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怡在他身后,生生打了个冷战,开始后悔这事是不是搞大了……
“原来如此,公子请,请——”么么忙说,非常识相地不挡道。
天字一号房的客人她是见过的,不就是城东边那座大宅子里的那个据说娶了个男人当妃子的那个……么么猛地捂嘴,这这
这,是来抓奸的……还是来一同那什么的?
钱荣推门而入,室内的歌舞声顿了顿,钱荣朗声道:“王爷好兴致,来找乐子也不带上钱荣?”
庄九本是面朝大门坐着,一见他便僵直了背脊,这下更是不知要怎么开口。
钱荣环视一周,确实有数位花娘和小倌儿作陪,也如庄怡所描述,清秀动人。但庄九与那位满脸口红印子,衣领大敞的异
国大使比起来,甚至连衣服都没有乱一点。钱荣笑着过去,俯身靠近庄九脖子边,轻轻嗅了嗅,除了不能避免地沾染的这
里的香气外,没有其他过分的味道,才抬手揽住他肩膀,轻轻说:“不坐过去一点儿?”
庄九木木地移动,暗中狠狠瞪了肇事的庄怡一眼。
庄怡摸摸鼻子,径直过来找个位子坐下,明确表示拒绝那些花娘们。然后乖乖地,一言不发。
宁摩国大使愣住了,看这场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庄九觉着钱荣没有了方才进门的那股子怒气,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小钱,这位是宁摩国大使霍兄。霍兄,这是内人。”
钱荣笑着替庄九面前的那个杯子满上一杯,然后拿过来举杯笑道:“久仰霍公子大名,在下钱荣,礼数不周,先干为尽。
”
说罢一仰头,喝尽杯中酒。
霍翔这才回过味儿来,也哈哈大笑:“原来就是让九爷在这里坐怀不乱的原因啊。哈哈,果真闻名不如见面。”
钱荣嘴角擒笑:“让霍公子见笑了。”
“哪里哪里,”霍翔说,“我给九爷作证,我们来这里一个多时辰了,九爷恁是没有让别人近过身的。”
钱荣才笑语盈盈地看向庄九,道:“我信他。”
庄九暗自打了个哆嗦。
虽说看见钱荣,额,醋气冲天地到来,心中很是欣喜的,但是现在他这态度,到底是恼还是不恼啊?给个准信儿成么……
么么暗中打了招呼,别去招惹那两位贵气的爷。就算不打招呼,明眼人谁敢去靠拢那气氛诡谲的两位啊。于是乎,气氛很
是“融洽”。花娘们把霍翔服侍得很是惬意,相谈之事也进行得顺利。
末了,庄九算算时间,跟霍翔笑道:“霍兄,时候不早,我们就不打扰你醉卧美人膝了。还请霍翔尽兴,帐都算在庄九身
上。我们就先告辞了。”
“好说,九爷如此客气,”霍翔笑道,揉捏着身边花魁的柔嫩小手,“以后九爷有需要的,尽管开口就是了。”
“那就先谢过霍兄。”庄九同钱荣起身,笑道,“告辞。”
“再会。”霍翔笑答。
庄九便招了一直在旁边专心吃水果的庄怡过来,“一家子”“和乐融融”地离开了万华楼。
天字一号房里,霍翔才不舍似的放开姑娘的手,拍拍:“好了,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姑娘们惊讶。
霍翔才笑笑:“惧内的可不只九爷一位。”
“那为何——”花魁好奇问道。
“也不是每一位都像钱爷那样坦率的……”霍翔叹气道,“我家那个,刚巧得好生刺激一番……”
说罢起身,伸个懒腰:“容我借宿一晚,可否?”
花魁扯扯嘴角:“九爷把帐都结了,自是随您意。”
其他花娘和小倌儿门也都满脸黑线,感情今天来的两位,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后来,么么和姑娘小倌儿们非常后悔这“借宿一晚”,因为午夜时分,只听“轰隆”一声,万花楼里的四根主柱被削
掉一根,塌掉半边楼……
大街上,庄九拉着钱荣的袖子说:“要不,我们散散步回去?”
庄怡非常识相地说:“我就先坐轿子回府里了。”
庄九摆摆手,庄怡立刻窜上轿子先行一步。
钱荣看看庄九,后者也无辜地看着他,才甩甩衣袖,转身迈开步子。庄九立刻跟上。
一路上,月高星稀,凉风撩撩,只把两人身上的香气都吹散了,庄九才敢上前来,偷偷牵起钱荣的袖子。
见钱荣没有反对之意,才又慢慢地,改成牵上他的手。
钱荣的手冰凉冰凉——记得小时候哪个老宫女告诉过他,手凉的人多善良。庄九勾起嘴角,握紧那只手。
良久,路上人丁稀少,只有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暗卫们。庄九终是清清喉咙:“那个,不生气?”
