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渡(出书版)上 BY 十世
  发于:2011年1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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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清羽想到刚才迦罗炎夜突然发火,莫不是在吃太子的醋吧?

可是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人,楼清羽又觉得不太可能。像迦罗炎夜这样倨傲深沉的家伙,应该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怕他是为了自己和太子曾经那么亲近而生气吧?

楼清羽叹息一声。迦罗炎夜是他在这个世界将相伴终生的人,感情可以培养,他也慢慢喜欢上他倨傲又有些别扭的个性。尤其通过这次随军,楼清羽更是觉得他是个值得钦佩的人。对于男人来说,能力和实力总是让人尊敬的。

楼清羽脱了衣物,上床在迦罗炎夜身边躺下。

他来军中隐瞒了身分,只有陈竟、沈秀清和刘将军等寥寥几人知晓。他被安排与迦罗炎夜住在同一个院落里,有自己的房间,不过每晚其实都住在迦罗炎夜这里。像今夜,本来很期待的,结果却这么莫名其妙的夭折了,真是扫兴。

楼清羽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迦罗炎夜的面颊,心里冷哼。

敢把我推下温泉,还扭到了脚,看我回头不好好「教训」你!

迦罗炎夜在梦里皱了皱眉,挥开他的手,一撇头,面向里接着睡。

这家伙……也睡得太死了吧……

楼清羽无语。

第二天醒来,迦罗炎夜看见楼清羽「重伤」的脚,心里内疚了一下,道:「昨晚是我不好……对不住了。」

不错不错。敢作敢当,有错就认。

楼清羽认为这是男人应该具有的最基本的素质,所以他笑咪咪地道:「没事,就是摔了一下。小事小事。你不生气了?」

「嗯。」

楼清羽指着脚道:「那你今夜怎么补偿我?」

「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楼清羽委屈地望着他,眼神幽怨。

迦罗炎夜觉得自己好像是被狐狸盯上的兔子,后背的毛都竖起来了。

「你别想!」

虽然还是肯定句,可是语气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坚定了。

楼清羽一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将正要起身的迦罗炎夜拽回床边,抱住他的腰,神态暧昧地在他颈边道:「战事好不容易结束了,咱们也放松放松嘛。再说,都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憋久了对身体也不好。」一边说着,一边箍住他的腰,手在他身上点火。

迦罗炎夜就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禁不住他的挑逗?这家伙以前到底有过多少经验,怎么做起这种事来这么驾轻就熟?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问,就被楼清羽堵住了嘴。

早上本来就容易情动,让楼清羽这么一煽火,迦罗炎夜本来坚定的立场渐渐动摇。再加上对昨夜的事又有点内疚,结果不知不觉又被拐上床了。

待日上三竿,二人才从床上爬起来。好在现在战事结束,西岚国已经正式递交了投降书,大家都知道二皇子辛苦,因此没有特别的事也没人来他的院落打搅。

这几日,楼清羽和迦罗炎夜商量了一下,既然现在还没有圣旨让他们回京,那就准备在这边过年吧。

迦罗炎夜心情很好,对楼清羽笑道:「其实在军营里过节也有军营里的乐趣,到时候你可以看看咱们大齐男儿的豪爽,可别被他们的酒量吓到了。」

楼清羽也很期待,挑眉笑道:「我倒是怕被你的酒量吓到。」

迦罗炎夜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酒量不好,正要反口相讥,谁知京城突然来了急报。

这份急报,改变了一切。大齐国的天,变了……

皇上于半个月前的酒宴后突然中风,瘫痪在床,太医们束手无策,恐有性命之危。

迦罗炎夜闻讯,立刻带领一百近卫,和楼清羽日夜不停的赶回京城。一路上他几乎没怎么说过话,脸色十分苍白。

楼清羽去握他的手,冰凉凉的,没有往日的温度,「你说,京里现在是什么情形?」

迦罗炎夜闭目靠在榻上,极轻地道:「不知道。」

「皇上正值壮年,应该不会有事的。」

迦罗炎夜沉默良久,缓缓道:「父皇近些年来,身体十分不好。」之后便不再说话。

楼清羽想起皇上的脸色,确实不像康健之人。古人的寿命本来就没有现代人长寿,中风又极为凶险,即使是上辈子那般先进的医疗措施,也有许多人过不去这个坎,如此只能祈求皇上平安了。

