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故 下+番外——分我一杯羹
分我一杯羹  发于:2012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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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秦悠这活动搞得挺火爆,轰动了海淀区所有高校,众学生纷纷前来观看千米油画,学校整天人满为患,油画墙的那条路上水泄不通,广大L大学生不得不绕远路去上课,交通不便,迟到者日益剧增,学生老师生活堪忧。

作为千米油画的倡导者,秦悠本身是没花多少精力,但后续的领奖发言搞宣传秦悠却被逼着非要上场,致使本来就非常忙碌的秦悠小朋友更加忙碌。期间小朋友的作业欠下了一堆,建筑史的测验秦悠没合格,被蓝驿山拎去骂了一通。

于是眼下的大好周末,秦悠在浮然出版社催稿以及学校老师催交作业的状态下,窝在阴暗的北间里奋笔疾书。

刚交了浮然那边的几张插画,秦悠揉了揉眼睛就继续写作业了。

左手边的抽屉里还放着一叠素描画,同一个人,笑靥倾城。秦悠时常会想,秦衿这个现实主义的家伙一点都不会画画,而两个人的照片又很少,他会不会已经快要不记得自己的脸了?是不是唯有自己还不断地画他的容颜,生怕忘记哪怕是一根睫毛。

堆积了几个礼拜的作业如山,秦悠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到下午一点半了。作业还没有做完,但是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

刚站起来眼前就一阵花白,算了算自己大概有块40个小时没睡觉了,桌子上几杯速溶咖啡胡乱地摊在四处,草稿纸乱飞。踏着空书包秦悠颤颤巍巍地晃到冰箱那里找快餐。速冻快餐刚放进微波炉里没几秒钟,秦悠的电话就响了。

看着电话号码,秦悠飞速地按了通话键。

“喂,爸。”

电话那头的人有点沉默,但还是很快调整了语调:“小悠。”

微波炉的数字在不断的减少,炉内的托盘慢慢旋转,像是数不清的年轮,悠长得让人不忍细数。

“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吧。”秦悠干笑着对着电话道,两年,整整两年他都没有回上海。只要一想想,心就难受的无以复加。

秦振高声音沙哑:“我身体还好。”

“嗯。”

“生活费够吗?”

秦悠愣了一下,然后道:“不用担心,我挺厉害的,都能挣点钱了。”那句“你怎么就给我600块钱的生活费”硬生生地被他咽进了肚子里。

这次两个人挺和谐的,没提敏感话题秦衿,即使是彼此不断沉默,秦悠却已经十分感激。

对于秦悠来说,这些年,幸福就像隐秘在草垛之间的萤火虫一般,细小得抓也抓不住。偶尔会抓住,却不敢捏紧或者把玩,生怕它一不小心就从指尖飞走。

两个人又扯了几句,秦悠问道:“妈呢?她……她想不想听我电话?”

秦悠故意把语调 变得轻松,却不想对面的人却持续着长久的沉默。

心宕了下去,秦悠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立刻问:“我妈怎么了?”

秦振高叹了一口气:“你妈这几年身体不太好,最近心脏病犯了,昨天在家里晕过去了,现在还在抢救。秦悠你……”

秦振高说道这里已经说不下去,隔着电话秦悠都能听见父亲哽咽的声音。

手上的手机一点点滑落,秦悠感觉脑子里一片晕眩。恍惚间他打开微波炉,将速冻快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那边的秦振高又说道:“小衿这些年不知去向,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也没有回来过,你妈妈很难过……秦悠你都不知道每年过年的时候你妈妈哭得有多伤心……”

秦悠浑身上下颤抖的厉害,勺子挖了一口米饭放在嘴里,却怎么都咽不下去。

“对不起爸,我马上就过来。”

秦悠说完,抓起钱包就冲向门外。

很多时候,秦悠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像一场灾难。真正的自己,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剩下的岁月,秦悠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而曹妈妈的手术无疑是雪上加霜。

秦悠匆匆的走在路上,往火车站方向赶去。刚路过女生宿舍就看见卓舒乔一个人坐在花园旁的木凳上皱着眉读一份报纸。本来秦悠不想找她说话,但卓舒乔看见秦悠朝这边走过来,顿时脸色一变,眼疾手快地把报纸塞进手提包里。

“秦悠,你早。”

“嗯。”秦悠停下脚步,心里堵得难受,“在等人?”

“没有,你别管我干什么。”

秦悠想起前段时间卓舒乔还吃了一张严重警告的违纪单,但是后来又莫名其妙地被撤销了。至于卓舒乔,还是一副愤世嫉俗不爱搭理人的表情。

卓舒乔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味,秦悠看着她,突然发现她眼睛布满了血丝,眼眶也是通通红。

“谁欺负你啦?”秦悠耐着性子问。

卓舒乔一挥手,作出一副“你别烦”的架势。转而问:“你去哪里?”

“我回一趟上海。”

“回上海?今天?”

