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方却在此时离开了,意犹未尽的他睁开双眼,向苏一夫投去埋怨的目光,却发现他正用无比炽热的眼神凝视着自己。
苏一夫把手指伸进关景祺的发间,缓缓地撩拨着他的发丝。他用指头勾勒出关景祺嘴唇的形状,又轻轻扳开他的齿间,逗弄起舌叶和上颚。
“……你……”
无法忍受那似乎没有尽头的微痒,可是抗议却被吞噬在暴烈的吻中。苏一夫用舌尖探索着他口腔中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宣誓占有一般庄重。
沉浸在口舌之间所带来的连脑髓都能为之麻痹的快 感之中,关景祺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整个人被苏一夫压在身下。
06.Careless Whisper(1)
那天,坦诚相对的我们竟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每一次想起来,都能笑得流出眼泪。
1“你知道你可以用鼻子呼吸的。”
苏一夫低头看着关景祺说。他正大口喘息着补回刚刚缺失的氧气,头晕目眩地盯着上铺的床板。
“是啊,我可不像你那么经验丰富。”
大脑稍微恢复了思考力的关景祺,眼前立刻浮现了苏一夫跟一个已经带有成熟韵味的女人热情接吻的画面,就在自己每天等着他的电话、寝食难安的时候。既凄惨又愚蠢,他又不自觉地生起气来。
可是苏一夫却好像完全没有发现他的怒气似的,手指一刻不停地摆弄着他的头发。关景祺皱着眉头推开了他的手,想要从他身下挣脱,却因为肩膀被牢牢钳住而徒劳无功。
“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苏一夫以居高临下的冰冷神情注视着他,严肃的脸上不带一丝笑意。
“我什么时候折磨你了?”
被这样注视着,关景祺心里有点发毛,全无了气势。
“我们认识的每一天你都在折磨我。诱 惑我靠近你,然后再狠狠地把我推开,每一次都是这样。你这么玩弄我觉得很有趣吗?”
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这句话几乎脱口而出,然而苏一夫近乎恐怖的神情让他硬是咽了回去,可是却忘了掩饰自己目光中的困惑。
“你想说你什么都没做吗?上学的时候每天用小狗乞怜一样的眼神偷偷看我,又不主动跟我说话的人不是你吗?若无其事地握住我的手,却把我自己一个人丢在床 上的人不是你吗?在我面前那么色 情地舔自己的手指之后,又那么大义凛然地跟我说什么找个女孩子谈恋爱,你还说自己不是在玩弄我?”
“那是因为奶油流到我的手上了!”关景祺大叫一声,“我明白了,根本就不是我的错,是你自己思想太龌龊了!”
“我那时可连电视都没看过。倒是你,你平时有好好照过镜子吗?你没发现你看着别人时眼神好像在说‘快来陪陪我’一样吗?你以为那些骚扰你的人都只是因为无聊而已吗?”
“你去过我工作的地方?”
在工作的时候被骚扰这种事,关景祺确定自己没有告诉过苏一夫。
“当然。我一路跟着你上班,还在那里呆了两个小时,你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防备心也太弱了。”
关景祺本以为自己相当了解苏一夫,可是瞬间那些非常确定的事好像全部破碎了一样。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冲击,他一时只能茫然地望着对方,做不出任何反应。苏一夫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却突然笑了出来,松开了紧紧抓住他肩膀的手,温柔地抚摸起他的脸颊。
“本来我想干脆忘了你算了,没想到你会来到我身边,可是现在你又想要逃走的样子,”苏一夫俯下身,紧紧地把他拥在怀里,仿佛一放手就再也抓不住似的,把头埋进他的颈间,叹息一般地低诉着,“要我像以前一样哀求你才行吗?”
“我不知道你一直都是这样看我的,我连自己是怎么想的都不太清楚。”
他伸出手去,回应似的抱紧压在身上的身体。
“你刚刚生气,是因为嫉妒吧?”
关景祺老实地点了点头。
“早就应该这么坦率了。”
理所当然的口吻跟刚刚简直判若两人。苏一夫再次撷取了他的嘴唇,轻柔却不带丝毫犹豫。微热的手从他衬衫下摆伸入,缓缓滑落在他腰侧。指尖划过的皮肤不受控制地发烫,泛起阵阵疼痛,令他有种被烧灼的错觉。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闭上双眼把身体交给触觉,每一次抚摸都能令他感受到新的战栗。
温热的手掌骤然离去,一股难言的失落令他睁开双眼,苏一夫扯去自己身上针织衫的动作全然落入他的眼中。结实的胸膛跟小麦色的皮肤,与关景祺记忆中的那个白皙瘦弱的少年大相径庭,忍不住伸手确认自己眼前的是否真实。苏一夫露出苦闷的表情制止了他,剥掉了他套在衬衫外的毛衣,又伸手去解开她衬衫的扣子。可惜他进行得并不顺利,略微颤抖的双手费了好长的时间才解开了两颗扣子。
“你干嘛穿一件这么麻烦的衣服?”
