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做了一个好玩的手术哦。”

林翔愣一下，猛然回头。

罗致微的手轻按在自己下腹：“你很喜欢孩子吧？不晓得你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呢？”罗致微微笑，“因

为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孩子什么样，吃了最新出来的营养药剂哦，现在已经有三周大了，看起来像是小小的海马，你想不

想我把他挖出来看看呢？”甜蜜的笑容却说着无比残酷的话。

明明知道这事有多么的荒谬，林翔却没办法对罗致微的神情视而不见。

他那样恐怖的笑容，就仿佛他说的是真的一样。

“别开玩笑了。”林翔不自觉地辩驳。

罗致微微笑，眉眼弯弯：“你可以离开试试，也许我只会挖出我的内脏而不是你的孩子。”

林翔却不敢动。

“他说的是真的。”罗致微身后传来了一声有些熟悉的声音，“他孕育着你的孩子。”

许久不见的苑沫缓缓走了出来。

看到苑沫，林翔就知道，这事假不了。

苑沫苦笑一声：“抱歉，我不知道他想要怀上你的孩子，不然我不会给他做手术。”

事情都发生了，还说这个有什么用？

林翔不知要做出什么反应才合适，终究只是叹口气：“我送凤尾回飞艇……你去通知蒂萨芬的女皇。”看了眼朝自己微笑

的罗致微，“我很快回来。”

不去管身后人的反应，林翔自顾自地往前走，他怕自己留下来会忍不住做出可怕的事情来。

这样憋屈的情绪是为什么！我居然连给人报仇都做不到！我甚至都无法责怪！我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不晓得走了多久，林翔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侧脸看了看，雅雅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送我回飞艇那里吧，我要将凤尾的身体冷冻起来，不然他的姐姐看不到他会难过的。”

雅雅点头，伸手在手腕上按了几下，一架无人驾驶的飞行器过来了。

他跳上去将监控功能暂时消除，对林翔招招手，让他上去。

林翔抱着凤尾摇摇晃晃上了飞行器。

由于凤尾个子比他大，所以看起来显得他整个人有些脆弱。

雅雅侧眼看看林翔的样子，道：“我帮你扛着人吧？”

林翔摇摇头，手稍微用力地抱紧了凤尾的身体：“……他不喜欢。”

雅雅沉默地看了眼林翔，没再说话。

“雅雅。”林翔低声叫他。

雅雅看了眼林翔。

“就算凤尾死了，我也……”

“我知道。”雅雅点头，“我知道，不要说。”看了眼林翔，微微露出苦笑的模样，“我知道。”

林翔叹口气，也跟着点点头：“恩。”

“但是，我希望你记住，我会帮你的，无论什么时候。”雅雅微笑道。“不需要所有的事都一个人扛在肩上。”

林翔勾起唇，点头。

他没有问雅雅，若是自己跟他的主人起了冲突，他会站在哪一边，他也没问雅雅，若是他的主人要杀自己，雅雅会不会将

武器对准自己。

因为他觉得没必要。

雅雅说出了这样的话，已经是非常难得，在自己觉得有些累的情况下，有个人能说出这样宽慰的话来，已经是非常幸运。

林翔一边低声地叹了口气，一边再次紧紧地抱住凤尾冰冷的身体。

凤尾，别怕，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脑子中却一直不停地回想起当年凤尾跟自己在一起时的一些日常生活。

原来，人活着，是那么鲜明的事，是那么鲜明的存在，一旦这个生命逝去，其他关于这家伙的记忆，全部变成了黑白色。

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大肆地在心里嘲笑自己：我啊，都是我的漫不经心，没注意到罗致微的变化，没注意到凤尾离别前

的表情，没注意到这些应该注意的，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雅雅正准备发动飞行器，看了看林翔脸上的笑容，侧过身来，用空着的手轻轻碰了一下林翔的肩膀。

林翔回神看他。

“虽然我这双手感觉不到你，但是你可以感觉到我吧？”雅雅淡笑，“我说过，我会帮你。”

林翔愣一下，然后吁口气，最后笑了笑：“谢谢。”虽然是个情感饥渴，嘴巴刻薄，表面骄横，骨子自卑，没什么优点的

家伙，但偶尔也会有可靠的样子嘛。

雅雅哼了哼：“你现在可真狼狈。”

“让你担心了，抱歉。”林翔笑。

“谁担心你啊。”雅雅没好气道。

林翔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

雅雅静静发动了飞行器，往飞艇方向驶去。

林翔抱着凤尾的身体，也不觉得手会酸痛，眺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凤尾，凤尾，你真是傻瓜，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只觉得心口闷闷的，憋闷到无法呼吸。

