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原的心底又是一酸，想起两人虽然有过极亲密的关系，那时的自己却是穿着衣服的，刘艾文竟然对自己的身体是陌生的

。

29.选择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运作时偶尔发出的呼呼声。

刘艾文用手指轻轻揉弄着齐原的头发，发丝滑过指尖儿的触感让他舒服的眯了眯眼睛。细碎的吻落在齐原白净的肩颈皮肤

上。被他压在身底的齐原神色安详，眼神温柔的望着身上的人。

刘艾文湿润的唇舌几乎吻遍了他的全身，然后他握住了那个早已激动不已的地方，快速的撸动，齐原急速呼吸着释放的时

候，刘艾文的手指探向了他身后。

“可以吗？”刘艾文的声音有些颤抖。

齐原喘息着点头，没有犹豫。

轻柔的扩张后，刘艾文抬起齐原一条大腿架在自己肩膀上，侧头亲吻大腿内侧的皮肤，手指从脚踝顺着小腿滑到大腿，然

后抚在柔软的臀部，轻轻托高。

两人的目光相对，甚至舍不得眨一下眼睛。刘艾文小心的缓慢的进入到这个渴望已久的身体里，动作轻柔但坚定，当全部

没入时，两人不约而同的一起发出一声叹息。刘艾文倾身覆盖在齐原身上，激烈的亲吻他的嘴唇，身下轻微的抽动，身下

的人渐渐开始发出轻浅的呻吟，随着动作幅度的加大，呻吟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促。

当高潮来临时，刘艾文细瘦的双臂紧紧拥着齐原的身体，他急切的亲吻齐原的额头、眼睛、鼻尖、脸颊和嘴唇。

那种倾泻了一切感情的快感，美好的余韵维持了很久。

当两人都平静下来的时候，齐原抱着筋疲力尽的刘艾文进了浴室冲洗。刷洗了身体之后，刘艾文坚持要替齐原清理，齐原

没办法，看他还算有精神，就让他坐在浴缸里，自己在他面前弯下身体，方便他动作。

“有点儿红肿，还好没出血。”

刘艾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齐原这时候才觉得这动作有些难为情。

清理好后，齐原就转身过来也坐进浴缸，温水弥漫在两个人的周围，刘艾文闭着眼神色慵懒的靠在浴缸壁上，一动不动。

“上次，对不起，”齐原终于说出了迟到的道歉，“上次我太过激动，弄伤了你。”

刘艾文没有睁眼，他似乎已经非常疲倦，只是轻摇了摇头，“都过去了。”

齐原还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到底是没说下去。

“水凉了，我帮你擦干净。”

齐原把刘艾文和自己都擦干后，抱着他躺回床上。

“我想……我们在一起吧！”齐原嘴唇贴在刘艾文的耳边，话音落了好一会儿，刘艾文都没有什么反应，他抬头看了看刘

艾文的神情，却发现他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

齐原静静的看了他好一会儿，轻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他帮刘艾文掖了掖被子，自己起身穿好衣服，推门出了房间。

门关上后，床上的人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毫无睡意，他目光复杂的看着门口，好一会儿才又闭上，真正的睡去。

过了一会儿，门口又传来轻响，齐原拎着个塑料袋回了房间，他手指在刘艾文手背上抚摸了几下，刘艾文就醒了过来。

“我买了粥，吃了再接着睡。”

他拿了枕头垫在刘艾文身后，让他靠坐在床头上。打开塑料袋拿出热乎乎的蘑菇鸡肉粥，舀出一勺吹凉了才递到刘艾文面

前，刘艾文笑了，一把抢了过来，“我又不是病号！”

齐原摸了摸他的脸颊，“怎么会这么瘦呢！”

刘艾文吃的很少，一碗粥吃了一半就放下了，还是齐原逼着他又多喝了几口，看他实在吃不下了才作罢了。

“你以前吃的不少的，怎么，没食欲吗？”

刘艾文点点头，“最近吃的都不多，我习惯了。”

齐原想问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但他看了看刘艾文困顿的神色，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他把刘艾文剩的粥几口吃下去，又把自己那一份也吃完，收拾了垃圾，就脱下衣服，躺回刘艾文身边，伸出手臂拥着他，

“睡吧。”

过了好一会儿，他以为怀里的刘艾文已经睡着了，他的声音却在黑暗中清晰的传了出来。

“齐原，我们以后还是做朋友吧！”

齐原抱住刘艾文的手臂紧了紧，好一会儿他才出声，“我以为……你会想和我在一起。”

“曾经很想。”

“那就是现在不想？”

“你不是一样？”

沉默。

“刚才我听到了，你出门之前，”刘艾文在黑暗中盯着齐原，彼此的气息交融着，本该亲密的一刻，却丝毫没有温暖的感

觉。

“你真的想跟我在一起吗？那么，为什么在说那句话时，你会犹豫？”

还是沉默。

“你真的准备好接受我了吗？准备好接受这样的未来了吗？”

