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回到从前——满座衣冠胜雪
满座衣冠胜雪  发于:2011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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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黄昏总是很长很长,太阳迟迟不肯落下,将浅蓝色的天空照得更加晶莹,淡淡的暮色在花园里飘来荡去,让那些五

彩缤纷的鲜花看上去如梦似幻。许幽坐在解意的画室里,与往常一样,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拿开茶盖,享受地品着极品碧

螺春。解意看着光线从窗外射进来,在他脸上身上明明灭灭,使他的气质有了奇妙的变化,不由得忽来灵感,对他说:“

你别动,就这样。”

许幽一怔,疑惑地看着他飞快地跑出去,一动也不敢动。很快,解意便拿着自己惯用的哈苏单反相机跑进来,给他拍了很

多张照片。他没用闪光灯,只是不断地变换镜头、光圈、焦距。许幽僵在那里,渐渐有些无奈,“现在我终于明白,你确

实是艺术家了。”

解意笑出声来,一边拍照一边安慰他,“再坚持一下,我再拍几张。”

他奔进奔出,自己以为没什么,是很平常的事,却已经惊动了整个陈宅,都知道他跟许幽呆在一起,有工人看到他跑来跑

去,以为他这里出了什么大事,立刻报告上去。顷刻间,在陈三那里的白啸风和正与陈智凡讨论工作的容寂都飞奔而来,

直冲进他的画室。

许幽还坐在椅子里,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拿着茶盖,听到异常响动,便转头看过去。解意却没有理会那些动静,只顾围着他

拍照。许幽一看门口那两人的表情便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由得笑了,轻松地说:“你们别太紧张了,这是在我们自己的

地盘,能出什么事?”

光线渐渐暗下来,白啸风顺手打开灯。解意这才停手,直起身看了一眼门口,笑容可掬地引诱许幽,“给我当模特儿,我

送你幅画。”

“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许幽笑眯眯地反引诱,“到我那边去,随便你怎么画。”

白啸风立刻顺水推舟,“对,跟我们走吧。”

解意笑着摇头,“我不会离开容哥的,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许幽这时才把杯盖放到茶碗上,将已经凉了的茶放到茶几上,略带调侃地说:“又不是让你们分手,不过是邀请你到我那

里玩几天,怎么?一天都离不开?”

解意一点也不掩饰,很实诚地点头,“对,一天都离不开。”

许幽没想到他如此大方,不由得一怔,随即笑道:“好,我服了你,不过,我确实不能在这里呆太久。公司里事情太多,

我必须回去处理。三哥既然没有危险了,我就要走了,风哥会再留几天。我们在一起将近二十年了,没你们新婚燕尔的这

么热乎。”

“我很羡慕你们,能在一起二十年,太幸福了。”解意看了一眼容寂,有些感慨地说,“我们能在一起不容易,所以每一

分钟都很珍惜,一天都不能分开。”

“我理解。”许幽有些遗憾,“可惜,不能让你为我画像了。”

“没事。”解意收起相机,安慰道,“我已经把刚才的景象记在心里,你就算回去了我也能画出来。”

“这幅画我们先定了。”白啸风立刻说,“多少钱都要。”

“送你们。我们是朋友,用不着事事谈钱。”解意将手上的相机扬了扬,笑着问白啸风,“这照片要不要?”

“要。”白啸风忙不迭地说,“全都要。”

解意、许幽和容寂都笑了起来。这时,华叔过来对容寂说:“四公子,大公子、三公子惦记这边,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哦,没事,我去跟大哥说。你去跟我三哥说,让他放心,这里没事。”容寂转身往陈智凡的房间走去。

“华叔,你去忙你的吧。”白啸风边走边说,“我去跟老三继续谈事。”

许幽和解意重新坐下来喝茶,把相机里的照片拿出来品评一番,都觉得很高兴。

许幽呆在这里,把手机转到秘书台,不是重要电话一概不回,如此轻松了两天,也就不能再任性,只得开机,立刻就不得

清闲。两人仍然喜欢呆在画室,许幽讲电话,解意就画他,倒也悠闲自得。

等到过了周末,许幽再也不能在这里耽搁,只得先离开。东子带了一帮兄弟保护着他,强子留下来继续跟着白啸风。

他们一走,屋里仿佛清静了不少。容寂早出晚归,将陈氏的几个集团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白啸风常常呆在陈三屋里,用手

机和电脑对外联络。王晓舟一直陪着陈三,很少走出房间。解意恢复了以前的生活习惯,早上起得晚,吃完早餐后在花园

里散散步,然后就在画室里一直呆到晚上。

一个星期后,陈智凡就能起床走动了,只是身体虚弱,不能多用力气,更不宜剧烈运动。他也不急,先到陈三那里坐了一

会儿,然后蹒跚着来到画室。

解意赶紧上前扶住他,将他搀到软椅上坐下,关切地说:“你伤刚好一点,别太急着走动,好好休息。”

“我躺得太久了,全身骨头都在疼,起来走一走还松散一些。”陈智凡边说边坐下来,看着他端茶过来,淡淡地笑道,“

你在这里怎么样?这几天家里乱得很,一定有顾不到你的地方,没受什么委屈吧?”

