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雨声还在持续，许墨什么也不带，直接冲到雨幕里。

“秦小关！秦小关！”许墨摇晃他，发现他全身冻得像是自己今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虾。

许墨费力的拖他回去，两人都浑身湿答答，秦小关的手里紧握着一块布，许墨扯出来丢到一边，给他放了热水，衣服也不给他脱，把他整个人丢到浴缸里，他应该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于是在他面前洗了个澡，许墨坚信他看不到，因为刚才给他戴了个眼罩。

用干毛巾揉着头发出来，许墨这才摊开看他之前抓着的布，原来是块床单。

翻了个白眼，许墨要扔进垃圾桶，最后迟疑了一下，放到了洗衣机里面。

推开浴室的门，雾气萦绕，秦小关还没醒，许墨不想理他，却看到浴缸里漂着一张东西。

许墨坐在浴缸旁嗤笑，紧接着是愤怒，把那张照片揉捏成一团，塞到他嘴里：“既然你那么喜欢，吃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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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缸里的水渐渐变冷，秦小关猛地打了个寒颤，这才醒过来，脱掉眼罩眨眨眼睛，好像嘴里含着东西。

“啊！！！”浴室里传来一阵尖叫。

“你以为现在是几点？！”许墨踹了一脚浴室的门。

“照片……”秦小关欲哭无泪，这可是他最喜欢的一张照片。

许墨斩钉截铁的下评论：“变态。”

“对不起……”秦小关诚挚的道歉，见许墨没有动静，又大声宣告，“可我喜欢你！不！我爱你！！！”

“去死！”许墨彻底被惹火了，也不管这门是谁的，一脚踹烂了门锁，“你怎么不去死？！！！”

“我舍不得你……”秦小关就算被扯坏了脸皮也要说。

许墨狠揍他：“让你说！让你说！闭嘴啊！！！”

秦小关呜呜的哭，他喜欢的人怎么暴力倾向那么严重。

“知道哭了？”许墨这才高兴了，喝令，“跪下！”

秦小关认命的跪在浴缸的冷水里，泪汪汪的等待指示。

“说你是变态。”许墨叉着腰，一脸神气。

秦小关不情不愿的说：“我是变态。”

“说你再也不会了。”许墨得意洋洋。

秦小关明知故问，侧着脑袋问他：“不会什么？”

许墨扇了他一巴掌：“你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秦小关偏要装无辜。

许墨气得嘴都歪了，又不能明说，只好换种说法：“说你再也不碰我！”

不碰就不碰，他把许墨压倒就好，秦小关这次乖乖的说：“我再也不碰你。”势必每次都要吃得精光。

许墨得逞了，继续：“说你再也别出现在我眼前。”

秦小关愣了，傻傻看着许墨，说不出来。

“说啊！”许墨还打算等会儿去睡觉的。

“我不。”这点秦小关不能让步。

许墨掐他脖子：“说！”使劲摇。

就算被逼出泪光他也不能妥协：“不！”

许墨像甩开垃圾一样甩开他：“为什么不说！”

秦小关小声嘀咕：“就不说，死都不说……”

“不说就等着我去你们学校告你吧。”许墨威胁他。

秦小关理直气壮的看着他：“我的爱坦荡荡，没什么见不得人！”

“坦荡荡？坦荡荡你就上了我？！”许墨怒吼。

实在没有办法，秦小关认真的建议：“不然我让你上一回，今晚换你来。”这算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我又不是变态！！！”许墨狂怒。

交谈彻底破裂，许墨正打算把他捆起来丢出去，却发现他摇摇欲坠，想着他可能要倒在自己身上，于是往后退了半步，但秦小关真的倒下时，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扶住了。

“我……好像……发烧了……”秦小关说话开始不清不楚了。

“是不是发烧轮不到你来说。”许墨用手心试着他额头的温度，听到一阵来自他腹部的饥肠辘辘的声音，不耐烦的问，“你今天吃饭了吗？”

秦小关虚弱的摇摇头，眼神也逐渐涣散，终究在许墨温暖的怀中晕了过去。

第二十一章

许墨已经丢光了秦小关的衣服，半夜三更外面还在下瓢泼大雨，他没法出门给秦小关买衣服，他也不可能有这等善心。

想过拿毯子将秦小关裹起来就算，可他看到在毯子里紧闭双眼浑身哆嗦的那只可怜虫，咬咬牙还是拿出了自己的衣服。

这多么像那天秦小关第一次来他家，许墨无奈的给他擦干身子，边擦边骂。

骂得烦了，忽然听到小兔崽子在梦呓：“许墨，许墨……”

“啧。”许墨摔下毛巾，烦不胜烦。

但该做的还是要做，秦小关在发高烧，烫得叫人心惊，许墨给他盖了两条棉被，空调也关了，陪着他忍受，秦小关并不安分，而且似在做梦，痛苦的踢开被子，轻呼：“热……”

