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字香烧(FZ)上+番外——纳言
纳言  发于:2011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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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量忽视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和小叶子跟着张管事一路朝我将要住的宁竹苑走去。
毕竟五年没有出过那个小院,小叶子一出门便兴奋地左瞧右看,好不活泼。我会心一笑,也就随他去了。倒是这丞相府,造的煞是精妙,颇有些江南山水的韵味,真个是绿柳成行,小桥流水,荷塘竹林,亭台楼阁,曼妙无双。尤其是那湖心小岛,分明是蓬莱仙境。漫天的荷叶脆生生的,绿油油一片。湖中间的小岛上一角小亭,飞檐雕画,分外精致,随风起舞的白色纱缦间,隐约可见两个纤细人影绰绰约约。不禁心下感叹,好兴致!还是古人会享受啊。
一路上看着风景,倒也不觉得累。走了一柱香的功夫,才到了宁竹苑。说是苑,也不过是比原来住的地方大上一点的中等园子而已。不过满园的翠竹倒是让人看着喜欢的紧。那张管事忙活着指挥了两个小厮打扫屋子,又领了两个清秀丫头来,鞠躬哈腰的笑着说:“以前小的们照顾不周,也没给小少爷安排使唤丫头。这不,专门挑了两个伶俐的,少爷要是还不满意,小的再去安排。您看?”我扫了那两个看上去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一眼,点点头,“就他们吧。叫什么名字?”
“奴婢金兰,见过少爷。”
“奴婢翠玉,见过少爷。”
那两个丫头顿了顿身行礼,我皱了皱眉。这名字也太……恶俗了吧。
“少爷要是不喜欢这名字,可以给改了。”张管事见我皱眉,忙慌不迭的应承着。
“可以么?那……”我指着那红衣裳本来叫“金兰”的说,“芳官”,又指着那蓝衣裳的说,“抱琴”。那俩丫头行了礼,谢过之后便跟着张管事到了外间,大概还有事要交代。
我特意嘱咐张管事一定要把小叶子留给我,这会儿他化身为好奇宝宝到处摸摸看看,我“扑哧”一笑,拉了他到身边,倒了杯茶给他,“走了这么久还这么有精神?喝口茶歇会儿。”他粲然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心里暗笑,我们家小叶子怎么就这么可爱啊。忽然记起本尊的小鬼不过也才十二岁,不禁有些无可奈何。
抬头打量了一下新居,恩,比原来住的要宽敞明亮好多,家具也都是半新的,朴素清雅,很有品位。纸窗上竹影婆娑,倒是个好住处。
懒懒的倒在榻上,外间里张管事的公鸭嗓子还在吆喝着训斥那两个小厮偷懒,风吹过窗前的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令人有些失神。
如果宁罂那时候没有死,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日月吧?只是现在是我在这具身子里,又算是怎么个说法?
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老天爷也真是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
回神,抬起头便看到身边小叶子担忧的眼神,淡淡一笑,拉着他的手将他扯到怀里,悠悠的青草香,熟悉而安心。
“小叶子,‘我们’……一起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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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搬到宁竹苑已经两天了,我对这个新住处十分满意。唯一的担心——要见宁出尘,也在听说他刚回来就又出门去办差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吧,我可能有些鸵鸟心态,不过我实在不愿意见到那传说中宁罂对其一见钟情的老~爹……
至于那宁老爷的一妻三妾,两子一女,倒是一个也没见着。我也乐的清闲。想来这样的大户人家,争斗向来都是少不了的。我什么也没有,自然没人惦记。
第三天一大早,便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小叶子早已经领着芳官、抱琴端了水来让我洗漱。一切弄好,芳官站在身后小心翼翼的给我梳头。眨眨眼,镜中那张精致清秀的小脸也睫毛轻抖,大眼睛水灵灵的,像是一泓清泉,清澈见底,唇红齿白,肌肤胜雪,秀鼻挺翘,带着些微的孩子气。我莞尔一笑,这副还带着孩童稚气的小脸倒是精致,眉宇间少年独有的青涩气息,让我有些恍然。
我这个年纪之时,已经进是非堂两年了……这般青涩,自是无缘。
心里轻叹一声,挥开芳官正努力想要给我扎两个娃娃发髻的手,扯了髪带随手缕起丝绸一样的及腰黑发,简单的扎了一下,便对小叶子招招手,笑道:
“小叶子,我们出门去街上转转吧!”

