关还在睡觉，冲去厨房找了大半天掏出一把专门剁骨头的菜刀，想想可能要坐牢，又放下，拿起锅和不锈钢勺子，来到客房里。

床上的秦小关正睡得惬意，看得许墨的眼睛都快能喷出火了，他高高扬起手中的工具，哐当一声清响立刻穿透了秦小关的耳膜，把秦小关吓得从床上滚了下去。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一连问了三遍，秦小关眨着眼睛，一头雾水，困惑的问他。

“你！给我做饭去！”许墨决定自己要从此刻开始，奴役眼前这个睡眼惺忪的家伙，越看越嫉妒，还顶了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许墨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它。

“哦。”许墨乖乖的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就往厨房走去。

准备要穿上围裙的时候，许墨在他身后啪的一声用手直接拍他脑袋：“洗脸去！”

秦小关听话的放下围裙，去漱洗，许墨则用仿佛能看得见有多少细菌的眼睛细细观察了自己手心一遍，然后又用洗手液搓了至少三遍。

饭桌上，许墨跟他大眼瞪小眼：“这是菜？这叫做菜？”

秦小关夹了点尝尝，没发现有什么不妥：“这是菜呀，火腿片炒笋。”

“你这叫炒？都快成汤了！！！”许墨拒绝吃这种卖相极差，一看就倒胃的东西，起身准备下楼去吃快餐。

秦小关这两天老见他打包回来，早就不支持他的这种行为了，壮着胆子说：“外面都添加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的，吃了对身体不好。”

“你这堆东西吃了就身体好？”许墨反驳。

“我就是吃这种东西长这么大的，有什么不对吗？”秦小关跟他摆事实。

许墨还是要出去，秦小关急急的说：“外面的东西都不干净，地沟油、黑心豆腐、硫磺银耳、死猪肉你防不胜防，还是自己煮的放心。”

其实说白了，秦小关只不过是个反对浪费的人，但这句话的确让许墨不敢去了，他想了想，餐馆的厨房他确实没法监视，菜源也不了解，但回头看看碟子里的菜，他也没有心情吃。

“啊啊啊，我不吃了还不行！”许墨自暴自弃的想要回房睡觉。

秦小关跟上，拦住他：“把饭菜吃了，这世界上有多少人吃都吃不饱，好不容易做出来的菜，怎么能说不吃就不吃。”

许墨暴怒：“你怎么一直啰哩八嗦的，你是我妈吗？我妈都不管我！”

“那从今往后，我管定了！”秦小关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勇气，在许墨面前挺直了胸脯。

“你就是个病人！少给我唧唧歪歪的！我今天就不吃了！”许墨推开他，进房狠狠把门摔上。

“你不吃那我也不吃，许医生，你就饿死你的病人吧。”秦小关轻描淡写的说着，却打定主意要和许墨耗到底。

“你威胁我？”许墨人生道路上还真没出现过几个够胆子威胁他的人。

“不是威胁，是劝说。”秦小关选择了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

许墨有太多坏毛病，必须改正，其实秦小关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坚持，但他无法看着许墨任性下去。

“那你就饿死吧！”许墨满不在乎的回答，反正他攒了一堆零食在房里。

到了深夜，许墨终于撑不住，必须上厕所，他嚼着薯片打开了房门，看见秦小关倚在自己门边睡觉，他很想踢醒秦小关，却发现秦小关在喃喃自语。

许墨蹲下来，把耳朵附过去，只听见秦小关说：“不吃我会死不吃我会死不吃我会死……”念叨了大约有十遍，像诵经似的。

这又是什么状况？许墨还想思考的，下半身却告诉自己必须上厕所，他急急忙忙的奔厕所去解放。

再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饭桌上那两碗饭和菜真的一点都没动。

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有那么一丁点过分，就那么一丁点，于是默默的坐下，仔细的吃完了一碗饭，其实菜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吃，可能自己把视觉反应无限扩大化了。

回房里准备关上门的时候，他还是轻轻踢了一脚秦小关：“你再不吃，菜就要馊了。”然后不也管秦小关有没有醒，嘭的关上门。

秦小关确实醒了，他看看身边，没有人，那刚刚讲话的是谁？

他站起身来，发现姿势不佳睡得太久，腰酸背痛，于是捂着腰慢慢走到饭桌旁，却被吓到了。

饭桌上菜还剩一半，一碗饭已经不见了，他有些生气的吼道：“许墨！你竟然把饭菜倒掉了？”

房里的许墨终于忍不住了，回敬他：“擦干净你的狗眼，那是我吃的！”

“你不是说你不吃吗？”秦小关置疑。

房里一片寂静，再没声音了。

秦小关估计许墨真的是吃了，寻思着找时间跟他道个歉，但也知道了，对付许墨这人，威胁是管用的。

房里的许墨气得要死，偏偏又拉不下脸来承认自己吃了，只好嚼薯片泄愤，到了半夜，实在想睡觉，听着外面没动静了，于是蹑手蹑脚的去刷牙。

刚刚打开房门，他又回过神来，暗骂自己真没用，这明明就是自己家，何必要怕个外人，而且还是个病人，于是恢复成衣服吊儿郎当并且倨傲的样子。

秦小关其实没睡，在沙发上看得一清二楚，对于许墨这种有些神经质的变化感觉好笑，但只能憋住。

他突然出声：“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其实你吃了那些饭菜的……”

许墨被他吓了一跳，然后很快反应过来，急急忙忙打断他的话：“我没吃！”

“你明明说你吃了的……”秦小关记得一清二楚。

许墨默默扭过脸去，不说话。

“好吧，都是我吃的，我是大胃王，晚安，许墨。”秦小关只能无奈的给他一个台阶下。

秦小关的讨好式总结，委婉得让许墨微微有些脸红，沉默的低着头转身去刷牙。

竟然有些可爱，莫名的，秦小关觉得许墨刚才那个表情让自己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这太不可思议了。

秦小关躺在床上，回想了一下这两天自己看到的许墨的所有的表情，最多的还是愤怒和抓狂，也有偶尔的安静，更难得的是有时会温柔的笑着，显得有些斯文，刚刚的脸红则完全是在自己的预料之外了，像是被人说中心事的稍稍不自然却恰到好处，不似酡红，而是有些粉红。

还想再看多几次，秦小关在睡着之前迷迷糊糊的想。

许墨在镜子前却恼羞成怒了，好一个秦小关，还以为他是乖乖牌，结果管东管西又啰哩八嗦，还爱看自己出丑，要想法子好好整整他才行。

第六章

秦小关又做梦了，知道自己身处梦中，他大概会有四分之一的梦，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就是挣不脱。

他这次梦到自己在考试，身边居然是许墨，但许墨好像不认得自己，于是傻傻愣愣的盯着许墨太久，等到许墨恶狠狠提醒他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要做试卷，但是时间只剩五分钟了，卷子竟然足足有九十页，厚厚的一本，简直叫书本而不叫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