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殿(生子)——业余的灰灰
业余的灰灰  发于:2011年11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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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很美?”

浩之点点头。

“原来为什么不出来看看?”茴问浩之。

“世代的鼠帝都很少出来,我的父亲就从未出来过。似乎鼠,就是属于地下的。”

“那为什么地宫的位置不选在奇峰险谷,而是这么普通的村落,你想过没有?”

浩之顿了一下,“……难道是,更像凡人一样的生活?”

“我想是的。”茴认真的时间不会很长,说完扑哧乐了,“不过你长成这个模样,实在离凡人太远了。”

“会吗?”

“当然……对了,我带你去看花吧!”茴拉起浩之的衣袖往远处树林走去。顺便说一句,新晋的侍卫比苏耶的脸色还糟糕

茴挎一个很土气的藤条篮子,里面塞满了郊游用品。展开一片仍然很土气的花布铺到地上,摆好了几碟点心。

浩之坐在上面,看茴摘花、编花环。树荫下满是浅紫色的小花。

茴边忙活边唠叨,“现在花还不多,桃花、迎春倒是有,可是太花哨不适合你,还是这紫的好。”茴用柳条环成圆圈,把

一朵朵紫花扎到上面,递给浩之,“喏,送给你,别客气!”

浩之笑着接过。茴不满的说,“你戴上啊,戴上让我看看嘛!”

浩之拿着在头上比了比,“戴上就不要了吧……”

“真没劲。”茴扭头撅嘴。

“真是个任性的小孩。”浩之把茴挟到土里土气的花布上,扒光光。

“喂,这是外面,不要啦……”茴抓着衣领,护着扣子。

“这是最特别的一次,你想错过吗?”浩之解开衣扣和裤带,半裸着莹白的身体。

茴仰躺着,看树叶间漏下的点点金色阳光,沦陷了。

“浩之……啊哈……”茴死死攀着浩之,手心里是他背上的汗水。浩之蹙紧了眉头,释放了。

紫色花瓣被两人缠绵的律动搓捻得破碎,微风一起,纷纷落落。

12.

茴病怏怏的躺着,御医三指搭在他的腕上。

“恭喜陛下,恭喜帝妃,小王子已坐胎一月又十余天了。”

“真的吗?!”茴高兴地腾的坐起,却惹得一阵头晕。本来只是以为自己是生病了,没想到真的怀上孩子了。

“确信无疑。”御医笑着定论,“陛下,帝妃体弱,小医去备药了。”

“好。”御医退下。浩之扶茴躺好,眼里透着笑意,“小心点,以后不许再一惊一乍的乱动了。”

“嗯。”茴答应着,咧嘴光乐。

“傻笑什么,睡会儿吧。”

茴乖乖点头,闭上眼睛。没有半刻,便又咯咯乐起来。

“浩之,你高兴么?”茴忍不住睁眼。

浩之支肘侧卧一侧,摸摸茴的脸,微笑,“当然高兴。”

浩之刚才略算了算,那次之前几日没有行房,之后又闭关修炼,禁欲了几天。这期待已久的孩子,大概就是那颇不体面的

一次野合而来的。这小东西还真是从小在外面疯惯了的,连这种事也是在草丛里才奏效。

想着这五十多年来不易的等待,茴在感慨之下又一次想到前五任妃的命运,沉默至今日,终于向浩之问出口,“浩之……

你五百岁成婚,一直没有孩子,那,那……”

“怎么没有?”浩之把手覆到茴的小腹,“这不就是我的孩子么。”

“不要打岔,我想说,你就再不理会原来的妃子么?”

“难道你想让我理会他们么?”

“当然不,但是……”

“我不喜欢他们,那时的我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上什么人,直到见了你。我给他们每人一百年的时间,既然不能给我繁衍子

嗣,而我对他们又不抱什么感情,当然也就没必要再搅在一起。”浩之说的淡淡。

茴不能苟同浩之的冷漠态度,“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你这样太自私太不负责任了!”

“你不了解这些关系。就比如你的上一任,她的来头比你们玉仙山可大多了,难道让她回家么?你知道她父亲的一个动作

对鼠国的体系有多大震动么?他们不能给我育有子嗣已属理亏,我这样做也算对不起他们,我给他们的自由已经是最大限

度的,你知道那女人睡过多少只青皮田鼠了?!”

鼠役小卒都是由强壮的雄性田鼠担任。

浩之忽然停住,“对不起,你身上不舒服,我不该和你说这些。”

茴蜷在被子里,讷讷道,“不,是我不懂事……我以后不会再问了。”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只是太善良了。”浩之用唇点点茴的额头,给他掖好被角。

“浩之,我很幸运。”茴恢复了知足的笑容。

“是我很幸运,得到你。”浩之拥紧了茴小小的身体。

茴是因为总感到头晕脑胀和疲惫才召的御医,确定有孕之后,吃药调养有了些起色,精神好了许多。好景不长,呕吐又袭

来了,日日硬着头皮吃了又吐个干净,几乎等于没有进食。可是到三个月时肚子却圆鼓鼓的,挂在纤弱的腰肢上显得凸挺

,疑是怀了双胎。

这一年浩之一千二百岁,每逢整百的年号便要在每月特定的日子到密室闭关。

这几天又是浩之闭关的日子,茴一人就寝。茴到鼠殿不到百年,从没经历过守空床,再加之茴保留的动物性比较强,怀孕

的他就更加警醒,不能深沉安眠。半夜迷迷糊糊中,茴隐约听见诡秘的呼吸声在耳边,猛的睁开眼,身边空无一物。茴再

难入眠,从枕下摸出夜明珠照看石室中有何蹊跷。梦境不会那么真实,冰凉的呼吸像蛇信一样舔着皮肤,一定是有人潜进

室内。

13.

