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华之姿 上——盈月流光
盈月流光  发于:2011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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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回去了,这样可不行。」

雨水一遍一遍的冲刷下来,冲淡了贺荣莲身上的血迹,但是很快就用新的血迹涌了出来。红衣人儿伸手拍了拍贺荣莲的脸

庞,然后直起身来一脚踩在贺荣莲的腿上。

「你……唔!」本来已经没有任何感觉的双腿此刻却疼痛异常,好像所有的神经都因这一脚抽搐着颤栗着。

「腿是站不起来了。胳膊呢……好像也动不了了。很好很好。现在你全身上下能动的大概也只有这双眼睛和这张嘴,可是

又有什么办法呢?」

贺荣莲静静的躺在雨中,听着那嬉笑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传不进他脑海里。

「主人,他已经废了,我们走吧。」就在红衣人儿刚把脚从贺荣莲的胳膊上拿起来的时候,一名身着漆黑色衣服一直隐藏

在雨幕中的男子出现在红衣人身边,跪了下来。

「也是。奉夜,要不然你把他抱去屋檐地下避避雨?一直被这么淋着的话,说不定过一阵子连嘴巴和眼睛也动不得了。」

「主人,他现在移动不得,不然骨头错了位会很麻烦。」

「这样子啊,那也没办法了。」红衣的人儿很可惜的叹了一口气。「我有些累,你背我回去休息好不好?」

「好的,主人。」

临走的时候,奉夜回头瞧了一眼躺在地下一动不动的贺荣莲。只发现刚才明亮不已的眼睛现在已经变得灰蒙蒙一片,一点

情绪都没有了。奉夜将手中的伞递给下人,示意让他们为贺荣莲遮挡一下。下人也很听话,照吩咐将伞支在贺荣莲的头边

,而后走了。

贺荣莲静静的躺在地上,看着雨水从遥远的天际坠落下来,坠落在纸伞的边缘,然后滑落。他竟觉得眼眶一湿,一滴温热

的液体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一时之间分不清楚那是雨水还是眼泪。

他一直都觉得他有足够的力量照顾贺丰姿,他一直都对自己的头脑有着十分高的自信,却不料想在今天这种状况下,他要

拿什么来救出贺丰姿。

正在心灰意冷之际,天边刮来一阵阴冷的风,将唯一遮挡着贺荣莲的雨伞刮向天际然后重重摔离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然而