“不要让冲动毁了你自己，我不希望我们以后的生活充满了懊悔和埋怨。齐原，我们……就这样吧，做朋友，应该是我们

最好的选择。”

两人没有再说话，在这个夜晚，他们前所未有的亲密，却也前所未有的绝望。

第二天一早，他们安静的起床，安静的穿衣，安静的梳洗。

穿衣镜前，齐原穿好外套，望着镜子里站在他身边的刘艾文，而刘艾文也正回望着他。

“走吧，回去吧，出了这个门，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还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刘艾文，你还是那个冷漠又客气的学

生会长。”

镜子里的刘艾文转身面向齐原，微倾身体，轻吻住齐原的嘴唇，两人没有进一步深入，就这样轻轻的贴着，享受着气息相

容的亲密，一种诀别的亲密。

然后果决的分开，门被推开，然后卡擦一声关上。

留下齐原自己在房间里，久久的抚摸着自己的嘴唇。过了一会儿，也推开门离开。

出了这个门，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生活又恢复成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意外，没有惊喜。

接下来的一年，齐原卸下了学生会的职务，专心于毕业论文和实习。

他已经决定放弃保研名额。

假期回家时，爸爸竟然问起什么时候带那姓刘的同学回家玩玩，齐原有些纳闷儿，不知道一向对自己同学并不感兴趣的他

，怎么会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他回了句，过一阵子再说，心里却知道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校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碰见一个人，只要有心，怎么都见得到。有时会在法学院的教学楼下看见刘艾文，两人就像

普通同学一样微笑着打个招呼，有时会听见叶阳提起刘艾文，也只是几句匆匆带过。他们之间几乎不再有交集，一切都如

之前的约定。

齐原皱着眉头躺在床上，不，不对，并不完全遵守约定，他说过做朋友的，现在呢，只能说不是陌生人吧。

痛苦吗？是很痛苦，可是齐原知道，刘艾文说的没错，也许他比自己还了解自己。为了和他在一起，抛弃一切，抛弃正常

的生活，抛弃父母的信任，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他自问，自己能承受吗，自己的骄傲能承受吗，可以接受一时，可以接

受一辈子吗？他犹豫了，他不能说自己不能，但也不能说自己肯定能。

刘艾文早就看出他的犹豫了吧。懦弱，虚伪，这就是他这个人。

再次开学后，齐原已经进入了外地的一家传媒公司。大四下学期已经没什么课程，齐原可以专心的忙于开始自己的工作。

那真是一段忙碌的时间，有太多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学校与社会毕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环境，齐原非常优秀，但也需要

一定的适应时间。

半年后，他顺利的拿到毕业证和学士学位证。毕业典礼那天他请假赶回了学校，晚上，班级同学还有老师一起吃了散伙饭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毕业后有继续读研的，有在本地工作的，更多的人将要去外地，很多的人，也许将来不会再见，

伤感又兴奋的感觉弥漫在酒席间。

叶阳大笑着和一个男同学干掉了大杯的啤酒，晃晃荡荡的挪到齐原身边，“哥们儿，好哥们儿，”他打了个酒嗝儿，围住

齐原的肩膀，“你看看他们，以后说不定就不会再见了，你难过不难过？”

齐原拿着酒杯笑着点头。

“屁！难过才怪！”叶阳哼哼怪笑着搂紧他的脖子，“你啊，虚伪得很，你会留恋他们才怪，你连自己心爱的人都能抛弃

，怎么会在乎他们？”

“叶阳，你喝多了。”齐原皱着眉头推开他。

“呵呵，我是喝多了，站都站不稳了，可我头脑很清醒，我知道我没资格说你，可是两个都是我朋友啊，看到你们这样我

真的很难过，明天你就走了，我虽然还留在本地工作，他还在学校，但以后生活的轨迹不同，不知道会不会慢慢疏远，齐

原，你说人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很脆弱，怎么都敌不过现实，敌不过距离？”

齐原一口气把杯子里的啤酒干了，低头看着空杯，“我不希望这样。”

叶阳趴在桌子上，头枕着手臂，斜眼看着齐原，良久。

“去吧，齐原，他在小树林里等你。”

齐原惊讶的抬头看他。

“去吧，去见他最后一面。”

30.再见

齐原近乎疯狂的跑在校园里，虽然已经是夜里，夏天白日的高温，还残留在夜晚的空气里。

临近大四毕业生离校，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一团，到处都有互相搀扶着醉醺醺笑闹成一团的人，远处偶尔传来摔碎暖瓶的

声音，然后是众人的哄笑声，听起来疯狂悲壮又凄凉。

汗水顺着齐原的额头淌下来，小树林越来越近了，那些嘈杂的声音也越来越远了，他用手背随手抹去脸颊上的汗珠，脚步

停在树林的边缘。

一个人影正靠在一棵树边，看到他后，缓缓直起身来，“你来了。”

齐原走过去，站在刘艾文的面前，“我以为你不会想再见我。”

刘艾文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向树林深处走去。

齐原跟在他身后，前面的刘艾文突然快走了几步，消失在旁边紧密的树丛里。齐原有些紧张的跑过去，却被一只手也拉进

了树丛，刘艾文把他压靠在树干上，齐原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刘艾文伸手捂住了嘴。

