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儒翔拉住她，“不用，虞婷的衣服有那么多。”

白杨转过头看着周儒翔，“你不能这样啊，我可得把虞婷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能让她跟你这种邋遢老爸生活得压抑。”

周儒翔松开手，有些感动。“白杨，”女人不解的看着他。“谢谢你。”

白杨淡淡的笑了起来，“你又莫名其妙的来这么一句。别给我说这些见外的话，听着怪难受的。”

周儒翔走向女人身侧，搂住女人的肩，“我啊~”完全岔开话题的举动。“曾经来过这家店打工。”

女人一脸惊讶。“你？”

周儒翔还颇有些骄傲的神色。“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小孩子闹得我头疼。”

“什么工作啊？还闹你？”

周儒翔刚想回答，就看见从童装城里走出了那个米奇娃娃。没想到都那么久了，这家童装城还没有换这个角色。“白杨，那个。”周儒翔伸手指着那个米奇，女人笑着看过去。“我那时的工作。”

然后男人突然僵在那，他看见了完全说不上有多远的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让他想起了那天，自己用娃娃的身份与他的合照。那么久的往事，竟然慢慢显现。原本已经忘记的，但为什么只要跟他相关都能在某个场合被适当的唤醒呢？还有，他为什么在这？这个孩童的世界是他这样危险的男人能进入的吗？他不能吧？他也不可以吧？他是这样的格格不入……

“啊，你扮玩偶啊？难怪你会被那些小孩子闹腾呢。这是当然的啊~”女人并没有注意童装城内不远处的余凯文，她只是看着玩偶，止不住笑意。

周儒翔有些尴尬，收回环在女人肩膀上的手，拉着女人就想往外走。

“儒翔？去哪？”

“……我……我突然想买些东西，买了在过来给虞婷看衣服好了。”

男人慌张的情绪让女人下意识的回头张望，童装城内欢快的儿童围绕着米奇娃娃喧闹着，有什么奇怪的吗？或者……女人深邃的看了一眼童装城内，或者有什么场景让周儒翔想到了一些过往吗？白杨收回笑容，随着男人加快的步伐走开。

余凯文觉得天旋地转，他靠在童装城内靠里的玻璃门上急促的喘息着。

他侧脸看着那个男人几乎是逃离的背影，刺目的是他与那个女人相握的手。你看见我了是吗？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们的相遇是注定的事情。你到底在躲避什么？我不恨你，我不伤害你。我死守着我和你曾经那些快乐的过往不愿离去，而你早已经从中解脱。你可以牵着一个女人，你可以成双出入童装城，你们的身份可以是情侣，可以是夫妻。你们为你们的孩子挑选漂亮的衣服，你是爸爸，她是妈妈。我呢？原来只有我还固执的陷在回忆里不愿离去。我留给你绝对的地位在我的心里，而在你那我什么都没有……

“先生？先生你还好吗？”

急促的呼吸和苍白了的脸颊使得余凯文引起了店员的注意。他缓过神，那个男人离去的街角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追寻的踪影。余凯文深吸一口气，笑得儒雅。“没事。”店员一愣，那种神情是从未见过的迷人。

余凯文一脸淡然神色迈步走出了童装城。

兰博基尼的疯狂是余凯文的宣泄。白色的车身在高速路上疾驰着。他没有想去的地方，只是无意义的在车辆不拥堵的地方漫无目的的驾驶着跑车。开始还有警车在身后鸣笛示意他停车，但是止不住的心酸与疯狂驱使这个男人向前。警车的车速自然敌不过跑车，不费吹灰之力早已将它们抛在身后。

我是为了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为了报仇？为了你杀了我父亲？我已经没有恨了。将你从王座上拉下已经成功了，我已经看见了你的衰老和失败，所以我心疼了。我在后悔，他们都应该懂啊。我真的有在后悔。我想挽回你的方式或许太强硬，你承受不了。那我可以为了你再次改变啊。可是为什么就那么一瞬间你就已经将我抛弃？我为什么去童装城，我出于什么原因去的。余凯文近乎崩溃的思索着，为了什么……这就是冥冥之中吗？