茴挑开床帐,借着手里明珠的幽幽光亮,环顾室内,但没敢下床。

荧光照到的地方像铺了薄薄一层月白色的粉末,仍是清冷的石桌石凳,仍是绛色的雍容布饰。

忽的床柱上微微一动,“谁?”茴耳朵翕动,黑色眼珠放大了瞳孔,举手向上照光,微光透过帐顶映出一个身形。

那身形顺着床柱滑下,蛇一样缠在上面,两腿勾叠,如坐着一样稳当。

“你就是茴?”沙哑但好听的男声。

“……是。”茴小声回答,下意识的用毯子护住肚子。但手却莫名的勇敢,将夜明珠靠近。

毛发蓬乱、脸型凌厉的一个男人,难以确定他的年龄。

“你,你是谁?”茴此时应该喊破喉咙的叫人来。

“我是谁?我给忘了……我是,鼠殿里最惨的人。而你呢,鼠殿里最幸福的人。”这看上去很苍老的雄鼠用极长的褐色指

甲刮了刮茴蛋白一样的脸蛋,“真可爱。”

茴不敢躲,那与巫师一样的长甲路过的地方,随之炸起细密的粟粒。

“你害怕了,还是厌恶我?”

“不,不是!”茴舌头打了结。夜明珠也从手里跌落,眼前逼问的脸顿时暗下去。

“你胆子真小……我可不是。”雄鼠拧过茴的下巴,“模样也比你强上百倍。不过,是五百年以前的时候。”

“……我是帝的第一个妃子。他那时多年轻,白色的头发梳成繁复的发辫,我总给他梳。晚上和我就寝的时候,我再帮他

拆开,拆开了便是一头乱蓬蓬的卷发,我拿梳子沾了水或者名贵的甘露,帮他梳直。他一脸冰霜。但我以为,年轻的鼠帝

初次选妃便选个男的,而我也不是极盛门第之人,想必他是对我有情的。我和一群男男女女站在大殿上,往上看时,就爱

上他了。”

“那时我五百零九,比帝大上一点。我的头发像栗色的瀑布一样,眼睛像裹着黑珍珠的琥珀,手像白瓷的雕塑……”雄鼠

用干柴一样的手指拢扯着粘黏的枯发,苦笑着,“我那时真的很美……”

茴只是呆呆听着,肚子里好像在动,微微发痛。

“我觉得很幸福,虽然帝只是不冷不热的态度,毕竟我在独享他。他那时懂得不多,在床上常常弄痛我,他也会道歉,我

只是闭着美丽的眼睛微笑摇头。但是我一直没有怀孕,直到第九十九年。宫中开始筹划着下一次选妃的事宜,不过我并没

有绝望……第二人妃子是个女人,六百岁的帝和四百三十的她,都是纯然洁白的毛色,瑰丽的红眸。”

茴不知道腹中是怎么回事,不该是胎动的。疼痛加重了,但不是很厉害,只是像虫子的咬啮。

雄鼠换了个姿势,口气轻松下来,“你不奇怪帝的年龄么?一千二百,不该是个整数。五百加上五百,再加上你的五十四

年,不该超过一千一的……那是有一年天象有变,选妃便延了五十四年,那白发的女人就多得了这五十四年。可是我,已

经形影相吊了一百五十四年了!

……你想知道那一百年怎么回事吗?”雄鼠把脸逼近了茴。茴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他的眼睛的确像裹着黑珍珠的琥珀。

他不等茴的回应,兀自说下去,脸上有了笑容,“第三次选妃时,我杀了那个女人。那个侍卫真是个废物,比苏耶差远了

……苏耶是个不错的后辈。也许,只是那侍卫根本没有想防我吧。我两剑就杀了他们两个。那次选妃就这么不了了之,而

我给关进了地牢,比地宫还深的地方。”

14.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茴问完吃了一惊,自己的声音从所未有的宁静超然。

“我叫伊泽,长在水边。”那鼠精随口告诉了茴。他仿佛不吝惜多说话,在地下深处孤独了六百年,很想说。

茴不知为什么,觉得浩之喜欢这个现在看起来干瘪古怪的鼠精,他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伴侣。

来不及多想,腹痛忽然急烈起来,“呃……啊……好疼……”茴窝着身子,按住绒毯覆盖的小腹。

伊泽却笑了,“看来我算得很准呢……肚子疼,是不是?”伊泽身后化出尾巴,绕到身前轻轻抽打着茴的腹部。

茴很惊恐,“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什么算的很准?”

