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要进宫,必先自宫 第三卷 身世篇——绯之舞
绯之舞  发于:2011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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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馆老板和陈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到廊台上来。老板指着车队对大家说了些什么,陈语翻译说:“最前面那辆围了红色纱帐的是南棉王的车,后面的那两辆分别是王妃和公主的车。”

自那几辆车出现后,大街上的群众激动了,他们绝大部分人兴奋地冲着车队那边大喊着什么,还一边喊一边拼命地挥手。那车队越来越靠近这边,听到的叫喊声也越来越激烈。

老板也激动了,兴奋了,他也不管大家听不听得懂他说的南棉话,只管提高音量在旁手舞足蹈的滔滔不绝起来。

众人皆用不解的目光望向陈语,问:“老板这么激动的在说什么啊?”

陈语笑着说:“老板他说,现任的南棉王是个勤政爱民又和蔼亲切的人,南棉国的国民都很尊敬爱戴他。”

说话间,车队已经快来到餐馆的楼下了。在众人都把目光放在车队上的时候,东无敌不动声色地从袖里跌出一颗石子捏到手心,然后不经意地低下头去拂了拂衣袖上的灰尘,手中的石子顺势甩出去,准确无误地打到南棉王座车的车轮上。

群众激动的叫喊声淹没了石子打到车轮上的声响。车往前走不了几米,“喀嚓”的一声车轮便断成了两截。

车轮断开后,车身马上倾向一边倒下来“砰”的一声砸到地上。车内人在变故的瞬间猛地抓紧车沿,罩着车的红纱帐也随之被扯得掉了下来,裹住了车内的人。

围观的群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纷纷忍不住叫出声来,负责赶车的车夫吓得脸色发青地扑到车边,焦急地朝车内喊了几句。

车队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着急地落到车上那被红纱帐裹住的人。那堆纱帐抖动了几下,被裹住了的人很快就从纱帐中钻了出来,从容地从车上走下来,微笑着向周围的群众挥了挥手,说了几句。

从纱帐中钻出来的那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头戴一顶黑色高冠,身穿红色的长衫,腰间扎着一条镶了珍珠和玉石的绣花黑腰带。他的个头不高而且偏瘦,但他看上去温文尔雅,风度不凡的,一双眼睛带着温和的笑意,配上两缕修剪得整齐的胡须,显得格外的和善可亲。

老板激动得尖叫,向那中年男子疯狂大喊,不单老板,楼下的围观群众看到车上的人安然无恙地走下来,也疯狂地大喊起来。他们所喊的话听起来语调和音节都是一样,陈语在旁翻译说:“他们都在喊‘南棉王’。看来,这位南棉王深得民心呢。”

南棉王,当年的南棉太子,月华郡主的丈夫。虾@米@手@打虽然现在知道月华郡主是自己的生母,近在眼前的这位南棉王就是自己的父亲,但北绝色的心中却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他只是用旁观的目光注视着南棉王的一举一动,他的这种注视,只是一种好奇。

南棉王向所有人挥了挥手,四周的叫喊声立刻安静下来。赶车的车夫死灰着脸跪到南棉王面前说了几句话,像是在请罪。南棉王笑着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几句话后便要转过身走向后面的那辆车。在他转身的一刹那,目光不经意地扫到了贴在餐馆外墙上的那幅红棉玉坠图。

看到那幅图,南棉王像遭雷击一样呆立在原地。他脸上的笑容很快地被惊愕的神色代替了。呆望着那红棉玉坠图,过了片刻,他失仪地推开挡在前面的人,嘴里叨念着什么的失魂落魄地走到墙前,用颤抖的手撕下那幅图用无法相信的目光一看再看。

所有人都被南棉王的古怪反应弄得摸不着头脑,纷纷小声地议论起来。

跟在南棉王后面的那辆车有一只纤纤素手从银纱帐中探出,车前的宫人马上弯身过去对着纱帐内的人说了几句话。

银纱帐缓缓地撩起,一个身穿银色长裙、头上只简单地插了一朵珠花的女子在宫人的搀扶下从车里走下来。那女子的年纪看起来和南棉王相仿,不施脂粉的她不算是一个风华绝代的佳人,只能算得上是清秀。但容貌并不出众的她有一双很温柔的眼睛,让人看着觉得特别的顺眼舒服。

