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溺杀 上——mijia
mijia  发于:2013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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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点整,律师带着文件准时登门,两点一刻,身穿素色衣服,臂弯处缠着黑纱的蒋夫人踏入了蒋家。

女人的疲惫的面孔毫无血色,被人搀扶着,像是经历了一场极其严重的打击。蒋泽晨不知道这是作秀居多还是自己的母亲的确对蒋父感情很深,不过这样的表现的确是最符合目前的蒋夫人的身份的。

“妈……”站起身,迎向蒋夫人,蒋泽晨还来不及安慰几句就被蒋夫人紧紧地搂进了怀里,随后,突然失去了丈夫和前途的女人靠着自己的儿子,泣不成声。

蒋泽晨有些无措地抱着蒋夫人,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嘴里颠三倒四地念着宽慰的话。蒋泽涵站在一边看了片刻,叹了口气,伸出手帮着弟弟将自己哭得似乎都无法站稳的继母扶到沙发上坐下,语气也比平时温和了许多,“妈妈,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律师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先听他公布爸爸的遗嘱可以吗?”

蒋夫人抬起头,看了自己身侧表情诚恳眼神关切的蒋泽涵一眼,目光晦涩莫名。轻轻点了点头,蒋夫人抬手拭了拭眼泪,朝着律师努力优雅地笑了笑,“抱歉,是我失态了……”

“哪里,蒋先生能有蒋夫人这样一位情深意重的好妻子,想必在天之灵也会得到慰藉的。”律师欠了欠身,回答,又说了几句节哀顺变之类的场面话,随后拿起一直谨慎随身携带的文件,例行询问,“那么,既然人已经到齐了,现在可以公布蒋先生的遗嘱了吗?”

遗嘱与上辈子并没有区别,蒋泽晨垂着视线,心中平静无波,反倒是坐在他身侧握着他的手的蒋夫人猛地收紧了力道,掐得他生疼。

蒋泽晨知道,蒋夫人并不满意这份遗嘱,她一直认为同为蒋父的儿子,自己的孩子得到的东西却比蒋泽涵少了太多,而她也不甘心被从蒋氏女主人的位置上驱逐出去。

——因为这种不甘心,蒋泽晨知道他最近大概要过上日日夜夜被母亲唠叨抱怨的日子了……

“就是这样。”合上文件,律师的目光在蒋家兄弟与蒋夫人三人身上徘徊了一下,随后停在了蒋泽晨的身上,“因为还未满十八岁,仍旧是未成年人,所以您所继承的遗产将由您的监护人蒋夫人成为法定代理人代为管理,等到您成年后归还,这样可以吗?”

“……啊?”蒋泽晨有些懵,他一直忘记了自己还是未成年人,所以到手的东西还需要别人代为管理一说,不由得扭头去看蒋夫人。

蒋夫人此时此刻也正盯着他,目光殷切却并不含威胁,显然根本没有想过蒋泽晨会拒绝。

蒋泽晨有些头大,但是想到自己这辈子一贯给人的印象,不得不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他不打算跟蒋泽涵作对,但是这可不意味着蒋夫人也是同样的想法……

再一次感觉到自己深陷母亲和兄长两位大人间的狭缝内,蒋泽晨郁闷地想要吐血,忐忑地瞥了蒋泽涵一眼,看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模样,才终于略微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为了母亲的利益,也为了自己的利益,蒋泽晨决定还是早一点跟蒋夫人摊牌比较好。

——蒋泽涵别看外表像是系着蝴蝶结卖萌的Hello Kity,实际上却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暴起伤人的猛虎,捋虎须的行为,绝对要不得啊!

第四十一章

因为想要好好与蒋夫人谈一下今后的大方针,所以当遗嘱公布完毕后,蒋泽晨拒绝了蒋泽涵一起去公司的邀请,美其名曰“打算留在家里好好安慰一下因为爸爸去世而伤心悲痛的妈妈”。

对此,蒋泽涵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临出门前看了坐在沙发上拥抱在一起的两人一眼,看得蒋泽晨浑身上下的毛都似乎要炸起来了。

——我真心没打算跟妈妈商量该怎么算计你啊哥,眼神不要那么凶残好不好!