“这帮庸医,什么也不懂。也难怪他们,”伊泽好像嘲讽的表情看着茴,“帝妃都是是法力高强,年龄与帝相当的。你呢

,可怜的一点岁数将及帝的零头,动不动就鼠模鼠样的。”伊泽嗤笑一下接着道,“交媾的两只鼠精若是功力和年龄差距

太大,怀上的孩子就会出现往两极分化的情况。也就是说,你的肚子里既有像帝一样纯粹的人形胎儿,也有像你一样的鼠

胎,现在这鼠胎就要降生,而刚刚成型的人胎也会跟着流掉……”

“不!不行!”茴被伊泽的话吓坏了,他决不能因为随了自己的鼠胎害死真正继承浩之的、优秀的孩子。

伊泽好整以暇的问茴,“为什么不行?怕失宠?”

“不是……不是的,这是浩之的孩子,对他很重要,呃啊……我也舍不得……”茴觉得下身濡湿了一点。

伊泽的瞳孔放出柔和的浅茶色的光,看见茴身下的血迹,“小东西,还挺快……”

“啊——好疼……”茴挣扎的厉害起来,腹中之物沉沉下坠。

“好了,别叫了。”伊泽盘腿打坐,周身泛出光晕。片刻后,他缓缓张口,逸出一颗精丹,漂浮在空气中幽幽发光。

茴知道这情形,浩之也用过精丹给他驱寒运功。想伊泽也是千年道行,茴挣扎坐起,急切的把精丹吞进口中。伊泽的精丹

迅速在茴的体内起效,腹中的坠痛缓和许多。茴索性将其下移,护住腹间一团。

合眼打坐近一个时辰,茴将精丹吐出,“谢谢你,伊泽。”

伊泽见状立即挥掌把丹击回茴的嘴中,“你要害死帝的孩子么?!这丹给你了,人胎落地之前你离不了。”

“这怎么可以?!”鼠精失了精丹超过十二个时辰就会死掉,茴怎么可能让伊泽送命。

然而伊泽并不理会茴,掐指算着,“十二个时辰,来得及。”

茴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明白了伊泽的意图。现在已是凌晨,浩之今晚就会出关。

失了精丹的伊泽显出疲累颓丧。沉默半响,茴小心的对伊泽说,“我帮你梳洗梳洗好不好?”

“嗯?”伊泽没想到茴会说这样的建议。看看自己浑身的肮脏狼狈,答应了,“好啊。”罢罢,还是愿为帝而容。

内殿有浴池,这个时间也没人伺候,于是茴带伊泽去了浴池。伊泽曾经睡在这石室、用过这浴池一百年,但现在似乎忘了

这里该怎么走。

“水是凉的……”到了才发现这个问题,茴抱歉的对伊泽说。

伊泽指了指那边的一只大浴桶,“把那个装满水。”

“好。”茴不知自己现在的身体可不可以做这些事情。浴室湿滑,茴走的亦步亦趋。可是没想到手拎水桶竟毫不费力。

一会儿浴桶装满了水,伊泽接着指挥茴,“把手放进去,驱动内力。”

茴照做了,水很快变得温热。惊讶的抬头看着伊泽,伊泽笑道,“你以为我的一千二百零九年是白过的吗?”

伊泽跨进浴桶,脏乱的长发垂浸水中,“小东西,那种紫色的小瓶子,就是洗头的香露现在还有么?”伊泽实在记不起那

玩意儿的名字,不过当年他是最喜欢用那种香露的。过了这么年,不知还有没有。

“哦,紫凝,有有!”茴抱着自以为很脆弱的肚子,小碎步着跑去拿。

伊泽看茴的样子,心念还真是个好玩的傻孩子。

理顺了打结的发丝,洗净了满是尘埃的皮肤,伊泽惬意的在水中修着指甲。

茴帮伊泽维持舒适的水温,忽然“哎呀”了一嗓子。

“怎么了?”伊泽让他吓了一跳,身体不该还难受啊。小东西功力大增,鼠胎也已经稳住。幸运的话,三只小鼠等到和人

胎一起降生时,也许还能增些分量、消减掉几分鼠相。

“你……你是怎么出的地牢?不会被发现么?”

“我幻化了假身在牢里。你以为区区地牢能关住我么?只不过帝知道我不会逃的……”

伊泽洗污了两桶水,地上的一堆破布是他的衣裳。茴望着卖出澡桶的伊泽,真的是一头栗色的瀑布,赤裸的身体如同白瓷

一样。

茴从匣中取出白天照明的夜明珠,逐个放到石壁上的石托中,室内顿时明亮如昼。伊泽现在是凡身,茴找出浩之穿的一件

白袍给他披上,怕他畏冷又叫他坐到貂皮褥上,裹上绒毯。

15.

原来的版本——

出关的时间,石室内。奄奄一息的伊泽,哭着的茴,一脸惊愕的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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