“嗯,我想回去看看爸妈。”

卓舒乔顿时沉默了起来——秦悠想起她父母已经离婚,说爸妈卓舒乔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一时间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暖风徐徐吹过两人的脸庞,一个眼眶通红,一个黑眼圈浓重。

正缄默,秦悠看见卓舒乔突然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秦悠看见一个高高瘦瘦面容清秀的少年,挽着一个女生走了过来。

见到卓舒乔,少年先是一愣,继而嘴角勾起笑容。

他旁边的女生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凑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少年纵容的点点头,然后俯身亲吻女子的面颊。

秦悠转头,看见卓舒乔的眼睛更红了。

秦悠用肩膀推了推卓舒乔,示意她应该过去把那男生抢回来。可是卓舒乔摇摇头,用疲惫的声音说道:“秦悠你不是要走么?赶紧的。”

“好。”秦悠微笑,“小舒乔我们快点走吧。”

他说得很大声。

闻讯卓舒乔惊讶地抬头,正朝这边走过来的少年亦是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去,去哪儿?”卓舒乔问道。

“笨蛋!不是说跟我回上海看我爸妈去的么?”秦悠牵起卓舒乔的手捏了捏,“这么快就忘了?”

卓舒乔眨了眨眼睛,愣在原地没动。

少年的眼睛里已经迸发出愤怒的火光,见卓舒乔没有动,秦悠便用力拽她,一直将她拖过少年的身边。

擦肩而过的时候,少年的手扣住秦悠的肩膀,被秦悠打掉:

“小子,这姑娘我替你收了。我要是卓舒乔,早就一脚把你踹了。”

言罢,秦悠便拉着卓舒乔走了。

少年立在原地,身形淡得快要隐去。

第76章

“喂……喂!”卓舒乔被秦悠硬拉着走了几条街,又强行被拖上的地铁。秦悠这才松开她的手。

秦悠看着卓舒乔一脸懊恼地揉着自己的手,上面还有自己过于用力的红痕。苦笑道:“小舒乔看来你对我没感觉了,一心一意全扑在那个小子身上了。”

“去别胡说。”卓舒乔脸色有些泛红,嘴上还强硬道,“你干什么?真带我去上海?”

地铁里人头攒动,因为是周末的缘故,更大的加剧了人流数量。

强而偏黄的灯光照在秦悠的脸上,卓舒乔这才发现原来秦悠的脸色惨白。

“喂秦悠,你怎么了?”

秦悠眨了眨眼睛,看着几乎同自己一样高的卓舒乔。画浓妆的姑娘皱着眉,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心之情。

秦悠笑了笑:“我妈妈好像生了很严重的病。”

卓舒乔彻底愣住了,直到地铁到站的门开了又关,地铁重新启动才回过神来。

“天哪……我,秦悠你有什么需要我……”卓舒乔眉头皱得更深了,消息震惊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以至于无法表达准确的意思。

秦悠将手放在卓舒乔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拍道:“你只要陪我去见一下我的父母就好。”

自从2011年上海通北京的高铁建成之后,行程时间由原来的近10个小时一下子缩短为4个小时,为商业以及旅游的人士提供了方便,但价格也挺贵。票价堪比打折时候的飞机票。秦悠一甩手用光了银行卡里的大半积蓄,给卓舒乔也买了一张票。

两个人坐在高铁上,窗外的飞驰而过的绿化带。车厢内的环境很好,多半是商业出差的小青年。穿着笔挺的西装,坐在座位上摆弄着他们的笔记本。

除了列车划过轨道的声音,大部分时间安静的让人嗜睡。

卓舒乔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看见旁边的座位空着,秦悠的人不在。扭头往后面看去,卓舒乔看见他正站在两车厢的交界处,愣神地往窗外看。

犹豫了片刻,卓舒乔才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报纸。

报纸摊开,翻了两页,指尖扫过一条新闻便停住不动了。

娱乐版的头版头条显示着大大的标题——国际影星宋馨年初低调与商业新贵秦衿结婚。

标题下面印着一张巨大的照片,照片上宋馨挽着秦衿,笑容甜美,黑色的眼睛大而明亮。旁边的青年身形修长高挑,一身黑色的西装显得精致而高贵。秦衿的表情淡漠却又在唇角出勾起一丝微笑,笑容让人捉摸不透。

“‘我们初中和高中就是同学,初中的时候我丈夫就开始追我’‘我们的感情很稳定,我丈夫的家人都待我很好’‘是的,他是个非常温柔聪慧的男人。’著名影星宋馨(英文名suzzy)如是说。据可靠消息称,两人于今年二月已低调结婚,男方为金融界后起之秀秦衿,现就职于玛斯投资银行,曾只手研究出一支金融模型,为企业盈利一亿元之多。现为对冲基金的分析师,根据suzzy称,她在演艺界的众多好姐妹都曾买过玛斯旗下的对冲基金,收益甚高。而我报记者曾前往华尔街试图采访秦衿先生,遭其拒绝,回答仅是一笑了之。”

卓舒乔把目光从报上的消息移向窗外,沿途的好山好水幽绿宁静,忽而过之,像是将人拉向凌乱而陈旧的往昔。

她又看了一眼报纸上的秦衿,男子余光微侧,像是不经意间的扫视到摄像机,却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依旧无与伦比。他依旧不可侵犯。

卓舒乔想起高中时他们去西藏的那些天,秦衿和秦悠那个时候笑得有多开心,即使是吵架,第二天便和好如初。那个时候秦悠依然大大咧咧的不谙世事,那个时候秦衿还会喜形于色。

而今,物是人非。

他们都不再露出那般笑容。仿佛永远不会了。

可是……最重要的是……为什么那么爱秦悠的秦衿,会和一个陌生人结婚?连自己的弟弟都不告诉?

