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为我调制的药和给你喝的那种不同，虽然都有治疗效果没错……”

“可是你之前不是为我弄到了药吗？”

“那是我很费力才弄到的，怎么可以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而且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我那一次拿到了两瓶圣药，就没有下一次机会了，哥哥似乎已经不再信任我了。”

“斯捷尔，不要总是说我这种人我这种人的，你真的很好。”

斯捷尔摇摇头“安德烈，你觉得怪盗β是邪恶的人对吗？”

“怪盗β？”安德烈清楚的记得斯捷尔是习惯使用的是β这个称呼。“当然，那个不是你哥哥……

“你知道β的真正含义吗？”

“我记得是个德语字母……”

“没错，β代表的是两个S，也就是我的哥哥辛克莱和我的名字斯捷尔的第一个字母的缩写。”

“你是说……”

“怪盗β代表的是我和我哥哥，我想你也许察觉到了，我最近总是出现在怪盗β的行窃目标附近。”

“那不是单纯的巧合？”

“嗯，我是代替哥哥来踩点的，顺便做一些预备工作。”

“可是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你……”

“那是因为一次意外，以后再说，现在快点找个地方藏起来吧。”

斯捷尔僵硬地回避了这个问题，拉着安德烈的手快步走起来，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一样，一步步迈入地狱的深渊。

12.间章（下）

“真是糟糕透顶。”安德烈他们房间的花洒竟然是坏的，向服务员提出意见以后竟然只得到了维修工具和替换用的新花洒，很明显是要他自己行动。

安德烈一边咒骂着服务生一边卸下旧的花洒，浴室小得可怜，浴缸占了浴室一半的空间，看起来也很脏，房间里有两张床，可是其中一张床垫里的弹簧都弹出来了，很难睡人，墙角处有蜘蛛网这点小事根本不足一提，房间糟糕到了极点，当然房间价格也很便宜就是了。

安德烈曾经提出过要换个地方，不过斯捷尔坚持这里就好，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甚至让安德烈有种他下一秒就要离开自己身边的错觉。

修好花洒以后安德烈回到卧室发现斯捷尔已经睡着了，安德烈为了不弄醒他，小心地掀起他的裤脚，果然腿上很多由钝器而造成的淤青，胳膊上也是，仔细想想大概在画家家里遇到斯捷尔那天他就被辛克莱打了，即使如此却不愿意离开那个男人，为什么……安德烈皱起眉毛，心中燃起嫉妒的怒火。

自己想去疼爱的人被那样粗鲁的虐待，想想都觉得心疼，安德烈轻轻吻着斯捷尔身上的淤青，似乎这样能治好他的伤痛一样。

斯捷尔难道一直过着这样痛苦的生活吗？不，该死的辛克莱说过他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的，因为那个男人也爱着斯捷尔吧，所以才这样病态地虐待他。

“如果是我的话就绝对不会这么做……”安德烈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他一定会用温暖舒适的羽绒被包裹住斯捷尔柔弱的身体，绝对不会暴力相加。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越是与他在一起就爱得越深，安德烈俯在斯捷尔身上，原本只是想轻轻地吻一下他的嘴唇，却不知不觉让吻变成了深吻。

对，与斯捷尔的吻很舒服，现在想起来也是因为辛克莱的关系吗？

被吻醒的斯捷尔没有抵抗，而是努力回应着安德烈。

“斯捷尔，可以吗？”安德烈在他耳边低语道。

斯捷尔把手放在安德烈的后背上“嗯。”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是只要遵从欲望就能完成的事情此刻却这么深沉，这只是个无言的表达爱意的方法。

只是爱他所以想占有他，想触摸他的身体，知道他的温度与柔软。

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些淤青，绝对不能弄疼他。

这过份的爱怜让斯捷尔的心疼得快无法呼吸了，眼泪不知何时从眼角流下。

这样简直像是情人们永别前的道别，不安的预感一次一次冲击着安德烈的内心，可是他必须要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

如果此时有办法能让斯捷尔只想着自己，而忘记世界万物的话，他一定会去尝试。

所以他竭尽全力让快感占领着斯捷尔的大脑，斯捷尔也呼唤着他的名字。

可是那声音就像是随时要流出泪水一样的忧伤。

他知道斯捷尔还隐藏着什么，背负着某个重大的秘密。

既然那是斯捷尔极力避免的那他就不去问，用这种方法安慰他，不停地告诉他自己是多么爱他。

在事情结束以后斯捷尔仍然抱着安德烈，过了许久才说“呐，安德烈，我们要不要去哪里玩玩？一直待在这里很无聊吧。”

“不过你的身体……”