他们一路急奔,近一个月的路程,用了十天就赶了回去。下车的时候,楼清羽觉得双脚虚浮,踩地都不踏实。

二人没有回府,直接进了皇宫,可是却被拦在了外面。

「太后有旨,皇上病重,没有宣诏不得入内。」大内总管刘侍人道。

迦罗炎夜的脸色不好:「让开!」

「请二殿下莫要为难奴才。」刘侍人低头站在那里,外面围了一圈羽卫军。

「太子呢?」

「太子殿下在里面侍驾。」

迦罗炎夜望了一眼那沉甸甸的宫宇,沉声道:「父后现在何处?」

刘侍人沉默片刻,道:「皇后殿下照顾皇上多日,身体劳累,太后让他回凤华宫休息了。」

迦罗炎夜握紧拳头。

二人从皇宫出来,回了王府,迦罗炎夜直接叫了陈竟去书房。

皇上昏迷多日,听说前些日子醒来过,怕是有不妙的预感,招了迦罗炎夜和另外一个封了北郡王的双儿皇子回京。可是没过两日又昏了过去,所有政事都交由太子打理,除了太子、太后和蒋皇后,别人都无法见驾。

楼清羽暗感风雨将来。皇太后一直对炎夜多有偏颇,虽然同为皇孙,但她明显看重太子。迦罗炎夜现在手执军权,更是她最大的顾忌。

蒋后目前于深宫之中处境不明,皇上昏迷未醒,太子代理国事……似乎一切都向着对迦罗炎夜不利的方向走。现在他们刚刚回京,已经有人盯上了他们。北郡王的封地遥远,尚未抵达,这个节骨眼上,楼清羽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

他正在屋里思索,忽然一阵脚步凌乱,司锦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王妃,二殿下在书房里晕过去了。」

「什么?」楼清羽一惊,连忙奔到书房。

迦罗炎夜已经被放在长榻上,脸色苍白。

「怎么回事?」楼清羽过去摸摸他的额头。

陈竟道:「殿下可能是太累了,刚对属下交代完事情,正要起身时突然晕了过去。」

楼清羽见炎夜没什么大碍,道:「多谢陈将军。你先回去吧,殿下交代了事情你就赶紧去办,这里有我。」

「是。王妃,您也注意身体。」陈竟行了礼,匆匆离开办事去了。

之后发生的事楼清羽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如果说皇上病危是天大的噩耗,那这个消息就是惊天的原子弹大爆炸,就算没把他炸得尸骨无存,至少三魂也没了七魄,浑浑噩噩的。

楼清羽住在渔乡小镇的时候,因为「初来乍到」,又赶上这个身体娇滴滴的孱弱,所以着实花费了不少心思调理和锻炼。

因为对这个新世界的不安和不信任感,楼清羽对这副新身体格外注意,那些大夫的药方诊断他都要一一确认,明白的明白,不明白的也要想办法搞明白。

整日躺在床上病恹恹的不是他的风格,于是书房里偌大的书架从头到尾让他翻了个遍。

以前的楼清羽显然是个爱读书的主儿,毕竟出身名门,在那种乡下小地方仍然有一个齐全丰富的书屋。里面的东西原来的楼清羽十之八九都读过,许多地方还写着注解。

不过换了这个楼清羽,还是不得不从头读了一遍,许多古文古字及以前那位原主的笔迹他都是那时候搞清的。他本来就聪明,钻研了那么久,没有大成也有小就,简单的把把脉之类的他还是能摸清一二。

所以陈竟走后,楼清羽看着迦罗炎夜昏睡过去,想起他近些日子身子似乎有些异常,便随手搭到了他的脉上。

怎么回事?