我拉着小叶子,悠哉游哉的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小叶子一脸兴奋难抑,大眼睛滴溜滴溜乱转,我淡淡一笑,心里自然是感慨万千。
深吸一口气,呃……这自由的味道为什么一股臭豆腐味儿呢?
这玉晟帝国大概相当富饶,光看这满大街的酒楼客栈,街边的小商小贩便可略知一二。街上的人说比肩接踵、挥汗如雨一点也不夸张,让我想起史书中记载的春秋时期的齐国临淄的盛况。
走到一个街角,竟然连古装电视剧里常见的“卖身葬父”的都有,不禁有些目瞪口呆。那卖身的女子倒是颇为妍丽,引得一群粗衣男子围观,目光更是猥琐,令人倒胃口。再看那牌子上,五十两银子即可,倒也不贵,只是麻烦也不少吧。毕竟美人恩最难消受。转身拉着还想看热闹的小叶子便走。
满意的摸摸身上的钱袋,宁老爹看来还是有点良心的,让管家把前五年停发给宁罂的月钱(就是每月的例钱)都给补发全了,虽然数量不多,不过对我这个足不出门的人来说,也算不少了。毕竟,管你在天国地府,还是什么地方,钱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在街上转了半天,和小叶子吃了碗馄饨,味道还不错,只是这里的馄饨竟然是用油煎了之后再放到汤里。又买了两件不怎么值钱但很精致小巧的小首饰等回去送给芳官和抱琴,给我和小叶子分别买了两条髪带。这一圈下来,且不说街上人来人往拥挤非常,光说这秋天的大太阳也让人有些受不了。
“少爷,我们到前面的酒楼去歇歇脚吧。”小叶子看我有些不舒服,便扯着我的袖子道,拿出条帕子给我擦汗。我点点头,看着钟点也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进了一家叫“醉江仙”的酒楼,小二便忙不迭的跑过来招呼,引了我们二人到二楼的雅座坐着了,点了几个清凉的小菜,便坐下来静静等着上菜。
这二楼果然比一楼清静许多,也素雅许多。坐的也多是看上去颇有钱也有地位的人物,并没有人大声喧哗。不过如果做成包厢形式的话应该会更好。
正四处打量着,忽地视线被对面坐在靠窗位置的三人抓住了。两边的人高大威猛,作侍卫模样的打扮,都冷这张脸,好不煞人。中间坐着的白衣男子虽然带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不过应该是很不错的,气势倒是十分迫人,一看就是人中龙凤,散发的冷气让离得挺远的我都想打寒颤。心突然有些突突跳,竟然有些似曾相识的错觉。我怔怔的看着他,直到突然对上他隔着面纱也能感觉到的犀利目光,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他轻轻颔首。太失礼了。
不过,这样一个活动冰块,夏天倒是降温了。这样想着不禁觉得好笑,转脸看向窗外。
菜上来了,便慢悠悠的吃着。小叶子嘴馋想要喝酒,被我喝止了。闹出事来就不好了。正吃着,忽然街上吵闹起来,抬眼看去,皱了皱眉。
原来在街角挂着牌子“卖身葬父”的妍丽女子,此刻正拉着一位锦袍男子哭哭啼啼,看情形应该是那男子给了她银子却又不愿要她卖身,旁边还有一群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作抢人状,纷纷扰扰,好不热闹。
我扫了一眼,继续埋头苦吃。
“少爷,那位姐姐也太可怜了。”小叶子一脸不忍,乞求的看着我。我放下竹筷,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的朝窗外看去,“怎么?你想救她?放心,我看那位爷一定会带那女子走的。更何况,还不知道是谁可怜呢。”
小叶子一脸迷惑的看着我。大概他会怨我狠心吧,只是人各有命,我本来就不是热心的人,更何况,这世事本就对错难辨,是非谁又能得清呢?
