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楚杰淡淡点一下头,两人也分站左右,随着一声令下同时抢上——夏刚是山里人,从小爬山体能极好,可就算如此也不是习武多年的付楚杰的对手——还没到讲台就被付楚杰飞腿踢开,从头到尾没走到讲台三步之内。
最后那方才赢了的男生挑战宋佩兰,宋班长气势如虹,那男生节节败退,最后宋佩兰真的拿枪指在他头上喝道:“现在知道被人拿枪顶住头是什么滋味了?”
比赛结果如此,众人知道技不如人,也没人再吵闹。吴校长走上前台,安抚了双方几句,又道:“闫峰,如果你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看到有人拿枪,有人不拿枪,你会怎么办?”闫峰道:“肯定先想办法把拿枪那个解决掉。”
吴校长道:“不错!——因为枪对每个人都有威胁,所以手中有枪的人一定是最先被攻击的目标——大家明白了吗?宝剑双锋,事有利弊;枪支再好,只有功夫到了才能运用自如,否则反而会成为别人首要攻击的目标,还不如不拿枪——我们之所以要大家勤学苦练,学校经过选拔才有学枪的资格,就是为了让大家打好基础,增强自我保护的能力!大家入学第一天我们就强调,我们青年武校的校训是“习武强身,励志报国”,希望大家共勉。”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下来,林奕早听大伯这般教训过,今天亲眼看了四位班长的功夫,知道跟人家差得远,也没了愤愤不平之心,回去改选了技击和飞箭两门——飞箭课学得是飞镖匕首和甩手箭等暗器类短兵器;林奕极喜欢虎牙军刀,学好这个也可以防身护身。
下午几节课上完,班长通知他去一下校长办公室——林奕料来可能有事,因为就是他投了选C的那一票——虽然无记名投票不写名字,学校只要让四个班主任看一下笔迹也大体能查出是谁来。
到校长室喊了报告,吴校长叫他进来,拿着他那张选票道:“林奕同学,这张票选了C,而且写的非常有道理——“如果学校不扩更多枪班,那么下学期将面临更大的问题:因为现在的高一也有四个班,下学期升到高二就有了选枪课的资格!到时候会更加无法安排!”——这是你写的吧?”
林奕点点头:“是,我知道我们是无论如何也轮不上这学期的枪课了,不过是想提醒学校一下,下学期加上高一,会有200多人争枪课的名额,如果不扩班,谁敢保证不发生更大的纠纷?校长的办法确实能暂时压住大伙儿,但总不能老这么一批压一批的。”
吴校长点了点头:“谢谢你,林奕同学,可以站在学校的立场考虑问题——你请坐,我们谈一谈。”说着话有人敲门,秘书送了两份晚餐进来,吴校长递给林奕一份,笑道:“也别耽误你吃饭,来,我们边吃边谈。”
林奕没想到校长如此看重自己,倒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打开饭盒,里面也就和自己日常的饭菜一样——想起班主任说校长一直跟学生一样吃食堂,看来所言非虚。
吴校长道:“你说的这些我们其实早已想到了,我们武校本来只有一文一理两个班,可是去年开始报考的人数大增,学校扩招了两个班,这两年忙于教学楼和校舍建设,忽略了这个问题——我们也意识到这个学期也必须解决这个问题了!我实话跟你说吧,这件事其实主要就是经费问题——咱们本来是慈善学校,在校的多是失去父母的孤儿,学校经费都是靠各位善心人士捐助的——枪支是教学用,首要的是保障安全,所以不敢随便购买,必须要保证质量的正品,价格不菲。”
林奕道:“既然扩招了两个班,这些人应该是交费的——人多学费也多,学校经费应该会更多才对。”吴校长苦笑一下:“你说得对,可是多年来我们慈善学校的教工都是半义工性质,工资都很低,这两年经费充裕些,所以把工资给大家提了提,要不然也留不住真正的好老师对不对?而且你们现在住的四人一间的校舍也是去年新建的——以前孩子们都是八个人一间宿舍。”
两人一边吃着饭,吴校长又把几处花销大的地方跟他说了一下,多招的几十人收了大概多少学费,但以前的孤儿学生毕竟还有一半,收的钱要补贴在全体学生上头——两份快餐足足吃了半个钟头,林奕后来也听明白了,总之一句话,学校现在的经费还是很紧张!