,就是这么一点距离,他却都无法触碰得到。

贺荣莲只觉得世界漆黑一片,没了意识。

衙门审问贺丰姿的过程出奇的快,案情的安排也合理极了。说是花灯节的那一天,贺丰姿杀了人。此人名张千,是一名普

通忠厚的老百姓,花灯会那一天,他们一家老小见贺丰姿口渴难耐,好心将贺丰姿请去家中做客喝茶。却因为在内堂触怒

贺丰姿而被贺丰姿在胸前踹了数脚,导致内脏和肺部的血管破裂窒息而亡。女儿张小花因护父心切,一并被残害致死。官

差们在张千的身上搜出了贺丰姿的钱袋,据推测是打人时用力过大掉下来的。张千之妻闫翠翠泪如雨下,当堂指证,哭声

之哀婉惊天地泣鬼神。

贺丰姿只觉得脑海一片茫然,自己说什么都被驳回。谁能相信张千是贼?谁能相信张千会偷自己老婆和孩子的活计钱?谁

又忍心从闫翠翠的眼泪中问出一丝真假?根本没有人相信他这个泯灭人性丧尽天良的杀人凶手所说出来的话。挨板子自是

少不了的,问罪更是不可避免的环节。贺丰姿被人打了五十大板拖入牢狱之中。

衙门的地牢因为下雨而泛着一种潮湿的气息,贺丰姿在来的路上仔细看过了。这边的牢房特别的暗沉,就像是关死囚用的

那一种,里面大部分是空着的,就算偶尔有几个锁着门的,里面的人也不能被称之为人了。他们翻着眼睛靠在栏杆上傻笑

着,伸着手,头发蓬乱满身污泥。贺丰姿一直跟着领路人往里走,地道的最里面是一间漆黑的牢房,而且这间房里没有窗

户。

「进去吧。」领路人用力一推,贺丰姿被推了进去。本来就挨了五十大板的他根本就站不住一个踉跄摔在地下。地面湿湿

黏黏的,散发着腐臭的刺鼻腥味,他抬手一看正有一只蟑螂被他按碎在掌心,顿时身心一颤大叫一声,连忙往身上擦去。

看门的人不屑的啧了一下,然后说道。

「连人都敢杀,却怕了一只虫。」

「我没有杀人。」眼见墙角有一只灰灰的东西在快速移动着,贺丰姿缩在墙角,回答道。

「进来的人都这么说,后来还不是都承认了么。看在我送你进来的缘分上,我奉劝你一句。老实点,干了什么就招什么,

免得受平白无故的折磨还得不到个安乐死。对面墙上的刑具你看到了没有?」

贺丰姿顺着差役说的方向看过去,暗黄的烛光照亮这对面的墙壁。那里有一个十字形状的台架,似乎是用于拷问囚徒的,

再向墙的侧面一望,贺丰姿的心都凉了,那上面的刑具千奇百怪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

「很多人都死在这里,你好自为之吧。」

「相信我!我没有杀人!」贺丰姿上前抓住木栏大声的喊,那差役却见怪不怪的摇摇头走了。

「就算你没有杀人,就是有人要你死,你又能怎么办呢……」

差役带走了火把,整个牢房黑暗了下来。远处的那盏烛灯也摇摇欲坠,衬得满目的刑具森冷。

贺丰姿捂着剧烈疼痛的脑袋,蹲在黑暗里,完全被绝望淹没了。

第17章

贺荣莲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依然躺在地上。雨势小了很多,逐渐可以看清楚周围的景物了。青石路的周围都是淡淡的晕

开的血迹,他稍微动了动指头,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蔓延了上来。贺荣莲没有太在意,只是抬起头向四周看了一圈,街上

仍然一个人都没有。他有些心急,想要尽量快的找到一个人,告诉他该怎么说怎么做,要他赶去衙门为贺丰姿开罪。正在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就看着远处的街道上有一个人正要路过这条街朝另一条奔去。那个人的样子很惶急,雨伞拿在手中也

没有打,一看就知道有急事。但贺荣莲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必须要尽快找到一个人。他有些吃力的喊了一句。

「等等……」

声音即沙哑又渺小,那个人根本听不见。但是好在他被身边的小跟班叫住了,站在原焦急地四处张望着,并没有跑开。这

给了贺荣莲第二次机会。他鼓足了力气,喊了出来。

「过来这里!求你!」那位男子这次整个人愣住了,然后猛然的就朝着贺荣莲出声的方向狂奔了过来。贺荣莲这才看见那

个人的脸,顿时气血攻心,竟然咳出一口血。他闭着眼睛静静的躺着,不再予以理会。

薛晟今日见了佩季风就觉得哪里奇怪,但又说不出来。两杯酒下肚,佩季风才嗤笑着说出来贺荣莲此刻的状况。他笑得邪

美,但是薛晟却没有心情去欣赏那张罪恶的容颜,丢下酒杯拔腿就跑了。

他在衙门的几条街上来回的转来回的跑,就是找不见贺荣莲。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的感觉从内心浓郁的散开来,让薛晟一

时间六神无主。直到他的跟班小胡叫住他,说是听到有很小的声音在叫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他这才站在原地焦急

的望着。直到他真的听见呼喊,才匆匆忙忙的跑到贺荣莲身边。却又在看见贺荣莲的那一瞬间,心中难言的疼痛,眼泪顺

着睁大的眼眶流了下来。

「贺荣莲。」

他低声地唤着,内心深层的涌动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情感。此刻的他才不得不承认,唯有贺荣莲在他的心底的位置有所不同

