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月 上——森蓝
森蓝  发于:2012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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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怎样的?”

“啊?”没想到他会问我,我愣了下说,“你挑就好,我也不知道。”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他也不理会我的话,坚持地问,见状,我无声地扫了一眼面前琳琅满目的帽子,然后指了其中一个蓝白混色的说:“这个挺好的。”

结果,他就直接要了那个。

“你戴这个。”从我手里拿过原先的安全帽,他把新的那个塞给我。

我拿着帽子并没有直接戴上,而是看着他说:“于凡,我待会就走,你不用特意给买这个。”

他闻言顿了下在戴帽子的手,瞥了我一眼,跨上车后才漫不经心地开口说:“你还真会自以为是,上车。”

之后还是没有回学校,而是转去了一个影像店,他没有让我跟着进去,自己大摇大摆地进去了一会儿就拎着个袋子出来了。之后仍然没有回学校的意思,我看着他进了蛋糕店,出来时手上就多了个精美的盒子,他把盒子递给我,让我小心点。我小心翼翼地拿着,心想:这回应该可以回去了吧?都快11点了,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他总算没让我失望地往学校开了,下车时,除了蛋糕,他就没让我拎别的,自己一个人一手拎好几个袋子地往公寓走。幸好这公寓是有电梯的,不然就算他臂力过人也要吃不消。

当赵文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于凡的厨房里洗着买来的食材,而于凡人则出去了。

“你在哪?”

“我在朋友这里,待会就回去。”握住手机的手冒了一手心的汗,却还有故作镇定。

“嗯,那你自己小心点,待会见。”

一挂断手机,我就火烧屁股一样在屋子里转,转了好一会就跑到阳台往下看,可是还是没有看到于凡回来的身影,想着就给他打了个电话,但手机响了半天却没有人听,怎么回事?是在开车不方便接听吗?

这样想着,也就不再打下去,转身回到厨房继续洗菜什么的。我现在就想着赶紧儿把东西洗好,待会一等于凡回来我就直接走了。

可是菜是洗好了,人却没等到,等来的竟然是一通电话。

确切的说是医院给打来的,说于凡出车祸给送进了医院,让我拿钱过去付医药费。

我这一听差点没傻掉,我现在上哪儿去拿钱?可是现在这情况也容不得我多想,转身就往于凡房间里跑,翻箱倒柜地找到了一个存折和几张卡塞进背包里就飞也似的往外跑,慌忙穿鞋的时候却在玄关处看到了于凡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钱包,连忙捡起来关上门就走了。

当我好不容易赶到医院时,一打听,于凡竟然正在手术室里门口等着。我心下一惊:这医院竟然没钱就不给看病?!虽然气到浑身发冷,但我还是第一时间从两个钱包里把所有的现金都给拿了出来,幸好凑起来也有500多块,医院的人收了钱这才跟着我往手术室给跑去。当时一看到整条裤子都染红了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于凡,我整颗心都是凉的,愣在原处完全的不知所措。

“立刻给安排手术。”

当医院的人七手八脚地把于凡送进手术室时,他已经昏迷过去了,可是我却仍旧站在原地无法移动一丝半毫。

那是我第一次,如此接近过死亡的血腥……

就在我发懵发抖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我以为是手术完了,正要迎上去,却没想那人是出来让我给继续交钱的。

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刻:当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护士出现在我面前,面无表情地跟我说不继续交钱就不给医治的时候,我对白衣天使救死扶伤这几个字的心惊与绝望。

最后我是把自己卡里的钱全取出来给交上的,如果不是我把身份证手机什么的一大堆东西给先抵押上,我想于凡是等不来我从医院跑银行再跑回来这一路的折腾……

当把钱续交上去,转身离开的时候,我腿下突然一软,竟然咚地一声直接跪到了冷硬的地板上。

作者有话要说:[1]亲要好奇Vespa,Google一下就有了

第39章

于凡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人是醒着的,他看到我,竟然还笑了笑,我愣在原地,喉咙哽咽的厉害,费了很大的劲才走了过去。

可还不等我开口,那护士又开口让我交住院的定金。

我正想说什么,于凡突然拉住我的手,虚弱地给我说了他银行卡的密码,之后大概是累坏了,闭上眼睛就睡过去了。我也来不及多理会他,转身就又往银行跑了,当我把所有手续给办妥,终于有时间去看于凡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5点。那时,我已经想不起自己跟赵文有约,如果不是他给打电话过来,我还真就给忘了这事。

我低着头站在阳台,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照在我身上,我听到自己低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我今天是赶不回去了,对不起。”

赵文也没有说什么,问要不要过来找我,我是想要答应的,可是话到嘴边却是拒绝的。或许,我是不愿意赵文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吧。