093.站在你身边的资格

一路沉默无语，雅雅陪着林翔进了飞艇，将人安放在冷藏室，然后站在室外的隔离窗子，透过透明材质看着凤尾的脸发呆

。

过了很久，林翔才轻声道：“凤尾……很爱漂亮，一直很介意头发没办法长出来。当年，他就是为了我，头皮才被破坏掉

，没办法长出头发来，我总觉得，他有很长的岁月可以度过，所以头发长出来是迟早的事，可是，现在倒好，永远是光头

了……”林翔微微低头笑了一下，“这家伙抛弃了一切跟我来到地球，然后……”林翔没将话说完，叹息着笑道，“跟着

我大概是这家伙最错误的选择吧。”

雅雅沉默不语。

“我要是没让他跟过来就好了。”林翔伸手隔着窗，轻轻敲了敲，然后转过身，朝雅雅笑了笑：“你还有事？先走吧，我

一个人没问题。”

雅雅皱眉，仿佛在思考什么，最终叹口气，对林翔伸出手腕。

林翔抬眼看看雅雅。

“本来不想让你看的，因为我答应了他，而且，我不希望他在你心里占去太多位置。”雅雅低声道，“但是，我想你需要

看看这个，他并不认为跟着你是错误。”

雅雅手腕上的皮肤以一个奇妙的角度掀起，里面金属弹出来，然后是一个小小的屏幕现了出来。

“大概这是机器人的优点吧。”雅雅略有自嘲地笑了笑，“发生的每件事都无一遗漏地由眼做为输入系统拍摄了下来。”

屏幕先是一黑，然后出现了图像。

先是一间空荡荡的房，墙壁上的血渍非常显眼，然后是顺着地上血迹来源看到了一张大床。

“这是根据我的视线留下的影像资料。”雅雅解释道。

掀开床上的帘子，有个穿着白色衣服，头上包着一块淡蓝色头巾的男人背对着自己坐着，衣服的下摆被血染成了红褚交加

的颜色。他的面前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个头颅。

转过头来，是凤尾那瘦削不少的脸。

对人笑了笑：“我认得你。”

在外人面前，凤尾一直都是这样得体的举止态度。

雅雅的声音传出：“看样子你不太好。”

凤尾笑：“其实是因为我服用了亢奋剂，所以才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点点自己的嘴，“我们牙齿里总是藏了各种奇怪

的药。”

“我带你出去。”

凤尾摇头，偏偏头，用那双比天空还要湛蓝的眸子凝视着对面的雅雅。

林翔知道他看的是雅雅，但是，从屏幕内看起来，就像是凤尾看着自己一般。一如那些一起走过的年岁，他总是用一种单

纯的表情注视着自己。

过了一会，凤尾才伸出左手递过一个东西：“这个，麻烦你转交给他。”手中正在那枚芯片。

“你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不自己去？”雅雅却没接。

凤尾扬唇微笑：“不，我觉得我差不多要死了。我说过的吧？我服用了亢奋药剂，这药唯一的缺点就是后遗症很严重，服

用者基本都会心脏衰竭而死，当然我也一样会死。”

“事情没到最后一步，别乱下结论。”

凤尾似乎觉得雅雅的反应很有意思，笑道：“我要是没看错的话，你应该很想得到那家伙吧……”

雅雅的回应是沉默。

但凤尾大概不在乎雅雅的回答，径自道：“要是我死了，你有机会取而代之，不是么？”

“那是我的事，你管不着。”雅雅没好气地回答，同时伸手打算将凤尾扶起来：“我带你离开。”

凤尾没有闪避雅雅的手，只是微微仰起脸：“你觉得让我死在这好还是死在他面前，而他却无能为力的好？”

雅雅握住凤尾胳膊的手顿了顿，收了回去：“为什么？”

凤尾摇摇头，笑道：“大概是觉得，我没站在他身边的资格吧。”

“这不是你决定的。”

“不，”凤尾摇摇头，“虽然我有时候会被蒙蔽，但是我清醒的时候还是挺多的，”有些苍白的漂亮唇瓣扬起一抹笑容，

“我知道我没资格。”

“你该问问他，而不是擅自决定。”

“我呢，因为太过于在意，所以完全屈从与他，相对来说，他只是多个床伴，并不会有什么被需要，需要人的感觉。如果

说，我们就是单纯的肉体关系，我觉得我也能接受。”凤尾笑道，“这些家伙在我身上爬上爬下的时候，我觉得我突然想

明白了，其实，我跟这些”手指点点床上那三个头颅，“没什么区别，我愿意被他压在身下，是因为我也渴求着他，希望

有一天能将他压在身下，我自私冷漠的让自己都不敢相信，表面上是我迁就他，但是细细想来，我们走到现在，都是我一

直纠缠不清他才会放慢了步调，配合我的步子，那个人啊……”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凤尾笑着叹息，“其实，是个

很温柔的人……对吧？”将双眼转向雅雅。

镜头微微上下晃了一下，大概是雅雅轻轻点了头。

“而且，我可不想让我自己这样肮脏的身体去弄脏了他，但是跟他在一起，我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想触碰他的欲望，”凤