“没关系的。”斯捷尔笑着回答，像是刚才的悲伤都是错觉一样，他笑得是那么安心快乐。

要去哪里呢？

斯捷尔拉着安德烈来到了游乐场，从刺激的云霄飞车一直到坐满情侣和小孩子的旋转木马，天黑以后两人买了冰淇淋登上摩天轮注视着夜景。

晚上的游乐园因为灯光的照耀而显得十分美丽，远方的灯火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好看。

“今天玩得很开心吧？还想要去哪里？”

“嗯，可以的话还想去国外看看啊。”

“那得先办好签证呢，有时间准备下手续吧，反正我今年的年假还有剩，我们可以一起去。”

“大概没那个时间了……”斯捷尔摇摇头，他揪住胸前的衣服。“安德烈，一下子要你接受这么多可能很难，但是希望你能认真听我说。”

“好。”安德烈有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我的父亲是名炼金术师，因此被人追杀，所以父母在我们小的时候就被害去世了，当时我也受了伤，那是现代医学无法救治的旧伤……”

斯捷尔开始缓缓讲述他的过去。

13.《记忆的永恒》

斯捷尔无力地倚着墙角，不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全身疼得让他有了想要自杀来结束痛苦的欲望，低下头甚至能看到红色的肠子散落在腿上。

就算只是个孩子也知道自己没救了，等一下会见到死神吗？斯捷尔感觉到视线有些模糊，在心里做好了迎接那个拿着镰刀的神的准备。

“斯捷尔！斯捷尔！”

“哥……”斯捷尔无力地叫着哥哥，却连这个单词都无法说完整。

倒在附近的母亲似乎早就失去了气息，父亲颤抖着掏出一个小瓶和一个本子“辛克、莱……用，用这个救斯捷尔。”

“父亲，可是……”

“快！只能……救……一、个……别，管……”父亲的话没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辛克莱知道没有犹豫的时间了，翻开小本子，迅速阅读了什么以后找到一把小刀割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在瓶子中，摇晃几下以后让斯捷尔喝下。

那是很奇怪的味道，有着血液的腥甜味和植物特有的清香气息，之后斯捷尔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肚子已经完好如初了，似乎从来没受过伤一样，而哥哥抱着那本笔记似乎在研究着什么。

“哥哥？”

“斯捷尔，你醒了吗？”辛克莱扔开笔记跑到他身边。“有没有哪里感觉不对？还疼吗？”

“没事，已经好了。”斯捷尔摇摇头。“不过爸爸和妈妈……”

“斯捷尔，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向那些该死的家伙复仇。”辛克莱的眼中燃起了复仇的火焰。“我刚才已经把爸爸实验用的东西包好，去别的地方转寄到其他地方了，等我们找到了新的住处就去把这些东西回收回来，爸爸的笔记我也整理好了，我会继续他的实验。”

“哥哥……”

“你喝下的是名叫圣药的东西，不过因为父亲做的不是完全品，还在实验阶段，所以需要人血来调和，如果总是喝一个人的血的话意识就渐渐变薄弱，容易受到供血者影响，变成那个人的人偶，不过放心，我不会多斯捷尔做过份的事情，所以就算你的意识容易被我影响也没什么，不过以后要一直喝这种药才行，不然你的身体会慢慢回到之前那个状态。”

“抱歉，哥哥，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不过圣药的材料很难搞到手啊……”

“需要很珍贵的药材吗？”

“不，药材倒是很好买到，问题是最关键的——精神、信仰或者感情的结晶，这个东西太过抽象，这到底是什么就连父亲都在研讨阶段，父亲这个半成品里使用的是烧成灰的圣经，根据这个线索来推测也许能找到答案。”

“我会帮忙的，如果制作出这种药，大家都不用离开自己的爸爸妈妈了。”

“你在说什么呢斯捷尔，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些过份的家伙啊，那些家伙不是刚刚杀了我们的父母吗？”

“虽、虽然是这样……”

辛克莱微笑着摸摸斯捷尔的头“所以只要我们两个活下去就够了，其他的人，都去死吧，不过能为我所用的人我就特许他们多活几天。”

那以后的生活斯捷尔就是为了调配圣药配合辛克莱到处调查，他渐渐觉得辛克莱变得越来越可怕，可是每当喝下圣药以后那种感觉就会消失。

最后辛克莱终于调配出了完美的圣药，最重要的原材料就是那些画作，凝聚了画家的心血、观看者的信仰，经历了数百年风风雨雨的画作是最佳的选择，而文艺复兴时期的画作是最佳选择。

所以有了怪盗β。

可是即使有了完美的圣药以后斯捷尔也离不开以前的那种半成品，那种药像是无害的毒品一样诱惑着他，辛克莱也乐于给予斯捷尔那种药。

因为不知不觉他的感情就被扭曲了，最初只是单纯的兄弟之情，但是他看多了这个世界的黑暗面，越来越强烈地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弟弟才是自己唯一牵绊的辛克莱，选择跨过了那条线。