蒋泽涵离开后,蒋夫人收拾了一下心情,站起身打算去洗个热水澡,毕竟她坐了十多个小时飞机,又哭了大半天,身体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趁着这个功夫,蒋泽晨也在绞尽脑汁地思索该如何向蒋夫人开口,才符合他目前对公司事务一窍不通、生活里只有演戏和学习的单纯高二学生形象。

循序渐进弯弯绕绕的谈话艺术蒋家二少从来都是一窍不通的,他的风格倾向于直白、简单甚至粗暴,而让他采取自己习惯的方式的话……难道让他直接开门见山说“妈,咱们别跟蒋泽涵斗,安安分分抱着股权吃着分红过小日子”吗?

纠结了大半晌,终于看到蒋夫人身穿浴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了浴室,蒋泽晨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虽然知道那是母亲,但是以一个“心智成熟”“久经欢场”的成年男性的眼光来看虽然年近四十却无论脸蛋还是身材都保持良好的蒋夫人,蒋泽晨还是各种变扭的。

只可惜,蒋夫人完全无法体会自己儿子此刻的心情,往床上一坐,朝着仍旧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她的蒋泽晨张开了手臂,“来,晨晨,到妈妈这里来。”

蒋泽晨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硬着头皮站起身,走到床边,被蒋夫人拖着搂进怀里。带着沐浴露香气的温软身体隔着薄薄的浴袍紧贴在蒋泽晨身上,顿时让他从头到脚趾都通红了起来——母亲和女人,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吆,我的宝贝还害羞呢?”蒋夫人轻笑了起来,刮了刮蒋泽晨的鼻子,随后松开双手,朝着床内挪了挪。

还没等蒋泽晨松一口气,蒋夫人再次提出了要求,“晨晨,来跟妈妈一起睡吧。”

“不要!”一口拒绝,眨着眼睛看着蒋夫人怔愣的模样,蒋泽晨觉得自己的语气也许因为急躁而有些不太好,连忙试图挽回,“我……我已经长大了。”

“就算长大了,晨晨也一直是妈妈的孩子。”蒋夫人抿唇笑了起来,拽着蒋泽晨的手臂拉了拉,却发现他坚持着纹丝不动,值得叹了口气放弃。

仔细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蒋夫人不由觉得时光飞逝,一转眼,那个被她轻轻松松便能抱在怀里的软绵绵白嫩嫩的婴儿已经长成了俊逸漂亮的少年,力气也大到她根本拉不住了。

蒋夫人知道这么多年没有陪伴在亲生骨肉的身边,这个孩子已经逐渐疏远了自己,反而对那个哥哥更加依赖,但是这就是她的孩子,无论是谁都无法抹杀他们母子之间的情谊。

脸上温柔轻松的笑意缓缓收敛,变得认真而坚持,蒋夫人的眼睛里跳动着火光,“晨晨,你一直是我的好孩子,妈妈会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放到你面前的——”

“妈!”心里一紧,蒋泽晨扬声打断蒋夫人的话,焦躁不安地将刚刚想到的那些切入点完全忘了个一干二净,“妈,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不傻,但是求你了,求你别那么干,别跟哥哥作对了!哥哥想要公司,就都交给他吧,我不是经商的那块料,你知道我想要当演员,就算是现在,我的目标也没有变!”

