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一次之后，钱涯火急火燎往厕所跑了一趟。
隔天一早，老爷子就走了，钱洲还留着，似乎有话要说。
“哥，我有事找你。”
“嗯，说吧。”钱涯端着咖啡，慢慢啜着，一边看报纸。
“先让牧生出去。”
钱涯瞄了他一眼，摸摸身旁杜牧生的脑袋，低声吩咐道：“牧生，你先自己去院子里玩会儿。”
杜牧生晃晃尾巴，不甚甘愿地离开了。
“哥，你对那只狗是认真的吗？”
“是的。”钱涯喝了口咖啡，“以后你要叫杜小姐，”
“……什么？？？”钱洲幸好没在喝水，否则刚才那一句话能让他呛死，“杜小姐？哥你是不是发高烧了？”
“没有。”钱涯摇摇头，“我想娶牧生，打算这样……”他俯身到弟弟耳边说悄悄话。
他打算慢慢教导牧生做一个人类，等到慢慢适应做一个人，就可以让牧生光明正大变为人形和自己走在阳光下卿卿我我，相互喊老公老婆亲爱的。
“啊啊啊啊啊啊STOOOOOOOOOOP！！！”才刚听完老哥的设想，钱洲就受不了地直尖叫，“你想让我叫一只狗、还是只雄狗叫嫂子？门都没有！”
“我没有让你叫牧生叫嫂子啊。”
“可你不是打算娶他吗？”
“是的，但你根本用不着叫嫂子。”钱涯悠闲地又翻了一页报纸。
“若真结婚了，在别人面前我能不叫嫂子吗？在爷爷面前我能不叫嫂子吗？”钱洲快要疯了！
“那……那也没办法。”钱涯耸耸肩。
“哥！我的天呐！！”抓狂！
“小洲。”钱涯忽然放下报纸和咖啡，挪到弟弟旁边拍拍他的背安慰，“小洲，我很任性，是不是？可是我没办法放下牧生，我爱他。”
“你为它疯魔了。”钱洲摇着脑袋瞪着眼睛陈述，接着又问：“你确定你能教育得了它吗？它是一只狗，它不会喜欢当一个人类。”
“是的，可是只有这条路可以走。”钱涯无奈道：“小洲有其他的好点的办法吗？”
“……没有，我讨厌那只狗。”
“为什么？”钱涯疑惑，牧生有哪里惹到他了吗？
“它抢走我哥，还把我哥弄得像个变态，我能不讨厌它吗？”钱洲气呼呼的。
钱涯笑而不语，摸摸他的脑袋。
看他的样子也知道这下这事儿是铁板钉钉没得改了，钱洲抓狂却没出撒火，气得不行。
“哥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的，我想要以前的哥。”钱洲闷闷地说。
钱涯低着头，没吭声。
“我走了。”看说得他没反应，钱洲郁闷得不行，干脆离开了。
“慢走。”钱涯笑着送客，然后唤来杜牧生，抱着牧生，轻轻挠他的下巴，杜牧生被挠得很舒服，半眯着眼享受主人的服侍，再睁开眼，它感到有些奇怪，于是变成人，缩到主人怀里。
“主人，你不高兴吗？”他蹭着主人宽广的胸膛。
“没有啊。”
“主人身上有股沉重的感觉。”杜牧生抿起嘴，在主人身上嗅嗅，煞是可爱。
“没有啦。”钱涯喜爱地捏捏他的鼻尖，说：“我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他顿了顿，抱起杜牧生，啃啃他的小嘴唇，轻声问：“牧生，你愿意嫁给主人吗？”
“嫁给主人？”杜牧生不明白这个意思，满眼疑惑。
“做主人的配偶、情人、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伴侣。”钱涯娓娓说道：“不离不弃，做对方的心上人，将对方当做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
“牧生愿意嫁给主人。”猛烈晃着屁股上的尾巴，杜牧生兴奋地大喊。
“嫁给主人需要一个仪式，但那个仪式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举行的。”钱涯一脸认真地说。“需要下很多很多的功夫，做很多很多不喜欢做的事才能举行。”
十
礼仪师傅是一名中年男人，打扮、举止得体，令钱涯很满意，当下就唤来杜牧生。
“牧生，来，这位是李云，李老师，以后就教你各方面的礼仪，你可要好好学哦。”钱涯和李云握手之后，不着痕迹地朝宠物眨眨眼。
“李老师你好。”铭记主人早晨的教导，杜牧生僵着脸笑着打招呼。
“杜小姐你好，没想到你是这么美丽的小姐，这让我很荣幸。”李云在钱涯面前毫无异样的表现，在看到杜牧生后却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或许说是惊艳，他伸出手，本想表示一下自己的仰慕亲吻美丽小姐的手背，然而那位小姐伸手只是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接着迅速缩了回去，让他没了机会。