的确,这医院让我寒了心。

20年来,我第一次如此接近“残酷的现实”。

我一直是知道大人们口中所说的现实问题,我也算是在外面打过工见识过人情世故的人,可是当亲眼看到医院在面对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时却冷血的只认钱的现实后,我突然觉得这个地方冷的让我连一秒也不想呆下去,然而我却又该死的不得不留下……

这种挣扎,我不愿意让赵文看到,起码,我是不敢的,我怕一看到他,我整个人就会崩溃,所以,还是别来,别来,我一个人撑得住……

若有所思地呆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我几近出神地发着呆。

真的就是纯粹的在发呆,脑袋空白的一片,完全无法思考,也不想去思考。

直到突然从外面涌进一群人时,我才从这种空白中回过神来,看着他们直接走到于凡的床边开始搬动仪器甚至是床时,我愣了,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明明才刚交了钱!

“你们停手,你们想干什么?”我连忙抓住床喊道。

“这位同学,请放手,我们是于先生也就是于凡的大哥派过来处理事宜的,现在要将他转移到别的病房,请你不要妨碍到我们的工作。”这话是站在一旁穿了一身干练白领装束的女人面无表情地对我说。

我一听,也就没有再阻止了。

本来没想着跟上去的,可是想了想还是远远地跟在了身后。

那群人也没来多久,把人给安置好就匆匆地离开了,就剩下了一个类似保姆之类的人,而那个人此时正在病房里,我却是愣神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我觉得我应该走了,可是我还是想跟于凡说一声再走,他手机大概是在车祸的时候丢的,所以我回去的话也不知道该打什么电话找他,他要以为我还在他家,可能会担心。这样想着,也就只好继续忍耐着坐下去了。

坐着坐着就觉得冷,单薄的T恤穿在身上,如何也抵挡不住寒意的入侵。屈起腿抱在怀里,想逃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于是不由自主地,连脸都埋进了臂膀里。

就在这时,从病房里忽然传来几声巨响,把椅子上的我给吓了一跳,才抬起头来,本来关着的门突然砰一声打开了。

我惊愕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于凡,而他开门时那阴狠的表情也在看到我时瞬间就消失无踪了,我俩就这样一个低头一个抬头地对看了几秒,然后屋里的保姆就跑出来了。

“你怎么了?”我起身去扶他。

他低头看我,也不动,半天才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抱住我,低喃:“我还以为你走了。”

此时此刻,这样的拥抱对于我就像是那冬天的雪中碳,所以我并没有推开他,反而伸手拥紧了他。

结果,因为他的鲁莽,腿上刚缝合的伤口裂开了一点,不过幸好并没有多严重。这次医院没有再喊我要钱,直接就过来处理了,我想大概是刚才那个女人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吧。

“在想什么?“

我出神地盯着地板,甚至没注意到医生已经离开。对上他的眼,我摇摇头问:“你饿不饿?”

拉住我的手,他侧脸对一旁的保姆说:“我饿了,你去给我带两个人份的饭过来。”

那保姆点点头,临走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也没多想,无声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这房间比之前那间真的好多了,起码给人的感觉没有那么冷冰冰,还插着花……

“吓到你了?”

把目光从花上转回到他脸上,我摇摇头,“你没事就好。”

“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他拉着我的手不放,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

我别开眼,有些恍惚地看着盖在他身上的薄被,说:“医院给打电话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

“好像是我告诉他们的,在我昏昏沉沉的时候,好像告诉了他们……”他似在回忆地说,然后突然冷笑道,“如果不是你赶过来,我想我可能就流血流死掉了。”

听到他这么一说,我猛地一颤,原本被强制压抑下去的寒意又袭上来了。

我试着抽回手,可是他却握的紧,我也不敢使劲怕扯到他伤口,于是只好开口,可一抬头就对上他的眼,到嘴边的话突然就顿住了,反而听到他说:“别怕,我不会这么轻易死掉的,我起码还得活个五六十年!”

缓缓地,我又低下了头,“你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他并没有立刻就回我话,而是停了一下才开口说:“你给出了多少钱?我把钱还给你再走。”

“不急,等你好了再还吧。”说着,我用没有被牵制的右手拿起放在地上的书包,“你先放手,我给你拿个东西。”

他微蹙眉心看了看我,才默默地放开手。

我于是拉开拉链,从里边把从他家里搜刮来的存折什么的东西全拿出来放到他手边,“你钱包丢在玄关处了,我正好就带过来了。你钱包的现金我全部都拿出来交上了,从银行卡里取了4000块,剩下的都放回钱包了,我从我卡里取了2000多,你回头再还我吧。对了,你银行卡密码记得改一下。”说着,我拉上书包,就要站起来。

“你要走了?”