“晨晨?!”蒋夫人愣了一下,随即皱眉,漂亮的面孔猛然间变得凌厉。

顿时,房间内原本温馨宁静的气氛消散地彻彻底底,透出了几分剑拔弩张的紧张。蒋泽晨紧紧抿着嘴唇,黑色的眼睛盯着蒋夫人,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表现出决不妥协的意志。蒋夫人震惊地看着自己陌生到极点的儿子——在她的印象里,蒋泽晨仍旧还是一个喜欢撒娇耍赖的依赖人的孩子,他一直享受着哥哥的宠爱,单纯懵懂,但是此时此刻,这个孩子却瞬时间成熟了起来,像是褪去了一层的伪装,甚至带上了几分迫人的气势。

“晨晨,你还小,这种事情可不是小事,你不懂的,所以交给妈妈来,好不好?”迟疑地,蒋夫人缓缓开口,试图说服自己的孩子。

“我懂的,妈妈,虽然我一直没有接触爸爸的公司,但是该懂的东西,我也全都懂。”蒋泽晨眼眸黯沉,已经过了变声期的嗓音在压低之后,透出了专属于成年男子的的低沉磁性,“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也知道蒋泽涵的实力。妈妈你一直跟着爸爸在国外,而爸爸又不喜欢你接触公司里的事情,所以你大概不知道蒋泽涵这些年在国内的动作,但是我知道,我一直都看在眼里。

“我早就知道自己对经商不感兴趣,而真正继承蒋氏当家作主的人也只有一个。无论是年龄、起点、能力、努力程度,甚至是出身,我都差了蒋泽涵一大截,所以我注定斗不过他,而爸爸从未让妈妈插手过公司的事情,这些大家都知道,所以公司里那些人也绝对不会欢迎你去指手画脚。如果真得争起来,先不论争不争得过蒋泽涵,内部争斗绝对带不给蒋氏任何好处,而这部分损失的承担者,我们也是算在内的。

“妈妈,我知道你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我和蒋泽涵同样都是爸爸的儿子,但是蒋泽涵得到的却远比我多。但是有时候就算不甘心,人也要学会认命,也该知道限度。我早就看透了,所以我从小就选择了去当演员,打算早早地远离这团漩涡,后来发现误打误撞地,我竟然真的喜欢上了演戏,也算是老天给我的补偿吧。

“妈妈,不要把我当小孩子,虽然我未成年,你是我的法定代理人,但是如果我坚决反对的话,代理人也完全可以换一个人做。我不想这样做,因为你是我妈妈,不过如果你真得一意孤行的话,我也不得不用一些方法来维护我的利益——当然,妈妈,我的利益,也同样是你的利益。”

一口气将自己想说的全部说完,冷凝的静默充斥着整个房间,蒋夫人像是被一连串的话砸傻了一样,呆愣着坐在床上,而蒋泽晨则仍旧站在床边,紧紧盯着蒋夫人,不愿意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终于,蒋夫人似乎消化掉了蒋泽晨的长篇大论,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卸了妆的她,唇色黯淡,像是她此刻整个人一般,被瞬时间抽掉了全部的力量——“那——那你打算怎么做?”

“不插手公司的事情,支持蒋泽涵的所有动作,然后抱着股权,拿着分红,过我们自己舒服的日子。”蒋泽晨回答地很干脆。

“就算你像这样……但是也未必有这样简单。”蒋夫人抬起手,捋了捋自己鬓角的发丝,缓缓摇了摇头,“晨晨,你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这个商场可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乐园,是人吃人的地方。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人人都想吞掉对方壮大自己,你不去争、不去抢,止步不前,那就是在退步,就是等着别人来吃你!你想要抱着股权平平稳稳地过日子,但是你问没问过别人想不想、愿意不愿意你这样做?你手里的东西可是人人都眼红的!”

“我知道。”蒋泽晨抿了抿嘴唇,曾经就是别人嘴里的饵料的他还能不知道这些?“但是我站在哥哥后面,就算他们想抢,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动得了蒋泽涵。”

“傻儿子,你还真以为你那个哥哥是个善茬吗?”蒋夫人失笑着摇头,“你觉得他能够保护你?”

“……”蒋泽晨垂了垂眼睛,想着这些年与蒋泽涵相处的点点滴滴,又想到上辈子他们在公司里表面和睦内地里针锋相对,动了动嘴角,终于轻轻吐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不知道?!”蒋夫人提高了声音,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是的,不知道……我不确定,不了解,我不知道他会怎样做。”蒋泽晨的声音从最开始的迟疑到后来的迅速,似乎经历了从迷茫到坚定的转变,“所以,我想知道,我想知道他会怎么做!”