看到那中年女子下了车,四周又起了一阵的骚动。

中年女子走到南棉王的身边,当她的目光落到那红棉玉坠图上时,脸色也立刻变了一变。但她很快回复正常,若无其事地露出一丝浅笑,轻轻地拉了拉南棉王的衣袖,用北绝色和东无敌他们绝对能听得懂的语言说:“王,我们先上车吧。”

南棉王像是才回过神来,神色复杂地看了那中年女子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在那女子的扶持下登上了那辆银纱帐围着的车。车前的宫人挥了挥手,黄衫武士们立刻上前拉开大象移走破车让出一条路来。

经过一乱的扰攘后,车队再次上路。

车子缓缓启动的时候,南棉王撩起纱帐恍然若失地往餐馆这边望过来。这么一望,又给他意外地发现,二楼的廊台上竟然站着几个身穿中土服饰的人,而站在中间的两个人,尤其吸引他的目光。那两个人目不转睛地直盯着他看,其中一个是目光锐利、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强烈霸气的青衣英俊年轻人,另一个是脸色过于苍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平庸白衣少年。

南棉王不由自主地往那两人看多了几眼,很奇怪,那个相貌平平无奇的白衣少年竟然给他一种莫名的亲切和熟悉的感觉,但他却肯定自己以前从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

车慢慢地从餐馆的门口驶了过去,南棉王不好再回头继续望楼上的几个人,他只好回过头来放下纱帐缩回车里去。

南棉王的车队渐渐远去,街上围观的群众也开始向四处散去。

北绝色望着王室车队远离的方向,轻声地问:“大师兄,接下来,我们该干什么?”

东无敌伸了个懒腰,说:“接下来该干什么?看完热闹,我们当然是该好好地吃一顿了。”

北绝色还想说什么,东无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该吃东西的时候就别想其他的事情,来吧!吃饱肚子好运自然就会找上你的。”

还是有不少的疑问和忧虑,但看着东无敌那胸有成竹的表情,北绝色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乖乖地坐到桌前又开始另一轮的猛吃海喝。

第十五章 思念无期

南棉城这个地方,正如云太妃说过的那样,家家户户都种植红棉树;而且,除了红棉树,也有不少人在自家的门前院后种一些蕉树或椰子树。这城里是三步之内必有一树,十步之内必有一林,整个南棉城掩映在一片婆裟的翠绿之中;或许是这个原因,这里比起北绝色他们之前走过的南棉国其他的地方要凉爽一些,虽然也还是热,但起码没有那种闷热得透不过气来的痛苦感觉。

在南棉王出宫礼佛的当天傍晚,百无聊赖的北绝色站在客房的窗前看风景。窗外的南棉城经过一天繁嚣的洗礼,此时正安静地躺在一片红红的落霞余辉当中;偶尔吹过的阵阵晚风带着还没散退的余热,拂过了郁郁葱葱的椰树林和蕉林,吹散了几户人家烟囱上的袅袅炊烟,抚下了许许多多红棉树上的棉絮。

几缕带着种子的棉絮飘落到被晚霞染红了的窗台上。看着那几缕棉絮,北绝色忽然觉得自己的命运其实也正象他们一样,身不由己地随风而去,却不知将要飘向何处。想到这里,他吹开了窗台上的棉絮,转身走回床边继续摆弄那套铺在床上、已经基本剪裁好的红嫁衣,只要再处理一下某些细节部分,就可以动工往衣身上绣花了。

就在北绝色专心摆弄那身嫁衣的时候,一辆象车往客栈这边走来,那象车的车沿上坐着一个宫人打扮的中年男人,车后还跟了两名骑马的佩刀黄衫武士。

象车在客栈前面停下,中年男人跳下车,匆匆忙忙地走进了客栈。

那中年男人进了客栈不久,东无敌便来敲北绝色的门。把门打开后,门外除了站着一个东无故,还有一个他并不认识的中年男人。

北绝色疑惑地看着那人正要开口发问,东无敌却已带着那人径直走进房里,指了指北绝色说:“他是红棉玉坠的另一个主人。”