“嗯,时间不早了,而且也有人照顾你……”他伸手想拉我的手,被我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他愣看着抓空了的手,幽幽地喃道:“今天是我生日。”

第40章

坐在回去的公交车上,耳边是混杂了各种人声机械声的背景。

公车停停走走地游走在这个日渐火热的城市里,人们上上下下来来去去,唯一停留不变的就是那驾驶这一切的司机,以及我这个仍旧没有到达目的地的过客。

哧一声响,公交靠站,一群人火燎火急地从后门下去了,然后前门一群人涌了上来。

我本来是坐着的,在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时就站了起来,那母亲笑着让她小孩跟我说谢谢,我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朝着他们笑了笑。然后,公交继续启动,开往下一站。

不知道又过了多少个站,又来去了多少人,当我摁响下站的车铃时,我仍旧觉得自己的思维是停留在二次元的。甚至当我下了车,站在车来人往的街上时,还是觉得自己茫然的南北不分。

这段日子来,似乎发生了很多事,又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这种不真实的感觉,总是让我本来就不甚繁华的脑袋一片片地空白。不过,这种情况似乎在昨天达到了一个顶点。当我从于凡家出来时,我只觉得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凭空捏造出来的……

昨晚当夜于凡就吵着要回家,结果那保姆挠不过他,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后就给安排了车把坐在轮椅上的他送回了住处。可是他不允许那保姆推他,非要我给推,于是我不得不跟着他回到了学校的公寓。

回去后,一切还是我白天离开时的混乱,见状,我想上前去收拾,他拉住我摇摇头,说:“今天你也累了,去洗洗吧,明天再走,好不好?”

一路都处于神游状态的我有些木讷地看了他好一会,才想起来开口说:“我没有带换洗的衣服。”

“我有,你到我衣橱去拿,左边的抽屉里有新的睡衣和内裤。”

鬼使神差地我就进了浴室,站在淋浴花洒之下时,我还是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还在这里,是因为他那一声生日吗?不知道,怎样都好,算了,就这样吧。

从浴室出来,客厅的灯是关着的,可是我还是能看到于凡,因为此时的他就坐在点燃了满满蜡烛的蛋糕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烛光的照耀,他看着我的目光看起来有些扑朔迷离,那里边的东西太过于繁复,我猜不透也不想去猜。

“生日快乐。”走过去坐下,我低声说。

“不给我唱歌吗?”

我顿了下,然后盯着眼前的烛光慢慢地唱起生日歌,我能感觉到他投在我脸上的目光,可是我却不想去理会,只是在歌声落下的时候淡淡地开口说:“许个愿吧。”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没想到他真的会闭上眼低下首出奇虔诚地许起愿望来。

那一刻,看着在摇曳烛光中他年轻的面容,我突然想:面前这个人到底还有什么需要许愿的?

当蜡烛被吹灭之后,整个屋子瞬间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坐在沙发上保持着不动的姿势,想开口问他开灯处在哪里,摆在膝上的手却突然被拉住了,借着阳台外照进来的微光,依稀可以看到于凡的身影,轮廓却是模糊不清的。

“于凡……”

“嘘,别说话,陪我坐一下。”说着,手上一使劲就把我给拉了起来坐到他的身旁。我没有挣扎,怕不小心会伤到他已经受伤的左手和左腿。

我无声地坐着,空气中还残留着我刚洗完澡的沐浴液气味,没有完全擦干的头发也能感觉到丝丝凉风。坐在身旁的他放开拉着我的手,改为环住我的腰,我不动,任由他把我拉向怀里。我能感觉到他近在耳边的气息,有些浓重,我甚至能感觉到有什么柔柔地落在我的耳边。

这样的情况明明诡异的很,可是当时的我完全没有想到别的什么,我只是满脑空白地坐着,由着他任意枉为。

这个下午发生的事,让我拒绝去思考任何的事情,如果可以,我只想赶紧入睡,然后第二天醒来就可以发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场梦。

“猪,你还没有送我礼物呢。”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沙哑中带着我所不明白的情愫。

我微偏头看他,“你想要什么?”

“送我一个吻吧。”

不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被他单手托住了后脑勺,并有些强迫地面对他,下一刻,我就被什么堵住了嘴唇……

我有些惊讶地微张着眼睛嘴巴,然后就感觉口腔里被什么快速地攻城略池。我被动地承受着这样的汲取,呼吸越发的困难,发软的身体无力地依靠在他身上,每每想推开他,脑中就会出现一个声音告诉我推不得他受伤了,于是,只能默然等待他主动放开的我。

问我被吻是什么感觉吗?

说真的,我还真不知道,只觉得整个口腔甚至是呼吸都是于凡的气息。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接吻吧,之前跟赵文那个蜻蜓点水一样的意外之吻,想起来真的是青涩到让人忍不住莞尔,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像这样亲吻他,那该多好……

这样想着,我开始回应微微停下来的于凡,如果这是赵文的话,如果是他的话……

当我从赵文的迷圈中微微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竟然正赤裸着上身躺倒在沙发上,面前是俯下身来跨坐在我身上的于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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