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是太子令!”瞬间,看守宫门的卫兵呼啦啦地跪了一地,高呼,“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还跪什么跪,快起来开门!”真是一群混蛋!这该死的封建礼俗!!
“哦,是、是!”
一路冲到夙寒英所住的宫殿大门前,里里外外地找了一圈儿。
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甚至连一个小小的盆栽都没移动过,却惟独,少了那个整天跟在自己身后,一叠声地叫着“太子哥
哥”的少年……
对着往日其乐融融,如今却倍显寂寥的宫殿,一丝丝的苦涩渐渐绕上心头……
还是晚了么?怎么,会这样……这里到底放生了什么?!
“呜呜……”
还有人在?!猛地转头看向呜咽的声音传来的方向。
“蓝澜?”这不是自己派来照顾寒英的宫女吗?
那人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我,似是不相信地道:“太子殿下?”
瞬间掠道那哭得梨花带雨的人面前,抓住她的肩头,我急切道:“蓝澜,寒英在哪?他怎么样了?!”
被我吓得愣了一下,蓝澜才回过神来,泣道:“太子殿下!呜呜……娘娘因为谋害皇子被打入冷宫不久就上吊自尽了,而
十二殿下则被发配边疆去了!呜……为什么……犯错的是娘娘,为什么殿下也要受罚啊……明明还是一个孩子啊!皇上…
…皇上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发配边疆……
发配边疆……
发配边疆……
那人后来的话完全没办法听进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越来越响的声音在脑中徘徊,重重地敲击着我的每一根神
经!
发配边疆!
不行!我一定要去找夙天丞问个清楚!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理会还跪在身前的蓝澜,提气向御书房飞奔而去!
不理身边经过的满面差异的人们,一路冲到御书房,刚要像以前一样直接推门而入,面前却突然很出一只手臂。
转头,看到那还是一脸笑意盈盈的人,白闲雅。
“殿下,皇上现在不见任何人。”
不见?死死地瞪着那仍旧一脸狐狸像的人,我道:“如果我偏要见呢?”
愣了愣,那人随即继续笑道:“殿下,相信我,有些事还是不要在情绪这么激动的时候急着去做,还是等稍微冷静一下再
解决,这样对大家都好。”
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我道:“少说废话!我今天一定要见到父皇!呃……”
好痛!捂着胸口,我慢慢蹲下了身子。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殿下……”
白闲雅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意识开始不受控制地四处涣散……
夙天丞,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绝情?他日,如果那个人是我,你是不是也会绝情至此……
唔……
缓缓睁开还不是很清明的研究,入眼的是那片自己无比熟悉的玄色,还有衣襟上那傲然地翔于九天的金龙。
夙天丞……为什么你总是让我看到我们之间那不可逾越的距离?让我只能静静地站在这里,抬头仰望……
闭上有些涩的眼睛,我微微缩了缩身子,向夙天丞怀里蹭去。
曾经下定决心要相信你的,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夙天丞,面对如此绝情的你,你让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醒了?”
“嗯……”
听到那人如往常般的语气,不自觉地抓紧了手中那人的衣袖,我没有抬头。
不是闹别扭,我清楚自己不是个小孩子,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
半晌静默……
“寒英他……”终究还是忍不住要问,我抬头对上那双好想能把一切都看透,却又让自己沉迷的墨色眸子,“为什么?”
夙天丞原本平和的脸霎时蒙上了一层薄霜,看着我微微皱眉,不语。心,瞬间沉了下去。知他如我,怎会不明白这微小的
变化代表着什么?
他……不会对我说的。
“风儿,这件事你别管。你身子弱,要多休息。”说罢,夙天丞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拉高了些,盖住我露在外面的肩头。
依然是那不带感情的冷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再次埋下头去,我放开了手中的衣袖,内心的酸涩再也压抑不住
,冲破了最后的防线,凝结成眼角那颗苦涩的泪,瞬间在那玄色的意料中消失,找不到踪影……
夙天丞,我信你的,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可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事情的始末?为什么不告诉我原因?!我是这么绝望且
崇敬地爱着你呵……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痛?