中年男人赶紧走到北绝色的跟前,双手交叉过胸前搭到肩膀上,弯下腰恭恭敬敬地说:“远方来的尊贵客人,小人奉了南棉王之命,特意前来邀请贵客进宫一叙。希望您能带上红棉玉坠,随小人进宫。”

北绝色看了东无敌一眼,见东无敌向他点了点头。他向那中年男人回了个礼说:“好,麻烦先生稍等,待我收拾一下马上跟你进宫。”

“小人在大门外等候贵客的大驾。”中年人欠了欠身,退到门外去。

北绝色去把包袱里的木盒翻出来,打开准备把那红棉玉坠单独拿出来,东无敌却阻止他说:“把整个木盒带上,进宫后见机行事。”

北绝色点了点头,把玉坠放回去。

用布把整个木盒包起来,跟在东无敌的背后走到客栈的大门,果然见中年男人立在象车旁等候。中年男人见他们出来,又双手交叉到胸前弯腰行了个礼,然后才拉开白纱帐请他们两个上车。

象车把东无敌和北绝色拉到南棉王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中年男人请两人下车,北绝色从车里跳下来,见到一扇紧闭着的宫门立在眼前。

守门的侍卫看到中年男人,连忙行了个礼,然后赶紧把门打开。中年男人领着东无敌和北绝色走进那扇宫门,门后出现的是一条点满了火把的长廊。那长廊很有南棉特色,青竹围成的栏杆,椰子树叶扎成的廊顶,长廊的两边还间隔地种着红棉树、椰树和蕉树。

穿过长廊,走上一条长长的石板阶梯,走过两个宽敞的大堂,又穿过另一条长廊后,中年男人把东无敌和北绝色带到了一座房门虚掩、里面点着明亮灯烛的房子前。他靠在门边朝里面轻声说:“王,客人已经带到。”

“请客人进来。”一把男声从里面传来。

中年男人推开一半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东无敌和北绝色侧身走进那扇门,中年男人马上从后把门关上。

房内的布置很简单,看着那布置,北绝色忽然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没错,想起了,云太妃的祥云宫中就是差不多这样的格局,一样是挂了重重的神纱。中间横梁上空隙处被所有的神纱挂全,轻纱之后,象云太妃的祥云宫那样只有一张方形竹桌几张青色竹椅,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房间的四周放了好几个大书架,每个书架上都摆满了书。

穿了一身素色长衫、只用一根发带束着头发的南棉王端坐在正对着东无敌和北绝色的椅上,此时的他比起白天时所见的,少了几分霸气多了几分的随和。他笑着抬手指向左右两边的竹椅,说:“两位客人,请坐。”

南棉王说的,是字正腔圆的大明宫话,比东无敌和北绝色这两个土生土长的大明人说得更标准。

中年男人连忙上前为两个拉开竹椅,又为两个倒了杯热茶。等他倒过茶后,南棉王轻轻的挥了挥手,他会意地退出去。

等中年男人退出去后,南棉王开门见山地问:“请问两位可就是高价出售红棉玉坠的东无敌和北绝色?”

东无敌回答说:“没错,就是我们。我是东无敌,这位是我的师弟北绝色。”

南棉王仔细地打量两人一番,用试探的语气问:“两位可真是有红棉玉坠?”

东无敌笑了笑说:“如果我们没有玉坠,又怎可能画得出那幅栩栩如生的红棉玉坠图?南棉王,您是不相信我们吧?”他望向北绝色,“师弟,把布包给我。”

北绝色把布包递给东无敌,东无敌把手探进布包内摸索了片刻,把那个红棉玉坠拿出来举到南棉王的面前,说:“南棉王,您仔细瞧瞧,这个可就是红棉玉坠?”

红棉玉坠近在眼前,南棉王先是一怔,双眼渐渐地睁大。他一把夺过玉坠认真地看了又看,然后,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地质问:“你们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玉坠的?!”