卓舒乔正在苦思冥想,突然之间感到指尖与报纸摩擦,下一秒报纸就被人抽走。卓舒乔立即转头想要抢回报纸,秦悠却躲避过卓舒乔的手,一个人独自靠着软椅背面无表情地看着新闻。

列车轰隆轰隆的驶过,车厢内安静的留下了呼吸声。

很长一段时间,卓舒乔没看见秦悠脸上浮现任何表情。

最后,秦悠把报纸折好,又重新还给卓舒乔。

“秦悠,对不起……”卓舒乔抿着嘴。

“对不起什么?”秦悠平静地看着前面,没有转头。

“我不想给你看的。我怕你……我怕你承受不住。”

话音刚落,卓舒乔就看见秦悠笑了起来。轻轻的,却连卓舒乔都能感觉出苦涩的味道。

“小舒乔你知道吗?我哥啊……他和宋馨交往的时间比和我在一起乘以二都长。”秦悠侧脸消瘦,脸色苍白,“就算是和我在一起了,他名义上还是和宋馨是男女朋友。”

“那那个女生好吗?”

秦悠转过头看向卓舒乔,少年的眼眶逐渐泛红,他摇摇头:“不好,真的一点都不好。”

“那你哥为什么要和她交往?”卓舒乔急切地询问,“为什么要和这样的女人交往?”

“因为她曾经找人强暴——”

秦悠话音戛然而止。

“什么?”卓舒乔没听懂,拍了拍秦悠的手臂示意他继续。可秦悠脸色已经惨白得恐怖,他摇摇头似乎不想回忆往事。

“没什么,没什么……”

“秦悠你怎么了?喂……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如何能告诉卓舒乔宋馨高中时候对他做过的那些龌龊的事?他也不想告诉卓舒乔自己在高中被人强暴过。

那种事……怎么说出口?

“我相信我哥。”秦悠淡淡地开口,“他不会喜欢宋馨的。”

是的,秦衿我相信你。哪怕是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我也相信你不会喜欢这个女人。纵使是你不再爱我,不再思念我。而我是你亲生弟弟这个事实永远都不会变。单凭这个原因,我也相信你不会爱上她的。

医院病房门外。

属于医院专有的刺鼻消毒水味弥漫开,伴随着死亡的气息。

“你妈妈正在接受治疗,暂时不要进去影响她。”秦悠刚转动门把手就被秦振高和一名医生阻止。

于此同时秦振高的手机响了,接起来走到远处听电话。

医生看着这个风风火火赶来的少年,表情凝重道:“一路上辛苦了吧,大老远的从北京赶过来。”

秦悠摇摇头问道:“我妈她心脏怎么了?”

“这……”医生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还是高中生吧?”

什么眼神真是……

“不不……我大学生了。”

“啧……”医生还是有些犹豫,见他久久不说话,秦悠握住拳道:“医生你放心吧,我已经成年了,而且已经找到工作了。”

“嗯,好吧。你妈妈得了心脏瓣膜病。心跳声音比较模糊,主瓣膜区有响亮而粗糙的杂音。二尖瓣严重脱垂影响了心房神经,心电图检查的时候电轴左偏,左室肥厚伴劳损。如果更严重的话会导致粘液瘤样变性——”

“好了好了。”秦悠不耐烦地打断了医生的话,“你在说些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医生长舒了一口气,显然是对这一类的病人司空见惯,于是他直接进入主题道:“简单的说,你妈妈的心脏衰弱,需要心脏瓣膜移植。”

走廊上寂寂无人,秦振高接完电话,正慢慢朝这边走来。

护士和主治医师推着医药车从曹妈妈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见到和秦悠对面的医生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进去探望患者了。

秦悠深吸了一口气道:“需要多少钱?”

“普通的心脏瓣膜大概四万就好了,但是如果——”

“我们当然是要最好的。”秦振高走了过来,声音冷静而干脆。

“最好的人工心脏瓣膜,价格可以达到几百万。后期长期维护的费用更是天文数字,你们能否承受的起?”

两个人不说话了。

“如果好一点的移植存活时间多久?”秦悠的声音都在颤抖。

“约好时间越久,最好的心脏瓣膜至少可以保证三十年的成活期,至少三十年。”医生静静地看着他们,光线在他的眼睛上反射出一丝微弱的弧光,秦悠看不见他的眼神。

“我有钱,我可以——”

“小悠,这些事不需要你考虑。”秦振高抬高了声音,随即用力把秦悠推进病房,“去陪你妈妈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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