钱涯轻轻敲了敲杜牧生的脑袋，有些无奈地向李云说：“很抱歉，牧生她怕生人，还请李先生多多包涵。”
“哦。”李云若看了眼杜牧生，见对方抓着钱老板的衣角，有所思地点点头。
从未见过的可爱……像美丽精致的洋娃娃，接下来他要教导这位洋娃娃礼仪吗？真是期待啊。
李云委婉拒绝了钱涯喝杯茶暂且休息的邀请，迫不及待想立即开始上课，钱涯笑了笑，便由了他，自己坐在一楼阳台的躺椅上，惬意地喝咖啡、看报纸、晒太阳，偶尔朝下方看两眼。
他的宠物和老师来到了院子里，院子并不宽，没什么树，只有绿油油的一片草地，鹅卵石小路铺在草地中央，呈S形，S行的中央怪异地显得臃肿，因为那里需要放置桌椅，小路两旁隔几步远就有一些花点缀。牧生喜欢在草地上打滚，这是钱涯为亲爱的宠物特意请人设计的，当牧生在草地上玩的时候，自己则坐在鹅卵石路中央休息。
此时杜牧生和李云就在鹅卵石路中央，钱涯吩咐过慢慢教导，一步一步来，因为小时候的一些原因，牧生的智商有些低下，请他着重教导外交之类的礼仪。
当听到智商有些低下这段话时，李云眼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不像是怜悯，那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杜小姐，今天首先我教你最基础的握手礼。”李云和蔼可亲的笑道，努力营造出幽默的气氛“这很简单，请不要紧张，我只是一个弱小的教师，可不是什么吃人的恶魔。”
杜牧生看看他，又抬头看看一楼阳台，撅撅嘴。
杜牧生也不是胆小，只是往常都是和主人和某位兽医以人类语言对话，从没和其他人说过话，这个时候突然要和外人正常交谈，会觉得不知所措也是正常。
“你教吧。”杜牧生抓抓脑袋，半响说出这么一句。
“呵呵，看来你很不自在。”李云微笑，“放轻松，礼仪是一门很容易吸收的艺术。”
杜牧生此时又往一楼阳台看了看，正好看到钱涯往下看，对上主人温柔充满支持、鼓励的眼神，杜牧生顿时精神一振，暗暗握拳。
“我没事的，李……老师你可以开始了。”杜牧生就像习惯了家里蹲的御宅一般，组织了一下措辞，方才说。
“嗯，好。”李云瞄到她双手紧握，暗地笑了笑，“握手礼很简单，在握手之前，要先打招呼，然后才相互握手。来，我一边教，一边示范，你也跟着做。”他顿了一下，忽然接着说：“你好，我是李云，你今后的礼仪教师，以后请还多多指教。”李云微笑着，伸出手，“握手的同时寒暄致意。行握手礼时不要和对方相隔太宽太近，一步左右的距离便可。记住了吗？”
杜牧生心里默念了几遍李云刚才的话，接着点点头。
“那照着我刚才做一遍。”李云说。
杜牧生顿了两秒，然后开口道：“你好，我是李云，你今后的礼仪教师……”
“等等。”李云打断她的话，“是你向我打招呼，而不应该重复我刚才的话，懂吗？”
杜牧生点头。
“那重来。”李云说着，一边心里感慨智商果然有点问题。
“你好，我是杜牧生，你今后的……今后的……”
“学生，你是我的学生。”李云提点道，再次感慨智商真的有问题。
“你今后的学生，以后还请多多指教。”杜牧生说完，目测了下自己和对方之间的距离，发现刚好一步，于是笔直伸出手。
李云皱眉，直摇头，“不对，不对。”
杜牧生睁着大眼睛无辜地望着他，李云心跳漏了一小拍，三次感慨他第一次教这么可爱却有着智商遗憾的学生。
“你的动作太僵硬，你没发现吗？不但动作，你笑得都很僵硬，给人很不自然的感觉，这可不行。”李云轻轻拍了拍杜牧生的肩膀，教导道：“你的话很公式化，就像事先背好的一样，完全给人敷衍了事的感觉，这很不礼貌，和人打招呼要发自内心地微笑、真诚地寒暄，你刚才的笑是发自内心吗？”
杜牧生低头想了想，接着抬头疑惑看着李云，表示自己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急，可以慢慢理解，那我一句话一句话讲解给你听。”这样说着，李云却在暗暗想，看来要向阳台上的那位要求涨价了。
半天下来，杜牧生也只是记得李云教的一系列握手礼所需要的步骤和注意事项，但要怎么将握手礼进行地自然却始终毫无头绪，直到李云离去，他撅着嘴看向正从屋内走出来的主人。
“辛苦了，今晚会有很多肉骨头吃喔。”钱涯笑着，走上前亲吻了一下小宠物光洁的额头。
“主人，学这个好难喔。”杜牧生有些难过，还想说为了主人什么都干，可是又干不好，这有什么用。
看着宠物耸拉的脑袋，钱涯会心地笑笑，“其实不难，主人来教你吧。”
“好！”杜牧生顿时又来了精神，认真盯着主人的一举一动。
“李老师教的动作你都记得了吗？”钱涯首先问。