尾淡笑，“请允许我就这样离开他，也别告诉他我跟你说的这些话，”笑着瞥了眼雅雅，“当然，你要是够聪明的话，也

不会说。”

“对他来说，你活下来才是重要的。”

“可是我却不可能理所当然地陪伴他了，但是，我要是不能陪伴他，我还真想不出还有什么活着的理由，所以虽然知道他

大概会因为我的离去而难过，但是，”凤尾轻笑，“我还是很自私地做出了这个决定。”

“如果我是你，就算我遇到了这样的事，我也一样会努力活下去，我绝对不会丢下他一个人。”雅雅认真地说。

凤尾有些讶异地看了眼雅雅，旋即笑：“这就是我们的不同。”将手里的芯片再次递给雅雅：“麻烦你将这个交给他，我

想，他大概会乐意替我报仇的，这个对他很有用。”笑着，“还有，请将他留在这个星球，我觉得，他很喜欢这里，虽然

他什么都没说。”

雅雅沉默地接过凤尾手中的芯片。

“另外，帮忙将床下尸体拖出来，我要割下浮士德的头，做为他上了我的代价。”凤尾微笑。

视线落下床底，里面乱七八糟塞了大约十余具尸体，不晓得凤尾是怎么做到的，杀了这么多人，地面上凝固着一层要干不

干的半固体。

雅雅拖出尸体时，林翔能从屏幕上看出，每个人都是一脸惊恐的表情。

每具尸体的生殖器都被割了下来，塞进口腔中。

凤尾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床上那三个，将自己的脏玩意吞掉了。”

“……这，都是你杀的？”

“我说了，我服用了亢奋剂，上午时，我把这些家伙一个个慢慢处理了。”凤尾淡淡道，蹲下，伸手扯掉浮士德口中的生

殖器，顺手撕成一团血肉模糊的玩意儿，然后一把往他口腔中猛力塞。“果然人死了就不太好办。”稍微拧了一下对方的

下颚，然后，那里大概是脱臼了，凤尾终于顺利地将东西灌了下去。

端详了对方肉都被手指刮烂的口腔，凤尾有些满意地合上了浮士德的口，然后转身，从那几乎浸染在血液中的床铺下抽出

一把生锈的匕首。

拿过来，一点一点地切割着浮士德的尸体，一边还面无表情地跟雅雅说话：“将这家伙的头颅给他，我已经先替自己报了

一点仇，他会知道接下来的要怎么做。”

没用了多久，浮士德的头颅就被凤尾轻松割了下来，将那脑袋往雅雅眼前一抛：“先出去一下，十分钟后进来收我的尸，

我可不想让人看到我垂死挣扎的模样。”笑了一笑，“顺便把我死前糟糕的样子处理一下，毕竟我是要去见他的。”

屏幕上到这，就没有了图像。

林翔转脸看看雅雅。

“然后我再进去时，他已经没有呼吸了。”雅雅淡淡道，“没办法将他活着带回来见你，抱歉。”

林翔摇摇头：“这是他自己决定的。”

雅雅侧脸，看看林翔：“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林翔看看手中的芯片，微笑：“这家伙已经替我决定了不是吗？”

雅雅呆了一下。

“当然是灭了飞蛇。”林翔的脸上露出一丝扭曲的笑容。

094.沉睡的地下河

在这一千年中，地球版图再次发生了变化，欧洲，亚洲，非洲，这三块大陆并为一块，南极南美北美以及大洋洲并为一块

。

整个地球只有两块广阔的大陆，通称为东大陆，西大陆，两块陆地间隔着的是原来的红海，污染严重的大西洋吞并了其它

三个大洋。

在东大陆，京通苑，哥尔摩，锈刃，斯达，飞蛇这五个较大的势力瓜分了地势稍微好一点的土地，留给其它势力的则是稍

微次一点的地盘，然后在又由那些稍强的势力挑选，最后剩给那些散居人的几乎都是无法生存的地盘。

其实地球上还是有水源，只是食用水太少，而净化那些被污染的水需要太多的精力和巨额资金——这在地球目前的情况看

来，几乎是不可能。

所以，人们纷纷投奔这些势力大的组织，以求能有让自己生存下来的水。

雅雅一边轻轻拧动着手臂，一边淡淡道：“飞蛇新的首领和核心干部马上被选举了出来。在这样的环境下，人命是不值钱

的，首领的死亡会带给人更多的机会。”雅雅的手现在已经组装成了一枚小型的追击炮，他们俩正在距离飞蛇总部不到五

百米的废弃屋内看着荣耀混进去眼线拍摄的选举首领的“现场直播”。

“我们可以走了。”林翔拿出那输入芯片内容的地图卡，合上监视器的屏幕塞进雅雅的背包。

雅雅笑着点点头，手臂发出铮然一响，恢复成原状。“我没想到自己会有跟你一起并肩作战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