北绝色望了一眼东无敌,没有出声。东无敌饶有兴致地看着南棉王的反应,不紧不要地从木盒中拿出那个刻着“月华映雪”几个字的白玉佩,说:“除了玉坠,我们还有这个玉佩。”

南棉王用颤抖的双手接过那玉佩,脸色一变再变,他看着玉佩摸着上面“月华映雪”那几个熟悉的字,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竟失控地叫了起来:“玉坠和玉佩都是我亡妻的物品,你们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

叫罢,南棉王的脸色明显地一沉,冷冷地问:“你们难道是盗墓贼?你们去盗我亡妻的陵墓了?!”

“我们怎么可能是盗墓贼?”不等东无敌开口,北绝色在一旁反应很大地叫了起来:“云太妃曾说过,找到月华郡主的尸体的时候,不但发现她腹中的孩儿没有了,那个红棉玉坠也不见了踪影的。在她下葬前已经没有了那个玉坠,就算我们真的是盗墓贼,也没可能偷到一件陵墓里没有的东西!”

小师弟每次一激动脑筋就会变得比平时好使,看来也是有希望将他培养成一个思考型人的。东无敌轻笑一下,将目光从北绝色的身上转开,看着南棉王淡淡地说:“我们绝对不是盗墓贼。南棉王,这玉坠和这玉佩其实都是我师弟的生母给他留下的遗物。”

“什么?!”南棉王反映很大的叫起来:“不可能,这明明就是我亡妻月华郡主的物品,怎可能是你师弟生母的遗物?”

想不到东无敌会说出这样对白的北绝色也投过来了惊讶的目光。东无敌向北绝色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话,然后望着南棉王激动的脸,平静地说:“怎会不可能?”他端起茶杯喝过一口茶,“南棉王,你有没有兴趣听一个故事?或者,听过这故事后,你就不会肯定地说‘不可能’了。”

南棉王压下激动的情绪,思索了片刻,说:“请说。”

于是,东无敌把当年如何在树林里发现死尸,又如何从死尸的身上得到玉坠和玉佩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然后,他指着北绝色说:“当年,我和师父除了在女尸的身上发现这两样东西,更在她的身下发现了一个刚出生、几乎哭得没气的婴儿,而那婴儿,就是我的师弟。”

“什么?”南棉王更激动地大叫起来。

东无敌慢慢地说:“发现女尸和婴儿那天,是嘉靖四十三年的五月初六,还有……”他打开了木盒,拿出里面的半只断袖,“这只断袖,也是当年师父从女尸身上割下来的。”

看到那只断袖,南棉王顿时如遭雷击的呆在原地,嘴巴微张却无法说出片言只字。当年,大明朝将月华郡主的灵柩送回南棉,一同送回来的,还有一些她生前的随行物品,那些物品当中,就有一件据说是她遇害当天所穿、染满血迹的外衣。有高僧说那身没有了半只衣袖的血衣怨气甚重,于是,他就把血衣连同着月华郡主和未出生的孩子的灵位一同供奉在广愿寺里。衣上的花纹,衣服所用的布料他都了如指掌,当那只断袖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无须细看,他就能肯定那只断袖的花纹和布料与血衣完全一样。

南棉王脸上所有的表情变化都没有逃过东无敌的双眼。东无敌笑着说:“南棉王,听过在下说的这个故事后,你还要坚持说‘不可能’吗?”

南棉王回过神来抬眼往北绝色看过去。如果,东无敌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就是说当年失踪了的胎儿奇迹地活了下来,还长大成人。但是,眼前这少年,从他那平庸的五官中完全看不到月华郡主或自己的影子,实在很难让人一下子就相信他就是当年失踪的胎儿。

南棉王思索了片刻,对东无敌说:“就凭这几样东西和你说的几句话,本王能完全相信你吗?”

东无敌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说:“单凭几件死物和可能是随便编造出来的故事,换了是我,也不会完全相信。但是,我还有一样很重要的证据,南棉王您可以看过这证据后,再判定我所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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