林奕心说我就提个建议而已,校长您不用跟我说这么清楚吧?吴校长也看出他的心思,也就不再赘述:“当然,我说这么多你也记不清,不过让你心里有个底子!这些年长青集团对我们学校的支持有目共睹,你大伯要是问起,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好。”
林奕这才明白过来,我说就算再民主,当校长的也不用跟一个学生交代这些吧——敢情您这是冲着我大伯啊!忙道:“校长,我大伯没问什么——他老人家让我安心学习,一切听学校安排,就跟大伙儿一样——我大伯跟您是朋友,您要是有什么要跟他老人家说,您还是直接找他说比较好。”心说大伯嘱咐过不许泄露身份在外招摇,要知道我在学校打着他的名头干什么,肯定要动家法。
(八)打抱不平
吴校长看了看他:“那就好,你提出合理化建议,我怎么也要跟你有个交代;不过这些话你也不要扩散,以免影响大家。”林奕今天一下子听到如此多的学校经营方面的问题,才知道就算学校教育再神圣,其实也是处处离不开钱——他还要好好消化一下这个事实,忙跟校长保证不会扩散,这才头昏脑胀地出来。
晚自习林奕依例还是先去跑圈,开学之后为了提高体能,每天早上的5公里越野跑需要加上5公斤负重——经过寒假一个月的苦练,林奕已经不会落入后十名,可是大伯吩咐他每晚必须重跑一遍,因之每晚他还是跟着去跑——十三圈跑下来,却见高胜男站在操场外边——今天并不是付班长监跑,林奕正奇怪小高班长过来干吗,高胜男却向他道:“林奕学长,我有点儿事找你。”
林奕一惊,身边经过的同学无不侧目,神色各异地走了;林奕过去道:“什么事?”高胜男道声“跟我来”,然后转身便走,林奕跟着她走到个僻静之处,看她停下,问道:“找我干什么?”高胜男道:“我跟学长请教一下拳脚功夫。”说话间一脚过肩踢便向林奕踹了过来。
林奕没想到一个寒假不见,她就上门来找茬,而且说打就打,连句话都不让人说——高胜男比他小两岁,个子也矮了大半头,因之招招都是用腿;林奕刚跑完十三圈,气还没喘匀呢——被她一上来占了先机,横扫竖劈、左踢右蹬,登时踢了个手忙脚乱。
亏得林奕这两个月跟潘宝学习拳脚,又天天做速度和力量训练,虽然比不上高胜男敏捷剽悍,腿疾招快,仗着身高腿长,退开几步后索性就跟她硬碰硬地对踢——就算两腿相撞,女孩子家总没他皮糙肉厚——他一个大男人靠这种法子对付人家小姑娘,已经算是输了。
林奕不管难看不难看,好歹先逼退了高胜男,问道:“大家一个多月没见,我哪里得罪了你?”高胜男道:“你没得罪我,我就是看不惯你们仗势欺人——有钱了不起啊?大过年的把人打成那样?”
林奕一呆,迟疑道:“你说谁?你,你看见财叔的伤了?”高胜男道:“不错,你闯的祸凭什么让财叔背黑锅,我就是要讨还这个公道!”说着又是一脚踢了过来。
林奕听说她是为了财叔,索性也不躲了,硬生生受了她一脚——高胜男从初中就开始习武,三四年苦练下来,功夫在同龄人中那是数一数二的,鸳鸯飞腿一脚跟着一脚,把林奕踹得连退了四五步——除了踢向面门的一脚林奕侧头避开让她踢在肩头,其余都任她踹在身上。
高胜男踢过几脚,也看出林奕不是来不及还手,而是根本就不还手了,喝道:“你尽管出招,我不用你让。”
林奕给她结结实实踹了好几脚,疼得眉毛都拧在了一起,摇摇头道:“你要为了财叔,我让你打——财叔确实是受我连累,我对不起他。”
高胜男父亲也是长青集团的,五年前死在出差路上,公司赔了她母女一百万,而且答应每年再给十万的学费直到她大学毕业——财叔和她父亲是好朋友,听说她想学武,便在她小学毕业后安排她到这里上中学,还帮她母亲在镇里安排了工作,又在自己住的小区帮高家母女买了房子,日常也对这孤儿寡母多所照顾。
高胜男母女对他甚是感激,财叔的房子只是周末或年节父母亲戚过来时偶尔住几天,每周高家母女会帮他收拾打扫一次,因之有他家的钥匙——财叔回老家前过来收拾东西,高胜男那天碰巧过来,就看见了他背上的鞭伤,追问之下听说是为了林奕乱闯受了责罚,高胜男可就记在了心里,所以开了学就来找他为财叔报仇。
想起财叔背上那狰狞可怖的鞭痕,高胜男就怒火攻心,林奕既然也承认自己罪有应得,高胜男更不客气,连环腿直冲他招呼过去。
林奕说了任打认罚,没想到她不依不饶,真踹起来没完——她那腿劲力也不小,小皮靴踢上是真疼,林奕不好全躲,也唯有用潘宝教过的比较抗打的地方接着。心说潘大哥要知道我这么用他教的功夫,只怕气得直接就把我揍趴下了。
高胜男来找林奕的茬不只为了财叔这一件事——财叔一开始就有心撮合她俩,说了林奕一堆好话;林奕当面很绅士,却一次电话一个短信都没给她发过——他要真是少爷脾气高傲得谁的帐都不买也罢了,可看他对他们班长也挺顺从,日常为人也不张扬,加上生得清俊,女生们对他评价甚高——高胜男有才有貌,从来都是男生追逐的焦点,林奕居然对她毫不在意,这才是最让小班长火大的地方。
可她火气再大,人家一声不吭地让她踹了十来脚,认错态度不能说不诚恳了——高胜男气哼哼地停了手,看林奕疼得脸上眉眼都拧在一起,却既不分辩,也不叫苦——她是知道自己的功夫的,小皮靴踹人一般人都挨不起,心说财叔说他大家子弟很有家教,看来真是不错——人家不还手,我再打下去就成了欺负人了!狠狠跺一跺脚,转身就走。
林奕直等她走了,这才慢慢坐倒,躺在地下嘴里连抽冷气,躺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慢慢走回宿舍——脱掉衣服一看,浑身上下不是青就是紫,简直惨不忍睹。
身上实在疼得厉害,也懒得再去教室,直接去自己的床上躺着;结果夏刚下课回来就问他:“听说你撬了班长的马子?”林奕正疼得没好气,怒道:“胡说八道!”夏刚道:“那你跷了两节晚自习不回来?”
