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小厉
小厉  发于:2013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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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卫坐到我身边,当着陶桃面就抓起我的手,握紧道:“我们三个认识这么多年,感情虽好,可一直没有合作过,不觉得可惜吗?论演技,文初你的实力到底如何,懂行的人都知道不是吗?一句话,这个片子,你俩演不演?”

陶桃微笑着起身去酒柜中拿出一瓶红酒,斟上三杯端来,举杯道:“必须演。”

陶桃倒酒的这一两分钟里,秦卫一直紧攥着我的手,我抽了几次,他握得愈发紧,直到陶桃递酒给我,我抽出手,道:“演。”

秦卫微笑举杯,说着:“咱仨是不是圆满了?”

干尽杯中酒,舌尖微微苦涩,如果顺利拍完这个片子,我同秦卫的爱情,确实是圆满的开始,圆满的结束。

一瓶酒下得很快,陶桃又去启开一瓶,她坐在地板毛毯上,靠着后面沙发,惬意地说起初识时候的那些事,陶桃说当时撞见我同秦卫拥抱接吻时候着实吓了一跳,抱怨着好男人都被男人抢走了,所以她才单身至今。陶桃掰着手指数算着那几年一起出道的艺人,说着那些人的近况,有些人还留在圈子里,有人隐退,有人堕落。当年一起喝酒的朋友们,怎么算都已经寥寥无几。

八九年的时间,大浪淘沙。

陶桃突然说起了阿亮,哼唱起阿亮唱过的歌,突然拍手起身,熟练地抽出一张CD放进碟机里,阿亮的歌声飘出,浅浅吟唱着那句:但愿许久之后再见,我们能笑对往事。

秦卫干脆枕在我腿上躺在沙发中,看着杯中摇曳的红酒,道:“不知道阿亮现在过的怎么样。”

我沉默不语,喝净杯中的酒,看了看时间,对他俩道:“跟楷楷约好一起吃晚饭,我得回家了,你俩再继续聊会吧。”

陶桃白我一眼,骂道:“扫兴玩意,我说你就不能过一天自己日子?天天拿儿子儿子挂在嘴边,刺激我连个男朋友还没有?还是讲给秦卫听?”

秦卫也坐直了身子,盯着我,目光灼人,我几分尴尬笑道:“你还真能想。”

陶桃看看秦卫,对我道:“一晚上不回去没事吧,我看你家里的王妈做事挺尽心,今天可不可以不走,文初,好久没吃你做的菜,给点面子行不?至于晚上……”陶桃朝秦卫抛个媚眼,笑道:“我这里房间这么多,给你俩安排间最远的,你俩好好商量商量剧本,计划计划拍摄日程,整出多大动静,我都装听不见,怎么样?”

话都直白到这个程度,我怎么敢再留,陶桃红娘当到这个程度还真是够无私。我摇头起身,道:“陶桃姐,矜持点才能找到婆家。”陶桃一瞪眼还想继续说我些什么,秦卫对她摆摆手,道:“文初想回去就回去吧。”

陶桃哼了一声,秦卫跟我一起起身,送我到门口,他抓住我手腕,突然说了句:“文初,我是不是已经留不住你?”

我一怔,对他一笑,道:“要真这么说,秦卫,是我留不住你。”

被风一吹,头脑微微发晕,红酒容易上头,失态之前我掰开秦卫的手,他手指松开,残留的温度和力道叫我心里一空,有点留恋,又有点伤感。

我以为自己是个情长的人,其实只不过是活在自己臆想的过去,怀念着美好当支撑,等真的要在现实中面对时才赫然发现,对他的爱情,只有一次。

对秦卫抱歉地笑笑,转身离开,秦卫在后面喊着帮我叫车,我摆摆手,没有回头,只是说着想走走吹吹风。

走出去很远才打的车,回到家时天色已暗,上楼开门,屋子里灯光暖暖的,刚打开门就闻到饭菜香气,还听到厨房里盘碗碰撞的脆响,我笑着吆喝道:“豆包馋猫,怎么不等爸爸回家就吃饭了。”

我关上房门转身,话音刚落豆包就跑过来抱住我的腿,身上穿着一身我没见过的奶白色小外套,小正装的样式,里面套着件小白衬衣,带着个大红色领结,正儿八经还挺像回事,小孩红扑扑脸蛋,露着小牙笑着问我:“爸爸,好不好看!”