。自从见到贺荣莲的第一面起,就觉得此人与众不同。

他薛晟看不惯贺丰姿的媚态,却在意贺丰姿的弟弟。这个人永远都带着一副浑然天成的傲气与自信,仿若世间所有的事只

要他肯动脑子没有一件不能解决。他有着俏丽俊逸的外表,强大而坚定的内心,明亮而锐利的眼睛,圆滑的处世态度,睚

眦必报的个性。然而在面对贺丰姿的时候,却又展现出令人羡慕与痴狂的温柔。

这样一个人无时无刻不吸引着薛晟的目光。既想让人征服,却又让人不忍心伤害。他想要激怒贺荣莲,想让他的眼睛也看

见自己,当他因愤怒而与自己大大出手的时候。薛晟知道,他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源于幸福。

然而刚才薛晟听到了什么呢?他说「求、你!」

多么卑微的一句话!但……说这句话的人却是贺荣莲。

「滚。」贺荣莲闭着眼睛,低低的说了一个字。

「你等着,我背你去看大夫。」薛晟忽略了贺荣莲的那句话,蹲下身子就去抓贺荣莲的胳膊。又是一阵钻心的疼传进贺荣

莲的脑海,他猛地睁开眼睛大声吼道。

「我叫你滚你没听见么!我要你现在就滚!我不想看见你的脸!」

「贺荣莲,任性也要有个限度!」薛晟站起来,与贺荣莲对吼道。贺荣莲没再说什么,似乎又昏迷过去了。薛晟府下身,

用手背探了探贺荣莲的额头,很烫。他发烧了。

「小胡,快,帮我把他抬去陆大夫那里。」

「少爷,您先别动他,看这样子贺公子的手脚好像都断了,这样动会伤到骨头。」

「那该怎么办。」

「小的这就回去弄个木板什么的来,架贺公子走,您在这看着帮他挡挡雨。贺公子头上的伤,只怕是发炎了。」小胡仔细

观察了一下贺荣莲,擦了擦汗。

「那你还等什么!快去呀!」薛晟手忙脚乱的帮贺荣莲撑开伞,支在头上的方,又脱下了外跑盖在他身上。眼见小胡跑远

了,他又叫了一声。

「等等!」

「少爷,您还有什么事?」小胡也是一脸焦急的站在原地急得跳脚。

「去!顺便派人给我把若君华也叫来!让他直接去陆大夫那等着!」

过了半个时辰,木板被四个家仆端端整整的抬来了。薛晟急着命人把贺荣莲小心翼翼的挪了上去抬了起来。五个人就停也

不停的跑了起来,也许是路太颠簸,昏迷之中的贺荣莲睁开眼睛,四处看。薛晟的心情稍微好些,他拿手摸了摸贺荣莲的

额头,问。

「贺荣莲,现在感觉怎么样?」

「疼……」贺荣莲低声地呢喃了一句,薛晟没听清楚。他凑近贺荣莲再问一遍。

「到底是怎么样?」

「疼!」贺荣莲忽然大叫了出来吓了薛晟一跳。

「疼!好疼!好疼!我好疼!」他继续用力的大声喊着,越喊越喊越大声。声音里面似乎带着哭腔,却又不见他流眼泪。

「你哪里疼?」薛晟在一边问着,却见贺荣莲满头都是汗,就像根本没听见自己说话一样。

「好疼……」贺荣莲的声音变得小了一些,似乎又要昏睡过去了。

「贺荣莲,你告诉我,哪里疼。我帮你看看……」

「少爷,贺公子烧糊涂了,根本没醒呐。您问了也是白问啊……」

「他明明醒着!他说他疼!」

「也有可能是心理疼痛引发他喊出来的吧……他今天大概受了很多打击……」

「你又知道了?」薛晟瞪了他一眼,将自己有些冰凉的脸庞贴在了贺荣莲烫得灼人的面颊上。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凉意,贺

荣莲浅浅的呼了一口气,又昏睡了过去。薛晟只感觉自己的魂也跟着贺荣莲一起,就快没了。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贺丰姿这才又清醒了过来。他向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正在刑架上,脖子手臂和双腿都被勒了起来,

上面还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铁链。贺丰姿努力的回想,这才记起来自己昏迷之前就已经被人从牢房里面拖出来捆在这上面