继续着调高油门，飞驰的白色车身似乎已经有飞翔的趋势。车内的男人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玩命，但是已经没有冷静的办法了。

第28章

回到那幢别墅的时间是第二天早上的七点。王者般的男人一夜的颓废。高速路的休息区内被警方罚单，拘留的事情因为他的身份而草草收场。算是用这种方式清醒了一下混乱的头脑吧？

别墅在清晨的薄雾间有点滴的凄凉。他知道里面有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存在着，但不是自己想要的。

打开房门，硕大的客厅寂静得似乎根本没有人居住过。这时候的余凯文才意识到，自己在这样的环境生活了有多久。关了一夜的手机被他保持着那种状态丢在了沙发上。不愿再打开了，手机里唯一存留着的那张与周儒翔的合照是一种侵蚀不去的伤痛。原来那就是你，那可爱的玩偶下面到底是一个怎样表情的你与我同时面对着这个镜头？你还是恨我吗？你打算带着那仇恨走到何时？

赤着脚的男人觉得步伐沉重，一步一挪的走到主卧门口，微掩着的卧室门内有零星的灯光。那个男人在里面熟睡吧？

推开门，装潢豪华的卧室第一次在余凯文的眼内有些丑陋。自动调节的室内温度，宽大舒适的双人床，那个侧躺在床的男人不知是否拥有的甜蜜梦乡。

余凯文觉得眼睛发胀，鼻子酸酸的。这是怎么了？这种莫名其妙很矫情的感情都是些什么啊？！深深的呼吸一口房间的气息，他快步走向那个陷在梦境中没有苏醒意识的男人，他扑上去，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制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觉得很饥渴，想找到什么发泄一下。余凯文在找寻一个出口，自己……自己只是想要不爱那个男人。对，不爱周儒翔。

刘智杰被猛的一个重力惊醒，惊恐的睁开眼时，双眼的焦距依旧迟迟不能重合。他感受到有双手伸进被单中开始在自己的身体上游走，游走在每一处受伤的地方。那种搓揉的力度已经让刘智杰白了脸颊，很疼。他想说。但是他已经知道此时欲望强大的人是谁。他爱他，所以那种感觉他不想拒绝。

余凯文在吻他。没有了这样的激动已经很久了。刘智杰干脆闭上眼，那全身完全泯灭自己欲火的疼痛被他抛弃一旁。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都愿意奉献给你。

刘智杰从来没有感受到这样的余凯文，那种激烈的吻是完全与爱无关的纠缠，即使自己努力把它化为一种情欲，但是在他身体之上的男人似乎被什么制约着，他没有爱，只是……刘智杰被强大的力度翻转了身体，余凯文粗暴的扯去他的睡裤，然后完全没有疼惜的冲刺让刘智杰喘息起来。只是工具了，我只是工具了。

没有前戏，没有爱抚，即使在ML中的脱衣都没有了，那个在他身体中冲撞的男人只是单纯的想要找到一个地方发泄。

刘智杰在痛苦中牵扯出一抹微笑，即便这样也好。我爱你就是了。

“你醒了？”

余凯文缓缓睁开的双眼被头顶的水晶灯照得疼痛，不适应的闭上眼，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作为对坐在身边的男人询问的回答。

“昨晚上没休息好吗？你睡了好久了。”

余凯文叹出一口气，伸手盖在脸上。“多晚了？”

刘智杰坐在床头，爱怜的伸手抚摸着床上男人黝黑的发。“没有晚到错过晚饭就是了。”

余凯文保持着动作，似乎没有起床的打算。

“惠德那边谈妥了。不过我答应了他们的条件。”

床上的男人明显僵了一下，随后便听到有些不满的声音。“你答应他们条件？”