楼清羽侧侧头,有些疑惑地蹙起秀美的双眉,望了望昏睡中的迦罗炎夜,换了只手,又试着确认了一次。

奇怪……这种事怎么可能……

楼清羽神色微变,觉得自己大概还是医术不到家,用力挥去脑中那抹疑惑,还是决定让沈秀清回来帮他仔细看看。

正在此时,司锦抱了一床棉被进来。楼情羽接过来抖开,给迦罗炎夜盖上,忽然回头望了望司锦。

「司锦,你是双儿吧。今年多大了?」

「回王妃的话,今年十九。」

「哦。」

楼清羽现在已经能够辨别出未婚男双和女双在服饰上的区别。已婚的不用说了,男的穿男装,女的穿女装,像楼清羽这样穿着男性服装逛来走去的已婚「双儿」基本没有。

不过这也仅限于府里,迦罗炎夜并不约束他,但在一些正式常合,楼清羽就是再不甘愿也必须屈从于这个世界的规则。

未婚的双儿,男双女双区别不大,统一都是双儿的服饰,不过看花色和打扮还是能辨别出来。女双都有耳洞,耳饰等物精巧美丽,衣装也更为艳丽。

楼清羽看着司锦一身朴素的装扮,问道:「你选了女道?」

司锦低头道:「王妃笑话了,奴才这么低贱的身分哪里有什么资格选,主子让我们选男道就是男道,让我们选女道就是女道了。」

楼清羽有些吃惊。随后想起这个封建社会是没有人权的,奴才就是奴才,比个物品都不如,主子让他们娶老婆就娶老婆,让他们生孩子就生孩子。

再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嘛,除了不能生孩子,让他从男人变成双儿还不是得照做。楼清羽想到这里,低头看了一眼炎夜。

这个男人,野心很大!他是所有人的威胁,所以大家都想毁了他,可惜谁也做不到。

蒋皇后是个聪明人,太聪明了。他不把儿子留在皇宫,而是送去了军营,因为他知道,只要手握军权,才没人敢动他儿子一根毫毛。

可是他也算错了。他的儿子,野心比他想象的大。军权就像把利器,可以伤人,也可以伤己。

在这个封建社会,谁不想做皇帝?做了皇帝,就是天下最大的主子,所有人都是他的奴才。所有人的生死,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王妃,是不是、是不是司锦说错话了?」司锦见楼清羽半天没有说话,脸上神色莫辨,小心地问道。

楼清羽回过神,对他笑道:「没。」突然饶有兴趣地问:「那你想做男双还是女双?」

司锦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他,慌忙道:「奴才不敢。」

楼清羽奇道:「有什么敢不敢的?」

司锦微微红了脸,咬了咬唇,低声道:「奴才是前年皇后送来给二殿下侍寝的……」看见楼清羽脸色微变,连忙道:「可是二殿下从来没有碰过奴才,真的。」

见楼清羽还是面色震惊,司锦扑通一声跪下:「奴才错了,王妃不要生气。二殿下绝没有碰过奴才,奴才明白,在王妃有正室子嗣之前,奴才们绝不敢妄想的。王妃饶恕、王妃饶恕……」

楼清羽脑子轰然一下,好像被敲了记闷棍,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对跪在地上的司锦道:「起来吧,我又没怪你什么。」说着把他拉起来,勉强微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真没怪你,反正是早晚的事。」

司锦真吓着了。刚才王妃的脸色和语气让他害怕,他真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

「你下去吧。」楼清羽对司锦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司锦的话提醒了他,子嗣,是他和迦罗炎夜早晚要面对的问题。

楼清羽望着长榻上的迦罗炎夜,神色冷凝。

他之所以用尽力量和手段也要在上面,就是因为这种不平等的地位,让他绝对绝对不可能雌伏于他的身下。

这是楼清羽最后一点坚持!至少仅剩的这点尊严,他要留住。

哈!

看清自己内心深处的可怜处境,楼清羽觉得可笑的厉害。

他走过去,给迦罗炎夜掖了掖被角,忽然视线在他的腹部停住。

双儿,几万个里面有一个,暗双,可以男子之身,受孕。

迦罗炎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动动身子,右半边是麻的,回头一看,楼清羽把他的那半边当枕头用了。

