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来,真真要命。
无可奈何地停下和南宫良调情,秦星雨不情不愿地整理好衣衫往前厅去了。
才进了前厅,就看见往日里总是流连在红杏阁的几个浪荡子“哎呦”乱叫地横了一地,梅寒影悠然自得地坐在桌边喝茶,
龙在天虽然也坐在一边,可时不时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众人,眼中有些同情。秋少棠坐在相邻的另外一张桌子上,身边陪着
的是李凌霄、谢息墨和莫心绝。秋少棠依旧那副万事淡然、冷淡疏离的模样,谢息墨和莫心绝看着一地伤兵眼中杀机闪现
,李凌霄却似乎因为所在的地方,有些赧然地微红了脸。
看这样子,秦星雨也猜了个十之七八。这六个人哪个不是万中无一的美人?别的不说,那秋少棠在江湖上早有江湖第一美
人的赞誉,梅寒影的气质又是邪肆张扬的,往这红杏阁里一站,不是摆明了就是招惹是非的嘛?
那些个不开眼的不是把这两人当作了阁里的小倌,就是明知碰不得还色心大起地上前吃豆腐,被教训了也是活该。
不过好歹是自家的地界,就这么僵着也实在难看,秦星雨不得不出面打圆场。
笑得倾国倾城地走上前,仿佛没看见满地都是嗷嗷惨叫的人一样,对着几人微微拱了拱手:“这是什么风把魔医大人、神
剑门门主、千秋楼搂住和龙门镖局少镖头以一起吹来了?我红杏阁真是好大的面子,好生的风光。”有意说出几人的身份
,也是为了警告躺在地上的那几位,别再招惹这些惹不得的人了。
“难得见梅公子和秋公子来我这,星雨怎么都要好好款待才是,这里哪是说话的地方,几位快请随我去后阁歇着吧。”说
这话,已经拉扯着几人往后阁去了。
被收拾了的几人听闻对方的身份,也都识相的闭了嘴,自认倒霉地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也顾不得什么美人啊面子啊的了
。
请了人往后阁坐了,又命人上了一桌酒菜,秦星雨亲自奉酒,连连陪笑道:“各位难得来,来了就被人骚扰,是星雨的不
是,自罚三杯,各位都别生气了。”
说着,举了杯子便要喝。可杯子走到一半却被人拦下了。南宫良打横伸出一只手,接了杯子过去,连饮三杯。
“秦老板如今也是有人护着的了,还说什么告罪罚酒的,我们担当不起。都是认识的,别说什么场面话了,坐下喝几杯吧
。”梅寒影微微一笑,开口打趣秦星雨。
秦星雨看了南宫良一眼,拉着人一起笑着坐了,才问道:“怎么都这个时候来了?星雨能有什么可帮诸位的?”说起来秦
星雨认识的人不少,可真心相交的并没有几个,这梅寒影和秋少棠都是难得的得他心意的人,说把他们当作朋友,也不为
过。
“哦,来看热闹,结果发现看热闹的人太多没了住的地方,所以想借秦老板的地方暂住几日。”梅寒影随意地说着。其实
他本来的意思,直接去舍生寺抢个地方住也就是了,凭他的手段,哪个敢不乖乖把地方让出来?偏偏身边那个木头说什么
都不答应,他也是好顺了他得意,结果差点就弄到流落街头的下场。
秦星雨想也知道梅寒影是为了舍生寺里那位来的了,转而问秋少棠几人道:“秋公子,你们不会也是……吧?”这青州可
是神剑门的地方,他们也要无处可宿可就太奇怪了。
秋少棠淡淡一笑,手中把玩了一下酒杯,才道:“进来上神剑门投宿的人也不少,我和他们几个出来躲躲清净。”有些要
面子的正道中人是不愿去青楼楚馆投宿的,因此便上了神剑门借宿,如今连神剑门都几乎是“客满”状态。
秦星雨这才明白过来,抿嘴笑道:“上我这里来躲清静,秋公子还真是……与众不同。”夜夜笙歌的地方,哪里有什么清
净可言?
“丝竹之声能有什么?那些个正人君子的假正经才是烦人。”一直不说话的谢息墨突然插嘴,语气中满是不耐。
秦星雨呵呵笑出了声。
梅寒影也不由莞尔,举杯对着谢息墨点了点:“这话有趣,寒影敬谢兄。”
“既然几位都下山来了,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去看看这莲谷的谷主究竟是哪路神仙?”酒过三巡,梅寒影突然问
几人道。虽然人人都说莲谷谷主就在舍生寺,可过了这么久,居然谁都没有见过。
“听说那是神人,并非谁都见得的。咱们未必是有缘人。”秦星雨微笑着说道,眼睛瞟了一旁的南宫良一眼,带着“我只
在乎你”的暗示和挑逗。
南宫良“咕嘟”咽下一口酒,开始觉得身体发热。
“说起莲谷,我倒是记得前些日子江湖上传的一首诗——海棠弥开秋意浓,梅花影落雪成空。多情红杏惜春雨,不语清莲
暗香胧。各位觉得诗中说的是何人?”莫心绝也提了个话题,看着桌边的几个男人,眼神大有兴趣。
秋少棠、梅寒影和秦星雨对视一眼,皆是笑而不言。
“江湖中最得意的人么?倒也不错。”秦星雨也听过那首诗,此刻见了几人便联想的清楚:“世间最得意之事莫过于美人
在怀,秋公子和梅公子倒都是不负此名呢?”