***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思绪不自觉地飘远……
想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向夙寒霜,想夙寒英,想……那个让自己遗失了心的人……
“公子,到了。”
“……嗯。”
掀开车帘跳下车,给那马夫一颗碎银,我笑笑:“不用找了。”
那看起来颇为憨厚的车夫顿时喜笑颜开,点头哈腰道了声“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就转身驾着车走了,只留那充满了兴
奋的声音传入耳中,淡淡温馨。
“太好了!今年终于能给狗子添一套新衣裳了……”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嘴角微微上翘,百姓家平淡的幸福啊……或许,自己该暂时离开这里,离开那个让自己乱了心绪
的人,好好想想今后该如何面对他,如何面对这段……不伦之恋。
忽然有些自嘲地笑了,有些东西,当真是由不得自己啊。感情,总是在你没发现的时候慢慢滋生,你却无所觉,一旦你发
现了它的存在,便如狂草般疯长,任你再怎么压制,也是徒劳。
累,真的是好累啊……
抬头看了看那有些刺眼的血色夕阳,转身迈进那扇漆木大门,门楣上挂着一块巨型墨底金字的牌匾,上书——天晓楼。
刚走进内堂,便见紫衣的出尘男子暖暖微笑,立在自己面前,“主上,真是好久不见。”
笑了笑,走上前轻捶那比自己高出近一头的人的肩头一下,我挑眉道:“紫韵,话里带刺儿可不是好习惯。”
虽然自己名义上是天晓楼上下的主子,却从来不许他们对我行礼什么的,只是待他们如朋友般,开始时自己可是花了好些
时候才让他们接受的,唯独叫我主子这件事,他们说什么也不肯改,真是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又想起那时他们那呆样
儿,不禁又是一阵好笑。
知是我又想起以前的事,紫韵故意板起脸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知主子这次前来……”
凝了嘴角戏谑的弧度,我抬手揉了揉眉心。
“紫韵,帮我将文清、默秋和于媚叫来吧,我有事要说。”
半晌不见那人离去,我略带诧异地抬头,紫韵满眼的心疼与担忧,夹杂着不解看着我,无奈地叹口气,“你难不成不想让
我早点回去休息么?”
知我不喜别人总是对自己表现出的过于担心,紫韵终是没有问什么,知是点点头,道:“好。”转身走了出去。
“主子。”
“哟,主子,你终于舍得回来看看我们了?”
“于媚!”紫韵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头。
“哼!”撇撇嘴,扭头。
抬手制止了欲再出声的几人,我无奈地看了眼那明明已经有十六岁,却又是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女子,摇摇头,“怎么还
像个孩子似的?别闹了,我今天来时有事要让你们做。”
见几人疑惑地盯着自己,一一扫过眼前四人。
“我从未可以对你们隐瞒过自己的身份,想必你们也都是知道的,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看到几人丝毫没有变化的神情
,嗯……不愧是我信任的朋友,一点也不担心我会对他们不利,笑了笑,继而正色,我继续道:“文清足智多谋,默秋沉
着冷静,辜负友好,我想让你们去怀安城,时刻伴在夙寒英的身边,护他周全,你们可愿意?”
对视一眼,两人极有默契地抱拳道:“属下遵命!”
看着身前躬身而立的两人,我眯起了眼,道“以前我从不让你们对我行礼,但这次的礼我受了,希望你们不要忘记我的交
代!”
“是!”
“好了。”让他们起身,我低头沉思了一阵,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抬头看着那另外两人,道:“紫韵,于媚,这几天做
些准备吧,待过几天父皇的生辰过后,我要出宫一阵子,就……当时巡查各处的产业吧。”我得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
于媚瞪大了凤眸,呆呆地看着我,“出宫?!主上,你不是太……”
猛地扯了于媚的衣袖,紫韵笑看着我,“好,我们会准备好的,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
“什么?!我还……”
见我点头,那人便不由分说地拽着于媚同文清和默秋走了出去。
啊,真的好累啊……低头,手不自觉系拨弄着桌上白瓷青花的茶杯,缓缓牵起了嘴角。
就,这样吧……我不想,在感情的牢笼里,成为那只无路可走的困兽……
***
明焰殿,灯火通明。身着各种官服的文武百官或坐或立,三五成群地甜笑着,而女眷们则是坐在垂下和白色纱帐之后,言
笑晏晏。
今日,就是威名远播的夙天丞——盘龙王朝的青锋帝的生辰。
身穿如火般赤红的水衫,我静立在大殿门口,凝视着眼前的那片繁华,心下不禁有些凄然。今日过后,怕是要有很长一段
时间见不到那人了吧……
“小风!”