虽然气急败坏地埋怨着,他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他笨拙又恼火的样子,关景祺忍不住笑了出来,自己解开了剩余的纽扣。苏一夫制止了他自己脱掉衬衫的企图,坚持要自己亲手除掉他的衣服。孩子气的举动令关景祺觉得他特别可爱,于是老老实实任他折腾,直到身上一件蔽体的东西都不剩。
“把灯关了吧!”
仅仅是被热切直接地注视着,关景祺就觉得全身发烫。然而毕竟是在一 丝不挂的情形下,他难免觉得有些不自在,不过这与在酒吧时被客人用黏腻的目光注视时那种被侵犯的反感不同,更多是因为害羞。
可是苏一夫低头看了一下手表,摇摇头拒绝了他的要求。
“还有半个小时就熄灯了,让我多看一会吧。”
“有什么可看的?跟你不还是一样。”
“你都没看过我的,怎么知道一样?”
“那就快脱了让我也看看。”
苏一夫笑着抓起他的手腕拉向自己的腰间。“你来。”他低声呢喃着。关景祺灵巧地解下他的腰带,褪下他的牛仔裤。
“然后呢?”
看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生理结构,关景祺才意识到他们无法像普通男女一样理所当然地进行接下来的举动。虽然在酒吧工作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但是他从未与客人深入接触过,也没仔细听人谈论这方面的话题,以至于他仅仅知道男人之间可以进行一些身体接触,却不知该如何进行,只好寄希望于苏一夫。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苏一夫也困扰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跟你肌肤相亲,想要抚 摸你,也希望你能抚 摸我,可以吗?”
虽然比以前能言善辩了一点,他还是原来的他。关景祺高兴地想到。
“我有点冷了。”
关景祺把被子盖在两人身上,虽然阻挡了寒冷的空气,可是冰冷的被褥并未带来多大改善。他紧贴在苏一夫身上,享受着对方的身体所带来的温暖。苏一夫亲吻他的喉结,吸 吮着他的皮肤,在他身体上种下深红色的花朵。他感到体内的热流全部开始向一个方向涌去,从脊椎深处渐渐生出一种甜丝丝的令人麻痹的快 感。
即便是神智开始浮游起来,他也感到对方的男性正火热地触碰着他。欲 望如此饱满,却找不到正确的出口,他们只能依靠着时断时续的摩擦追逐着热情的脚步。不时触碰的中心仿佛要融化了一般,如此笨拙、悲哀、甚至都称不上“性”的行为,却给彼此带来能够穿透脊背的快感。尽管像两只刚刚发现乐趣的小狗一样磨蹭着彼此,却仍使他们血气翻腾,不由自主地扭摆腰肢。
关景祺迷茫地不知该看向何方,浓厚执着的爱 抚所带来的快 感让他不禁把头向后仰去,无意识地挺直了身躯。忽然所有的快乐仿佛都凝聚到了一点,一阵战栗过后是难以言喻的解放感。他感到自己顿时被一股困倦所侵袭,毕竟他已经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没有睡觉了,再加上十几个小时乘坐火车的疲累,让他在精神放松的一霎那,就落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又睡了多久,关景祺一点概念都没有。肩膀有点冰冷的刺痛感。他下意识地想要拉一下睡衣的领口,却只摸到了自己的皮肤。昨晚近乎狂热的记忆这才一点一点恢复,他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一个温热的物体在游移。
一睁开眼睛,他就看到苏一夫用手肘支撑着身体,侧卧在他身旁。宿舍的床对于两个男人来说过于狭窄,苏一夫的整个后背都贴在了冰冷的墙面上。
“很冷吧,”关景祺向苏一夫伸出双手,“过来。”
苏一夫开心地整个人扑在他身上,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你昨天晚上居然自己一个人高兴完就睡着了。”他恶意地咬噬着关景祺的耳垂,故意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说,“也不等我一下,还喷得我一身黏糊糊的,自己却睡得像个死人,怎么叫都没反应,我还以为你晕过去了。”
“差不多吧。我一天一夜没睡过了,还坐了那么久的火车。到了你这里之后,你既不让我休息,也不给我饭吃,还整整指责了我一晚上。其实你才是折磨人的高手吧。”
说到这里,关景祺的肚子适时地叫了起来。他想抚 摸一下自己饱受摧残的胃,却碰到了不该碰到的东西。他恶作剧似的握了一下,感到自己紧拥的人的身体震动了一下。对方也不示弱地回敬了他。
“别一大早上就做这么色 情的事。”
“是你先开始的。”
令关景祺不解的是,苏一夫接吻很有技巧,总是令他心旷神怡。但是他爱 抚的技巧真是拙劣的可以,甚至怀疑他有没有自己做过。虽然只是偶尔解决一下生理问题而做,关景祺也非常清楚哪里会让自己觉得舒服,以及该用多大的力气。可是苏一夫的爱 抚却始终犹犹豫豫,不知该伸向何处,而且轻得就像抚 摸易碎品一样小心翼翼。
无处宣泄的欲 望让他忍不住发出意味不明的呻 吟,急于解放的他握住了苏一夫的手,指引他带领自己登上快乐的巅峰。
就在他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07.Careless Whisper(2)
苏一夫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抓过书架上的纸巾,迅速地擦干净两人的身体。他慌张地套上裤子,跑到门边问了一句:“谁啊?”