“都记得。”杜牧生忙点头，“可是老师说我的动作很僵硬，明明是照着他的动作做的，怎么会僵硬嘛。”完全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
“僵硬就是指不自然，一定是你心里觉得做这个动作不自在、或者不喜欢做这个动作。”
“是很不喜欢。”杜牧生点头如鸡啄米，“感觉怪怪的，为什么要做这动作？牧生觉得打招呼就喊一句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再拉手，这不是多此一手吗，还要寒暄……寒暄是什么？”
“是‘多此一举’，小笨蛋，寒暄就是问候，比如说‘你吃饭了吗’这类就是寒暄。”有些无奈又充满宠溺地敲敲宠物的小脑袋，钱涯叹道：“握手是必须的，这是像你主人这类上层人士的基本礼节，这是规矩，不能不遵守，否则就是不礼貌。”
“不礼貌会怎么样？”杜牧生嘴巴还是撅得老高。
“后果可大可小，严重的话会不能结婚。”钱涯说：“牧生，我相信你会克服一切困难，然后嫁给我，主人会竭尽所能帮助你。”
“牧生一定会的。”杜牧生严肃地说。
“牧生重复一遍握手礼给主人看看。”钱涯说。
“嗯！”杜牧生点点头，然后弯起嘴角露出笑，“你好，我是杜牧生，是你今后的……嗯。”宠物？不对嘛，明明早就是宠物了的说。
“那些招呼的话其实用不着这么格式化。”钱涯笑笑，“格式化懂吗？就是一板一眼，别人怎么做你也跟着怎么做，其实可以不这样的，你可以说‘你好，我是杜牧生’这样就行，也可以说‘你好，我是杜牧生，很荣幸与你见面’，这些话依照身处的场地、当时的情况可以稍作改变。”
“喔……”杜牧生若有所思，“就好像刚出了大门碰到朋友，我就说‘你好，我是杜牧生’就行了？”
“不，不。”钱涯摇头，“首先要看是什么朋友，如果是玩得很好的朋友就只要打声招呼就行了，握不握手都随便，如果只是普通朋友，火星和对方不认识你但你认识他，这就需要不同的招呼的话，打个比方，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普通朋友，而目前所处的地方是在外面，随便一个地方，你偶尔和一个普通朋友碰面，你会怎么和他打招呼？来，对着我做出来。”钱涯说完，以眼神鼓励。
杜牧生仔细想，想了很久，假装这里是在外面的大街上，然后对面是普通朋友……他闭上眼，缓缓地，开口了。
“啊，是米米，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最近怎么样？你的主人还是那么凶吗？”
“不错不错。”钱涯啪啪啪鼓起掌，“接下来再把刚才重复一遍，重复的同时不要忘记将握手礼加进去，要自然地加进去。”
“啊，是米米。”杜牧生伸出手，和人握手状，“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最近怎么样？”松手，彷佛和人握手完毕，“你的主人还是那么凶吗？”做完一切，眼巴巴看着主人。
“good！”钱涯欣喜地抱起宠物连转了两个圈才放下，“牧生真聪明，来再做一遍，假如对面是你算不上朋友、但又见过面、而以后又会有交际的人。”
“什么？”杜牧生被绕糊涂了，“见过面以后又会有交际那是什么？”
“唔……”钱涯这才意识到现在教牧生这些似乎有些早，沉吟片刻，他说：“算了，这些还是以后再教你吧，不过为了你能更好地吸收这些知识，在家里只要有机会就要和主人行握手礼。”
“不是说熟悉的人没必要行握手礼吗？”他和主人已经很熟悉了，还要经常行握手礼？以前都不用的说……
“这是为了锻炼，懂吗？”钱涯微笑着，“每当主人向你招呼时，你也得礼貌回应。”
“喔！”这样啊，就像常听老妈说打猎的技巧，不实际地动手锻炼，光听也没什么用是吗？杜牧生心想，牧生很聪明的，会很快学会的！
“你好，牧生，我是钱涯，你的主人，你将来的丈夫，在今后为结婚作奋斗的日子里，请多指教。”钱涯忽然伸出手，满脸笑容可掬，“为了结婚，一起加油。”
这种情况，小宠物会怎么回应呢？
杜牧生脸突然红了，因为觉得主人忽然笑得好有魅力，他眨眨眼，脸红地伸出手同主人相握。
“你好，主人，我是牧师，你的宠物，你将来的老婆，在今后为结婚作奋斗的日子里请多指教。”两人握握手，然后松开，“为了结婚，一起加油。”
还是有些勉强，给个五十分吧。
钱涯宠溺地笑着揉揉宠物的脑袋。
十一
经过三日的悉心教导，杜牧生方才将“握手礼”运用得熟练，在老师和钱涯面前能很快反应并微笑握手，不过钱涯不能肯定是否能在社交场所反应灵敏。
要相信牧生。钱涯心说。
第五天李云离去后，钱涯将宠物拉到客厅，和自己一起坐进软软的宽大沙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