我抱起他,道:“好看,王奶奶带你去买的?”

小孩笑着亲了亲我,也不说话,神秘地朝着厨房一指,我走过去一看,华睿阳正握着个汤勺,面前摆着一碗小米粥,饭桌上摆了满满一桌菜,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话也不说,继续喝粥。

还真是反客为主。王妈见我回来,去厨房盛了一碗粥出来,笑着道:“沈先生回来了,正好熬出小米粥。”

我坐到华睿阳对面,道:“回来的这么快?”

华睿阳拿餐巾擦擦嘴道:“张川的事已经处理了,当初他来讨职位,卖了前妻个面子给他闲差做,婚姻关系虽然解除,可跟张家不能一下子弄僵,现在赶他走人时机正好,也有理由。”

难得华睿阳金口一张解释这么多,我笑道:“华先生离过婚?是不是因为您对女人硬不起来才离婚?”

王妈正给我端粥,听到我这么说,手一抖,粥都洒桌上,慌慌张张躲进厨房里去了。华睿阳皱眉看我,我又道:“你看华星一点好印象都没给我留下,我怎么敢去。对了,刚才跟秦卫谈妥了一件事,下个片子跟他一起拍。”

华睿阳道:“你打算去辰星?秦卫是辰星的老板,别当我不知道。文初,你这是故意找茬。”

我笑道:“怎么敢,我看中了他的剧本,难得有感觉,不管什么代价我都要拍。”

华睿阳盯着我看了一会,最后道:“先吃饭,待会再说。”

今天在陶桃那里空腹喝酒,胃里有点不舒服,还微微有些上头,我喝了小半碗米粥后起身去客厅躺倒在沙发上,楷楷也吃好了,穿着小正装拖出华睿阳给买了一堆礼物挨个展示给我看。我把脚搭在沙发背上,无奈地看着忙乎出一脑门汗的小孩,道:“豆包,去换件软和的衣服去。”

小孩非常坚定地摇头,这个被礼物收买的小坏蛋。我打开电视,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听,身旁沙发一陷,这力道不是楷楷,那就是华睿阳了。我睁开眼睛,华睿阳道:“你喝酒了?”

我点头,华睿阳又问:“跟秦卫喝的?”

我继续点头,他又问:“喝了多少,有没有酒后乱性。”

我朝厨房喊道:“王妈,带楷楷出去散散步吧。”王妈从厨房里出来,楷楷不愿意出去,喊着要跟爸爸玩,我道:“宝贝,穿这么漂亮衣服,出去给大家瞧瞧。”小孩一听,眼睛亮晶晶地摆了摆自己的小领结,麻利地跟王妈出去了。

华睿阳俯下身子,道:“嗯?有没有酒后乱性?”

距离很近,我揽着他脖子将他拉得更近,脸颊几乎挨着,我在他耳边轻轻吐息道:“华先生要不要亲自检查下。”

华睿阳嘴角一挑,拉下我手臂,笑着问道:“是醉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一会就算求饶也不会停。”

天花板上灯光有点刺眼,我搭上手背捂着眼睛,道:“你就不怕我刚跟秦卫做过,不嫌脏?”

身子一轻,华睿阳将我抱起,径直走进卧室把我摔在床上,他欺身压上,开始解我衣扣,我握住他的手,道:“华先生,我问你个事儿,你跟前妻离婚时,是不是给她很多钱?您出手一向大方,上次开给我的支票我都快数不清后面几个零了。我很好奇,我脱了裤子跟你在床上一滚能赚多少钱?”

华睿阳停住手,道:“想被堵嘴?你好这口我可以满足你。沈文初,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生气,不想受伤就赶紧闭嘴。”

我笑道:“你不是有个弟弟当医生嘛,大不了让他给我看屁股。对了,唐耀算起来是不是你舅舅,你们一家人不向来是以伤人为乐吗?”