“是的。”

“什么条件。”

泪痣男收回抚摸男人头发的手，笑着道。“不干涉A市任何生意。”

床山的男人似乎是电击一般的从床上翻坐起来，“啪”的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刘智杰的脸颊上。“你是白痴吗？！这种条件你要答应？！”

刘智杰扭过头，看着木质的地板不回答。

“你应该知道你答应了这个条件是代表了什么。不干涉任何生意……我他妈不就是想挤兑她惠德的吗？！还不干涉！！你跟我这么久就没有这点头脑吗？！”

“是你太过分了！！”刘智杰猛的站了起来，眼中的委屈是散不开的洪流。“你到底想怎样？！你到底想把你自己一手创建的‘office phone’毁到什么程度？！”

此话一出，余凯文似乎是被说中了一般僵在当下。

“余凯文，我求你。我求你不要这样对我们。你不在乎我就算了，对你忠心的谭衡，为你忙得不可开交的office phone员工们你也可以不管吗？！要攻下A市的经济大亨完全不可能，你用这种明显的挑衅手法不过就是想要我们和他们两败俱伤！何必呢？何必要这样？！”

余凯文缓缓回过神，眼神中有一缕恨。“你以为你这样再救我？”

刘智杰坚定的摇着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救你，我这样做不过是在救那些无辜的人。余凯文我告诉你，哪怕你下一秒就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拦你！你记住了，你死，我死！”

余凯文莫名的一怔。眼前拥有坚毅双眸的人是刘智杰吗？是在哪一天把我们变成这样的呢？我觉得他变了，变了好多。已经说不出那些变化了。

刘智杰淡淡的一笑，云淡风轻。“我不在的那些日子，我去看了伯母。”

余凯文猛的一惊。“……妈？”

“你还有脸面叫你自己的妈妈吗？一个老人孤单的生活在满是回忆的老住宅区里，不愿离开。那种感觉跟你一模一样。你就不回去看看她老人家吗？”刘智杰说着，走向落地窗，背靠在玻璃上，一脸清闲，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你知道的，我没脸见她。”余凯文坐在床边，有些失神。

“去看看她吧，伯母很想你。”泪痣男说到这，伸出手摸了摸冰冷的玻璃窗。“我……我给伯母说了，我喜欢你。”

听到刘智杰这么一句话，余凯文反而没有了什么奇怪的情绪，只是无奈的笑了起来。“是吗？”

“伯母很惊讶，但是……”刘智杰突然哽咽起来，余凯文好奇的回头看他。他看到了那个玻璃窗旁男人的脆弱。“但是你知道伯母说什么吗？她说‘孩子，你还是放弃我家娃娃吧，他是个对什么事情都很较真的人，爱情也一样。很久以前我和他爸就知道他不喜欢女生了。而且感觉得出来他喜欢那个男人，他们彼此都伤害得太深，到头来还是我们弱势的一方被伤害啊。孩子，我家娃娃现在一定还惦念着那个人呢。你还是找一个更好的吧’。”

余凯文的双眸被水遮盖，他看不清那个玻璃窗旁男人的模样。只是知道，他脸上的笑容承载着泪水的痕迹。余凯文没有说话，卧室寂静得吓人。

“……凯文，如果你爱他，那就把那些痛苦悲伤都说给他听。你折磨自己能算得了什么？其实……”

泪痣男看见那个男人在他还没有收尾的话语中整理好衣衫，似乎是想通什么事情一般飞奔出卧室。

原来，我还是太善良了。刘智杰大笑起来，嗓子有些疼啊，但是，真的好想笑。余凯文，你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我一辈子也不会告诉你我做了什么。我知道了你和他的一切，你们真是笨蛋。你们愚蠢到极点。因为爱，所以被蒙蔽了双眼。你们之间全是误会，为什么没有办法解除呢？你们是两头倔强的犀牛，你们太过死板。你们活该要受到这一系列的折磨。但是……但是……刘智杰跌坐在地上，真相更会伤害你们，所以我不说出来，所以没有第二个人会知道这个真相了。我用了我的一切保护着你不受伤害，哪怕是肉体我都愿意牺牲。我要保护你和你的爱情，还有你的王国。春节那批货物其实真的是有诈，但是已经没问题了。我去找了头目，弄得满身是伤，为了你，什么都可以的，真的是什么都可以的，我爱你啊，我真的好爱你啊。

