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立刻破口大骂：“脑残！老子快被你玩死了！”

秦衿轻轻地揉着他的头发，微微一笑。

衣冠禽兽。

这是秦悠熟睡前脑子里最后蹦出来的词。

不过话虽然如此，第二天秦悠果然不再敢和卓舒乔有什么亲昵的举动。长兄大人大为满意，秦悠不知翻了几个白眼。

行程的倒数第二天里，一行人来到了定日，眼前的便是久负盛名的珠穆朗玛峰。

“不要以为现在珠穆朗玛峰低了就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爬上去了，大家都不是登山运动员，不要逞强。只要爬到半山腰的大本营那边就行了，海拔5018米，那边会有牌子提示的。”车上的导游是个已经汉化的西藏人，但语气之中还带着典型西藏风格的自言自语。

“这里海拔已经很高了，现在是下午，我知道大家很困，但是千万不能睡觉。”西藏导游说，“脑中供养不足，很容易高原反应的，半年前还有人在车上发生严重的高原反应，结果整车的人兴致勃勃来，却要掉头去医院。”

西藏导游正扯着嗓门警告他们，这边秦悠和秦衿睡得死去活来。

原因很简单，昨天晚上运动过激。

“旁边如果有还在睡着的人把他叫醒……”导游说着就看见秦悠和秦衿兄弟两个人，怒气冲冲地走到他们面前，“还真有不知死活的人！喂，说你们呢！”

秦悠迷迷糊糊地从秦衿的肩膀上睁开眼睛，看着导游正对他怒目而视，神情恐怖到家。转身问卓舒乔，卓舒乔很不屑地冲导游翻了个白眼。

秦衿还沉浸在他YD的梦中。

“哥醒醒……”秦悠被盯得受不了了，只好把推秦衿，把烂摊子交给他。

高原之上本来就缺氧，可能在别的地方只是一点点的困意，在高原上都会被无限地放大，就秦悠那于心不忍的手劲秦衿充其量是闭着眼睛东倒西歪，根本就没醒。导游火了，一把拽住秦衿的头发，几乎把他拎起来。

“喂，你干什么！”秦悠愤怒地站起来扣住导游的手臂。

秦衿只觉得头皮一紧，立即把眼睛睁开来。

导游适时地松开手。

车上的人已经鸦雀无声，司机撇了撇嘴——这种事在这里他早就司空见惯了。

秦振高旁边的同事推了推他，秦振高无所谓地耸耸肩：“这点小事，他们自己解决就好。”

“我说了不许睡觉，你们没听见是不是？”

一时间只剩下车轮碾过山路的声音，窗外七彩的天地铺满了每座山头，延绵不绝。

还没等秦悠说些什么，导游又吼道：“如果这车上你们谁不想上山，趁早跟我说一声，我让我们司机师傅把你在中途放下来，不要不听指挥，瞧见这个是什么没有，它可不只是能割牦牛肉那么简单！”

导游说完，就从后腰的皮带里抽出他那把明晃晃的卡卓刀。

“你在威胁我们吗？”后面的卓舒乔幽幽然地开头。

导游见是个女的，也不敢轻易造次，只是说：“这只是让你们能听从指挥，不是什么威胁，都是为你们好的。”

于是秉承着“都是为你们好”的原则，没过多久导游又恐吓加威胁地逼迫每个人下车去买了3罐氧气，不买不知道，当时秦悠和秦衿在拉萨买的时候才10块钱一瓶的氧气，在珠穆朗玛峰下居然已经卖到了50块钱一瓶，简直是赤、裸裸的暴利！看着前后无数的载客大巴在此处停下，众人都很生气。

秦振高把钱给秦悠和秦衿就不管他们了，秦衿掂量着海拔，结果两个人就只买了2瓶氧气。

卓舒乔看着他们两个人，皱了皱眉准备也只买一瓶氧气。

秦衿笑道：“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多买点氧气吧，毕竟我和悠都是男生。”