张宗华笑道:“跷课和美女去约会?有胆色,够男人!”林奕总不能说自己被美女揍了一顿打得爬不起来了,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夏刚,你还不去给班长洗衣服?”
林奕自己也没做冷敷,睡了一晚第二天身上被踢的青紫之处都肿了起来,早上晨跑时浑身都疼——反正跑第几名晚上也得重跑,他也就随意跟着,又落进后十名里。
上午上课前班主任进来,问他昨晚为什么旷课,林奕只说身体不舒服;班主任心说昨晚多少人看见你主动跑圈,后来高胜男来找你,你就再也没回来,居然还撒谎说不舒服——不舒服你能跑步就不能上自习?你这是给我找不舒服呢!
班主任沉下脸来,问他跟谁请假了,林奕自然没话可说,于是被罚一上午到后面站着听课。下午技击课开始,教练要测试一下每个人的程度,林奕一上午罚站累得腿都软了,加上浑身上下肿痛,跟教练过了一招就被击出去爬不起来——于是直接被划归末等,每天的运动量加到最大。
(九)电脑高手
技击课也是教练教几招便两人对练,好在林奕是跟末等的一个同学分在一组,他有潘宝教的底子,对练的同学一般打不着他,就打上力气也不大,若非给高胜男打得一身青肿,根本就全不在意——直熬到第二周身上青肿渐消,他的日子才好过了些,当然周六小结因为旷课又被扣了操行分,他也没话可说。
周末潘宝过来教他拳脚,看他挨上两拳就疼得脸发白,直接就拉开他衣服查看——好在这时候高胜男踢得瘀伤已好了大半,林奕只说是技击课上互相对练被打的,潘宝骂了他一句,就细细教他怎么拆解;又嘱咐潘瑜给他料理一下身上伤处。
林奕想到校长的话,大伯家的长青集团看来是慈善学校的大金主,校长跟他哭了半天穷,大概也有让他帮忙说话的意思——吴校长为人清廉,当年是市级优秀教师,退休之后来主持慈善学校,为了几十个孤儿忙里忙外,不光不拿工资,自己的退休金都搭上不少,全校教工无不感佩——林奕后来又听班主任跟大家说了不少校长义务办学的事,他敬重校长为人,这事又干连着自己下学期学枪,能帮当然要尽量帮。
他不敢跟大伯问,于是抽个空来问二哥林正;林正听他说完,看了他一眼道:“我在公司里只负责业务运营,至于慈善基金这一块儿,都是老爷子和各位董事商量,你找我也没用。”
林奕道:“是,我知道二哥忙,我主要是看吴校长为难,人家也不是为了自己,都是为了学校,那么多孤儿要养活,”林正看他一眼:“吴校长的为人大家都知道,老爷子也很敬重他——这话当然我也可以跟老爷子说,可是老爷子要问我怎么知道的,你让我怎么说?”
林奕听到这个也明白了,忙道:“那二哥别跟老爷子提了,就,就当我没说。”林正看他鞠个躬要出去,又道:“你是不是怕老爷子因为这个打你?”林奕脸一红,他挨打的事二哥一家一向都没人提,其实大家又岂会不知道?可是这么大的人那般没脸的打法,要让他当没事人一样,他也做不出来。
林正道:“自家兄弟,我当初也不是没挨过家法,你也不用觉得老爷子对你刻薄!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只要是出于公心,为民请命,老爷子面冷心热,说不定还因为这个夸你呢。”
林奕喜道:“二哥也这么觉得?我是因为当初入学时老爷子就说过,不许我在外招摇,我,我才——那我就去找老爷子。”
林正看他兴冲冲的劲,心说老爷子的脾气谁能拿得准?万一回头还是骂你罚你,你难免还要怪我,遂道:“大家都是一心为慈善,尽力而为!话说回来,只要是襟怀坦荡,助人为善,就是为这个受点委屈,也是值得的,你说是不是?”
林奕应声“是”,当晚还是跟大伯说了。老爷子沉吟一阵,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不是你该管的,你以后只管好好学你的习——我明天去找吴校长。”
林奕把这话说出来,心里也痛快多了;第二周他身上淤伤基本好了,没几天教练就看出他不能算末等,给他换了个对练;加上周末潘宝给他开小灶,林奕进步很快,一个月后又换个对练——到期中考试以后,林奕已经到了技击队的第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