华睿阳阴着脸,我笑着看他憋气的模样,又道:“你当就你会生气?华睿阳,我今天没跟秦卫做还真挺伤心,我以前那么爱他,现在这么简单就爱不起来了,你说,我是不是太薄情了。华先生,我跟你做个交易怎么样?我陪你上床泻火,条件是你不要干涉我接秦卫的这个戏,怎么样?”

华睿阳婆娑着我的脖子,缓缓收紧手指,他掐着我喉咙,道:“不要在我面前提秦卫。话越说越难听,是在试探我的底线吗?文初,还没学会适可而止吗?”

他说着继续伸手拉开我上衣,坦露在空气中的胸膛有些冷,我勾住华睿阳脖子,笑道:“再问一个问题,我跟华先生之间的纽带貌似只是楷楷,华先生为什么不愿意听我提秦卫?你管我那么多,以什么立场?”

我对他一笑,道:“难道,华先生你喜欢我?是单纯的看上了身体,还是……爱?”

第二十六章

华睿阳撑起身子,稍稍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他微翘着嘴角看我,落在我眼中便是最厌恶的那种讥讽人的模样。我果然是喝多了吧,跟他提什么爱不爱的,这下被他瞧去笑话了,自己想想都觉得太幼稚太可笑。

爱是个太认真的字眼,我不觉得华睿阳能懂,即使懂,也不见得会浪费在我身上。

我强撑着那点可怜的骨气,道:“喝得有点多,话多了些,华先生见谅。”华睿阳没有吱声,俯下身子开始吻我,我躲闪,他扳住我下巴固定住。他吻技娴熟,想必是阅人无数,我有些缺氧,脑中迷迷茫茫一片,记起跟秦卫初吻时还是他提醒我不要把牙咬那么紧。爱的过程那么漫长艰辛,怎么结束的就这么容易。我不知道秦卫对我还是不是以前的感觉,我面对他虽然还觉得熟悉亲密,却没了那种兴奋感,反而充斥着疲倦。

华睿阳突然停了动作,他板正我的脸,不满道:“在想什么,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专心?”

我没有说话,华睿阳皱眉看了我一会,继续俯身吻上来,我双手撑住他,道:“我不想。”华睿阳又是一笑,道:“刚才警告过你,开始了我就不会停。”他说着又蛮横地欺身过来,我使出力气推他,他压得更紧,我都气闷起来。

一下子就悲从中来,我抛弃了一直坚持的爱情,转头就沦落为旁人泄欲的玩具。

情深的时候缘浅,情浅的时候偏偏斩不断孽缘。

华睿阳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挣脱不开,俩人搏斗似的相互间动作幅度都大起来,华睿阳眉头皱得很紧,愤怒地攥住我手腕,我踢上他腹部,他躲开,而后脸色不善地握住我脚腕折压过来,这般姿势叫我丑态毕露,激得我又恼又恨,手得了空,捞过床头柜上的闹铃,没过脑子就朝他脸上砸过去。

闹铃是老式金属制的,一声闷响后,华睿阳捂着额头停下动作,他放下手看自己手心,见了血,眉骨眼角处渗出血来。华睿阳眼睛有些发红,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来,“啪”地一声脆响,结结实实打在我左脸上,震得我耳中轰鸣。

我砸他,他扇我,本还在调情,一瞬间就发生了这种见血的事,两人都有些怔。

片刻后华睿阳起身下床,沉默着离开。

我听着他开门关门的声音,躺在床上挺尸一般,苦笑地想着我把华睿阳打得见血,是不是要彻底圆满了。

华睿阳走后没多久,王妈带着楷楷回家,小孩扑在我床边,穿着新衣服一脸得意的小模样。我把他捞到床上,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方才其实担心得要命,怕华睿阳一气之下又带走楷楷,他没这么做,我倒是有些意外。

小孩搂着我脖子,问我叔叔哪里去了,我暗暗在心里长叹,你的好叔叔被爸爸砸得脑门流血,甩门子走人了。越想越觉得苦恼,我打的不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我打的是华睿阳。

儿子伸手摸了摸我脸颊,问道:“爸爸脸红红。”