第29章

狂野的车速在城区间行驶有些乱了章法，但是那个执掌方向盘的男人却完全唯我独尊。白色的车身，似利剑一般割裂开夜晚空气间的寒冷。他在疾驶，他在用这垂死的挣扎挽回自己的爱。原来母亲和父亲早就知道了一切，那为什么自己不能勇敢的跨出那一步去面对自己的心。我爱你，我真的还是爱着你。即使父亲死于你手，我依旧不希望错失那份自己的真爱。爸爸，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们原谅我的任性好吗？

南华街的那条小巷，在此时的夜里还是记忆中冷清。街角微弱的路灯光点亮不出前方的路途。有些迷茫。对于余凯文来说是整个世界的迷茫。

昂贵的跑车停在了巷口，一大段路途的步行倒是给了男人一个思索的时间。

他在吗？睡了吗？看见我在门口他会害怕吗？逃避吗？会……心猛的收紧，会爱我吗？像我爱他那样的爱我吗？他不会了吧？

余凯文觉得呼吸又开始了急促，当回过神来时竟然已经站在了那破旧的小屋门前。深深的呼吸，门外的男人没有了王者的气息，他只是一个想要得到爱人的普通男人。有些踌躇，手脚冰凉。

小屋的窗口拉紧着窗帘，但其间屋内稀疏的光亮还是泄露了有人的存在。余凯文感受到了心脏急速的跳动，有些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很久以前它也这么跳动过，为了同一个人的觉醒吗？

抬起手臂，男人明显能看见手臂的颤抖。我想用它圈住爱情！他知道，他必须那样。因为他错过了他太久。

小声的叩门声竟在安静的夜里变得那么响亮，屋内有移动脚步的声音，缓缓的轻巧的。余凯文仿佛能看见那个瘦弱苍老的男人带着满脸疲惫向门口走来，他能看见男人脸上的沧桑，还有那握住门把手的右手上消散不去的丑陋伤疤。

门被迅速拉开，一脸沧桑的男人被一个女人面孔取代。

一瞬间，空气凝结。门内门外都沉默以对。

“……余……余凯文？！”

余凯文微张着嘴，强烈的震惊让他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那个曾经见过几面的女人。他记得，她是周儒翔工作的那个饭店的大堂经理，她是在周儒翔受伤之后到处寻找他的饭店大堂经理，她是在自己怀想着周儒翔时与周儒翔携手并肩的饭店大堂经理。但是，毕竟是大堂经理……那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个时间段呆在员工的家中呢？为什么……

门内的女人见余凯文看见自己之后少有的惊讶神色，心里竟然莫名的松了一口气。说真的，当她看见门口站着这个王者般的男人时，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即将失去那个叫周儒翔的男人。

“你来干什么？”女人有些直白的不满让余凯文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知道了他和他的曾经。

余凯文缓回神，脸上浮现的笑容在门内的灯光间被镀上一层温暖。“我想见周儒翔。”

女人没料到门外的男人那么直接的回答，当下一愣，遂扭头看了看屋内。周儒翔坐在床边，手搭在一旁熟睡的女儿肩膀上，因为听见门外的对话他看向白杨的位置，周儒翔眼神有些涣散，淡淡的空洞。白杨心里一紧，走到余凯文面前迅速掩上房门，隔绝一切。

“哦？你就这么对待我这个客人吗？”余凯文玩笑一般的话语之后，便伸手去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