“除了我还会有谁?”
关景祺整个人躲在被子里面,不敢露出脸来。苏一夫非常熟悉门外人的声音,松了一口气。
“有事吗?”
“我买了速冻水饺,想过来跟你一起吃。”
“等一会再过来行吗?我还没起床。”
“好吧,你快点,待会儿饺子化了。”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关景祺才从被子里露出头来。自己竟然一下子睡到了中午,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手表。
“我一下子睡了十四个小时。”
“现在你知道你是个贪睡鬼了吧。”苏一夫把他的双肩包递给他,“快点穿上衣服吧,被人发现就糟了。”
两人迅速的穿好衣服以后,又把一片狼藉的床铺换上了新的床单。可是房间里还是弥漫着那股淫靡的味道,没有办法只好在零下十度的天气里打开了窗子,直到苏一夫的同学再次敲门才把窗子关上。
“哇,你这屋怎么这么冷!”一进门就感觉到寒气,他的同学不禁发出感慨,关景祺尴尬地笑了一下,这才引起他的注意,“这位是?”
“我朋友关景祺,知道我回不了家,特地过来看我的。”苏一夫转向关景祺,“这是我的同学何明,化学系的,今天过年也是没买到车票。”
那位叫做何明的同学,个子很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颇有学者的风味。左手提着一袋速冻饺子,右手拿了一堆瓶瓶罐罐。
“你有朋友在就说一声嘛,等我一下。”
说着把瓶瓶罐罐和饺子往地上一放,又奔了出去。
苏一夫熟练地把架子支好,放上石棉网,又把酒精灯点燃。在一个巨大的烧杯里装上热水后,放在了石棉网上。
“怎么煮个饺子搞得像化学实验似的,至少也买个电锅吧。”
“寝室限电,烧个水都会跳闸。”
苏一夫蹲在地上弄得起劲,头也不抬地回答他。
“住在学校还真麻烦啊!”
关景祺不由的感慨道。
水还没有烧开,何明就拿着一个稍小的烧杯回来了。他把烧杯递给关景祺,示意他用这个当做碗来使用。关景祺没见过别人用烧杯当做餐具,把烧杯拿在手里端详个不停。
“关景祺,你名字挺特别啊,跟苏一夫的有一拼。”
何明先开了口,打破了沉默。
“我爸爸是个军事狂,他说同盟会的杜景祺曾经是他家乡的骄傲,所以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不过大家都说叫起来很别扭。”
“不会啊。一听就是很有渊源的名字。苏一夫,你名字怎么来的?”
煮着饺子的苏一夫抬起头来答道:“一个农夫。”
听了他的回答,关景祺跟何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是在哪里上学呢?”
何明笑过之后,看着关景祺问道。
“我工作了。”
“真厉害啊。苏一夫,饺子熟了吧?”
何明的反应令关景祺心里有些难受。若是他因为自己是高材生而出言讽刺,关景祺至少还可以用“学历不能代表一切”来反唇相讥。但是对方一副说错了话的表情,像是不想触及伤口一样小心翼翼,反而让关景祺觉得自己很可怜。
吃饭的时候,何明与苏一夫所聊的话题自己果然一句也插不上嘴。他们当然不是有意排挤,只是同在一个环境的一分一秒都使他们跟关景祺的世界分割开来。这并不是苏一夫的错,也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更不能去怨恨已在九泉之下的父母,如果非要埋怨的话,恐怕也只能说是命运的错。哪怕只是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自己跟苏一夫的距离都不会像现在这么大。关景祺此时才知道,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跟苏一夫站在同一基线上的资格。
虽然没说几句话,但是关景祺却是吃的最少的一个。食不下咽大概就是如此。苏一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何明一起出去玩的提议时,关景祺打心底里松了一口气。被抱怨没有人情味他也一点都不在意。甚至还在吃完饭后立刻把何明赶了出去。
“你这人真是过河拆桥啊!”
何明一面被推出门去,一面大喊着。
“改天我会请你的啦。”
关上门后,苏一夫对着关景祺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你这样做没关系吗?”
“没关系啦,那小子不会生气的。再说怎么能让他打扰咱们两个的二人世界呢?”说着给了关景祺一个吻,“他在的话咱们连接吻都没办法了。”
苏一夫一面贪婪地品尝关景祺的双唇,一面又把手探进他的衣服下,玩弄起他胸前的突起。
“……不行……”
胸前被抚摸以后,全身都好像着了火一样,关景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齿缝中挤出抗议。
“怎么了,不喜欢吗?”
“不是这个问题。现在才十二点半吧,刚刚才做完现在又要做吗?”
“不然闲着干什么呢?”
苏一夫竟然一脸委屈地反问道,他觉得好气又好笑。
“难道你打算这五天每天都窝在这里吗?至少也带我观光观光吧!我可是第一次来北京,你打算让我除了你的学校之外什么地方都不去吗?”当他发现苏一夫的表情写着“就是这个打算”的时候,狠狠瞪了对方一眼,“至少带我去看一下天安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