“你们不怕高反么？”

秦衿冲她眨了眨眼，扬了扬手里两瓶氧气就回车上了。

上车的时候导游深深地看了秦衿一眼，冷笑道：“你还真不怕死。”

秦衿微笑了一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他的后腰那儿抽出卡卓刀，刀没出鞘，银光乍现。秦衿把他抵在西藏导游的腹部：“你再敢对我弟弟吼一句试试看。”

说完就拉着目瞪口呆的秦悠回到座位上，留下同样一脸目瞪口呆的导游在车门口。

下车的时候，天气是一片阴云惨淡。

没有了太阳的照射，高原上永远是寒冰刺骨。

大家被导游高反的过度夸大弄的神经紧张，甚至有人在车上就开始吸氧。秦衿对那个导游抓他头发耿耿于怀，以至于下车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个导游也没说什么，把秦衿当成空气。

雪白的山峰高耸入云，但因为是阴天的缘故无法拨开愁云看见清晰的山峦，只是白苍苍的一片，偶尔能看见几处白色的山壁。

车外的空气清新，闻上去就像是雪的味道。

同行的女性有些确实出现了一些高反征兆，早早地就到宾馆里休息了。剩下的人在宾馆的餐厅里点了些吃的，珠穆朗玛峰这里的伙食条件不是很好，听说就连西红柿炒蛋都是很奢侈的菜了。

随便吃了点秦悠和秦衿便睡觉去了，宾馆的条件也很差，不过值得高兴的是第二天天气变晴天了。

云开见日，宏伟的山峰直上云霄，天空一碧如洗，映着冰白的珠穆朗玛峰，宛如鸿蒙初辟，天地将始。

高原上没有那些阔叶植物，只留下苍劲挺拔的松柏，以及蒿草和茅草。陈旧的古绿色更添了一份萧然澎湃之感，那些山的高度是在江南一带从未见过的，每个人都被大自然所深深折服。

众人攀爬了一段，再坐一段索道，沿途的好景美不胜收。

导游说到了大本营就可以停止前行了，中间留有一段山路给自愿下车的人行走，不愿意下车的就可以直接跟着车前往大本营。

秦悠和秦衿还没决定就被秦振高一个眼神给赶下了车，没想到卓舒乔也跟着下来了，她爸爸很无奈地看着她，跟着车飞快地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众人已经过了雪线，脚下的路透着寒气，如履薄冰。

秦悠笑了一笑说：“感觉你和你爸关系似乎比前两天好一点了。”

说话的同时，寒气一口口呼出，朦胧了视线。

卓舒乔冷哼了一声，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道：“好一点了。”

她虽然还是皱着眉盛气凌人，但总觉得没有了最初几天的那份尖锐刻薄，那些天她就如刺一般见人就扎。

卓舒乔的个头很高，大约已经有一米七，如果再配上一双高跟鞋，估计就和秦悠没差多少了。若她的头发不是那么艳红，其实算是个典型的中国姑娘。

冰天雪地的景象，黑色的石壁从雪中露出。

前后的众人都小步前行，因为旁边就是深渊万丈。

三个人默默地走了一会儿，卓舒乔突然看向秦衿说道：“如果你妈妈和你弟弟都掉水里了，你会救哪一个？”

秦衿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总觉得……你和你弟弟感情很好。”卓舒乔说着脸就红了。