许墨见他的汗浸湿了衣衫，只好换一套，重新盖上被子。

一夜折腾得让许墨抓狂，而他竟然能忍受，几次捏紧了拳头又放下，摸摸秦小关的额头，继续给他敷毛巾。

“许墨，别走……”秦小关好像是梦到他，“别丢下我……”

不可否认，许墨有过一瞬间的晃神，因为秦小关的神色过于可怜，最后还是要厌恶的丢开他伸过来的手。

烧得红彤彤的兔崽子却不愿放开，再没说什么，眉头也渐渐舒展，似乎是安心了。

许墨头痛的盯着两人窝在一起的手，手心里一片汗津津，他怎么脱开秦小关都可以像水蛭一样攀附上来，甩都甩不掉。

许墨鸡皮疙瘩四起，他不适应这样和别人亲密接触，偶尔和乔立勾肩搭背是有，但都不超过三秒钟，而且基本上是在他醉倒之后。

他试着呼唤：“秦小关。”

没人回应他，他只好坐在床边，有些摸不着状况，他和秦小关，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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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关醒来时，感觉到软玉温香在手，眼皮都来不及撑开，侧身，入鼻的就是一片馨香，他记得这个味道，是许墨的洗发水清香。

果然，映入眼帘的是许墨有些凌乱的黑发，这个戾气的男子正卧在床头酣睡。

秦小关心里满溢幸福感，细细端详许墨的五官，一切都是他的最爱，只因它们是许墨的一部分。

紧了紧那双温暖的手，秦小关正要更靠近，许墨呓语了一下，突然清醒。

活见鬼了，许墨眨眨眼睛，半秒之后反应过来，立刻甩开他的手，低声骂道：“混蛋。”

秦小关在心中哀嚎，许墨睡着的时候可爱多了。

秦小关不敢吱声，许墨给他量了体温之后，一脚把他踹下床：“差不多好了，你可以马上滚蛋！”

窗外的风雨还未停，秦小关低头看看睡衣，感觉好眼熟，惊叫：“这不是你的衣服吗？！”

“我认得出来！还不需要你提醒！”许墨一晚的怒气全面崩溃。

胆颤的秦小关揪着衣角不敢说话，忽而又想到什么：“你给我换衣服的？”一片欣喜之色。

许墨冷着脸：“那又怎么样？我是医生。”

“你有没有看到我背上的抓痕？那些都是你……”秦小关兴奋得不知所以然。

“滚！！！”许墨指着门口，“别让我说第二次。”

这个字秦小关听了二十次都不止，他可怜兮兮望着许墨：“我脑袋还在晕，我胸口闷，难受……”

“别给我装！”许墨干脆拖他出去。

子不走，拖死狗一样也要将子拖走，许墨隐隐约约记得某句古语是这么解释的。

秦小关干脆二度昏厥，当下就直挺挺倒在地板上。

盛怒的许墨准备一脚踩上他胸口，听到秦小关嘟囔：“为什么不能喜欢你，有个人照顾你不是很好么……”

许墨心头彷如有点什么不听使唤准备响应，他是一个孤寂了二十多年的人，从没人愿意靠近他，倾听他的种种高见，理解他的癖好，他也想过，也许日后命中有个人体贴他，毫无怨言与他相伴到老，但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人必须是个男的，还是躺在地上赖皮的兔崽子。

“给我起来！”许墨气恼的当真一脚踩下去。

“嗷！”秦小关双手抱胸，痛苦不堪。

许墨颓丧的坐在沙发上，青筋微跳：“你凭什么说出这些恶心话？”

“凭良心。”秦小关捂着心口轻柔，“我没试过喜欢上别人，也不会移情别恋，你怕什么？”

“我靠！你可是个男的！”许墨怒目圆睁，“还未经我同意就随随便便乱来。”

“我确实是个男的，你硬要我去变性我也没办法，但我学了很久下了很大决心不是随随便便，是有技术含量……”秦小关后面的话被许墨掐死在腹中了。

许墨掐着他的嘴：“毛都没长齐就鬼扯技术含量，找个女人好好过一辈子你才对得起家人！”

秦小关扭头逃过他的钳制：“谁说我毛没长齐，你不是见过了……啊，我鬼扯的……”见到许墨骇人的目光之后，秦小关步步后退，“我没有家人。”

许墨愣住了：“什么意思？”

“就是没有父母兄弟姐妹，我在孤儿院长大。”秦小关说得平静。

许墨顿了数秒，像看待仇人一样死死盯着他：“那你有钱付医疗费和房租吗？”

如果眼神能杀人，秦小关已经被杀了几千回了，他支支吾吾：“有，有的。”

“真有？”许墨逼近他，自己可不愿意白干活还白养一只兔崽子。

秦小关紧张的吞咽口水：“真的。”

许墨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没偷没抢？”

秦小关认为受到了侮辱：“没！我有奖学金，还有亲戚的资助……”最后那句话让他的眼神黯淡了。

许墨稍微收敛，沉思了好一会儿：“你多少岁成为孤儿？”