一时间,桌子上呛酒之人不在少数,李凌霄、谢息墨、莫心绝、龙在天都是脸色通红,就连南宫良都黑着脸差点捏碎了杯
子。
秋少棠也觉得尴尬,摸了摸鼻子对秦星雨道:“不知道秦老板能不能借个地方给我们休息一下?这几日可真是有些累了。
”酒也喝的差不多了,还是散了歇着吧,不论是秦星雨还是梅寒影,恐怕都会让他家的几只觉得不自在。
秦星雨桃花眼又笑出了潋滟波光,眼神扫过秋少棠身边几人,右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唇瓣,似是苦恼地说道:“也好,只不
过该怎么安排房间呢?秋公子不知今夜想与哪位同宿一间?”
秋少棠哀怨地看了秦星雨一眼,他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自己家这几只,在这个问题上可是很敏感的啊……
接收到秋少棠怨念丛生的眼神,秦星雨笑得更加畅快,似是了然地自己接口道:“是星雨顾虑不周了,自然是该准备间大
房供秋公子群乐的。”
此话一出,秋少棠一向淡然的脸色也发红了,他身边那几只更是露出了恨不得咬死秦星雨的眼神。
秦星雨则一脸无辜地回望过去。要在他这里住下来,他本来就是要问清楚怎么安排房间啊。
梅寒影早笑得肚子都痛了,靠在龙在天怀里身子一抖一抖的。
秦星雨却在此时凑了过去,以一种表面上压低声音,实际上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的音量说道:“梅公子的房间是不是还
要准备那些东西?”说着别有用意地瞟了龙在天一眼“上次,不知公子和龙大侠玩的是否尽兴啊?”
于是龙在天熟了,梅寒影囧了……
等安排好了房间,秦星雨很高兴地回了房间,一下子把南宫良扑上了床,二话不说开始动手撕衣服。
南宫良黑着脸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性急了?不再玩那故作矜持和我磨蹭的把戏了?”
秦星雨哼声道:“废话,我欲火焚身的时候被那几个打断,还有心思慢慢来的就不是男人。”
南宫良这才恍然,方才在席间秦星雨原来是在……故意……报复……?!!!
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好可爱,南宫良放任对方动作的同时,主动地亲了上去。
于是,这一夜,异常火热……
夜色深重,传出炽烈的喘息声的,绝对不止一个房间!
番外之歌舞升平(四)
我叫安平平,父母赐给我这个名字自然是希望我平平安安。可自从出生,我似乎就带着凶煞之气,平安从来没有属于过我
。
我出生时母亲难产,等我响亮地哭出声的时候,母亲却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父亲很伤心,却依旧对我很好,我甚至至今都能记得父亲抱着我时眼中宠溺的神色。
年幼时我体弱多病,差不多整个童年都伴随着苦涩的药汁和一遍遍的针灸。
长到六岁时,我终于忍受不了被封闭在那个隔绝阳光的小屋中,我偷偷的跑出去玩,差点被马车撞死,救下我的父亲,却
因为被马车压断了双腿再也站不起来了。
父亲再不能将我抱起,我也因为自责和后悔许久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爷爷那时总是叹气,可对我却依旧很好,只是全家都笼罩在一种很压抑的气氛中。
可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身体却渐渐好了起来。我不得不怀疑是自己抢去了周围亲人的福分。
父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在我八岁的时候终于追着母亲去了。从此我和爷爷相依为命。可是我却不敢亲近爷爷,生怕害
死我唯一的亲人。
爷爷酷爱酿酒,少年时便有大成,历经数十载更是名声远播,世上只要是爱酒之人,有谁不知酒仙安伦之名?
我虽不敢亲近爷爷,可是安家酿酒之术却学了个十成十。然而我却始终酿不出那种极致的味道,我并不知道自己少了什么
。
我十四岁起就不断有人向我提亲,我一桩都没有允。因为我知道,这些人都是冲着安家酿酒的秘方来的。一个克父克母的
不祥之人,又有哪个是会真心娶我的?