兄弟两个人对望了一眼，没有说话。

天气阴得厉害，脚下步伐没停可还是冷得要命。没过多久就看见卓舒乔在前面走得哆哆嗦嗦。

秦悠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卓舒乔。

“你不冷啊秦悠？”这句话是卓舒乔和秦衿同时说出口的。

卓舒乔看了一眼秦衿，没敢接过外套。

“我靠，卓舒乔你怕我哥干什么，别管他。”秦悠哈哈一笑，把衣服愣是披在她的身上。后面看不见卓舒乔的脸，已经红得快要滴血。

秦衿死命地拧了一下秦悠的耳朵。

虽然秦悠乐于做打肿脸充胖子，但是只穿了一件衬衫走在雪线之上，简直是冷得要了人的命，秦悠一脸苍白，还逞强地说不冷不冷。

好不容易到了大本营，秦悠那张小脸已经看不出血色了。

秦振高和诸多同事都在营内休息，卓舒乔很抱歉地把衣服还给了秦悠，准备过去回合。秦悠站在角落旁冷得说不出话。

“我怎么会有你这种白痴的弟弟？”秦衿皱着眉，把衣服披在秦悠的身上。

“闭……嘴！”秦悠颤抖地从牙关里冒出两个字。

秦衿叹了一口气，把秦悠整个人包裹在了外套里，顿时秦衿的味道充满了世界。秦悠一个激灵，手随即环住了秦衿的腰。

远处的卓舒乔漫无表情地看了他们很久。

晚上的时候众人就随车回到了日喀则，第二天一早就返回了拉萨。

转眼就到了旅行的最后一天。

随车看了念青唐古拉山，下午又去了羊角井众人泡温泉。秦衿和秦悠戏言可以看见卓舒乔的泳装，被卓舒乔追着打了很久。

温泉池水澄清，蒸汽氤氲。

两个人等了半天还没看见卓舒乔的人影，问卓舒乔的爸爸他才说：“舒乔啊，她不来泡温泉了。”

“为什么？”

卓舒乔爸爸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温泉把昨日珠穆朗玛峰上的寒气一扫而光，泉水里还有一种小鱼专门请亲吻人的皮肤，传说是吸食死肌。秦悠和秦衿泡了很久，最终穿上浴袍回宾馆了。

走廊里看见卓舒乔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玩手机。秦悠兴致大好，便走过去问：“卓舒乔，怎么没看见你去泡温泉，是不是害羞了？”

卓舒乔盯着手机屏幕打怪兽，末了冷冷地冒出一个字：“滚。”

不怕死的秦悠抢了她的手机，调笑道：“你身材那么好怕什么啊，一个人玩手机多无聊。”

卓舒乔憋红了脸，抱臂一言不发地看着秦悠。

秦衿无奈地撑着头，准备看秦悠怎么个死法。

大家伙儿还在温泉里泡着，偶尔有几个进屋拿饮料的人，都好奇地多看几眼这些孩子。

“秦悠，把手机给我，不然我又要控制不住我的脾气了。”

“啊哈哈，我好害怕。”

卓舒乔忍了半天，看着秦悠一脸痞笑终于爆发了，卡着秦悠的脖子就撞到墙上去：“我靠，我来例假了还要泡温泉，准备把水染红么？”

闻言秦悠顿时尴尬地要死，秦衿趴在桌子上笑得快要岔气。

“操，女孩子太豪放了也不好，你看见她刚才了么，居然掐着我的脖子！”秦悠懊恼地和秦衿回了房间，嘴里还不爽地嘟囔着，“太不矜持了！来例假都能说得那么大声。”

“还不是你逼人家的……”

秦悠小朋友眨眨眼问道：“为什么女生会来例假。”

“悠……你别无聊好不好……”秦衿揉着太阳穴看着他。

“他妈的老子生理课没听行不行啊？”

秦衿冲他眨眨眼，突然凑到秦悠的耳朵旁边：“你怎么对这种事那么感兴趣？我听说女生用那里生孩子的，悠你是不是想帮我生孩子？”

说着，秦衿把秦悠贴在墙上，一只手伸下去解秦悠的浴袍腰带。

“你这个淫、荡的家伙……”秦悠愤恨地骂了一句，拽着秦衿的领子就把他拉过来吻住。

门外传来一声倒吸气的声音。

两个人一下子就分开了，卓舒乔瞪大眼睛看着他们，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秦悠彻底傻了。