“没有,大家对我都挺好的,劳大哥挂心了。”画室里开着冷气,解意怕他身体虚,受不了,拿起遥控器便关上空调,这

才笑着说,“大哥是不是觉得一个人闷?要不我送你回房,你在床上靠着,我陪你聊聊天。”

陈智凡想了想,“你不是在画画吗?陪你聊天会耽误你的时间吧?”

“没事,我这就是消遣,又不赶着交出去。”解意轻快地解释,“我不接订单的,有感觉了就画,没感觉了就歇着。”

“嗯,自在,这样很不错。”陈智凡满意地点头,实在没力气再坐下去,便硬撑着站起来,“那我就回去了,你如果有空

,可以过来说说话,如果没时间,也别勉强,用不着跟我客气。”

“我没跟你客气。”解意过去扶住他,很自然地说,“你是大哥,看着你和三哥受伤,我和小榕都很难过,希望你们能快

点好起来。你要是觉得闷,就叫我过去聊聊,不用把我当客人。”

“好。”陈智凡点头。

两人都很轻松,一起慢慢往外走,刚出房门,便看到华叔奔上来禀报,“大公子,老太太和二小姐回来了。”

陈智凡一怔,“没听她们说要回来呀,怎么这么突然?现在到哪儿了?有人去机场接吗?”

“是……是黄先生去接的,已经到大门口了。”华叔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忍不住看了一眼解意。

陈智凡的脸色微微一沉,对他吩咐道:“你去迎接,想办法拖上几分钟。我走不动,也坐不住,得回房去躺着。你就跟我

妈说,我和老三都还睡着,让他们先休息。如果她们还没吃饭,你马上安排,其他的回头再说。”

“是。”华叔答应着,匆匆离去。

陈智凡的脸色更坏,对解意说:“扶我回房。”

解意知道现在得抢时间,便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一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架回房,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

子。

陈智凡闭上眼睛,只觉得伤口疼得厉害。他忍了一会儿,等好过一些了,才轻声说:“小意,我妈脾气硬,对小榕的事还

转不过弯来。如果她言语上有什么得罪之处,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我妈计较。我二姐向着我妈,不过小榕毕竟跟我们

同一个父亲,她应该不会为难你们,只是她没什么文化,可能有时候说的话不中听,你也别放在心上。”

“我明白。”解意轻笑着安慰他,“你放心,我和小榕都不会跟老人家起什么冲突。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搬出去住。”

“搬什么?”陈智凡声音一沉,苍白憔悴的脸上重现威严,“你们是陈家的人,当然住在这里。现在我是陈家之主,没我

的话,谁敢赶你们出去?”

“我敢。”门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你是陈家之主,可我是你妈。”

第20章:

自有记忆以来,解意这三十年来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却还真没见过蛮横不讲道理的老太太。他转头看着从房门进来的那

位老人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态度来对待她,只好神色如常地站在那儿,听她咆哮。

这位生下两子一女、曾经纵横江湖的陈老太太一点也不像六十多岁的模样,她头发有点花白,脸上皱纹很浅,下颌方正,

微胖但并不臃肿,行动利落,精神奕奕,整个人都看不出属于女性的娇柔或软弱,十分强势。她急步走进来,看了大儿子

一眼,也没问他伤势如何,便指着解意说:“你就是那个野种的男姘头?呸,真不要脸。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却做这种

下作事,你站在这里都脏了我们陈家的地,给我滚出去。”

在她身后的就是她兄弟黄孝全,这时便可以看出,这两姐弟长得确实很像,神情也像。听到姐姐骂出来,他立刻跟着上前

,伸手就要拉解意,“听见我姐姐的话没有,快点滚出去!”