晃了晃神,转身便见那穿着还是颇具异族风情的两人——朗晴莫和朗晴雯。
我笑了笑:“朗兄,晴雯。”这两人在自己的伤还未好时,也时常前来探望,尤其是朗晴雯,跑得更是勤快,不知不觉间
自己已然将他们当做朋友了。
朗晴雯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睛笑成了亮亮的月牙儿:“小风,呆站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
啊……这样的事怎么能够说出来呢?淡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快进去吧,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父皇也快来了吧
。”说完,也不管他们是何反映,转身步入那满是欢乐气氛的大殿。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熟悉的声音传来,抬头便见那人玄色挺拔的身影,认识那么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仍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众人起身,跪倒:“皇上(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夙天丞微抬了抬手:“嗯,平身。”
“谢皇上(父皇)!”
待夙天丞落座片刻后,如往常一样,每个皇子皇女都要献上自己精心准备的合理,为那位帝王祝寿。
完全看不进别人的表演,我的眼中如今满满的只有那身着玄色龙袍的威严男子。用力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我近乎贪婪
地看着夙天丞,就……让我任性这一回吧……
“啊……”
轻呼一声,低头顺着那只扯着自己衣袖的手向上看去,正对上夙寒霜的视线。
自从那天起,自己就再也没见过他,我承认自己是在躲着他,却也是想给他一些时间来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不知现在他
……
恢复了镇定,我笑了笑:“大哥。”不曾想,却见夙寒霜眼中居然流露出一丝惊慌与不信。这……是什么状况?夙寒霜居
然会出现这样的情绪?难道……
“风儿。”
正想问清楚,蓦然传来那人的声音,怔忪片刻,待我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射向自己时,方轻轻推开夙寒霜的手
走上前去,躬身行礼:“儿臣恭贺父皇,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短暂的沉默过后,方听那人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嗯。”
话音刚落,夙天丞身边的华服女子幽幽开口道:“不知太子殿下为皇上准备了什么贺礼?哀家很是期待呢。”
定定地看着那并排而坐的两人,显得分外和谐的画面,却刺得自己眼睛生疼……
我抽出别在腰间的玉箫,低头轻柔地摩挲着,嘴角却牵出一抹苦涩的弧度:“儿臣为父皇准备了一首曲子,便在这里献丑
了。”
说罢,将玉箫凑到嘴边,清幽的洞箫之音霎时溢满了整个大殿,久久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缠绵不去。
这,就当是暂时分离的送别曲吧……
一曲既罢,满堂静默……
饶是我现在可谓是为情伤神,心中却也止不住地纳闷儿,为什么每次我表演完的时候,都会出现这种场面?真是不知道该
说什么好……
就在自己快要呆不下去的时候,“啪——啪——啪——”的声音钻入我的耳朵,转头看去,就见白闲雅那厮正拍着巴掌,
用那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又夹杂着慵懒的嗓音说道:“太子殿下一曲洞箫甚是清幽,有如空谷之幽兰,遗世而独立,曲如其
人,妙哉妙哉!”
呃……我的嘴角抽了抽,虽然我理解你想给我台阶下的心情,也很感激你,但是这马屁拍得也太……
“是啊是啊,太子殿下不但能文能武,更是精通音律,是为奇才啊!”
“太子如此,实乃我盘龙之福!”
“太子殿下惊才绝艳,下官实在是佩服佩服!”
……
一声既起,众人立时附和,霎时满场的赞美之词不绝于耳。听着这些在自己看来完全不不着边儿的话,我不禁乍舌,随即
又是满心的嘲讽。这些人,嘴上说着太子怎么怎么好,实际上心里早就对我这个别说大事,就连小事也不曾做过一件的太
子不满了吧?真是难为他们还能这么自然地溜须拍马了。
第十六章:
无趣地扯了扯嘴角,有时候真的不得不佩服这帮古人,其溜须拍马的本事就连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都要自愧不如,真相赶
快离这些虚伪的人远远地。
又抬头深深看了夙天丞一眼,我再次躬身行礼:“父皇,儿臣身体有些不适,想先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