“八，八岁。”秦小关明显有点不愿意谈及这个话题。

“原因？”许墨却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这从很大程度上涉及秦小关的噩梦问题。

秦小关噤声了，低头不语。

“看着我，说。”许墨难得声音轻柔的哄他。

秦小关抬头望了一眼许墨，踌躇不安，突然站起来：“我还是走人好了。”

许墨最恨这种话说到一半，拖泥带水的做法：“站住！你哪里都别想去！”

“是你叫我滚的。”秦小关疑惑，虽然不舍得，但许墨出尔反尔得也太快了。

许墨苦恼了，思索了很久：“你先把问题说清楚，然后再滚。”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秦小关喃喃说：“抱歉，我做不到。”

“我靠靠靠靠！！！难道你要再上一回才愿意说？！”许墨暴走。

而秦小关居然在认真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许墨立马狠狠朝他脑袋打去：“你想都别想！！！”

秦小关一副惋惜的神情看他：“那我走了。”

许墨快要被他气死了，但又忍不住拦下他，一手撑在墙上，盯着地板想措词。

秦小关莞尔一笑，迎着他错愕的目光亲了上去，趁他还在愣神尽情揩油，怕他溜走，捧着他的脸蛋，笑看他呆滞的眼神。

“唔……唔……”许墨终于反应过来，打他脑袋。

然而秦小关的双手像是扎了钉子在上面，不管许墨怎么打，丝毫不放，等到蹂躏得许墨的唇红艳艳之后，还意犹未尽的呢喃：“我爱你。”

许墨的脸腾地红了，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羞的，或者是又气又羞。

腿有点软，许墨倒在墙上，恨恨的瞪他：“我……”急促呼吸之后才能接着说，“你……”然后崩溃，猛捶墙壁，人生中头一次想大哭，他竟然被一只兔崽子耍得团团转。

秦小关却从他身后环抱他：“别生气，我不走，我听你的话，你叫我做什么都行。”

许墨发狠，脚后跟扬起，踢得秦小关当场双膝着地，蛋疼，脸都绿了。

“你奶奶的，我要阉了你……”许墨念叨着去厨房找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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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关捂着小弟弟逃了半天，都只能绕着客厅跑，他怕一出门就再也回不来。

许墨远远的踢了个烟灰缸过去，刚好在落在秦小关的膝盖上，秦小关躲避不及，倒在地上，许墨猛虎下山一样扑了上去，手持明晃晃的尖刀，要脱开秦小关裤子，真切了他的小弟弟，眼中狠戾，誓要报仇雪恨。

门口传来一阵开锁声，两人都愣住了，会有谁能开许墨家的大门？

“许墨，你快放开我，有贼。”秦小关还想逃。

“你比贼可恶，先阉了你！”许墨一刀划破他的裤头，小弟弟精神萎靡的微颓。

门被打开了，两人都无法顾及，秦小关还在求饶：“别，我错了还不成？放过我吧……”

玄关传来一阵钥匙落地的声音，许墨从桌子底下抬起头：“谁呀？妈……”

许妈妈被眼前的情景震惊得嘴巴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颤抖了手指指着许墨，愣是无法言语，见秦小关也好奇的站起来，这才大叫起来：“啊啊啊！！！”慌里慌张跑了。

许墨要追出去，无奈手里还拿着刀，许妈妈已经进了电梯。

第二十二章

对于已经走掉了人，追都追不上，对于还在原地乐呵呵的人，许墨火冒三丈。

天知道甚少来的许妈妈为什么会挑在这种时候出现，偏偏秦小关还在不知死活的开心：“见家长了。”

斜睨了他一眼，许墨耐着性子讽刺他：“你以为你入门了？”

“咦？不是吗？”秦小关还在装，“我刚刚表现得不错啊，像不像个委屈的小媳妇？”

许墨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目露凶光：“出去。”

“许墨……”秦小关想求饶。

“出！去！”许墨喝令他，手上的架势不松分毫。

秦小关耷拉着脸，往大门方向步步后退，嘴上还不放弃：“别赶我嘛，你上哪里找我这么好的劳动力？”

“你实在太好了，好得半夜爬上我的床，滚啊！！！”许墨一脚把他踹出去，当着他的面拨打110，秦小关的脸都绿了，一溜烟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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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出门，门边放了一袋还热乎乎的小笼包，许墨拎起来晃悠晃悠到楼下手一扬，小笼包进了垃圾桶。

晚上回家，门把上挂着一袋糖炒板栗，摸着还有余温，许墨拿去隔壁家挂在别人的门把上，这才进家门。

秦小关费尽心力许墨也不会领情，他以为这样孜孜不倦的献殷勤终会换来许墨的青睐，却不料许墨告诉小区门卫，别放秦小关进去，秦小关只能驻足在小区门外，最后悻悻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