小孩一摸我才想起来,他也动手打了我。华睿阳是个不会手软的人,我还瞎指望什么。

给楷楷讲完睡前故事,哄小孩入睡后,我接到了阿亮的电话。接到他的电话其实蛮意外,我以为凭着阿亮的性子,大概又会选择悄悄消失掉。阿亮嗓子手术失败坏掉以后,嘶哑低沉,远不及完好时候悦耳,不知道是我多心还是信号不好,阿亮在电话里讲话声格外沙哑,他说他今天晚上就回老家去了,还将他妹妹学校和电话给我,说他以后大概不方便过来,如果有急事还要托我照应。

我自然答应他,阿亮道谢,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多问几句,他那边已经急匆匆挂断了电话。我心里狐疑,有点担心阿亮的人身安全。

那边刚放下电话,门铃声大作,王妈看过后告诉我是老周,今天还真是,上午是陶桃和秦卫,下午是华睿阳,晚上是阿亮和老周,我人气再怎么高涨,也禁不住这么被轮吧。

老周拎着一袋子零食进屋,见我懒懒散散躺在沙发里,一脸贱笑地靠过来,压低声音道:“楷楷是不是睡了?我今天外出采访,发布会赞助商是个食品公司,发了几箱零食,我给小宝贝带来些。”

我扒拉过袋子,掏出一包肉脯,撕开包装叼了一块,然后继续躺倒在沙发上,老周眯着眼睛瞅了一会,道:“沈文初,你脸上怎么回事?被打了?男人打的还是女人打的。”

我没吭声,老周自己啧啧两声,感慨道:“我以前不就说了嘛,你那张嘴,就是欠,早晚会被人赏嘴巴子,瞧瞧,灵验了吧。你说你欠也就欠吧,跟不熟的人一直客客气气,恶毒话都拿来刺身边亲近的人,那句名言咋说来着?你能伤害的,只有最爱你的人……大概就这么个意思。”

这老周,被调到娱乐调频,嘴皮子倒是练得厉害了,我笑着嚼肉脯,道:“按照你这个逻辑,我说话刺激了华睿阳,华睿阳赏了我一巴掌,所以说我爱华睿阳,华睿阳也爱我,是吧?老周,不觉得太惊悚了吗?”

老周一口茶喷得老远,瞪大眼睛指着我道:“华睿阳打的?”

我叹口气,坐起身子对老周道:“既然你上门了,今天晚上陪陪我吧。”

老周警惕地捂住胸口,缩着肩膀道:“你想干嘛,我可是直的!”我扔一个抱枕砸他脸上,道:“去吃烤串喝啤酒,你别瞧我现在还是正常人模样,我他妈的最近快被整疯了,绷着的弦都断了,就剩最后一根还悬着,估计也快崩坏了。”

老周愣愣点点头,下楼开着车载我去大学城后街的烧烤摊子,到了地方才发现那里变成一片废墟,菜市场和小吃街都被拆了,一片黑乎乎的残垣断壁,我几分无力叹道:“天要亡我。”

老周咂吧两下嘴,调转车头道:“得,今儿正好得了点车马费,哥哥带你去吃点贵的吧,前几天跟同事去城南吃了一家日本料理,感觉还行,你不爱吃生鱼片嘛,请你吃。”

我摇上车窗,打开收音机调频,感叹道:“老周,你要是个弯的,我早死心塌地跟你过了。”

老周赶紧摇头,道:“别,我还想多活两天,小时候跟你吵架,一不小心就被你气得满嘴长口疮,我招惹谁也不敢招惹你。不过要是你下辈子投胎做女人,我倒可以考虑。”

我笑道:“好,你记得给我点颗朱砂痣,免得人海苍茫,找不着我。”

老周一哆嗦,骂道:“跟我说话不准念台词!”

鲜嫩的三文鱼配上芥末,呛出我几滴眼泪,我擦擦眼睛,跟对面吃得正欢的老周道:

“我总结了一下,最近这段时间吧,我身边发生了几件事,你想先听劲爆的,还是想先听和缓的?”

老周嚼着虾,道:“为了我的消化系统考虑,还是先和缓的吧。”

我道:“我准备跟秦卫和陶桃合拍一部电影。”

老周点点头,道:“你们仨关系好,早该这样了,也能带带你的人气,对了,记得来上我节目,估计收听率会大增。”他说着又咂咂嘴,道:“就这点屁事?还真高估你了,那还是先说最劲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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