钱荣斜睨他一眼,不答。
“我也是被庄十三拉去的,那小子先拉了大使去,我去的时候大使已经沉浸其中了,我才不好推拒……”庄九乖巧地解释
。
钱荣仍旧不答他。
庄九撇嘴,叹口气,突地停住,钱荣被拉着也停下,转头看他。
“今天你来,我很高兴。”庄九柔柔地笑说,“看到你很在意我,我很高兴。”
钱荣垂了眼睑。却被庄九抬起下巴,不得不面对那双认真的黑眸。钱荣觉得自己要沉入其中了。
“小钱,”庄九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巴,说,“一直都是我在说,是我在强势地要求,要你在我身边,一生一世。我不管你
的回答,其实也是怕听见你的回答……”
钱荣挑眉:“哦,现在想听了?”
庄九把他拉得离自己更近:“你可以回答,但若不合我意,我仍然不听……”
钱荣勾起一边嘴角,哼笑一声。
“钱荣,”庄九深深看着眼前这个人,“你是否愿意,陪伴我,一直走下去,随时随地,一生?”
钱荣静静看着他,不答,庄九也不焦躁,安静等着。
良久,钱荣才似叹息地说:“一生那么长,会发生什么变故谁也不知道……但若能够,我给你承诺,我不会先放手。”
而你,好胆敢给我先放手试试看。
庄九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那里,双手愈加锁紧他在怀中:“若你要放,我都会死死攥住。”
钱荣不知要笑还是要无奈,却是将双手攀上男人的背,并不用力,却并不随意。
九王爷腰缠万贯28
第二天中午,庄怡特地跑到庄九房门前敲门:“九叔?钱叔?小十三先回宫了哦?”
没人回应,身后响起声音道:“殿下,王爷和主子在这边屋。”
庄怡回头,冲那两名随侍的暗卫扯扯嘴角,才又过来,敲门:“九叔,钱叔,小十三先回宫了。”
“哦。”门内传来庄九懒懒的声音,“下次不要这么勤快地跑出来了,没什么用的。”
庄怡撇嘴:“噢……”
孰料庄九一语成谶,庄怡一回皇宫,便立刻被扣,送到了大理寺。
下午立刻有人迅速来通知庄九。
“是皇上下的圣旨,谁都没有知会一声,直接押走了。”送信的人是个小公公,立在门板外一一禀告,“说是因为谋害十
七皇子。”
门内静了一会儿,然后门“砰”的打开,庄九一边系腰带一边咕哝:“这个庄十三怎么不能给我安分一两天。你说十七皇
子怎么了?”
“给人溺死在御花园的荷塘里了。”公公回答。
庄九皱眉,十七会“出事”,他是有预料到,但是会牵涉到十三?
身后钱荣也已经整理好衣衫,步出房门:“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夜里,昨天早上发现的,但是那个时候还没有查出是谁做的,而十三殿下前夜去找过十七殿下,昨天早上又连总管
太监都没有知会就擅自出了宫……”公公回答。
庄九跟钱荣对望一眼,转身对公公说:“你回去告诉马公公,我想好办法就去。”
马公公是打十三出生就跟在他身边的太监,很是疼爱这小子。
“是。”小公公点头,“小的就先回去了。”
“好,你去吧。”庄九说。
庄九和钱荣直接去了书房。庄九一进门就开始翻翻找找,钱荣并没询问,只是坐到书桌边,提笔拟书信。
庄九翻了一会儿,才从一本旧书里面找出三片金箔。
“这是什么?”钱荣边写边问。
“庄怡这次的事情大了,万事要先保住他再说。”庄九皱着眉,“只是先帝赐的三枚金叶,无论是何事,可保命一条。”
“你并不确定他是否无辜?”钱荣已经写完了,落完款后,待信纸干。
“……我是不确定,”庄九沉声说,自嘲一下,“虽然我事事都竭力避免让他接触,但不知道何时他会成长到我都不认识
的样子……”
钱荣勾勾嘴角:“记得当初银松堡议事时怎么说的,十三皇子德重仁厚……我倒觉得他不至于主动出手。况且早前七王爷
也来找过我们。”
“我知道,也很可能是老七做的手脚。”庄九叹气,“等会我先进宫面圣。就怕老三一派借机行动。”
“唔。”钱荣点头,开始折叠信纸,塞进信封,在信封上提笔写下“银松堡收”,落款是“钱”。
庄九看了,突地上前,提笔在那“钱”字上边加了个“九”。钱荣扯扯嘴角看他,他嘿嘿一笑:“我们是一家人嘛。”
钱荣无奈,索性不去跟他计较,然后封了信封,起身:“我去将信寄出去。”
“你都写了什么?”庄九问。
“在我们都陷入危险不能自保的时候,请他们出手相救。”钱荣淡淡说。
却被庄九一下子拉住,钱荣回身,定定看进男人眼里。
庄九认真而严肃地说,声音低沉:“如果我进宫后有什么问题,你速速回去银松堡,不要受牵连。”
钱荣的眸子淡淡,嘴角勾起一边,回他一个冷笑:“是,钱某自当有分寸,王爷放心。”
庄九知道惹到了他,叹口气:“我是担心你……”
钱荣轻轻挣开他:“你准备准备吧,多耽误一刻,十三殿下便多一分危险。”
庄九这才无奈,放手。
待钱荣吩咐将信送出去后,庄九已经收拾妥当,着了正装,要进宫去。
门口,庄九看着小钱云淡风轻地跟他告白,终是忍不住拉过来,当着众人面,给他一个轻吻。
而钱荣,竟然没有推拒,默许了他。
两人都知,庄九此行,危险重重。
放手让庄九离去,钱荣轻靠着门框,抱胸。直到看到那轿子的影子消失在转角。方才转身,去等着刚才送信时一并通知的
在皇城的银松堡的人来。
两人猜测没错,三王爷这次果然立刻追击,借机要将此事闹大,最好能彻底铲除庄九和十三皇子。立马落井下石火上浇油
的,几乎是和庄九同一时间进了宫。
钱荣听着属下述说,一手撑头,一手无节奏地敲着桌面,开口询问:“七王那边呢?”