“嘘！不要太大声，你猜现在这个树林里有多少对儿在告别的鸳鸯？”

齐原抓下刘艾文的手，紧紧的握在自己掌心里，另一手圈住他的腰。

“我猜不到，不过，男鸳鸯只有我们一对儿。”齐原也压低了声音。

“呵，如果不是知道你的性格，我会以为你在调戏我，”刘艾文的嘴唇几乎贴住齐原的，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就这样喷在齐

原的唇上，有点儿痒痒的，这种痒痒的感觉一直从他的唇上蔓延到他的心里，他忍不住往前倾了倾，想吻上那副嘴唇。

刘艾文却往后仰了仰，“我猜，这里肯定不只我们一对儿男生。”

“你怎么知道？”

“你啊，活得太条条框框了，这个世界上不正常的人太多了，不只你一个，也不只我一个。”

“不正常？”齐原皱紧了眉头。

“你不喜欢这个说法吗？我倒是不大在乎，正常的就是对的，不正常的就是错的吗？”

黑暗里，齐原看不清刘艾文的神色，只觉得他的语气里满是嘲讽。

“你……”

“齐原，算了，我们不谈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齐原想说点儿什么，却被刘艾文打断。

刘艾文把头埋在齐原的肩窝里，声音闷闷的传出来，仔细听来似乎带着哽咽。

“齐原，你想过吗，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齐原把刘艾文的脑袋抬起来，用手指抹过他的眼窝，却并没发现湿润的痕迹。

“不会的，以后我也会回学校来看你，或者你放假，也可以来我工作的地方看我。”

“呵，但愿吧。”

两个人静静的相互拥抱着，闷热，但谁也不愿意放开。

好一会儿，齐原先开了口，“如果……”

刘艾文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没有如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选择已经做好了，不能再随便改变，也没有必要改变，这

就是我们的结局。”

“我不想。”齐原收紧拥着刘艾文的手臂。

“我也不想。”刘艾文顺从着他的力量，让自己完全进入到他的怀抱里。

现实就是这样，不是刘艾文和齐原能说了算的。

齐原找到刘艾文的嘴唇，激烈的吻了上去，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吸进自己的口中。

刘艾文热情的回应着，似乎把对这人的爱恋，全都倾注在了这一个吻上。

时隔多年后，两个人都会在孤独一人时，回味起这个难忘的最后一吻。

第二天一早，齐原就收拾了简单的行李离开了这个装载了他四年青春，也装载了他禁忌爱恋的城市。

叶阳还有些学生会的同学把他送到了车站，临上车前，他回头望了最后一眼学校的方向，然后随着人群消失在车门内。

那个人，到底是没有来。

人的年纪越大，时间就过的越快。

在孩童时期，每一天都过的那么缓慢，早上出门上学，中午回家吃饭，晚上放学，然后出去和其他小孩子疯玩，半路被妈

妈拖回家吃饭，为了是否能在吃饭的同时看动画片而和爸妈争执，然后是不耐烦的被压在书桌上写作业，耳朵里听着其他

小伙伴玩闹的声音，心里急的像猫挠的一样，等做作业一写完，就迫不及待的跑出去接着疯玩，在睡觉前被妈妈再次拖回

家，洗澡刷牙耍赖，然后是累极了后睡觉，第二天又是这样的一天。

齐原笑笑，那个人的童年应该是如此的吧，缓慢又快乐无虑。

自己呢，回想过去，似乎都是在为了某个目标努力。自己小的时候就被大人说早熟，思想上很早就脱离了这个无忧无虑的

阶段。齐原记不清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开始不屑于和那些每天傻跑傻疯的孩子在一起玩，也记不清自己从什么时候开

始，就过早的屈服于现实。

在毕业三年后的今天，忙完一天的工作，疲惫的回到自己的公寓时，齐原会把自己陷在阳台上的软椅上发呆，一直到燃烧

着的烟头烧到他的指尖，他会动作缓慢的把烟头掐灭，然后静静的体会着指尖上的灼痛。

他从阳台透明的玻璃往里看，这就是自己精致豪华的公寓，楼下停在路边的是自己的轿车。公寓不算太大，轿车也并不算

很高级，但在同龄人里，他已经算是佼佼者，按照自己原定的计划，他现在应该在读博，放弃了学术上的野心，在事业上

他又寻找到了新的挑战，这次，他想站在事业的顶端。

那人知道了他的想法，估计会不屑的嗤笑一声，可是不这样又怎么办呢，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什么，想不出如何让自

己过的充实，不再孤独，不再空虚。

三年了，没有再见那人一面。那时真的没想到，竟然被那人一语成谶，那次竟真的就是最后一次见面。离开那个城市时，

齐原对自己说，一定还会回去，但这三年来他没有与自己联系，自己也没有再回去过一次。

偶尔与叶阳联系，叶阳并没有主动透露过关于他的只言片语，齐原想问，却又不知为什么问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