卓舒乔也傻了。

惟一还有反应的秦衿清醒过来立刻把卓舒乔拉进房间，然后把门关上。他用力捏住卓舒乔的下巴，沉着声音道：“把她忘掉，要不然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秦悠和卓舒乔这时已经反应过来，秦悠跑过去拽着秦衿的手臂，努力想把他们两个人分开。

房间里刹那间充斥着不同的呼吸声。

“你们真的是亲兄弟吗？”这时卓舒乔说的第一句话。

“嗯。”秦悠扯掉秦衿的手，没看卓舒乔。

“我以为你们只是暧昧，没想到是真的。”卓舒乔愣神地说着，一边坐到藤椅上。

秦衿眼神锐利地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卓舒乔，别告诉其他人……”秦悠央求道。

窗外的天气晴色方好，不是传来细微的鸟叫声，屋内一片安静。

末了卓舒乔笑着拍了拍手起身道：“我以为我已经活得很辛苦了，没想到还有比我更辛苦的人，秦悠，我终于明白那天你跟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心里的秘密，你有我也有。你可能觉得我受得伤没你多，但其实我只是没有说而已。

秦悠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

卓舒乔盯着秦悠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道：“看来我们只能做朋友了。”

“啊？”

可是卓舒乔已经离开了。

七天的旅行就这么结束了，离开高原之上爽朗的天气，众人又来到火炉上海。卓舒乔的红头发越看越碍眼。

一行人就在机场别过。

卓舒乔难得说话没带一丝火气，握着双手放在前面，笑着对秦悠说：“秦悠，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我还要谢谢你没揭发我和我哥呢。”

卓舒乔挑了挑眉看着秦衿：“你哥很宠你呢。”

“唉唉唉……您老换个话题行不……”

卓舒乔的爸爸已经上了车，正招呼着女儿过来。

“那好吧，换个话题。”

刚说完，秦悠就觉得脸颊一热，一个吻轻轻的，如蜻蜓点水般不带涟漪。

卓舒乔挥了挥手，跑向她老爸的车里，红头发在风中飘扬，很快就消失不见。

盛夏已至。

第52章

旅行结束了，暑假便逐渐趋于平淡化。

秦悠答应过何熙去他家看动漫，结果一去不复返，两个人窝在电视机面前整天看到昏天黑地。

而秦衿这边作业多到根本做不完的地步。语文老师知道他们作业都是抄的，索性就布置抄写一本高考常用实词解释，三百多页的书秦衿抄到手都软了。语文都如此，更别提其他作业了，数学老师发下了两大本练习书，高三还没开始，却要把高一高二所有学过的知识习题都做一遍，秦衿走遍了整个浦西才找到答案，没想到答案也是厚厚的一本，于是又是一顿狂抄，更恶心的是他们物理班主任老师，由于觉得班上男生众多，普遍写字都不好，居然让他们练字……

可以说秦衿的暑假就是在抄写中度过的。

其实秦衿已经算是很舒服的学生了，准高三的普罗大众都在补课或者去补课的路上，秦衿还有空在家边看球赛边抄写，不得不说幸福。

相比之下秦悠的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一个人守着家里，长兄大人没有人陪伴很不高兴，于是在暑假的最后一天终于濒临爆发。

事情是这样的。

秦悠小朋友懒散成性，秦衿每天还要早起下去帮两人买早点（虽然这孩子起得也很晚），这天秦衿还没买早点回来，秦悠却接到电话。

“秦悠啊，是我啊，我是蓝驿山。”电话里的人兴致勃勃，丝毫没有考虑到9：30还在睡觉的某人。

秦悠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惊荷》的终审官。于是立刻精神抖擞。

“啊，蓝老师好。”秦悠道，“怎么突然打过来了？”

“到上海来开个会，现在没事，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早中饭？”

“哈哈哈，看样子你早饭没吃，老师带你去吃早饭好了。”

秦悠腿软——这厮没毛病吧，居然没事请他吃早饭？有这么拉升源的么？

“那个……我哥已经帮我——”“7号楼……7号楼……秦悠，我已经在你楼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