了。他吸了一口气,低头看去,自己那本来就不结实的衣衫已经全破了,红紫结痂的伤痕随处可见。两道骇人的铁钩从肩

部两侧穿越过来,锋利带血的钩尖正好停留在自己的双耳两侧。刚才那些钻心的疼痛似乎被谁发泄过,也不是那么绝对不

可以忍受了。

「还不承认么?识相的就快些按手印,好早日去到极乐世界,也少受点苦。」那拷问他的马脸差役一手拿着鞭子,一手拿

着一张薄纸,等着贺丰姿按手印。

「原来我还没死?我以为我已经到了地府,连『马面』都出来接我了。」贺丰姿弯起眼睛轻声地笑。媚眼如丝,妄自风流

「敢笑我!?」差役被贺丰姿嘲笑般的态度给激怒了,挥起手就是一鞭子,打的贺丰姿抽气了一下。好在贺丰姿从小习武

,且武功了得,没中要害地方的话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我就想,衙门老爷怎么这么有空省我的案子。罪状下来的如此快,害的差役大哥都没吃好饭,真是辛苦了。」

「你知道就好,快按。」 差役铁黑着脸,说道。

「告诉你,马面兄。我是不会死的,我还要回去给我弟弟庆生。」贺丰姿眯起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着。「不如……你替我

去死吧?」

那阴狠决然的表情让对面的差役吓了一跳,他只觉得贺丰姿跟在牢房里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

他又抡起鞭子抽了起来。贺丰姿「咯咯」的笑,越笑越妖娆,越笑越阴森。那马面差役越来越害怕,下手更加重了。

终于,他一鞭子抽中了贺丰姿的脸,贺丰姿觉地自己的头不受控制的向后一撞,撞在乌木上。眼前瞬间一面黑暗,意识好

像陷入了深沉的湖水,一点也清明不起来。

隐约间听见有人说。

「你这个混蛋!怎么就把人给打死了!」

然后场面乱糟糟的一片,再然后……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贺丰姿的头垂在空中,喃喃的念叨过一句什么话,已然是完全沉睡过去了。

第18章

混沌的黑暗中,有一片粉色的花瓣飘摇翻飞,它从天顶落下,打了几个转最终落在了湖面上。湖水粼粼泛起了涟漪,世界

就在这一刻明亮了起来。

那是一泓宁静的湖,湖水清澈透明,像是镜子一般。湖的边缘是两三株成堆的桃花树,此时正直春季,树上开满了粉色烂

漫的桃花。这些花朵儿在温暖春风的吹拂下扬向天际,落向湖中。湖边的大石头上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童,他鼓着软绵

绵的小脸蛋,正赤着脚戏水玩闹,远远的看去,就像一小朵粉嫩的桃花。

「姿儿,学字学累了么,又跑来这里休息了。跟你说了几次?这湖水虽然不深,但是却也是危险的。」一个极美丽的女人

从那孩童的身后缓步走上来,她俯下身来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

「娘,我叫珠儿和彩绘帮我要来种下去的莲花种子都已经过了好久了,怎么都不见有花花开出来?」小孩站起来,将女子

扶着与他一同坐在湖水边朝着湖里望着。

「莲花是夏季开的,现在正是春天,又怎么会开花呢?」

「原来不是在一个季节开花。」贺丰姿抱着膝盖想了想,又问。「那当莲花开了的时候,桃花呢?」

「桃花就会凋谢。」女子刚说完就看见了贺丰姿有些失望的神色,不由又接着说。「但是桃花谢了树上就会结出绿油油的

桃果,秋季丰收的时候可是最香甜了。」

「娘,我的小弟弟什么时候出生?」

小孩向女子靠近了一些,将头贴在女子隆起的小腹上面细心的听着。他这么喃喃的问,女子淡淡的笑,没有挑出小孩子说

话的漏洞,回答道。

「大概……就是莲花盛开的时候吧。」

那一年的夏天,贺府后院里的莲花开了。红艳艳的开满了整片湖面,在周围绿树青草的映衬下显得既夺目又张扬。贺府的

小丫环们全部都跑来观看,那一池朝气蓬勃的红莲几乎夺去了整个夏日的风采。也是在这一日,贺家的第二个小公子诞生

了。

贺老爷坐在刚临产完的女子身边一手替她擦擦汗,一手环住怀中的婴孩,眼带笑意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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