“哦?这位小少爷为何有此说?”邻桌的胖子或许听到了我和小叶子的对话,便感兴趣的伸过大脑袋来,摇头晃脑的问。
我本想推辞,无奈那男子坚持非常,我抿了口茶,看着那还在纠缠的一群人,缓缓说道:“那女子在那里卖身葬父已有两个时辰,她生的貌美,自然有不少爱美之人欲采之,除非她已有目标,一般被逼到卖身葬父的境地的女子哪还会挑三拣四。显然是算好那男子必然会来此地。再者那群壮汉只见起哄却不见动作,只不过是激起那男子的恻隐之心将那女子带回去了,否则怎么可能这么磨机?只怕这是谁安排好的局,设计那男人。只怕他非富即贵,招了什么人嫉恨也说不定。”这世上无论在何处,只要有人的地方,总躲不过“阴谋”二字,人有欲望,便会想要去争去夺,勾心斗角,算计的不亦乐乎,遮不住的丑恶嘴脸,上一世的重华,已看的太多。
说完喝口茶,好长时间没说这么多话了。一干人听的目瞪口呆,纷纷向窗外看去,果不其然,那些人又纠缠了好些时候,锦袍男子终是把那妍丽女子带了回去,方才那群欲抢人状的“恶人”,也都逍遥的散去了。
我拉了正用崇拜的眼光看着我的小叶子,示意他走人,毕竟“枪打出头鸟”,我刚才那一番说辞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必然少不了麻烦。只是下楼梯的时候,粘在身上的那道满是兴味的邪魅视线实在让人不舒服的紧,回头寻去,却是那戴面纱的白衣男子。心里咯噔一跳,心跳擂鼓一样。我低下头,迅速离去。
那个人,绝对不一般。
又和小叶子在街上转了一个时辰,才晃荡荡的回到府里。才刚进宁竹苑,便见抱琴一脸焦急的奔过来,拉着我直嚷嚷。
“少爷怎么才回来,刚才程管家亲自过来传话说老爷回来了,要见你呢!”
我一惊,“老爷?要见我?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会要见我?”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称管家来传话总归没有错,少爷赶紧的换身衣服,程管家还在等着呢。”
我叫苦不迭,这老爹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昏昏沉沉的任凭抱琴芳官摆布,等换号了衣服带着小叶子跟着那面色凌厉的程管家出门的时候,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咬咬牙,总归是要走一遭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只是,宁罂会不会在见到那人的时候便会“回来”……
七拐八拐的跟在程管家身后走了两柱香的时间,才到一间气势恢宏的大堂。我低眉顺目的看着脚尖进去,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如果是宁罂,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让那人注意到自己吧……我有些复杂的想着,心里五味杂陈。
“你是宁罂?”一个冷冽入骨的声音倏地在安静的大堂里响起,我低着头,小声答道:“是。”
“抬起头来。”
我抬起头,却迎上一股似曾相识的视线,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天地间都为那人而失了色。殿上高坐着的那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岁光景,一身玄色衣袍,气势惊人,眼神凌厉,仿佛能穿透人心,无所遁形。面如朗月,色如晓花,剑眉入鬓,红唇出尘。香培玉琢,冰清玉润。只叹如春梅绽雪,秋菊披霜,松生空谷,霞映澄塘,龙游曲沼,月射寒江。真个是秉绝代姿容,具稀世俊美。宁出尘,果然不负与“出尘”二字。
我愣了一下,便收回神智。面不改色的任那人将我上下打量个遍。只是头有些痛,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仿佛有什么要挣扎着出来。我强定心神,才将那蠢蠢欲动压了下去。
“过去五年辛苦你了。”良久,那刀子一样的冰冷眼神才收回去,宁出尘缓缓的开了口。
我默不作声,只是低着头。
“程颢,去把几位夫人和少爷小姐都请过来。”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接着说道。
我皱皱眉,他到底想干什么?