“并无动作。”属下回答。
钱荣沉吟,表面上没有动作是对的,除了亲自来九王府告之十七皇子的事情以外,外界并不知道七王和十七皇子之间还有
猫腻。
然则,如果真是七王动的手脚,何必牵扯庄九,十七不是还等着庄九给他安排去处吗?
正在和属下商议,外面又来一人,是上午来的那个公公。
“九王爷亦被扣押。”公公焦急地说,“皇上这次极为震怒,要大力处置,虽然九王爷拿了金叶保命,但亦被送到大理寺
——那里的严刑是极为残酷的……”
钱荣皱了眉,听他说。
“马公公叫我立刻出来告之王妃,兹事重大,”小公公继续说,“三王爷也在宫里,跟皇上跟头说了不少九王爷的坏话,
还说十三殿下事发后前来找九王爷,必是有所隐情。”
“那十七皇子的事情彻查出来了吗?”钱荣问。
“就是没有,仿佛有人在故意遮掩,十七皇子的母妃也不让人靠近遗体……”小公公答,“马公公担心,此事拖延,九王
爷和十三殿下会受无妄之灾。”
钱荣扶着额头,心下对十七皇子的真死假死有了些许肯定。但是也诚如小公公所说,如果七王施了手段拖延调查,庄九他
们定会在天牢里吃尽苦头。再加上三王那边,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想了想,抬头对公公说:“多谢公公特意前来告之,钱某再想办法。请公公先行回宫,以免逗留太久,被人嚼口舌。”
“是,谢钱大人。”小公公说完,便也匆匆离去。
留下钱荣,还有庄九的几位亲随,以及银松堡里自己信得过的人。
“有什么地方不对。”钱荣皱着眉说。
“是,在下估计,关键点还在七王爷那里。”一位谋士说。
钱荣点头,起身:“赵小强,准备轿子,我要去七王府上拜访。”
大理寺里,庄九虽然手脚上都加了镣铐,身上也有几处伤,但好歹见到了庄怡。小子也好不到哪里去,面上满是血污,一
见到庄九,一直憋着的眼泪便止不住花花地流,又刺激了脸上的伤口,给疼得。
庄九扯扯嘴角,上前摸摸他的头:“乖啦……谁让你没事去招惹十七。”
庄怡瘪嘴,很是委屈:“明明是他来招惹我……”
庄九无奈。
后头的狱卒推了两人一把:“还在罗嗦什么呢?嫌吃的苦头不够多是不是?!”
此时此刻,识时务者为俊杰,庄九被押着和十三错身而过,进入自己的那间牢房里时,隐隐记住了十三的牢房号。
深夜,钱荣才从七王府里出来,脸色黑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赵小强跟在后面,心里揣测不出他高深莫测的表情。
此时此刻,九王府虽然暂时没有九王在,但也没有群龙无首乱成一锅粥。有这位钱主子坐镇,大家竟也都稍微安心。
孰料这位主子,一回了自己王府,却是直接回了卧房。
赵小强斗胆在他进屋前问了句:“主子?”
“嗯?”钱荣回头看他。
“接下来怎么做?”
“回屋睡觉。”钱荣答他。
便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侍卫们,径自进了屋关了门。
……留下的人面面相觑,突地就是很相信他似的,相互耸耸肩,除了随侍的人外,都各回各屋了。
第二日,钱荣也没有什么动作,倒是把王府众人,小厮丫鬟什么的,都叫到了大厅里。
看着底下各个不明所以的人,钱荣喝了口茶,清清喉咙:“九王今次有难,实属天意难为。钱某不才,实在无力回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