“舅舅,住手。”陈智凡的声音虽然无力,却充满了威严,“妈,小意是我朋友,请你们尊重他。”

“朋友?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不知羞耻的朋友,跟野种混在一起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太太怒气冲天,“孝天,把他

扔出去,让他滚。”

黄孝全上去就动手。解意真没想到这两个人这么不讲道理,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是文人,根本没跟人动过手,

也没这能耐,只能仗着年轻,迅速闪开。黄孝全抓了两下都没拉到人,顿时觉得在姐姐面前丢了脸,火气上冲,也不再有

顾忌,一脚就踹了过去,正踢在他胸口。

解意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速度太快,让他躲闪不及。短短一瞬间,他的胸腹之间便受到重重一击,整个人飞起来,朝着

床上躺着的陈智凡砸过去。陈智凡此时非常疲乏,全身无力,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落下来。

老太太大惊,脱口而出,“凡凡。”

本来陪在他身边的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飞快地冲过去,双手齐出,将还在空中的解意推了出去。危急关头,她用了全力,

解意凌空飞到床的另一边,重重地撞在墙上,再摔落在地。

陈智凡气得差点昏过去,喘了半天气才叫道:“华叔。”

华叔从门外奔进来,“大公子。”

陈智凡有气无力地说:“你……马上叫……叫医生来……把小意……抬到他们的……房间去……叫四公子的人……进来…

…守着……”

“是。”华叔转身出去叫人。

屋里的人都没再出声,大概没想到一来就弄出这个局面,有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只过了短短的几分钟时间,本来守在主宅外面的几个保镖就飞奔进来,一见屋里的情况就红了眼,厉声问华叔,“这是谁

干的?”

老太太以为这几个人是自己儿子手下的弟兄,看他们那么嚣张,不知礼数,顿时大怒,“是我干的,怎么样?出来混的居

然这么没规矩,你们老大是怎么调教的?”

那几个人只听到她说是她干的就同时把枪掏出来对准了她和她身边的一男一女,然后分出一个人去检查解意的伤情,随即

小心翼翼将他抱起来,快步走出房间。毕竟没有接到命令,他们不能贸然动手伤人,当务之急是把自己的老板安全护送出

去接受救治。

他们没在这里等医生,互相掩护着跑出去开车,径直奔向医院,途中给容寂打了电话,把事情告诉他。容寂一听就急了,

立刻扔下手上的工作,也赶往医院。

那老太太在自己家里被人用枪指着,一时有点回不过神来,等人都走了才暴跳如雷。陈智凡疲惫地说:“妈,他们是老四

的人,我和老三管不了。你们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出手把人打伤,这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这世界并不是我们陈家

的天下,我们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们连人家的背景都没搞清楚就动手,是不是嫌我们的麻烦还不够多?既然你们不

把我当陈家的当家人,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我累了,你们出去吧,让我休息一下。”

老太太走到床边,这才表达了一些关心,“你怎么样?伤好些了吗?”

陈智凡闭上眼睛不说话,苍白的脸上泛着一丝青色。

老太太余怒未息,“能看上那个野种的人还会有什么背景?怕他什么?是我老太婆动的手,他要报复就冲我来好。”

“妈。”陈智凡睁开眼睛,恼怒地看着她,“我中了五枪,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

老太太看这个一向冷清的大儿子发火了,倒不再多说,“好,你先好好休息吧,老三怎么样?”

“他比我伤得重,你去看看他吧。”陈智凡再度闭上眼睛,喃喃地道,“晓舟在他房里照顾他,啸风也在,你那脾气最好

收敛一点。”

“哼,那个男人……老三好好一个人怎么会喜欢男人?这是什么世道?连男人都出狐媚子。”老太太气哼哼地走出去,直

奔陈三的房间。

陈智凡躺了一会儿,觉得力气恢复了一点,便抬手拿起床头边的无绳电话打给容寂。他的声音很无力,充满歉意,“老四

,对不起,我来不及阻止我妈,让小意受伤了。”

“我已经知道了。”容寂沉声道,“大哥,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老太太恨我,可以冲着我来,怎么样都行,但不能

动小意,碰他一根头发都不行。她伤害小意,这笔账我一定要跟她算。还有我母亲、妻子、孩子的死,究竟是意外还是人

为,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本来想着死者已矣,生者更重要,你和三哥又对我情深意重,所以我不想再计较,可现在她竟

然伤害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会放过她的。”

“你先别激动,听我说。”陈智凡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只得竭力振作,保持清醒,“老四,你的心情我理解,我现在没力

气跟你说太多,你能不能答应我,先不要冲动,等我好一点了再来处理这件事,我保证会给你和小意一个交代,行吗?”

容寂沉默了一会儿,低沉地道:“好吧,大哥,看在你和三哥的份上,我暂时不会有所行动,不过,小意在医院治疗期间

如果再出什么事,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你放心,绝不会再出事了。”陈智凡坚定地说,“如果小意再出事,我把自己的命陪给你。”

容寂挂念解意的伤,无心与他多说,听他做了这样的保证,便道:“好,谢谢大哥。”

陈智凡放下电话,对着刚刚走进来的华叔说:“你去告诉老太太,我已经向老四保证过,如果他和小意再出事,我把自己

的命陪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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