程管家领了命转身静悄悄的走出去,一时间大堂里只剩下我和宁出尘,气氛相当诡异,仿佛空气都被冻住了。
“今天,你在酒楼表现不错。”他突然开口,我一惊,幕的想起来,那个视线……原来他就是那个在酒楼里的白衣人!
一惊过后,便很快冷静下来,淡淡一笑,“父亲谬赞了。”
一时再也无话,倒也不觉得尴尬。我兀自神游,直到一干人涌到大殿。

“夫君。”
“父亲。”
我默默的看着那一群人恭恭敬敬的朝宁出尘行礼。恍然间好像又回到了前世,还是重华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色向林家老爷子行礼,心下一阵翻江倒海的厌恶,面上却不动神色。
“这是大夫人,可还记得?”宁出尘竟然从那高座上走下来,牵着我的手走向那站在大堂中央的一群人,为我介绍起来。这样的待遇……呃,我是不是应该是受宠若惊做感动状?
他的手很凉……握着很……舒服,让人有些恍惚。
眼前的美丽女子看上去相当年轻,岁月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只是给她平添了几分端庄成熟的韵味。当真是艳丽无双。只是……我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宁出尘,娶个老婆还不如自己漂亮,也算是一种悲哀吧。
“大夫人。”我恭恭敬敬的低头行礼,她微微一笑,和颜悦色的说:“三少爷不必客气。”
你比我还客气,我心里腹诽。这是母亲和……儿子?原来……不论是宁罂还是重华,在这点上都没有任何改变。真是讽刺。
剩下的三位夫人也都是各有千秋的绝色璧人。这宁出尘倒真是艳福不浅,享尽齐人之福。
“这是你大哥,宁远山。”我看着眼前这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倒真是风度翩翩的好相貌,俊朗非凡,英气逼人,眉宇间透着几分冷色,隐隐的还有几分宁出尘的气势,必定前途无量。
只是……我毕竟已经二十七岁了,还要……无奈,我低头轻声道:
“大哥。”
他微微颔首,再不理我。他的母亲……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方才那神态倨傲的二夫人,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我并不在意。抬头看向他身边略显小的男孩子。
“这是你二哥,宁乐水。”宁出尘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感情,分外冷淡,仿佛在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自己的家人,只是擦身而过的路人。
宁乐水是大夫人的儿子,看上去倒是很像个弱书生,浑身上下透着股斯文的书卷气,温文尔雅,眉目清秀的倒像女子一般精致,却又不会被人错认为女子。这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二哥。”
他温和一笑,轻声道:“三弟不必多礼。”
我朝他淡淡一笑,却被宁出尘扯着手拉到一个娇小的女孩子面前。
“这是你小妹,宁宓儿。”
“三哥好。”眼前的小女孩当真是娇小可爱,肉嘟嘟的脸蛋好不可爱,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娃儿,长大后又是一个举世无上的美女。此刻她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紧拽着她娘亲,那个看着柔柔弱弱的梨花美人四夫人的衣角,令人顿生怜爱。
相比之下,我这副皮囊放在外面倒还是有些看头,可是和屋里的这一群人相比……不得不感叹着一家子的遗传基因还真是好。
罢了,这副身体还是偷来的呢……我轻笑,拍拍宁宓儿的小脑袋,轻笑着道:“宓儿乖。”
见完这些人,各自落座,我极其郁闷的被宁出尘揽在怀里,坐在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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