强行占有了斯捷尔的身体，斯捷尔不会反抗，因为他的意识非常容易受他影响。

辛克莱不敢想象斯捷尔和其他人要好的样子，所以就用半成品束缚着斯捷尔。

这样的日子简直比活在天堂都快活。

只要喝下特制的圣药自己就能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大，拥有常人所说的“特异功能”，只要有了圣药就能控制那些有钱有权的笨蛋上钩，只要有了半成品的圣药就可以占有斯捷尔，成为他的唯一，霸占他的身体。

他就仿佛几百年前点燃虚荣之火的萨福纳罗拉一样发现了制作圣药的秘密，不过他自信他不会像那个男人那样愚蠢，他最后一定会成功，获得这个世界。

只是他没想到斯捷尔某天在喝药时不小心打碎了药瓶，取回了一点自己的意识。

所以那天去踩点的斯捷尔因为被《弗里诺的哀叹》感动而舍不得走开，邂逅了安德烈。

原本一成不变的生活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取回原本的自己的斯捷尔开始回避喝下圣药，总是趁辛克莱不在时扔掉圣药，辛克莱原本以为只要让他痛不欲生他就会再次顺从地喝下圣药。

不过他没有那么做，唯一一次偷走成品也是为了那个叫做安德烈的男人。

而他自己则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如果他再不喝下圣药，他的身体迟早会崩溃，那时他也就离死不远了。

但是一想到喝掉圣药就要被辛克莱影响意识，从而忘记爱上安德烈的这份心情，甚至忘记安德烈，斯捷尔还是选择不喝。

他就一直忍受着要把人逼疯的痛苦。

他觉得很对不起哥哥，不过他真的不想忘记关羽安德烈的一切，这是他唯一的心愿。

14.《阿尔卡迪亚的牧人》

沉默了许久，安德烈说“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吗？”

“是的，我真是个任性的家伙，很讨厌吧？”

“你是笨蛋吗，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明明时间不多，你却好几次还想离开我。”

“因为之前觉得这样会给安德烈添麻烦，不如早点消失吧，我得到的美好记忆已经够多了，所以只要抱着那段回忆渡过余下的日子我也很快乐。”

“没有什么其他让你活下去的方法吗？”

“没有，哥哥几乎已经把圣药相关的全部笔记都烧掉了，还有一些记录也藏得十分隐秘，除了他以外没有第二个人能找到。”

安德烈恼火地捶着椅子“可恶！可恶！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

“能与你相遇我真的很开心，这样就好了，在我死去以后请你忘了我，但是现在能抱我一下吗？这是我最后的任性。”

“当然可以，不要说什么最后，我一定会让你活下去的。”

“不用安慰我，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一定有什么方法……”

“从四天前起其实身体状况就很糟糕了，老实说我觉得能撑到现在是个奇迹。”斯捷尔一脸惨白地扶着椅子，额头上不知何时渗出冷汗，他开始喘气粗气。

“斯捷尔！”

“现在大概是极限了，最后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只是对不起哥哥……”

“斯捷尔，等一下我就带你去医院！”

安德烈急忙扶住快要倒在地上斯捷尔，紧紧地抱着他，似乎只要这样就能治愈他一般。

“这种伤是不可能治好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振作点……可恶，怎么还没到下面。”安德烈焦急地捶着地面，现在要回到地面大概还要十分钟，斯捷尔明显撑不了那么久。

“好疼……”斯捷尔捂住自己的肚子，那是他小时候受伤的地方，现在大概恢复成了该有的样子，里面现在一定乱得惨不忍睹。

“斯捷尔，拜托，坚持住，不要离开我，我们才刚逃出来一天，以后还有很多事情可以一起经历。”安德烈的声音在颤抖，他知道自己一定无法接受斯捷尔离开自己的事实。

斯捷尔努力用另一只手握住安德烈“当我心跳停止以后，就请忘记我。”

“要说几次你才懂，那种事情我做不到！所以求你了……”

“……”

“求你了斯捷尔跟我说点什么！”安德烈崩溃地大叫，可是他的声音无法传达到斯捷尔耳中。

怀中的人渐渐失去原来的温度，安德烈更用力地拥抱他，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几乎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摩天轮，带着斯捷尔的尸体回去，他选择回到自己的家，像是疯了一样倒空冰箱里的东西，把斯捷尔的尸体放进去。

安德烈瞪着通红的双眼“如果有圣药的话，就能做到不可能的事情对吧……等着我，斯捷尔。”

理智崩坏所需的时间只要一瞬，安德烈很快就跑回斯捷尔的家，辛克莱完全没料到这一点，他似乎在调和某种东西。

“辛克莱，把圣药交给我！”

“苍蝇，你的脑子坏了吗？”辛克莱很快收起惊讶的表情，像往常一样讽刺安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