“你是什么意思?”蒋夫人皱眉,疑惑。

“就是在这个意思,股份什么的其实我不在乎,我不是必须靠股份分红才能活下去的蛀虫!我能自己养活自己,我会成为一个好演员,片酬、广告、通告费,我能赚很多钱,完全能养活我自己,也能让妈妈你过上好日子——虽然也许不能像爸爸一样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但是起码也足够富裕,衣食无忧,所以股份什么的,有没有都无所谓。”有些焦躁地握紧了双手,蒋泽晨的语速越来越快。

蒋泽晨其实也曾经想过将股权这块烫手的山药折现,彻底远离蒋家的是非,然后凭着自己对未来几年的市场走向捞上一笔,再加上他在演艺圈的收入,这辈子必定不用发愁了。但是他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曾经一度他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不愿意这样做,也许是因为他对自己在股市上的头脑没信心,害怕几年之后没有了上辈子带来的预知力,便没有了收入,所以宁愿抱着股权这棵摇钱树吃红利?也许是他其实并不甘心完全退出蒋家,放弃自己上辈子为之连小命都没有了的东西?

——不是,都不是,他蒋泽晨只是想要看看蒋泽涵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成是亲人,是弟弟。

上辈子仍旧被迷雾所笼罩,就算重来一世,有太多的迹象表明上辈子的蒋泽涵其实并不如何喜欢自己,但是蒋泽晨仍旧不愿意相信,那个曾经被自己视为最重要的亲人的哥哥会想要害死自己。

而且,这辈子,他与蒋泽涵更加亲密无间,更加像是真正的兄弟。长兄如父,蒋泽涵学会了怎么关心他,怎么担忧他,他会教育他,会批评他,会阻止他去不好的场所,阻止他做不适宜的事情,而非单纯的溺爱。这些变化都给了蒋泽晨一种希望,希望自己这辈子真正得到了兄长的爱护。

不管活了多少年,蒋泽晨在蒋泽涵面前都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上辈子从记事直到死亡,这辈子从重生直到现在,蒋泽涵在蒋泽晨面前的角色始终如一,一直都是关怀弟弟的值得依赖的兄长。蒋泽晨像是所有缺乏父母亲人关爱的孩子那样,迫切地想要得到他所在乎的人真实的感情,这似乎是一种不可理喻的执着。

关于上辈子的猜测让蒋泽晨一直不安、忐忑、恐惧甚至是焦虑,而他也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受够了在蒋泽涵的面前扮演一个乖巧可爱的弟弟的同时,却又不断地猜测着对方对他的感情,所以,这是最后的试探,一个让他能够真正脱离这个怪圈的大胆的试探。

——上辈子,他在蒋泽涵的心中输给了蒋氏,输给了那百分之二十的股权,那么这辈子呢?这辈子他还会输吗?

——如果这辈子他不争不抢,仅仅是将股权攥在手里,而蒋泽涵却仍旧无法容忍他的话——那么便去他妈的兄弟情!

蒋家二少从来都是跋扈的,唯独能让他憋屈的也只有蒋泽涵,但是蒋泽晨却从来不是愿意委屈自己的人。既然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得够好,而如果对方仍旧不把他放在心上,那他也不会继续腆着脸凑上去,拍拍屁股走人之后他照样能过得潇洒快活!

蒋家二少上辈子花钱如流水,同样也视金钱如粪土,就算他可以将股权让给蒋泽涵,用以示弱、来博得蒋泽涵芥蒂消除甚至是获得更深感情,但是他蒋泽晨却根本不稀罕这种能够用金钱买回来的“感情”!比起放下身段可怜巴巴地用股权去换得垂怜,他更喜欢用股权去试探,以便看清蒋泽涵真正的心意!

——是的,他已经快要满18岁了,他的妈妈也已经回来了,他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地依附于蒋家依附于蒋泽涵生活,蒋泽晨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蒋家,而不用受到“未成年”这一标签的诸多限制——他已经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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