我十五岁时,一个漂亮的如同妖孽一般的男人到了安家。那人总是未语先笑,一双桃花眼中水般荡漾着温柔妩媚的感觉,
一身红衣张扬而耀眼。不知别人看见他是什么感觉,我是觉得很喜欢的。不是那种女人对男人的喜欢,是……所有人都会
对美丽的事物有的喜欢。
他和其他来安家的人不同,他既不是冲着爷爷的酿酒秘方来的,也不是为了向我提亲来的。他说是来找爷爷谈生意的……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男人叫秦星雨,是一个风月之地的老板,似乎很有钱,也很爱钱。可是,我却觉得他很可爱。至少他
的眼睛,很漂亮……
我十六岁的时候,第二次看见他,那时爷爷刚刚过世了,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寂感在看见这个人的一瞬间土崩瓦解。我
扑进他的怀里痛哭,像一个对着哥哥发泄撒娇的小女孩儿,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才见了两次面的人产生这样的感觉,
可是直觉的,就是觉得他可以依靠。
“平平,我们打个赌如何?”他没有介意我的莽撞,只是轻轻笑着,那种本应该显得虚假的笑意,却让我有了一瞬间的轻
松。
“赌什么?”我不自觉的问着他。
“就赌,我能比你酿出更好的酒。”他笑着,依旧风华绝代的样子。
我也笑了,和安家的人比酿酒,简直是笑话。可我还是答应了下来,这个时候,我太需要用一些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如果不是这个赌约,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度过那段失去亲人的时间。
本以为必胜无疑,可一年后那个人带着一坛新酒上了安家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输了……
按照赌约,我多了一个主子,可我却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开心,因为这个我名义上的主子,其实对我更像是一个兄长,他真
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虽然那些温柔都掩盖在了他的贪财小气精明之下。
我离开了安家,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里其实是风尘之地,可我却过得比原先开心的多,我依旧酿酒,也学会了
和更多的人周旋应酬。“主子”的放纵和周围妖孽丛生的环境让我完全变了一个人。可我觉得,这样真的很好……
主子是个美人,不论男女,都经常会用沉迷的眼神看着主子。还记得曾有一位知府大人流连在红杏阁数月就是为了见主子
一面。结果他还没见到主子,他的夫人就先打上门来,据说这位夫人还是位江门虎女,红杏阁差点被她整个掀了。可主子
只是出面对她笑了一下,那位刚刚还母老虎一样的夫人就羞红着脸跑了。
敢打主子主意的人不少,可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据说之前有个江南第一富商,因为打了主子的主意,把所有的绸缎庄
都赔了进去。还有位京城里的权贵,仗着是皇亲国戚,想要来硬的,最后不知怎么的居然被太子给教训了,听说被罚在家
中面壁思过整整一年。
跟了主子许久,我可以肯定他不是个好人,不过他却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给红杏阁上上下下准备小小的礼物,当然下个月
的零用钱却会莫名其妙地少个三两分。不过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依旧很高兴。毕竟红杏阁里的人大多都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
,还有人惦念着,总是开心的。
我一直在想,像主子那样的人,究竟会不会喜欢人,他的眼中时时都有笑意,认识的久了,才知道这笑意从来就不是出自
真心。有时我总会想,如果他有了喜欢的人,是不是就能够快乐一些?其实我也不明白,财势他都有了,武林中也算得风
光无限的人,为什么他从来都发自真心地笑呢?
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看见了主子真心的微笑,而他的笑,是为了一个叫南宫良的男人。
我不知道主子和南宫侯爷之间发生过什么,可是看着主子竟然为了那位侯爷不惜以身犯险,以一身娇嫩住进满是粗人的军
营;看着主子抛开一向最在意的金银,将大把大把的银钱送到前线;看着主子将所有的笑容给了那个原本避之不及的男人
。我知道,主子是真的在意了。在意到他宁肯放弃许多原本他绝对不会放弃的东西。
前线传来南宫侯爷过身的消息的时候,主子几乎是疯了一样,看着他失了分寸、失了耐心、失了慈悲,看着一夜夜走进他
房中又被抬出的男孩儿们,我怕了。怕主子就此挺不下去。
那个男人早就是红杏阁上上下下的主心骨,九州十郡多少人仰仗着他过活,他若是垮了,只怕,这天下也就垮了一半。可
是我们却无能为了,主子外表看来再如何无心,实际上,他都是个痴人。
我们提心吊胆了几个月,终究盼来了光明,南宫侯爷竟然没有死,看着他摸进主子房里的一刹那,我哭了,是替主子哭的
,痛失所爱的那种苦,没经历过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
如今,主子脸上重新有了笑意,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美的笑意。我一直都知道主子是个美人,可是看见他靠在南宫侯爷怀
里的时候,我才知道,只有那样的主子,才是最美的。
不知不觉,又在窗前看的呆住了。这可不好呢。如今手上酿的这坛“相思”可是想着年关时送给主子的礼物,万万初步的
差错。真想看看主子和南宫侯爷一起喝下这“相思”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