迦罗炎夜皱皱眉,让脑子沉淀了一下,看清楚这里是书房。

对了,昨天自己好像昏过去了。

迦罗炎夜脸黑。觉得自己这次丢脸丢大了,竟在属下的面前就那么直愣愣地倒下,战场上也没遇过这事。

长榻没有卧室的床榻那么宽,两个人躺在上面有些挤。迦罗炎夜侧头,楼清羽靠得他极近,可以感受到那浅浅的呼吸,一下一下拂过他的脸颊。

有那么一刹那,迦罗炎夜心里充满了柔软。

晨曦的阳光下,少年的面容清雅安详,带着温暖的气息,紧紧与他拥在一起,好像大千世界,只剩下他们俩。迦罗炎夜忍不住靠过去,轻轻吻住那柔软的唇瓣。虽然眼前的人严重的表里不一,但在这个时候,迦罗炎夜根本没有想到那里。

浅浅的吻渐渐变得深入,对方不知何时响应起来,舌头也搅了进来。两人唇齿纠缠了好一阵,直到彼此的呼吸都已浓重得受不了,才渐渐分开。

楼清羽的手由于「惯性」使然,伸进了迦罗炎夜的衣襟里。火热的掌心微微薄茧,摩擦着他的肌肤,带来粗糙的快感。

迦罗炎夜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能轻易挑起他的情欲。他微微动了动半麻的身体,把手伸到了楼清羽的下体,那里已经和自己一样硬了。

楼清羽知道他想做什么,要是平时,他早就精虫灌脑一骨碌把他吃了,可今天弄了一半,突然想起大事,硬生生的停了手。

迦罗炎夜有些疑惑。

「不想要吗?」

他早已食髓知味,迷恋上楼清羽带给他的畅快淋漓的快感。

楼清羽冲他笑了笑,用手帮他释放了出来,自己那里还胀得厉害,可是又不想在他面前自己解决,便一翻身坐了起来,道:「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让他们送早膳来。」说着匆匆下地,跑了出去。

迦罗炎夜望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

楼清羽的温暖和体贴,在这种时候,多少缓解了他焦灼的心态。

皇上的病情没有好转,宫里传来的消息,每况愈下了。

迦罗炎夜每次听完消息都是面无表情,可是楼清羽却能感觉到他心底的悲伤。

那毕竟是他的父皇,虽然聚少离多,但他真的爱炎夜。

迦罗炎夜的五万大军已经抵达京城,在城外驻扎。北郡王带来的一万精兵也兵列城西,与迦罗炎夜分庭而立。大将军赫战连带着十万大军在回京路上,太子迦罗真明控制着京城一万禁军。

情况看来似乎是对迦罗炎夜不利。

他这边只有五万人马,但实际上,原西北边关的二十万大军却对他忠心不二,虎视眈眈的矗立在他身后。如果撤销军权的诏书一下,迦罗炎夜绝不会束手待毙,而放手一搏的后果就是大齐的一场劫难。所以双方僵持着,京城此刻是暴风雨前的寂静。

楼清羽知道迦罗炎夜的准备还不充分,皇上的突然病危让一切都措手不及,事情提早爆发了出来。现在不是炎夜想怎样,而是太后要逼他怎样。如果皇上就这么去了,太后必定会想办法除掉迦罗炎夜这颗太子的绊脚石,而他又怎会任人宰割?

可是一切却出乎意料快的结束了,在事情即将到达爆发的临界点前,以一种最平和最意想不到的方式,落幕了。

第九章

元月十五,夜,皇上苏醒,传太子、二皇子、北郡王及丞相楼竞天等人一一入宫觐见。一夜密谈之后,一切尘埃落定。皇上于次日清晨在蒋皇后的怀中阖目而逝,太子继位,江山换代。

清晨时丧钟响起,九九归一,宣告先帝的驾崩。

先皇遗诏,太子即刻登基为帝,大赦天下。迦罗炎夜封为安亲王,赐岭南遥西三省领地,先皇下葬后即刻离京,不得皇命不得回京。北郡王同样返回封地,授制与安亲王同。皇太后年迈,赐住皇陵西郊永华宫,颐养天年。

谁也没想到,这场差点动摇大齐根基的风波,就在皇上清醒后的最后一刻尘埃落定。楼清羽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也许有些惋惜,也许又有些庆幸。

皇上果然高瞻远瞩,想必早已预料到会有今日。他虽然疼爱炎夜,却毕竟不想江山不稳。让炎夜带着自己的亲兵去封地,可谓变相的发配,既可保住太子的江山,又可给炎夜活命的机会。而将太后软禁永华宫,则是他最后留给蒋皇后的一点心意和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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